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同知说道：“如，如果将奶妈迷倒呢？那她就，就不知道了。”
唐大鹏又点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方才丫鬟知春也说了，奶妈当时睡得很死，小孩哭她都没听到，正常情况下，奶妈是不会这样的。所以，我们还是审问奶妈钱氏之后在做判断。”
说到这里，唐大鹏拱了拱手说道：“伯父，这个钱氏就由您来审吧。”
“这～！”雷同知迟疑道，“说实话，贤侄啊，以，以前我审案子那还是相当自信的。自，自从见你侦破案子有如神助之后，我，我就不敢问案了。生怕出错，还，还是你来审吧！”
唐大鹏微微一笑说道：“伯父过谦了，您老审了这么多年的案子，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经验丰富，怎是小侄所能比拟的呢？”
轻轻几句马屁，把雷同知拍得如飘身云雾之中，很是受用。
唐大鹏又接着说道：“小侄怀疑这奶妈才是真正的凶手，而且，小侄估计这奶妈会耍刁拒不招供，伯父您对这等刁民最有办法。你亲自来审，更有把握。”
又是几句马屁，拍得雷同知连连点头，笑眯眯说道：“既是如此，我，我就审审看吧！”
唐大鹏之所以要让雷同知审，因为这个案子就两个嫌疑人，丫环知春不大可能是凶手，所以奶妈钱氏地犯罪嫌疑就非常大了，但自己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钱氏实施了犯罪，只是用排除法得出这个结论。他提议让雷同知亲自审理，就是要看看能否用有罪推定来有所突破，反正这在明朝是合法的。
这时候，奶妈被带了进来，咕咚跪下叩头。
“犯妇姓名！”雷同知第一句话就给人家定性是“犯妇”，说明有罪推定在雷同知这些明朝官吏心中已经根深蒂固。
“民妇钱氏。”
“你先把当晚事情经过说一遍，若有半句谎言，当心皮肉受苦！”
“是！民妇不敢。”钱氏把那晚上的经过说了一遍，和小丫鬟知春的说法差不多。有几个关键的情节两人的陈述是一致的，那就是当晚门窗是紧锁的，房间里除了她们两没有其他别人，也没有外人潜入的痕迹。
钱氏说完之后，雷同知冷冷说道：“犯妇钱氏，你是如何勒死你们三姨娘地，从实招来！”
奶妈吓了一跳，连忙叩头说道：“民妇冤枉，我没有杀三姨娘啊。”
“胡说！”雷同知喝道，“房间里就你和小丫鬟知春，知春那时候她才十二岁，绝对没有办法将尸体抱上去挂在绳索上。”
第二百零四章 小小堂弟
更新时间：201513 19：45：56 本章字数：2442
雷同知这是现学现卖，看了看钱氏结实的身体：“你本身就是一个农妇，这等粗活对你来说并不困难，不是你是谁？”后面这话倒是他自己的理解了。看来，这雷同知也并非只会打板子乱判，还是注意观察分析的。
钱氏更是害怕，说道：“民妇冤枉啊，那天晚上是知春在陪着三姨娘，我带着小少爷很早就睡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晚上我睡得很死，一直到天亮，知春才把我叫醒。”
“一派胡言！分明是你趁小丫鬟知春睡着了，将昏睡的三姨太勒死，然后将她悬挂伪装上吊自杀。”
“我没有啊，大人，我冤枉啊。”
“冤枉？房间里只有你们两个，不是她就是你！你说你冤枉，你若是能拿出证据证明你冤枉，本官就放过你。”
钱氏哪里拿得出来，只是说道：“我那时候睡着了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敢抵赖，来人，给我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雷同知喝道。
本来，对女犯用刑，依律应该用拶子，但现在没有，只能用打板子了。
唐大鹏并不阻拦，因为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再说了，现在是雷同知在审案子，说好了用他自己的办法的。而且，这雷同知分析得也很有道理，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不是她就是你，你不认罪，依大明律当然可以用刑。
