进门的人冷凝的眼扫过来。晨曦挺直脊背,和那双眼对视。
“是于老师,还真是巧!”林翔跃点头礼貌地问好,晨曦站起来,回之于微笑。
“你一个人?”林翔跃狐疑地看看,然后发问。
晨曦敷衍回答,他又亲昵地低头对周蕤道:“我记得今天程远航在本市呢,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聚聚”
周蕤淡淡地道:“你决定就好,不过我想,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要避嫌的。”
“阿蕤,你啥时也这么虑事周全了?”林翔跃哈哈大笑,同时伸出手揉揉周蕤的头发,“好,那就等这个案子结束后再约。”
周蕤和林翔跃出门上车,导购小姐狐疑地看过来,晨曦才惊觉,自己已经保持一个奇怪的姿势很久了。
导购小姐那眼神包含同情!
郭郭一把拉起她出去,走到无人处甩开手:“于晨曦,你有事瞒着我?”
“程远航呢?”郭郭重复问一遍。
“上班啊,除了上班他还能干什么?”她笑。
“得了吧,别笑了,比哭还难看!刚才我问你你也说他上班,他和陈剑出差了,你连他出差都不知道?”郭郭连珠炮地问,“我早觉得你有问题,那天和萧哲在一块,你的状态就不对。现在程远航一走几天,你竟然不知道?不行,我打电话问程远航去,干嘛这么欺负你?”
“郭郭,我们协议离婚了”郭郭打电话的动作滞住了。
“臭男人!这样的男人,不要更好!”听完晨曦的叙述,郭郭一拳砸向空中,得悉她还住在家里,又咆哮:“你傻啊?”
“你骂吧,我就是欠揍!”晨曦顺着墙滑下来蹲着。
“于晨曦,我是怕你啊,怕你后悔,万一你心软了,怎么办?跟一个那样的男人朝夕相见,你敢保证不会被他的那一套迷惑了,我心疼你,行不行?”郭郭蹲在她面前,“要不,今晚你就跟你爸妈挑明说了吧?”
晨曦可怜兮兮:“我不敢,我妈还在气头上呢!”
“也是哦,你这么做,阿哲就难做人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在你们中间挑拨呢。”郭郭挤挤眼,“老实交代,是不是现在觉得阿哲更好了那晚你在他家吧?”
晨曦给她一拳,叹气:“郭郭,你说,本来我是有冤无处申那类的,可是为什么在我爸妈面前就理不直气不壮了呢!”
程远航做完询问笔录,阖上笔记本。
“这个案子,真*让人郁闷!”陈剑尾随在后,两人出了大楼。
“结婚三个月就离婚,这个女人真*瞎眼,你说,八年恋爱,她难道连男人是不是真心都看不出来?傻子似的,倒贴男人读研,找工作。好容易八年过来了,结婚了吧,买房了吧,这赵冬平偏经受不了诱惑,竟然和个发廊妹搅在一起,真*的吃撑了!”
“我没有资格说什么,又不是当事人,话说回来,前浪,有些事早该过去了,你不是说过吗,往前走,不要回头,把握住现在!”陈剑话中带话。
“陈剑,你话外的意思我懂,勉强的婚姻对于晨曦不公平,她提出离婚,想必也是考虑了很久了,我能以什么理由来阻止么,那么做,我也会瞧不起自己”程远航停在车边。
“勉强的婚姻,前浪,你是说你并不爱她,却和她结婚了!”陈剑大力开门。
程远航上了车,低头系安全带。
“你确信以后不会后悔?你确信周蕤和你能回到过去?”
程远航答:“我不知道。周蕤和我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也许我们一早就错过了”
陈剑气闷地砸了一下方向盘:“都怪周蕤,好好的,她纠缠什么啊?如果她不出现,你和于晨曦不会走到这一步吧?”
