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等吗?不行的话,咱们先回去,叫几个弟兄守候在这里,你看如何?”
唐大鹏暗笑:这大肚子总旗,又想立功,又不想累着,低声说道:“那也好,咱们回去吧。”
张军点点头,两人离开了大立柜,张军吩咐那三个锦衣卫继续守候,只要有人进这屋,就抓起来,然后与唐大鹏一起往门外走。
经过墙边的一张大方桌子时,唐大鹏忽然停住了脚步。
张军问道:“怎么了?兄弟。”
唐大鹏没说话,伸手从那桌子上拿起一顶草帽,接着屋外透进来的月光仔细观察。用手指量了量,又在自己头顶上方比了比,自言自语道:“奇怪了~!”
这顶草帽张军一进房间就看见了,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疑惑地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这顶草帽是谁的呢?”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张军还是不明白。
唐大鹏低声说道:“张大人,这谢寡妇身材娇小,这顶草帽我戴都嫌大,决不会是谢寡妇的。”
张军眼睛一亮,对啊,随即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会不会是谢寡妇那个奸夫的?”
唐大鹏摇摇头说道:“他身材还不如我,他也戴不了。”顿了顿,思索了一下,又说道:“照这尺寸来看,戴这顶帽子的人,不是脑袋像西瓜似的大胖子,就是身高一米九以上的魁梧大汉。”
“一米九?”张军搞不懂这米是什么丈量单位,问了一句。
唐大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便解释道:“就是九尺高,跟关二爷一样高。”
张军伸手比划了一下那草帽的口径,又在自己的脑袋上比了比,赞叹道:“没错,兄弟好眼力。”顿了顿,又问道,“可这能说明什么呢?”
真是个蠢才!唐大鹏暗骂,耐着性子解释道:“这草帽既不是谢寡妇的,也不是刘四的,又放在谢寡妇家方桌上,你说是谁的?”
“谁的?”张军低头想了想,忽然高兴地叫道:“难道是那来收信的人的?”
唐大鹏沉吟片刻说道:“很有这种可能。”
张军又问道:“如果是那个人的,那他一定已经来过,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谢寡妇被抓的事。”
唐大鹏又点点头:“有这种可能。”
“那他肯定已经跑了,怎么办?”张军焦急地问道。
唐大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那一直跟在唐大鹏身边的小黑狗,见主人没有出门的意思,用脑袋挤了挤他。
对了,用小黑追踪!唐大鹏脑袋里灵光一现,拿着那帽子蹲下身,递到小黑狗鼻子下,心中默默祷告,但愿这人的气味还残留在草帽里。
小黑狗有过一次跟踪的经验,马上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它将小脑袋伸进草帽里,仔细地嗅着,然后低下头贴着地面乱闻,走到门边,用前爪抓挠。唐大鹏立即打开了房门。小黑狗继续低着头到处乱嗅,一路往城门口走去。
张军吩咐留下几个锦衣卫继续守候,其余的跟着。
来到南城门,这时候城门早就关了,守城门的军官虽然认识锦衣卫的装束,但不认识张军,打官腔说没有知县老爷的通行证,不能开城门。张军也不说话,给了那看守南城门的军官两耳刮子,然后拿出锦衣卫金牌,那军官这才知道厉害,赶紧吩咐打开城门。
由于现在没有什么战事,所以城门外的吊桥并没有拉起来。那小黑狗一路乱嗅着上了桥,带领众人往漆黑的城外走去。
走了大概有大半个时辰,远远看见一条白色的带子,横在远方的夜色之中。
慢慢走近了才发现,那白色的带子,原来是一条河。
小黑狗低着头到处乱嗅,一直来到河边,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抬头朝着河水一阵乱叫。
唐大鹏心里一沉:完蛋了,这戴草帽之人,肯定已经上了船。气味遇到水,就消失了。没办法再追踪。
