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莫楚溪点点头。
裴泽禹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催促她，“我们该走了吧？待久了，人妖大叔又该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
“恩。”莫楚溪尝试着起身，却吃力的跌坐在原地。
“怎么了？”裴泽禹忙走上前询问。
“在这里坐太久，半个身体都麻了。”莫楚溪无奈的叹息。
“你的四肢得有多僵硬，居然还能麻木。”裴泽禹一贯的风凉话。
“还能走的了么？”
莫楚溪摇头不语。
“嘿，你干嘛？”莫楚溪对于裴泽禹猛地背对着她的做法，觉得很是奇怪。
“能干嘛？背你呗！”裴泽禹没好气道。
“不用你背，你先把我扶起来，我走走就好了。”
“真的？”裴泽禹半信半疑的转身，拉着她双臂起身。可能是由于没有掌控好力度，一下子没有抓稳，本来已经扶起来的瞬间，又让莫楚溪滑向了原本的位置，连带着裴泽禹失去了重心，习惯性的前倾，不偏不倚的和莫楚溪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的整个身体牢牢压住了莫楚溪，贴着莫楚溪的嘴唇大气也不敢出。就像是酷暑十分终于尝受到的凉爽，席卷着薄荷的香气，这大抵就是初吻的味道。海浪的哗哗声不时蔓延，那一刻仿佛听见了心脏颤动的声音，随着海浪跌宕起伏。如果一切不是幻觉的话，眼前长长睫毛遮盖住表情的是莫楚溪。
“闭上眼睛。”她在左耳轻声的说。
裴泽禹鬼使神差般的合上双眸，是莫楚溪的味道，浅浅地弥漫至味蕾，深入骨髓。他情不自禁地双手拥紧了腰间，睫毛也开始微微抖动，呼吸急促的不能自已，有一刻感觉是要停止呼吸了。
时间过得宛若隔世般漫长，自私的希望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就当作我已经拥有了你，好不好？
回去的路上，裴泽禹一言不发的跟随在莫楚溪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脚受伤的时候，去我家干嘛？”莫楚溪没有停下脚步。
“脚受伤？我怎么不记得？”裴泽禹的遗忘后遗症还真是不小。
“塑像的背后。”莫楚溪提醒道。
“你怎么知道的？”裴泽禹冲到莫楚溪前面，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她。
“重点不是我知道，而是你去那里的原因，你好像搞错了重点。”
“就是想去看看你，或许可以像上次一样偶遇到你，说声谢谢之类的。”裴泽禹吞吞吐吐的态度，明显隐瞒了部分内容。
“你确定只是为了说声感谢？那也太不值得相信了吧。那天可是下了一场暴雨，我知道的内容并不完全是这样。”莫楚溪故意用话激他，语调里含着调侃的意味。
“你到底想说什么？”裴泽禹憋不住了。
“为什么跑走？”
“难道让我傻站着，看你们吻完再走？”裴泽禹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莫楚溪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裴泽禹你个傻瓜！喜欢我为什么不说出来？”
“这有什么可说的，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反正迟早也会被拒绝，还不如不知道的好。”想到此处，裴泽禹不由得莫名的悲伤。
“如果我知道是你在，肯定不会那样做啊，傻瓜！”
“那你为什么亲他？还是主动！”裴泽禹较起真儿来。
“那天他来找我，是希望我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他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喜欢了我三年，我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在岭城的时候，每一次在我最无助的的情况下，都是他陪在我身边。我那样做，算是给他一个交代，告诉他我只能做到这样而已。你懂么？”
