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龙少轻咳两声，惨白的脸庞看起来多了片不正常的潮红，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打断我的话，指了指我们刚刚佯装路过的那间没有招牌的小卖店压低嗓门小声说道：“不管你叫啥吧，听我说，看清楚那间店了么？别看这破店外面是个杂货铺子，其实挂羊头卖狗肉。。。里面有三四台老虎机子！待会你们的任务就是给我把机子都杂烂了，越烂越好！”
“就我们仨？”卢帅标志性的大嗓门瞬间没有控制住，瞪着两个牛眼看向少年问道。
“砸两台破机子仨人还不够？以后怎么跟大嘴儿混社会。。。”龙少一脸鄙夷的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多脑袋的卢帅，同时嗤之以鼻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再多说一句话的就朝九职门口停着的面包车方向走去。
卢帅自觉嘴误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我和从上车开始就一直一语未发的冯霍。
“楚飞。。。”冯霍看了看渐渐将我们拉开一小段距离的龙少，拧着眉头看向我轻声问道：“砸场子这事儿，大嘴提到给咱们钱了么？”
我点点头，伸出两个指头小声回应：“每人二百，不过我拒绝了！实在不想再跟大嘴那个瘾君子扯上任何关系。。”
“大嘴吸毒？”冯霍惯性的拽了根头发放到嘴边吹开后，悄然冲我伸出五个指头朝我说道：“五百！这样的活儿最少五百！不然告诉大嘴咱们不干了！”
“可是我刚才都提前跟大嘴说了，咱们不要钱的！”我为难的看向冯霍。
“那是刚才咱们没来看到底是什么活儿！相信我就算一人要五百，大嘴肯定还是稳赚不赔会答应的！只是看你用什么样的方式跟他交流了。。。”冯霍推了推鼻梁上墨水瓶底似得眼镜框自信满满的冲我微笑道，说完之后就又恢复成他本来那副唯唯诺诺、佝偻着肩膀的迷糊模样。
“操！敢情得罪人的事儿我就得我来，装傻充愣的时候你们一个比一个天真！”每次看着冯霍那张“扮猪吃老虎”的臭脸时，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骂娘。
“没办法，你可是要成为老大的人那！”卢帅唯恐天下不乱不拍了拍我肩膀，哼着小曲儿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冯霍，同样也是一脸的忠厚模样。
“我勒个操、操、操。。。”我郁闷的使劲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就在这个时候猛然看着那间昏暗的杂货铺里，快步走出来足足有*个身板健壮、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在一个皮肤黝黑、身材一般但是分为壮实披着九职校服的少年人带领下，拎着洋镐把、钢管等武器气势汹汹的从我旁边走过，看到这架势我赶忙装成系鞋带的模样弯腰蹲在地上，时不时的用余光瞟两眼从我跟前路过的这群少年。
“高一那群小崽子，一个个都成精了！还特么给咱们约架。。。约他奶奶个哨子！要我说衡哥咱们干脆这会儿回学校找到他们班上去，端了丫老窝得了！”一个身材纤瘦，脑袋顶着的比少科还扎眼的火红色扫帚头的年轻人骂骂咧咧的冲走在最前面那个看似一脸老成也是这群少年里唯一穿九职校服的少年说道。
“要么不干，干就光明正大！”穿九职校服的少年爽朗的笑了笑，丝毫没有理会已经系了半天鞋带的我，带着七八少年迅速窜进九职对面的停车棚里，路过我前面四五米开外的卢帅和冯霍身旁时，我还暗暗替这俩没心没肺的家伙捏了把冷汗，看这群少年的模样显然是要去干架，千万别运气不好的逮着他俩热热身，因为之前在三中的时候陈虎他们每次去干架，总会拽两个无辜的人先“练练手”的，不过显然我的担忧多余了，这帮吆五喝六的年轻人从卢帅和冯霍身边走过的时候压根正眼都没看他们一下。
不一会儿停车棚里“轰轰。。”的就窜出三四辆造型怪嚣的摩托车，我亲眼看着这群少年两三人一辆机车的就朝远处驶去，这才捏了把冷汗，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这群从杂货铺走出来的少年大抵就是龙少嘴里说的看场子的九职混混。
果然看，那群年轻人差不多都已经走远了后，停在学校大门口的枣红色面包车不耐烦的发出“滴滴。。”的按喇叭声，显然是大嘴和那个什么龙少催促我们赶快过去，我深呼吸一口脑子里飞快琢磨起待会应该怎么跟大嘴提要“五百块”辛苦费的事情，不过双腿没敢偷懒向着面包车的方向就跑去。
钻进面包车里，大嘴尽量朝我们仨挤出副和颜悦色的笑脸来，绿豆小眼迷成了一条缝，拿出三根提前准备好的洋镐把分别递给我们哥仨后才像是打气一般的鼓励道：“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杂货铺里的那群看场子的混混都撤了！现在就剩下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儿，你们仨大小伙子就算啥都不拿干躺下一个老头应该也没问题吧！抓紧时间去吧，早点结束咱们早点散场！”大嘴说罢冲我们摆摆手催促道。
冯霍透过厚厚的镜片冲我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应该提钱的事情了。