三个护卫将钱氏拖到走廊上，找来一根长凳，将钱氏按在长凳上，劈里啪啦一顿好打，直打得钱氏连声惨叫。
三十大板打完，将钱氏抬了进来，往地上一扔。
雷同知问道：“钱氏，现在招是不招？”
钱氏痛得汗水都下来了，大腿上鲜血淋漓，喘着粗气说道：“大人，民妇真的是冤枉的啊。”
“大胆刁民，你以为你身体硬朗，抗得住我的板子吗？来人，给我拖下去再打三十！”
护卫们将钱氏抬出去又打了三十大板，然后又抬了进来。
这六十大板打下来，钱氏差点昏死过去，却还是没有招。
雷同知还要再用刑，唐大鹏摆手制止，心想再打恐怕就会屈打成招。难道，不是钱氏或者知春干的吗？不是她们又是谁呢？总不会是三岁的云儿干的吧。
唐大鹏觉得头都大了，这种陈年旧案麻烦就在这里，时过境迁，没什么线索。这个案子虽然只有两个犯罪嫌疑人，没想到难度还是不小。
雷同知不知道唐大鹏为什么要阻止他用刑。问：“贤侄，……”
唐大鹏说：“中午了，先吃饭吧！”
现在，这钱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雷同知只好吩咐通知其他丫鬟仆人将她抬下去，好生看押，她现在是重点嫌疑对象，不能出问题。
吃饭的时候，唐老太爷在一旁作陪，家里出了命案，既是苦主又是嫌犯，双重身份让唐老太爷很是尴尬。
唐大鹏倒是连声宽慰唐老太爷说，这个案子范围很小，会很快破案的，甚至耽误不了过年，唐老太爷这才稍稍宽心。
他是宽心了，唐大鹏的心却还是沉甸甸的，知春和钱氏两个嫌疑犯都拒不认罪，知春的身体因素排除了她自己作案的可能，又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开门放别人进来实施的犯罪，而钱氏用了大刑也拒不认罪，案件陷入僵局，让他如何宽心呢。
这时，唐母突然问起云儿这孩子的事情，庞管家说已经安排丫鬟知春临时照顾云儿，可唐母不是很放心，要亲自去看看。
现在唐老太爷已经接纳唐大鹏，对于唐母来说，也是对自家有恩，因此唐老太爷家的事，唐母也一直惦记着。
唐大鹏起身对唐母说道：“娘，不如孩儿陪您去看看云儿小堂弟吧！”
唐大鹏要去看唐老太爷的儿子，唐老太爷当然要跟着陪同。雷同知左右无事，也陪着一起来到知春的房间看小孩。
他们来到知春的房间时，知春正在给云儿喂稀饭。
唐大鹏刚到那天，曾在客厅见过云儿，但那天云儿被奶妈钱氏用厚厚的小被子包着的，看不真切，现在一看，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这云儿已经两岁，按道理，唐老太爷这种大户人家，生活条件那是相当好的，可这云儿面黄肌瘦，一脑袋黄毛跟玉米穗子似的，稀稀落落而且枯黄干燥，一点色泽都没有。脸上黄中带黑，胃口明显不好，吃了半碗还吐了不少。一个劲哭，怎么都劝不好。
唐大鹏将云儿抱了起来，给他做鬼脸逗他，云儿才不哭了，伸小手去抓唐大鹏的鼻子，唐大鹏捉住他的小手，感觉他的小手枯瘦，跟干柴棒子似的。
见此情景，唐大鹏抬起云儿的小手，问唐老太爷道：“云儿小堂弟的手为何是这样啊？你们看看！”唐老太爷等人凑上去一看，又吃了一惊，只见云儿的小手比老人的手还要粗糙，还有许多皮疹小红点。
唐老太爷因为三姨太发花痴而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自己的儿子，从那以后，他就对这孩子爱理不理的，所以也没怎么注意孩子的情况。
现在唐大鹏这么一问之后，唐老太爷这才注意看了看云儿，惊问：“他怎么瘦成这样？怎么回事？”
旁边庞管家连忙说道：“回禀老爷，小少爷从出生之后就是这样体弱多病，找了好些郎中看了，都看不好。”
“没用的废物！”唐老太爷骂道。
唐大鹏一直皱着眉头看着云儿，说道：“还是让我来看看吧！”说着抱着云儿走到床边，将云儿放在床沿上，脱下了云儿的小鞋子，将他的小脚丫子抬起来一看，跟小手一样粗糙，就象赤脚民工似的长满了老茧。