“所以，你并不喜欢他喽？”裴泽禹用期盼的眼神凝视她。
莫楚溪点头。
“那我们刚才，你对我，是不是，也是，同陌凌烜一样的结果？”裴泽禹想起，心凉到谷底。
“还记得那天，我约你在学校后门的事吗？”
“记得，你放我鸽子。”裴泽禹记仇道。
“那是我冲动的决定，也是我真实面对自己的决定。虽然我没有想好要对你说些什么言辞，但就是想要你知道我的想法，仅此而已。”
“什么意思？”
“曾经，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个页君尚，他的高傲，叛逆，无拘无束，我都体会过。初恋的感觉，我不清楚，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狠狠地把自己掏空撕碎，然后从高空抛进万丈深渊。在我最难熬迷失的时候，他带我重回了有阳光进出的世界。尽管全世界里只能容下我和他的微小角落，依旧满足。只是越到后来越发现，我们之间的世界随着不愿他人的闯入愈行愈远。我最想要的生活并非如此啊，可能是我和他想要的东西不一样了？我就只剩下满目疮痍的伤痕等待疗伤和抚平。或许，真正想要了解的时刻，一切都太迟了。”
“然后呢？”
“我来茉城，就是想开始平淡的生活，可能并不需要有多么大的勇气，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说到这儿，莫楚溪抬头认真地盯着裴泽禹，“直到遇见你。”
“我？”裴泽禹伸出指头指向自己。
“这一点就要感谢我哥了，听从自己的内心安排。楚瑶说的对，也或许是真的应该现实点。所以，有你在，很踏实。”
“真的吗？”裴泽禹像个孩纸似得露出笑脸，恨不得一把将莫楚溪搂进怀里。
“裴泽禹，你真的，喜欢我么？”
裴泽禹重重的点头，脸上洋溢着欢乐的表情，“我也问过自己好多次，为什么喜欢上你，为什么是你，不是别人。”
“我和你的感受大致一样，陌凌烜陪在我身边这么久，单单一个你，就推翻了所有的定论，我有点难以置信。我对你有好感是事实，但我不确定，这种好感能够坚持多久，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
“只要有一点喜欢就足够，剩下的，由我来补足！”裴泽禹的眼神异常坚定。
“不介意页君尚与我的事情？”
“介意，我会等到页君尚从你的思想里完全清除掉那天。”
“万一，需要很久呢？”
“我会等，一直等！”
“傻瓜，裴泽禹个大傻瓜！”
“喂，能不能不要说我傻。万一以后，我真变傻了怎么办？”裴泽禹没好气道。
“裴泽禹？”
“恩？”裴泽禹的眼睛对上她在星空里无限闪烁的眼眸，明亮皓洁。
“我们试着交往看看吧。”那天夜晚的星空好美，繁星闪烁不定。海浪依稀渐渐褪去，唯独留下明媚的月光，还有月光下第一次触及手掌心的记忆。
第三十三章 相顾无言
“楚溪，你总算是回来了。”吴楠一见到莫楚溪安然无恙的回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本来就不远嘛，能出什么事！”裴泽禹的毒舌又开始行动。
“说的好听，不是说过，一看到楚溪，立马带回来的嘛！”楚瑶也添油加醋道。
裴泽禹正要辩解，被莫楚溪拦了下来，“景色不错，多待了一阵子，不是他的错。这是吴楠烤好的肉吗？一看就有食欲！”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过来，莫楚溪和大家聊起了别的，裴泽禹总算是躲过了炮弹的围追堵截。
“咱们几个光在这儿吃烤肉，似乎有些无聊。要不要玩点什么呢？”吴楠提议道。
“在海边，还能玩什么？”裴泽禹接话茬道。
“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此话一出，大家都失去了兴致。
莫楚瑶百无聊赖的玩弄着点完香烟之后的打火机，表情淡淡的，对此游戏毫无兴趣可言。
“还以为是多好玩儿的游戏，太没水准了！”裴泽禹同样的嫌弃。
吴楠不打算理会裴泽禹个人的满腹牢骚。转而向默不作声的陌凌烜询问意见，“陌凌烜，你觉得呢？你也和他们想的一样？”
陌凌烜的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怎么样都可以，看他们吧。”
“我拒绝参加。”莫楚瑶首先表态。