我干咳两声，看向大嘴半晌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了，对于大嘴我是三分佩服、七分忌讳。
佩服他几乎可以瞬间变幻的脸色和凌厉身手，恐惧的也正是他喜怒无常的性格和身手。
大嘴也看出来我可能有话要说，朝我龇牙笑了笑尽量用平缓的口气询问道：“怎么了？楚飞。。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懂的事情想咨询我下？”
我舔了舔嘴唇，犹豫了半天终于横下心点点头声音微弱的几乎自己都听不见的程度朝大嘴说道：“大嘴哥，本来我已经答应你这趟帮忙完全是为了还人情的，就应该说话算数的！可是我这个兄弟家里临时出了点小状况，需要点钱应急！他是农村的。。。所以。。。”我害怕大嘴，最起码现在我害怕大嘴会因为我的出尔反尔暴起揪住我头发一顿猛踹，但是我更相信冯霍让我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原因。
“额。。小事儿！本来就算你们不要，完事之后我肯定也会硬塞给你们钱的！出来混有出来混的规矩！”大嘴大度的哈哈一笑拍了拍我肩膀表示没问题。
听着大嘴的话，我差点一激动直接点头答应了，回去再告诉冯霍见好就收得了。
不过撇见冯霍越皱越深的眉头，我不得不再次赶鸭子上架的冲大嘴干笑道：“大嘴哥，钱的事情您能不能再稍稍长一点点！我哥们急用的钱比较多些！”说罢话我迅速低下了脑袋，不敢和这个三两分钟就将贺雷按到在地的猛人对视。
“长多少？”大嘴的声腔很明显已经带上了一丝冷意，我听得出来他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每个人五。。。五百！”我鼓足勇气看向大嘴，伸出一只手掌后就快速低下了脑袋，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扑腾扑腾。。”的乱跳，尤其是手心已经隐隐冒出了一层冷汗。
“不多啊！嘴哥我给你五千，你就算拿大头起码也得让兄弟们喝口汤不是？仨人分两千我觉得一点都不过份。。。”大嘴半晌没有说话，倒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龙少猛然出声，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看大嘴依旧没有发言，龙少接着吧唧了两下嘴巴一锤定音的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你得三千、给这仨小孩儿两千！事后我可是得亲眼看着你给他们钱，反正我爸不喜欢a兄弟们血汗钱的老大！你自己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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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崭露头角（一）
听完龙少如同救命一般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我就差点“邦邦。。”跪下给他磕俩响头了。
果然龙少说完这句话后，大嘴本来一脸冰冷的面孔猛然笑出声来，很是直接的从口袋摸出一叠崭新的百元大票递给我微笑道：“我大嘴绝对不是那种让兄弟吃亏的人，既然你刚才也说了这位兄弟家里有难处，那替龙少办事的钱咱们就对半分了！算是哥哥我第一次和你们遇事儿表现出的一点诚意，怎么样？”当然后半句话显然是冲龙少说的。
“谢了！大嘴哥。。”我哆哆嗦嗦的接过大嘴递过来的那一小嗒票子，看都没看的直接塞进了口袋，不是我想数数到底有多少钱，关键我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干这事儿的话，那跟打大嘴耳光有什么区别。
“行了，钱我也提前预付了！事儿办的漂亮不漂亮就看你们的了！去吧。。。”大嘴不耐烦的冲我们仨人挥挥手，驱赶苍蝇似得喝斥道。
“呼啦。。。”我率先拉开面包车的后门，把洋镐把硬塞进怀里跳下了车，接着卢帅和冯霍俩人也有样学样的都将洋镐把塞进怀里跟随我慢慢朝杂货铺走去。
就在距离杂货铺还有四五步距离的时候，冯霍轻轻在身后唤住我小声说道：“楚飞，关于砸店有什么计划么？”
我没敢回头怕坐在面包车里监视我们的大嘴看出异样来，轻轻摇了摇脑袋说道：“我有个屁的计划，说实话怀里那玩意儿我都是第一次使唤，我现在俩腿都控制不住的打颤呢！”
“不用紧张！如果要是真有事儿大嘴不会傻呵呵的开自己车来，那个主谋龙少也不会蹲在车里等，你要是没有什么计划的话，待会进去了就看我眼色行事怎么样？”冯霍的嗓音出奇的淡定，淡定到随着他的安慰我也慢慢平静下来。
看我点点头，冯霍快走两步超过我径直扎进了杂货铺里，人还没有进去嗓门已经喊了出来：“老板！老板。。。”
“我操！”我和卢帅几乎一起呼出声来，这么明目张胆的来砸场子，冯霍真心是想玩死我们俩啊，当然想归想，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和卢帅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硬着头皮走进了这间昏暗狭隘的杂货铺里。