雷芸儿大怒，喝问庞管家：“怎么回事？你看看这孩子，你们是不是每天让他光着脚在石头地上跑？”
“没有啊！”庞管家从来没有注意小孩的脚丫子，也着急了。蹲下神摸了摸云儿的小脚。惶恐地说道，“我见奶妈钱氏照顾小少爷照顾得挺好的啊，很小心地，我以为小少爷只是体弱多病。没想到……我去把钱氏这毒妇揪来，一问便清楚了！”
第二百零五章 蛇蝎妇人
更新时间：201513 19：45：56 本章字数：2436
“不用问！”唐大鹏一摆手，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庞管家等人疑惑地看着唐大鹏。
唐大鹏摸着孩子的小脚丫，沉重地说道：“云儿很可能是中毒了！照这样下去，他活不到明年夏天！”
唐老太爷等人惊呆了，庞管家急声问道：“唐公子，我们少爷真的是中毒了吗？你怎么知道呢？”唐老太爷、雷同知包括丫鬟知春也都紧张地看着唐大鹏，等待他的回答。
唐大鹏说：“我虽然还不敢肯定，但也差不多。”唐大鹏将云儿的小手和小脚丫子展现给众人看，然后又摸了摸小孩的手臂、脸蛋，说道：“你们见过三岁小孩皮肤这么粗糙的吗？这叫过度角化。”
又指了指云儿一脑袋黄毛：“你们看云儿的头发脱落发黄，面黄肌瘦。黄中带黑，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云儿身上的皮肤也是这样黄中带黑的。”说完，解开云儿的小衣服一看，果然，云儿皮包骨的小身子黄中带黑。
唐大鹏心里明白，这是皮肤色素沉着，不过这没法和他们说。
唐大鹏又问丫环知春道：“云儿是不是吃东西就吐？还经常拉肚子？”
丫鬟知春点点头：“就是，郎中开了止泄和止吐的药也不管用。”
“当然不管用！”唐大鹏说道：“云儿是慢性中毒，毒源没有切断，他就会一直拉肚子和呕吐，直到死！”
这种慢性中毒很容易被误诊为相关消化道疾病或者皮肤病，一般郎中判断不出来一点都不稀奇。
唐母有些担忧地问道：“儿啊，云儿中的是什么毒？”
“砒霜，很可能是加在云儿的食物里，每天加一点点，让云儿慢慢中毒，越积越多，最终毒发而死。”
“真是狠毒！这人是谁？”雷同知听完两眼喷火，转身一把揪住丫鬟知春，喝道：“是不是你？”
小丫鬟吓得都软了，浑身发抖叫道：“不，不，不是我，我怎么会下这种毒手呢。不是啊。”
“不是你，那是谁？”雷同知瞪着丫环知春，问道：“难道是奶妈钱氏？”
唐大鹏接话道：“很有可能，只有她才有这种每天不被人发觉地不断下毒的机会。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她的住处应该还藏得有砒霜，她今天是突然被抓的，应该还来不及销毁罪证。”
唐老太爷怒道：“这个恶妇，老夫要将她碎尸万段！走，搜她房间去！”虽然还不能确定云儿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但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小孩，但凡有良知的人都是不能忍受的。
一行人来到奶妈钱氏的房间，翻箱倒柜开始搜查。
这房间陈设很简单，最后，杨俊豪在钱氏的床头发现了一个暗格，从里面搜出来一些银锭和一小包白中带红的粉末。
搜出来的那几锭银子更加说明问题，那银锭差不多有五六十两，奶妈钱氏是一个乡村农妇，正是因为家里清贫才卖身唐家来当奶妈的，每月例钱也就两三百文，哪来的这么多钱？肯定是主使之人给的好处。
雷同知吩咐将奶妈钱氏押到这房里，钱氏一瘸一拐进了屋，一见床头被子掀开，暗格露了出来，那包粉末和一些银锭就放在旁边，顿时瘫在了地上。
雷同知冷声道：“钱氏，人赃俱获，还不招供，难道还要用大刑吗？”
钱氏脸色煞白，战战兢兢说道：“大人饶命啊，我招了，是我给少爷下的毒，大人、老太爷饶命啊。”
唐老太爷气得胡子乱抖：“你，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一连声叫庞管家去拿家法来将这毒妇乱棍打死。