“楚瑶哥，你是不是不敢呢，怕被套出秘密？”吴楠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激他，可想而知最后的结果。
“好，既然是我提议的，那就我先来！这根筷子的底端指向谁，就轮到谁。如果回避问题，连喝五个！”吴楠大约是玩这种游戏最高兴的一个，为什么所有人都有一种中计的感觉。
吴楠兴高采烈的摆弄好筷子，直接无视其他人凌乱的表情，率先开始第一局。
“不好意思，第一个就转到楚瑶哥啦！”莫楚溪清楚地看到，那是得逞之后的笑。
“好，想问什么就问吧，”莫楚瑶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相当轻松。
“玩真心话大冒险，最重要的就是刺激嘛。那我就不客气的问了，楚瑶哥的初吻是什么时候献出去的？”这摆明不就是她想问嘛，莫楚溪算是看出来了，玩游戏是幌子，趁机多了解莫楚瑶是真。
莫楚瑶相当轻松的口吻，“还以为会是多难为我的问题，初吻嘛，在我小时候就没了，大婶们喜欢长的漂亮的小孩，难免会索香吻一枚。”
这下轮到裴泽禹惊讶了，“人妖大叔，你是不是早熟的太厉害了？”
“多嘴！事实就是这样！”说完，楚瑶不免深深望了一眼，那意思是在对莫楚溪炫耀 ，好吧，她承认这件事确实知道。曾经一度心里不平衡的讨厌他妖孽当道的模样过。
莫楚溪勉强的笑笑，才不要想那段悲惨的历史。
“下面该我啦。”莫楚瑶重新开始了游戏，这次指中的是陌凌烜。看他慌乱无措的神情，也算是对得起刚才自己的论断了。
“我要问一个什么问题好呢？”莫楚瑶一时拿不定主意。
“陌凌烜，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楚溪的？”吴楠突然插进来的一句话，顿时令莫楚瑶语塞，绞尽脑汁要思考的问题都白搭了。
“啊…”陌凌烜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莫名尴尬，转而眼神下意识地看向莫楚溪。
“问你话呢，莫楚溪脸上没写字。”裴泽禹在旁边最是看不惯他每次注视莫楚溪的目光。
“初中的时候，我因为发胖的原因，经常受人欺负。有一次是她路过救了我，那个时候她学习成绩特别好，当时好崇拜她。至于后来再次相遇，我才确定，我真的喜欢上她了。”
裴泽禹气鼓鼓的坐着，吹着海风，一边自顾自得灌啤酒，眼睛也不忘死死盯住陌凌烜。
“哇，你们还有这么多故事呐！那你后来有没有告白？还有还有…”吴楠还未说完，被莫楚瑶断开，“行啦，啰里啰嗦，不是只能问一个问题吗？照你这么说下去，还有完没完呐？”
“楚瑶哥，就这么点小问题，就把持不住啦？”
“有什么问题放马过来，还怕了不成！”
“漂亮，要的就是这句话！”吴楠得逞后的笑容格外渗人呐，看的莫楚溪都不禁心里有点发毛。
陌凌烜继续游戏，轻轻的拨弄着筷子，这次赶巧的轮到了还在气头上的裴泽禹。
“你也喜欢楚溪对吧？”整个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陌凌烜，你…”莫楚溪是想说，能不能每次问问题的时候，别总围绕这类型的话题打转。
“这一点，你不比任何人都清楚么？”裴泽禹反唇相讥。
“所以，你终于承认喜欢楚溪了？”
“对啊，我喜欢她，喜欢她很久了，咬我啊？”强硬的声线。
吴楠含着笑意，拿着烧烤的手隐约带着些许的颤抖。
“刚才喝了点啤酒，感觉不是很舒服，我去周围走走。”陌凌烜招牌式笑容，眼睛里掩藏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喂，陌凌烜，这么晚你去哪儿啊？喂！”吴楠的呼喊伴着陌凌烜的离开消失在夜幕当中。
“找他干嘛？回帐篷，睡觉去！”裴泽禹气鼓鼓的踢倒近在眼前的空酒瓶子，大步流星的迈着步子进了帐篷，再没有了动静。
转眼间外面就只剩下三人，莫楚瑶摇摇头也失去了兴致，“裴泽禹可算是说出来了，不过陌凌烜看起来是最不开心的那位哦！玩儿困了，我也回帐篷睡觉去喽！”
“楚溪，陌凌烜怎么办？要不要去看看他？”
“那你先回去，我去找找他。”
“恩，好的，那你注意安全。”
莫楚溪口里应允着，然后循着陌凌烜的痕迹径直走去。
“裴泽禹还是说出来了，楚溪，好羡慕你。” 吴楠嘴角勾勒出点点笑容。
夜色下的海面一片寂静，黑暗里凄清如鬼魅。
