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汤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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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汤小姐-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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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知道了,我原谅你了。”我看着他,故作坦然地说:“所以你也别有心里负担了,苏嘉悦的清创手术做得很成功,现在已经恢复的好多了,虽然没人跟我说,但是我知道你私底下肯定出了不少力,总之谢谢你帮忙了。”
他有些勉强地笑了下:“我还在想怎么才能做到求得你的原谅,原来你这么快就已经忘记那件事情了。可我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竟然现在还有些希望你能够一直记着。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奇怪?”
“是有点奇怪。”我听了他的话变得口拙了起来,只能没有意识地跟着重复地说一遍。
“今天时间有些晚了,我们改天再见个面聊一聊你觉得怎么样,我想知道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店里的生意怎么样,你公寓里的那些盆栽长得怎么样……这些事情,我们找个时间聊一聊好吗,我很想知道。”
“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觉得有些困了,就先走一步了,你开车也小心点。”
“再见。”
“再见。”
我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拐了个弯折身进了一条小路上,这是往我家里去的捷径。灯光昏暗,四下无人,我从包里摸出一根烟来给自己点上,被第一口烟的味道刺激到了,压抑地咳嗽了起来,忽然就呛出来两行眼泪。
自我们那晚分开之后,我和周霖山就又没有了联系,这样也好,真的见面了,大概又是像那天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再了解到关于他的消息,是在省晨报上看到的一则醒目的新闻。
“派瑞地产私下低价买卖黄金地块,涉嫌引发国有资产流失。”
国有资产流失?这么大的一个罪名让我心里猛地一沉,忍不住把这则报道看完了,之后又上百度了一下相关内容,更是报道的成片累牍,几乎被派瑞给刷屏了。越了解到事情的经过我越是觉得心惊,原来之前沈延说的那家跟派瑞因为债务纠纷签了土地转让合同的公司也是一家地产公司,规模不很大,叫大通地产。
大通地产对这块地的使用权起始于更早之前的一次使用权转让,当时这里是一家国有化工厂的厂址,后来为了响应政府号召,针对环境污染的问题进行搬迁,就把这块地当做赔偿转给了大通地产,因为这家化工厂也欠了大通一大笔借款。
这件事情从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食物链。
化工厂欠了大通地产的钱,用土地来抵押。大通地产又欠了派瑞一笔钱,再次用这块地作为抵押。两次辗转,这块地最后被派瑞得到,按照派瑞的原计划拟定用于帮助企业转型的商业地产项目。并且已经开始动工了。
谁知道现在出了问题。北京前几天查出来一宗金额巨大的国有资产流失案件,那件事近期一直闹的沸沸扬扬。本来就是敏感时期,谁知道在这个当口派瑞也被牵扯了进去,照理说债务转让,以土地资源抵债在法律程序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能是有人暗地里想整派瑞,所以向上级部门举报了。
所以一下子就把派瑞推到了一个风口浪尖上来,舆论压力大,再加上国家近期做出的关于国资流失需要严查的声明,最终导致省相关部门用非常快地速度下达了指令:因为这块土地使用权这一重大财产的转让,未履行相关审批手续,以协议的方式确定受让方,未按照国有资产评估的相关规定进行评估,转让价格属于明显不合理的低价,损害了国家利益,违反了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现在判定转让无效。
但是由于派瑞已经进行了项目开发,客观上无法将涉案土地使用权返还。所以现在合同无效后,因该合同取得的财产应当予以返还;不能返还的,也要折价补偿。
我看到上一些经济学者分析这件事情对派瑞的影响,说是这个项目的拿地成本一下子翻了三四倍,派瑞可能会因为这一突发事件出现财务紧张的问题。
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在财务部门待过,很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他。
一连很多天,我在报纸和页上看到的都是关于这件事情的负面报道,派瑞陷入财务麻烦的同时,声誉上也有不小的损失,可以说是面临着双重的压力。
周五的晚上,我从咖啡厅回家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小雨。春天来了,春雨也多了起来,明明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我心里却总有些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车里没有伞,地下车位显示已经满了,我只能把车停在小区院子里的空地上,停好车之后小跑着往自己住的单元楼走,尽管已经不让自己被淋湿了,头发和衣服上也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了不少雨水,变得湿漉漉的。
我手里提着一袋子苹果上楼,下了电梯准备掏钥匙开门,忽然有人从我后面拍了我一下,我没有防备吓了一跳,手里的袋子往地下一掉,苹果散了一地。有人低低地笑了起来:“怎么还是这么小胆,这都能被吓得了?”
他蹲下来替我把苹果一个个地拾了起来,我看着他开口:“周霖山,你怎么来了?”