举手往河的上下游张望,连一条船都没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张军也跟着唐大鹏举目望河的上下游张望了一会,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兄弟。”
“那人估计上船走了,没办法继续追踪了。”唐大鹏垂头丧气说道。
张军大失所望,看着唐大鹏,希望他能想出新的主意。
唐大鹏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我也没办法了。”
张军虽然失望,但对唐大鹏还是充满了信心,凭他的直觉,他敢断定,这小伙子一定能想出新的办法。便安慰道:“兄弟,没关系,咱们明日再想办法,先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衙门监狱的审讯室,雷知县还等在那里不敢走,看见张军和唐大鹏进来,赶紧迎上去,哈着腰陪笑脸。
留下来的两个锦衣卫端着一个小箱子,走到张军面前,打开了箱子,说道:“大人,雷知县拿来的保证金在这里,一共二百两。”
张军看了一眼,点点头,说道:“雷大人,你回去吧。天色晚了,兄弟们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
雷知县答应了一声,说道:“张大人,卑职已经准备好驿所,请大人和各位兄弟们前往休息。”
张军说了声好,看了一眼仍旧吊在架子上的垂着头一动不动的谢寡妇,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骚货今天受刑太重,得休息两天,如果连续用刑,恐怕她撑不到中午就得完蛋。”向雷知县说道:“雷大人,这个重犯就有劳你好生看守着了。我们过两天再来审讯。”雷知县连声答应
第四十七章 仵作师傅
更新时间:201513 19:45:28 本章字数:2359
张军拍了拍唐大鹏的肩膀,说道:“兄弟,你也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唐大鹏点点头,拱手道:“明日一早,我就到马大人驿所来。”张军笑道:“好的!”拱了拱手,带着锦衣卫出了门。
雷知县感激地向唐大鹏拱手道别之后,赶上两步给锦衣卫们领路去了。
唐大鹏又查看了一下谢寡妇的伤势,叫大板牙等人先把她放下来,然后去找郎中给谢寡妇疗伤,虽然明明知道两天之后,张军那帮锦衣卫还要来审讯,这伤治了也白治,可那也得治啊,万一她要是在自己的手里死翘翘了,那可没法交待。
谢寡妇躺在审讯室的地上,仍然一动不动。若不是后背呼吸的起伏,唐大鹏还真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已经一命呜呼了。
等郎中替谢寡妇处理好伤口,接上碎裂的骨头,用门板抬着她出审讯室的时侯,谢寡妇深深地看了唐大鹏一眼,她没想到这个抓了自己的小伙子会找人给自己疗伤,便展颜轻轻笑了一下,算是谢意。
唐大鹏亲自监督将谢寡妇抬回牢房,此时,已经是深夜三更天了。
唐大鹏看着牢房草堆上一动不动的谢寡妇,心里有些感慨,这谢寡妇虽然是女流之辈,在锦衣卫如此酷刑逼供之下,仍然能只字不吐,很有点《红岩》里江姐的意思,不能不让人佩服,想不到那流亡的建文帝的手下,还有这样死心塌地誓死效忠的人。
想到如果不是自己,这谢寡妇也不会被抓,也不会受此酷刑,唐大鹏多少感到有些内疚,不过,他马上就坦然了,在内心不断地告诫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人吃人的封建阶级社会,那当然是各为其主,这时候立场一定要坚定,旗帜一定要鲜明,阶级斗争这根弦一定要绷紧。如果要装好人,要发善心,行妇人之仁,就别想在官场上混,不然的话,下场将会是十分可悲的。
想通了这一节,心里也就放宽了。吩咐当班的禁卒好生看守,才离开监牢,拿着那顶草帽,带着小黑狗回到了自己的新家。
唐大鹏站在院门口打门的时候,没响几声,门就被打开了,萧逸雪端着一盏马灯,欣喜地看着唐大鹏:“夫君,你回来了。”