“干嘛独自跑出来？”莫楚溪渐渐靠近。
“你怎么会过来的？我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有心事？”
“没有。”陌凌烜一口回绝。
“真的没有心事么？你每次有心事，都表现在眼睛上了。裴泽禹的话，刺激到你了吧。我记得，当初在我家门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吧。虽然用了最残忍的方式，但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对不起，我只能用这三个最无足轻重的字。”
“如果不想让我再这么痛苦，你就不该仁慈的让我继续和你像往常一样的做朋友。要知道，把一个喜欢你的人留在身边，不管心里有多想放弃，依然是会有非分之想。”陌凌烜背对着她，空气里漂浮着颤栗声线，以及看不到的表情。
莫楚溪默不作声，眼睛遥望着远处虚无缥缈的彼岸，或许，此时，更适合无言吧。
“我不愿意，不甘心，也不快乐。无论是以前的页君尚，现在的裴泽禹。你知道么，楚溪，就算是希望你停留在我身上片刻的眼神，都成了一种奢望。”
“陌凌烜…”
“让我说完好么？过了今晚，便再没有机会了。”陌凌烜转过身，用从未有过的悠远眼神，注视着她，“以前一直都觉得，只要待在你身边，无论你喜欢页君尚，还是裴泽禹，总可以熬过来的。但是待得愈久，愈发没有了信心。在每个人面前，我都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只是一旦看到你就会揪心的疼。或许，欺骗自己也是有时效限制的，所以，命中注定，别无他法。”陌凌烜轻笑着自己的可怜。
“天下之大，本来就不会每件事都可以随人心意。不然，我的家人就不会离我远去。”莫楚溪想到自己的经历，一时间悲从中来。
“楚溪，我好喜欢你。我知道，过了今晚，再不会说出来了，所以想要认真的说一遍。莫楚溪，我喜欢你。”陌凌烜在她的额头深深一吻。
“陌凌烜…”
“对不起，如果想要我祝福你和裴泽禹，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也许成为陌生人，我会渐渐忘记。又或者，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但至少到那时，再见到你，就可以波澜不惊，我会开心的与你打招呼，说起我们的过往，带着笑意，再不会感觉到苦涩。”陌凌烜的眼眸饱含着晶莹的液体，一瞬间泪水决堤。
“如果对你而言，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说，人这种复杂的生物，为什么要对人动感情？动了感情，最后的结局却不一定是以大团圆收尾。认识你，是我一生当中最美好的事，楚溪，人生唯一一次的初恋记忆给了你，让我用尽了全力，不会后悔的。”陌凌烜伸出双手，抱紧了莫楚溪，这一次宛若隔了一世长久的拥抱，是能够对她做的最后一点事。
“楚溪，祝你幸福。”陌凌烜深情的望了她一眼，就像是用尽一生的力气，将她记在脑海深处。
“我走了。”陌凌烜掠过她的肩，缓慢的走向远处。
“陌凌烜。”
他驻足下自己的脚步，也不转身。
“保重。”
陌凌烜并不开口，微微的提起嘴角，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莫楚溪视线放空，看不清眼眸里深藏的含义，“你才是真的应该幸福，傻瓜。”
第三十四章 如果，爱忘了
“楚溪，你回来啦。陌凌烜没事吧？”吴楠舒服的捂着被子陪莫楚溪聊天。
“他先回去了。”
“回去？你们发生什么事了，能让他连夜回家啊？”吴楠吃惊道。
“随他吧，如果这样能够让他好受一些的话。”莫楚溪关了灯，静静的躺下，无法入眠，耳边隐隐传来吴楠柔弱的呼吸声。
“睡了么？”
“还没有。”楚溪应声道。
“楚溪，我们认识也算久了吧？我想听你亲口说说你的想法。”吴楠在黑暗里翻动身体的声音。
“想法？”
“今天裴泽禹去海边找你，我猜八九不离十，你们聊了很多。但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可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