程远航缄默不答。
晨曦推着购物车在沃尔玛超市,买了洗发水、保湿水、毛巾,心情一直在努力建设中。离婚不是大不了的事,何况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相当于炒了程远航的鱿鱼。
顺手捡了件家居的中规中矩的睡衣,小熊维尼,上下各一个,好了,从今往后她就要像它那样开开心心地活着,只要有饭吃,有班上,就可以了。
虽然一直用阿Q精神来安慰自己,还是免不了泄气,尤其是看到一对对恩爱的夫妻其乐融融的场景,简直像是被针扎了眼。本来要再买点美容品的,草草拿了一堆速食产品,一手一个大包,挤进公交车,被颠簸一通后才回到幸福苑。
晨曦看了会儿电视,上了会儿网,和某些个网友胡乱侃了几句,便去洗澡。
往日她要在浴室里吹干头发,收拾妥帖才光鲜地出来,精心打扮。今天便懒得擦干头发,套上没有一点式样的睡衣,开了门出来。
“于晨曦”程远航站在玄关处,没有开灯,神色不明,“我们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吧?”
“是啊。”她莫名其妙。
“既然这样,那以后还是应该穿整齐一点。”程远航撂下包,扫她一眼。
她穿成这样,不整齐了?她转过脸去,看看落地镜里的自己,大妈样式的睡衣,衬得瘦削的身子像个穿了外套的竹竿,头发粘在额上,发丝上的水滴到地上,很快积起一滩水。拿起毛巾胡乱再擦一通,抬起头的时候,程远航站在了主卧门口,盯着她。
“有什么问题吗?程律师,我这是衣着不整吗?”她火大,丢下毛巾,用梳子梳着乱发。
“喂,你换衣服也不关门,那才是衣着不整。”她看到程远航解了领带,解开了扣子,愣愣地看着他*的胸膛。
程远航脱掉衬衫,转身看过来:“你确信要看我换衣服?”
晨曦愣神几秒,躲进了客房,一路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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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节 把心上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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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结婚开始,晨曦落下了失眠的毛病,睡前用牛奶安神,看书催眠,听音乐,数羊,以前还能解决点问题。而现在,失眠的毛病变本加厉。
报名参加了一个瑜伽班,别人都说做了一段时间皮肤光滑,脸上暗斑消失了,她却只是愈发的身轻如燕了。
一招不行换一招,无计可施,便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一晚听得清任何细小的响动,早晨起来觉得自己根本不曾睡过觉。这晚,又是如此,她摸到手机看看时间,才凌晨两点。
手机调成了静音,有五个未接电话。
深夜十一点,每二十分钟一个电话,最近的是十二点二十的一个,全是萧哲的。
咬着*翻看了他发来的短信:小曦,你还好吧?有什么事一定给我说,我们永远是朋友,对吧?
思忖半晌写了一行字,删了又改,最后发了过去,不过是最寻常的词句:谢谢,我没什么事,不要为我担心。
*着抱住头,一个程远航已经够让她招架的了,现在又来一个萧哲想起那晚的事,
更觉头疼。
她爬起来去看电视。盘腿端坐在沙发里,将电视声音调到最小,然后从一台开始换台,从大到小,从小到大。
折腾了半宿,到凌晨终于睡着,被连环闹铃叫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蜷在沙发里,电视画面兀自闪烁着。进了卫生间,洗脸、刷牙,往脸上抹了些保湿水,唇上抹了亮丽的水果味唇膏。
等把包找着,正要出门,程远航从书房里出来,开口了:“于晨曦,既然住在一起总要遵守守则。”
又怎么啦?她疑惑地站在门边。
“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这样才能保证大家的心情愉快。”
“呵,比如呢?”她抬眉。
“比如,按时睡觉,比如,半夜不在屋里扮游鬼。”
“不好意思,程律师,有话你可以写便利贴,我快迟到了。”她要赶地铁,来不及了。
“我还有话要说。”程远航不紧不慢地说,看到她急得冒火,才下巴一抬,“我也要去东区,你可以搭乘免费车,有事要你帮忙,算是谢礼。”
晨曦一想,节约车费,又不会迟到,不亏!