唐大鹏点点头,走进院子。小黑狗亲热地跑到萧逸雪身边,萧逸雪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黑狗的头。
唐大鹏回到院子,便想起唐母让自己去找师父赔罪的事,心里有些烦乱。院子里屋檐下挂着几盏灯笼,照得院子里亮堂堂的。唐大鹏慢慢往正房走去,琢磨着该怎么办,这时,房门打开,唐母走了出来。
唐大鹏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娘,今天我一直在牢房里忙,刚刚忙完,实在没有时间去……”
话未说完,唐母笑眯眯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娘已经知道了,你快进房,看看谁来了!”拉着唐大鹏的手,走进房里。
客厅里也挂着几盏灯笼,正中坐着一位老者,拄着拐杖,看着自己,不是别人,正是唐仵作的师父。
唐大鹏这一惊非同小可,第一个概念就是唐母见自己这么晚还没有回家,特意去把老忤作请了来。看来,自己这一顿拐杖是免不了的了。
唐大鹏将那草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慢吞吞走上前,拍了拍衣袖,说道:“师父,您老人家来了。”
老忤作看着唐大鹏不说话,脸上也没显露出什么明显的表情,这让唐大鹏心里更加没底了,把心一横,豁出去了,他怎么说也是唐忤作的师父,自己那天顶撞他,虽说是他先骂自己,可他毕竟是师长,长辈嘛,对晚辈打骂两句也算不得什么,说破天自己还是自己理亏,道歉就道歉,看他一把胡子,磕个头也算不得什么。
唐大鹏十分诚恳的样子说道:“师父,昨日徒儿无礼,顶撞了您老人家,经过家母教训,心中十分惭愧,徒儿这里给您老人家磕头谢罪了!”说罢,跪下磕了一个头。
还要再磕,老忤作已经起身扶住唐大鹏:“算了算了,起来吧!”
唐大鹏有些不解,怎么?不用拐杖敲我脑袋了?还是被我的诚心感动了?
老忤作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也是一时生气,说话重了点,这件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唐大鹏大喜,看来自己这顿拐杖大餐可以免了,太好了,心里高兴,又磕了一个头:“多谢师父!”这才站起来,扶着老忤作回到原位,自己站在一旁。老忤作向唐大鹏招了招手:“徒儿,你坐到老夫身边来。”
“是!”这顿拐杖是免了,不过,看样子这一顿教训还是要的,老人嘛,说教一番也是对晚辈成长的鼓励。唐大鹏坐在老忤作身边的椅子上,静等师父训话。
老忤作拍了拍唐大鹏的肩膀,转头对唐母说道:“昨晚上,我离开之后,心里还是担心他一个人做不好检验尸首这事,要是写不好尸格,那可要耽误大事的,便趁着天黑找到了晏师爷,要来尸格查看。”说到这里,老忤作感慨长叹一声:“咳!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徒儿是深藏不露,这检验尸首的能耐可比老夫大多了!”
唐母听到老忤作这么夸奖自己的儿子,欣喜地看了儿子一眼,满目含笑道:“您老别这样说,他一个小孩子家,那有什么能耐啊,以后还得靠你老人家多费心才是。”
老忤作摆摆手说道:“老夫说的是实话,我从十五岁起就干忤作这行当,到如今也差不多有五十年了,说真的,我还没见过写得这么好的尸格呢!”
唐母听老忤作夸得真诚,心想儿子也许还真有这本事,心中高兴,说道:“您老太客气了,这忤作一行里,别说富顺县了,就这整个叙州府地界,谁不知道您老人家啊。”
老忤作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要说在忤作这一行当里,老夫我可是从来不服人,就是京城里来的忤作,我也没服过。但昨晚看了他写的尸格,我才真正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第四十八章 神乎其神
更新时间:201513 19:45:28 本章字数:2251
唐大鹏一直不敢说话,他都有些发懵了,看这老头说话的语气,不像讽刺挖苦,难道,他真是佩服自己,才这样说的吗?