“上次我不是说,想跟你聊聊吗?可惜最近派瑞的麻烦太多了,一直没有腾出空子来,现在那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太好,想找人说说话。我只能想到你。”
我把门打开请他进来:“现在到我家里来要换鞋了,我每天都扫地拖地的,你脚上有水渍,别弄脏了我的地板。”
他一边换拖鞋一边看我:“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勤快了?”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是不一样了,比从前干净了很多。”
我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我听说了派瑞最近的麻烦,报纸上前段时间每天都在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今天已经确定了具体的赔款金额,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多,可能是因为这个时间比较敏感,所以谁都不敢手软通融。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悔当时那么冲动,而且察觉到可能是一个隐患也存了侥幸心理,因为这种事情也挺常见的,到时候真的怎么样了找找关系就盖过去了,谁知道这次闹的那么大,只能自己埋单了。”
“那么派瑞的财务目前是不是很紧张?会不会影响到你们公司楼盘的动工啊,最近不是在转型吗?”
“我会想办法的,银行还是很乐意贷款给我们的,毕竟那么大一个公司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个项目就陷入危机了,最多是手头紧了些,其他的融资渠道我也让东子着手去联系了,工程进度不会受影响的。”
我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当时就拿了那块地了?不符合你一贯的作风啊,这么大的事情你肯定是很谨慎的,竟然犯这样的错误,我就觉得你是想转型的想法太急切了,影响了你的判断。”
“是这样。”
“干嘛这么急啊?我以前听你说过的,时机并不成熟,派瑞对于商业地产也不熟悉,现在等于是摸着石头过河,很冒险啊。”
他没吭声。我有些犹豫地开口:“你不会真的是因为跟吉宝莱赌气,才会想要跟他们硬碰硬地竞争吧。”
“转型是早晚的事情,现在和以后不过是时间上的不同罢了。而且我承认,我确实是不想让吉宝莱好过,东子查出来吉宝莱在我们公司安插了一个内鬼,就是他自己的秘书,可能是当时我和东子打电话的时候被他听到了什么,所以透露给了吉宝莱才让他们没有受到派瑞竞标的影响平价拿了地。还有很多地方,都是吉宝莱处处挑衅,现在商业地产势头迅猛,如果让吉宝莱一家独大,恐怕日后会更嚣张,我必须想办法抗衡。”他又有些苦涩地看着我:“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周沫和许毅华,我们怎么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站起来拿起他的杯子:“水冷掉了,我帮你再换一杯热水吧。”
忽然他从后面环住我,我没防备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的脸埋在我的后背说:“让我抱一会儿,我什么都不做,就一会儿就行,我心里难受。”
我想到报纸上那些夸张的报道,想到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遭遇这样的挫折肯定很消沉,真实的情况说不定比他自己跟我说的还要严重许多,心里就生出了一些不忍,所以我没有推开他,任他这么抱着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地松开我站了起来:“谢谢你汤寒,本来我损失了那么一大笔钱,又被媒体的扭曲报道给弄得很烦躁,可是你愿意跟我讲话,听我说这些话,还肯安慰我,我又很高兴。真的很谢谢你,我心里舒服多了。”

☆、135。华美的袍,长满了虱子

“你要走了吗?”我看着他:“外面下着雨呢,你带伞来了吗?”
“没有,我刚才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雨。”
“你是开车来的?”
“司机送我来的。”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我是不是得离开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要休息,我不走就会打扰到你了。”
他虽然嘴里说着这话,但是脚下并没有动,我知道他希望我开口挽留他,像是从前很多次我那么做的一样,但是这一次我没有这么做,而是比他先一步往外走,打开门说:“我送你到电梯口吧,这里有一把折叠伞,不过是上个星期买牛奶的时候超市里做活动送的,你就别嫌弃了,反正都是大晚上的也没有人看到,不会让你丢面子的。”我把伞递给他,他拿起来看了看,微微笑了下。
等电梯到了,他走进去,门要在我们中间关上的时候,我刚想转身回家,他用手把门给抵住了,叫住了我:“汤寒,我们是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他说话的时候,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影影绰绰。我心里有些酸楚,但是硬着心肠说:“可能是。我可能不会再爱你了。”
时间在此刻有短暂的停顿,但是周霖山又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你现在不肯跟我在一起,宁愿一个人生活,没有关系,我会等。要是哪一天你觉得这样很孤单了,想要人陪着你了,我希望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说完松开手,电梯门缓缓合上,我看着跳动着的楼层数,心里竟然一时体会不到悲喜。
下过雨的天空果然是比寻常时候更蔚蓝和通透一些。我在店里帮着整理客人吃完剩下来的食物,把桌子擦干净,忽然有人推门走进来,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出来她是谁,在我店里做兼职的女大学生小声且兴奋地对我说:“嗨汤姐,你看那边那位客人,好漂亮和贵气啊,你看她手里的那个包,我昨天刚在杂志上看到的,dior的春季最新款,内陆好像还没有开始出售呢,得在海外预定,她那个一看就是正品。”
这位贵气的女士把墨镜拿了下来,看到我缓缓地笑了起来,走过来对我说:“汤老板,有空陪我出去走走吗?”