车子驶出小区到学校门口,正好早晨八点,上早自习的时间。
晨曦开车门下去,被程远航叫住了:“今晚有个酒会,你陪我去。”
“我不是你老婆了。”这话冲口而出,程远航的语气却不容拒绝:“我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对吧?”
“程远航,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帮忙的话,我可以早点跟我爸妈说,你可以早点搬出去。”程远航像吃准了她的心理。
“好,不过我还要吃法国菜。”这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日子要人的命诶,她权衡后答应了。
五点晨曦走出校门,程远航的车停在树荫下,静默而低调的黑色,不张扬。
她才上车,程远航便将车疾驶了出去。
“这么早就吃晚饭?”
“于老师,能不能别想到吃,先去做头发,完了再吃饭。”程远航手指敲着方向盘,极优雅。
“几点的酒会?”
“八点。”
“程远航,你你明明答应我吃法国菜的。”做头发两个小时,买衣服再一个小时,哪有时间去新开的法国餐厅?
“我是答应过,不过不是今晚。”程远航扫她一眼,仍将车开得很快。
“那我不去了。”
“不行。”
“法国菜我不吃了!”她瞪着他,自己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干嘛还要委屈自己。
“那怎么行?发型师等着你,衣服也定好了,关键是你上午答应了!做人不可以不守信用!”他拒绝。
“那我饿了怎么办?我有低血糖。”她瞪着他。
“酒会有吃的,完了后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程远航不退让。
做头发一坐就是两个小时,晨曦被那些个夹子染发液折磨着,直发被烫成了卷儿,松松地披在肩头,染了栗色,很别扭。
然后换了珍珠色的小礼服,露出了纤细的锁骨,*的小也得以遮盖,导购小姐连赞好看,程远航的眼睛只是一扫,晨曦翻了翻白眼。
从女装店出来,进了珠宝店,晨曦对售卖的小姐捧来的都不满意,最后指着一张宣传画说:“那种款式。”
那是一个女人牵着爱人的手漫步沙滩的宣传画,夕阳西下,发丝飞起,斜斜的妩媚的对视,露出了修长美好的脖颈,如玉的肌肤上,一条水晶项链闪着蓝色的光。
其实对那照片,晨曦很是恶寒了一把,那个女人的发型和她的差不多,现在再戴一条那种项链,笑死人了,要的可不就是这个效果!
离八点还差半个小时,晨曦有气无力:“程远航,我饿了。”
“半个小时可以吃汉堡、披萨,你吃什么?”程远航手里搭着黑色的西装外套,立足问。
“我吃拉面。”
“你想一嘴牛肉味去么?”
“牛肉味不好,那鸡肉味总可以了吧,比铜臭味强多了。我吃鸡汤冒饭。”她才不管他的臭脸色,蹬蹬进了一家装修典雅的小店。
“你不吃?老板,给他来碗大份。”晨曦到底受不了程远航注视的目光,像看笑话的眼神,她吃相没那么难看吧,挥手要大碗给他,有意把“大份”咬重,像在说“大粪”。
彩色陶碗里,浮着绿绿的葱丝,配着细细的带丝,浓郁的鸡汤味沁入鼻里,无论从视觉还是嗅觉、味觉都是晨曦不能抵御的美食。
吃完饭,赶到凯瑞酒店的时候,正好八点过十分。
程远航下车为她打开车门,晨曦跳下来,裙子差点被车门夹住,程远航叫她:“于晨曦,你想穿着走光的裙子进去么?”