这老忤作是唐大鹏借尸还魂顶替的那个唐忤作的师父,所以,在唐大鹏的印象中,也就没有真正把他当成师父,所以,那天当众被老忤作骂成畜生,他才顶撞了一句,要真是他自己的老师,虽然心里不服,倒也不敢当面顶撞的。现在看来,这老忤作还真是个心胸坦荡的好人,唐大鹏感激地叫了声:“师父……”
老忤作摆了摆手:“昨天晚上,晏师爷还告诉老夫,说你不仅把陈家两尸案给破了,还顺带破了另外一件大案。”呵呵一笑,感叹道,“老夫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呢。”说得有些急,引来了一阵咳嗽,唐大鹏轻轻替老忤作捶了捶背。
老忤作喘了一会,摆摆手:“不妨事了,徒儿,今天晚上,你母亲和媳妇来我家替你请罪。我说要来看看你,这一来正好,又知道了你一个本事!”转过身来,上下仔细端详唐大鹏,凑过头去问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学过什么法术?”
唐大鹏一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说得好好的,突然说起什么法术来了。
唐母知道老忤作问这话的原因,笑呵呵解释道:“儿啊,今天下午你当班去了,郭千总大人命手下给你送来了五百两银子,说是你救了他女儿的命,表示感谢的。还说是等他女儿伤好了,一定等门拜访,亲表谢意呢。”
萧逸雪接口道:“是啊,夫君,我听衙门里的人都在说,你把死了一天一夜的陈家少奶奶给救活了,大家都在说你肯定会什么法术呢。”萧逸雪一脸兴奋,明显一副夫贵妻荣的骄傲,“娘和我还在琢磨,你什么时候有这本事,能把死人都救活了呢!”
唐大鹏这才知道,敢情,下午救活假死的郭琪的事情已经在衙门里传开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传遍了全城了。郭琪的老爹郭千总一下子就送了自己白银五百两酬金,这可是人民币五十万元啊。哈哈,有五十万的话,怎么也算是个小康生活了吧,这下子不用发愁了。
老仵作接着说道:“老夫开始还不相信,这人哪有说死了还能救活过来的?老夫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死人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可从没遇到过这等事情。我马上出去找衙门的兄弟们一打听,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大伙好多人都看见了,郭千总和雷知县护送着,由雷大小姐亲自背着陈家少奶奶,出了衙门坐轿子回家去了,他们都亲眼看见,那陈家少奶奶一路咳嗽着,的的确确是活过来了呀!”
说到这里,老忤作显得十分兴奋,一把抓住唐大鹏的手:“你说,你到底是不是有什么法术?还是神仙下凡?”
这可不得了,如果到处传自己会法术,甚至说自己是神仙下凡,能把死人救活了,那家家死了人都来找我,哪有那么多假死的人,自己那不就完蛋了吗,这可得说清楚,别以讹传讹,到时候自己脱不了爪子。
唐大鹏连忙说道:“师父,我可真没有什么法术,也更不可能是神仙下凡,如果是那样,我怎么还会让我的娘亲、媳妇,还有您老人家过这清贫的日子呢。那陈夫人是假死,也就是说还没有真正死亡,我们错把她当成已经死了,我发现之后,才把她给救活过来的,要是真的死了,神仙也没办法不是?”
老忤作哦了一声,继续说道:“你这话倒也有理,阎王叫人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这人死而复生的事情,我小时候听长辈们说古的时侯,倒是听说过,只不过从来没遇到过。”
唐大鹏说道:“可不是吗,徒儿这也是碰了巧了,要是当时您老人家亲自检验,一准也能把她给救活了!”
老忤作捋着胡子,笑眯眯听得蛮高兴的,听完之后,说道:“徒儿啊,我今天还听说,知县大人提拔你当了管监,可有这事?”
“那是雷大人抬举,徒儿恐不能胜任啊。”
老忤作笑道:“这就是了,你勘验尸首的本事已经高过老夫,这忤作学徒嘛,唉,恐怕老夫也教不了你什么了。再者说,这忤作一行,归于贱民,一旦入籍,三代都是贱民啊,当年若不说老夫家穷,也不会入了这一行。”
老忤作仰天长叹一声,仿佛在追忆以往。唐大鹏见师父感慨,不敢打断,静等他下文。老忤作摇了摇头,叹道:“所以说,这忤作一行,但凡有点出路的,是绝对不能干。”顿了顿,拉住唐大鹏的手,“好在徒儿你现在还只是我老忤作的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