我把抹布递给身边的女学生:“好久不见你了,你变得更漂亮了,最近过的好吗?林可心。”
“在你看来我过得好吗?”
我一边洗手一边打量她,最后摇摇头:“我看不出来,我只能看出来你越来越贵了,但是我看不出来你过得好不好。”
林可心听到我的话神情一滞:“我要结婚了,可是没人陪我去试婚纱,我也没有伴娘,唯一能够找到的人就是你了,如果你不肯陪我,那我就要一个人孤单单地嫁人了。”
“嫁给谁?”
“我的金主。”她吐出四个字:“我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很开心,跟他老婆离婚了终于决定娶我了,我是不是很成功,算是情妇里面比较幸运的,至少我打败了正室上位了。”
“你也真够缺德的。”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骂我吧,你骂我我心里也会高兴的,因为我身边已经没有一个愿意骂我的人了。只有我自己而已。”
“我能说活该吗?”我和林可心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被那个男人的原配打的一身伤,哭着求我收留她,会半夜被噩梦给惊醒,那个时候多落魄,还跟我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会彻底地跟那个男人断了,不会再纠缠下去,找个正经的工作做,好好过日子。可是一诊断出来她有了孩子之后,她就又坠入了那个金钱的**之里,把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的权利当成了一种交易
来换取美衣华服,现在再见面,她竟然要结婚了。
“我知道你瞧不起,可是我真的不希望自己出嫁的时候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的,我爸妈已经不要我了,他们说我有辱家门,让我永远不要回那个家。我也没有别的朋友了,我只有你了,汤寒,你不当我的伴娘也没有关系,不祝福我也没有关系,能不能这段时间陪陪我。他太忙了,什么事情都让我自己去操办,试婚纱,买对戒,甚至订酒店,我知道他根本没有把结婚放在眼里,可是对我来说,这确实一件人生大事,我希望有个朋友能在我身边。”
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肠软,对周霖山是这样,对苏嘉悦是这样,对林可心还是这样。每次只要他们一求我什么,我就受不了了,明明知道她不对,我还是觉得不忍心,几经犹豫终于点点头:“好吧,我也是等于陪着你作孽啊。”
到底是抽了时间陪她去,高端定制的婚纱店里,她挑了一款胸前镶嵌满碎钻的婚纱穿上,我从镜子里看到这样的林可心,她整个人都因为这件裙子变得明艳了起来,如果不是我清楚她经历过什么,我一定会因为有一个美丽的朋友感到骄傲,并且祝福她成为幸福的新娘。可惜她永远都不会幸福,我也永远都不会真心祝福她。
只是店里的这些美丽的婚纱也触及到了我的伤痛,有那么好几次我路过婚纱店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往里瞧着,幻想着等到自己结婚的时候不知道会穿上什么样的款式,后来我和周霖山都差点领证了,真的是差一点点,一步之遥,多可惜。
从婚纱店里出来,她问我觉得怎么样,我点点头:“好看,不过我刚才想起来一句话。”
“什么话?”
“之前在张爱玲写过的一篇散文《天才梦》里头看到的: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我看着林可心:“你的婚纱很美,但是一点都不干净。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你最好想清楚了,虽然你已经有了那个男人的儿子,但是我明白你根本不爱他。你要是真的结婚了,也不会真的就过得开心的,我要是你,宁愿一个人过。”
“长满了虱子又怎么样?虱子又不可怕,我只要华袍就足够了。”
“我也是对牛弹琴。”
她抿嘴低声说:“下星期我结婚你会去吗?其实我有些怕。”
我本来想说不,后来听她这么一说又改口说:“看情况吧。”
“今天谢谢你,汤寒,有你这个朋友,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事情。”
我看着她坐上车被司机接走,心里五味杂陈,联想到身边的很多人,比如她,比如苏嘉悦,比如徐茵,还有我自己,都是在爱情里挣扎翻腾的人,执迷不悟的如林可心和苏,其实都是可怜人,一个是坚决摒弃爱情选择物质,一个是始终攒着爱情却被辜负,相比之下还是徐茵过得自在些,果然只有洒脱的女人才更容易幸福,如果可以,我宁愿成为茵姐那样的人。
周五的晚上,我在家里做完瑜伽准备睡觉,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正是林可心,有些疑惑地接了起来,谁知道她的声音很急促:“汤寒不好了,我儿子被人绑架了。”
“怎么回事?你得罪了什么人?”
“可能是他前妻找的人绑了孩子,她是知道那个孩子对我的重要性,如果她伤害他怎么办?孩子不能有事啊。”
“你报警啊,傻愣着干嘛,这种事情当然应该交给警察处理了。”
“不行啊,刚才一个男的打给我让我现在去月城酒吧找老鬼,说是如果我报警就别想见到孩子了。”
“你老公呢?”
“在深圳出差呢,手机已经关机了,根本打不通电话。我都快急死了,这时候只能想到你了。”
“你等一下,我找个道上的朋友问问能不能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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