“程律师,我只答应你来,至于是不是走光,看我心情。”她翻一个白眼,不想扮淑女。晨曦踏进金碧辉煌的大厅的时候,只觉衣香鬓影,灯光变幻,人影交错,人声不大,却让人头晕。
出席这个酒会的是 B市的律师协会会员以及市内各大企业的老总们。一色的穿着考究、举止不凡,挽着的女伴则衣着华美,高贵的晚装,高耸的云鬓,浓郁的香气,妩媚而做作的浅笑,像个五彩的染缸,把夜晚的光怪陆离、城市的荒诞虚幻、人们的虚与委蛇融在一起,既现代又不真实,既华贵又虚假。
侍应们端来盛着玫瑰色液体的高脚杯,程远航取下两杯,送到晨曦手上。
晨曦耸耸肩,面无表情地接过。
“程律,果然是好风度,这位女士是?”一个穿着大号西服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爽朗地大笑。
“陆总,这是我妻子,于晨曦。”程远航公众场合仍是清浅的笑意,不失风度地介绍。
“程律好福气啊,听说您夫人是个老师,没想到这么青春活泼”美莱集团的陆总奉承着。
晨曦差点将嘴里的红酒喷出来,说二十五岁的自己青春活泼,是夸奖还是揶揄呢?
“陆总,敬你一杯,这次的官司您大获全胜,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程律,这还要多谢你这位诸葛亮,不是你的筹谋,我们的官司只怕输了。”
“不要这么说,关键是你们提交的新证据起了关键的作用。我们金剑出马,父子兵上战场,自然所向无敌。”
“对对对,说曹*曹*就到,老陈小陈,你们来啦”陆总迎上去,和陈金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晨曦趁男人们攀谈的时候,离身去了餐点区。
美味的鱼子酱,诱人的草莓蛋糕,新鲜的提子,淳淳的红酒,她吃了个不亦乐乎,喝了个酣畅淋漓,自得其乐。
“于老师”一个女声清冽地将她的注意力拉出来,她放下叉子,平视着面前敌意甚浓的周蕤。
“程远航带你来参加酒会,你却像个馋丫头躲到这里,是程远航找你来滥竽充数呢,还是你本来就没法融进这个圈子?”周蕤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
“你说得对,我本来就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晨曦倒是不生气,言笑晏晏。
“没想到于老师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说什么?”晨曦拧着眉。
“上周二,我倒是看到你在歌厅买醉,我想起一个词劈腿”
“周蕤,你不觉得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最是贴切吗?不过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是你这样,耗着一个,又还觊觎别人的丈夫,尊敬的女王陛下有自尊的男人不会愿意做你的男宠!”
周蕤眉眼一寒,却终是没有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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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节 把心上锁(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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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主持人走上台,灯光一闪,全场安静下来。
“各位,今天这个律界同仁和各大企业的盛会,我们有幸邀请到了市委林成书记,现在就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林书记致词。”
林成在一干人等陪同下走上台来,简洁地说了几句,照例是谈谈希望、寄语,说说本市的发展前景。
他才一下来,便又有一些企业老总迎过去攀谈。
林成却点头致歉,转身出了大厅。
一会儿,一个工作人员来请程远航过去。
走进凯瑞的四楼包房,工作人员止步,开门,彬彬有礼地请程远航进去,然后又无声无息地阖上门离开。
“小程啊,过来坐!”是林书记的声音。
偌大的包房被磨砂的玻璃隔成了里外两间,声音从里面传出。
程远航举步进去,在林书记对面坐下。这间房足有四五十个平方,中间围着一圈豪华大气的KUKA真皮沙发,水晶的烟灰缸里摁着一支烟,烟气还在升腾。
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林书记指指茶几上的烟,程远航摇摇头。
“小程到B市该好几年了吧?怎么样,B市的经济突飞猛进,是个好地方,连海跃也有意要往这边发展业务啦,这样一下,金剑,海跃,就可以为本市的发展齐心协力了!”
“谢谢林书记关心。金剑一定不会有负你的期望的!”程远航回道。
“这次盛莲的破产,对金剑来说是个机遇啊,当然对你更是难得的机会。年轻人,能不能借这个东风,就看这一炮了!可惜,你的对手是海跃,还要努力。”
“林书记这么关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林书记站起来:“你能这么想,很好。市委一直为这个官司在四处奔走,有几个原则。最主要的是要保稳定,这点你作为盛莲的代理人,可否协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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