庞管家也气得眼都红了，叫道：“老爷，不用那么费劲，让我将这贼妇活活掐死就行了！”捋袖子就要上前动手。
雷同知叫道：“且慢！这，这钱氏是奶妈，没有理由毒，毒死少爷，肯定幕后还，还有指使之人，问清楚再说。”
唐大鹏暗暗赞叹，这雷同知还真是有经验，毕竟多年的司法实践，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唐老太爷连连点头，喝问道：“你还不老实交待，是谁指使你的？”
钱氏哆哆嗦嗦不敢说。
唐老太爷一脚踢了过去，正中钱氏鼻子，顿时鲜血直流，两颗门牙也踢掉了。唐老太爷吼道：“她既然不说，快，快去拿刀子来，我要一刀一刀剐了这毒妇，为我儿子报仇！”庞管家答应了一声，就要去找刀子。
唐老太爷这可不是恐吓，在明朝，按照《大明律》，家长故杀奴婢，也不过是“杖七十、徒一年半”而已，而且还可以纳赎免徒，花点钱啥事都没有。所以，家长打死奴婢的事情那是司空见惯的。
钱氏当然知道利害，一个劲叩头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招！我招！是，是二姨娘张氏指使的，这砒霜也是她给我的，郭姨娘死了之后不久，张姨娘说云儿是孽种，不能留着，给了我这一小包砒霜，让我每天给小少爷服一点点，慢慢毒死他，别人就不会发现了。那些银子也是她给我的，说事成之后还要给我二十两银子赏钱。”
唐大鹏问钱氏：“二姨娘给了你多少砒霜？”
钱氏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一两。”
唐大鹏拿起那包砒霜看了看，差不多还有三、四铢（一两等于十六铢），便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下毒的？”
“三姨娘死之后不久。”
“那都差不多两年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呢？”
“我不敢放多了，生怕一下子毒死了，怀疑到我，所以每次只用小指甲挑一点点，有时候见少爷快不行了，就不敢再放。等他好些了又才继续下毒。就为这个，二姨娘还说我没用，催我快些毒死云儿，可我真下不了手啊。”奶妈哭了起来。
唐老太爷听罢，差点气得昏死过去，大吼道：“反了～！简直是反了～！”一迭声叫庞管家去拿二姨太。
庞管家带家丁跑出去，片刻功夫，将二姨太揪着头发拖了来，二姨太的女儿唐艾薇也哭着跟在后面来求情
第二百零六章 软硬兼施
更新时间：201513 19：45：56 本章字数：2350
二姨太张氏看见奶妈钱氏，还有那些银锭和一小包砒霜，虽然脸色发白，却矢口不认，一口咬定是奶妈钱氏胡乱攀供。
唐老太爷见张氏抵赖，更是恼怒，吩咐庞管家用家法。庞管家跑出去拿来一把长长的皮鞭，劈头盖脸狠抽二姨太。这也正是雷同知希望的，有唐老太爷代劳，当然也乐得轻松，也不干涉。
看来这庞管家经常执行家法，这皮鞭打得又准又狠。却不伤要害，疼得二姨太满地打滚，惨叫不已。
二姨太的女儿唐艾薇趴在她娘身上，用身体挡皮鞭，苦苦哀求唐老太爷饶过她娘。唐老太爷已经气疯了，吩咐一并打，结果唐艾薇也挨了几鞭子之后，看见自己这样没用，赶紧躲开了，跪在一旁哭着向他爹求情。
二姨太终于被打得昏死过去，又被家丁们用冷水浇醒，但二姨太还是拒不认罪。
唐老太爷吩咐再上两个家丁，，三人皮鞭如雨点般落下，很快就将二姨太打得又昏死了过去，浇醒之后还是不认罪。
也许，这二姨太已经看清楚，这件事情只有她和奶妈知道，一对一的口供，只要自己不认，就没有办法定她的罪。
虽然明朝刑讯逼供是合法的，但唐大鹏见再这样打下去，恐怕就要打死了，如果使用锦衣卫余森的断指逼供大法，估计没几个人能经受得起，应该有用。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唐大鹏还是不希望使用那种逼供方式来获取口供。
唐大鹏分析，这钱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