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一拍老旧到浑浊的玻璃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看起来瘦的像条麻杆跟大嘴有一拼的中年男人哈欠连天的摆动着手机游戏，背后就是一张堆满零食和杂物的小型货架。整个屋子一目了然，根本没有发现有大嘴说的什么老虎机。
“要点什么？”看我们三个小屁孩咋咋忽忽的闯进来，瘦竹竿老板只是微微抬了抬脑袋就又把目光对准了掌心的手机上。
“来二百个币子。。。我们哥仨今天准备大杀四方！前天在你这儿我可是输了五十块钱呢！”冯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满脸匪气的朝我递了个掏钱的眼神。
我马上心领神会的掏出大嘴刚才给的那一叠大票，抽出一张来甩到柜台上。
“恩？”瘦竹竿贪婪的看了眼我重新装回口袋的那叠票子，舔了舔嘴上干皮疑惑的看向冯霍：“兄弟很面生啊？我怎么不记得你来我这儿玩过了，而且我这儿也没什么币子。。。”尽管很想把我们的钱圈进口袋，不过看得出瘦竹竿还是挺警惕的。
“我操！老板，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是高一的新生就懵我们仨。。。前天我跟我高二的表哥一起来的玩的，我能记错？你要是不挣钱就拉到。。。反正九职又不是就你一家有老虎机！”看着此刻冯霍一脸匪气的模样如果不是对他还算了解的话，连我都差点相信这货绝逼是个不学无术挂着眼镜的斯文败类，看老板依旧还扭扭捏捏的不肯承认，很是干脆的抓起柜台上的大票拉起我和卢帅就准备摔门而出。
“别别。。”老板看冯霍着急了，大概也在脑子里琢磨估计可能真忘了曾经还有过这么一号人物到自己店里消费过，毕竟九职的学生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他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虽然依旧是一脸疑惑，不过一只手脏兮兮的手掌已经抓住了准备离开的冯霍的胳膊陪着笑脸说道：“兄弟，别见怪！最近局子查的紧，我还真怕你们是放线钓鱼的！多担待担待。。。”
冯霍冷哼了一声，也没有接话再次把手里的大票甩到柜台上，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消消火，兄弟！来喝瓶饮料就算大哥给你赔不是了！”看冯霍现在的模样，瘦竹竿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心，“刺啦。。”刺耳的一声推开挡住我们面前的一小截玻璃柜台，将我们仨迎了进去。
冯霍理所应当的走在最前面，看瘦竹竿转身了，还不忘朝我们伸出一个ye的手势，吐了吐舌头。
绕过柜台后的货架后，果然别有洞天。。。
只有一张双人床大小的空地上，挨着墙角码放了三台闪着彩灯类似游戏机的仪器，我估摸这就是此次我们来的终极目标“老虎机”了，一想到待会就准备砸烂这三台老虎机，我心里除了少许的紧张和激动，不知道为啥居然还有几分愧疚。
环视了眼四周后，冯霍猛地嘴角微微朝上撇了撇，露出一副邪恶的笑容看向瘦的跟麻杆有一拼的中年男子问道：“老板，就这三台机子么？”
果然，冯霍的话刚一问出口，麻杆老板脸色就变了，紧张的看向我们仨人问道：“你们不是来玩儿过么？”
“看来就这三台机器了。。。”看老板的表情，冯霍镇定的点点头把目光对准我问道：“怎么样，现在干活么？”
我“呸。。”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点点头低吼道：“干，你们砸机器，我对付人！”说着话，一把抽出怀里的样稿把照着麻杆一般的老板脑袋就挥了上去，看对方像是吓傻了，居然站在原地没有反应，我迅速调整角度，一棍子砸在了老板的肩膀上。
“哎哟。。。”瘦老板捂着肩膀转身就朝柜台外跑去。
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他跑了，万一要是报警或者喊救兵什么的，估摸着今天我们仨就真别想安全的走出这间杂货铺了，想到这儿，我一手提着洋镐把，一手抓向老板的后背，想要将他拽回来。
另外一头，看我已经动手了。冯霍和卢帅俩人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舞起手里的洋镐把朝着不停闪烁彩灯的老虎机屏幕“哐哐。。。”就是一顿连踢带砸。。。
“救命啊，杀人了。。。”瘦麻杆老板一把挣脱开我揪住你后背衣服的手，撞开挡住面前的货架自己也没站稳就摔倒在了地上，然后扯起个像是杀猪一般嗓门“嗷嗷。。”高吼起来。
“闭嘴！”我是真害怕麻杆的呼叫会把人给招来了，趴到老板的身上一只手使劲捂着他的嘴巴，想要制止住他的呼救，不过没想到这家伙身子瘦的跟营养不良似得，居然那么有劲，直接把我从他后背拱翻，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柜台上爬去。
“*的！让你叫唤！”我是彻底被麻杆的呼救给惹毛了，双手握住洋镐把朝着对方的后背猛地就砸了上去，再次把麻杆给撂倒在地，接着不等他爬起来，攥住镐把照着麻杆的脑袋“邦邦。。”就是几下，一边砸一边跟鼓舞自己似得嘶吼：“让你叫唤。。。让你跑。。。”
“别。。。别打了。。。”瘦麻杆也没想到我竟然瞬间下手变的这么狠，整个身子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不住的冲我求饶。
“还他妈跑不跑了？”我一脚跺在瘦麻杆的肚子上喘着大气问道。
“不跑了。。。”瘦麻杆的脑袋被我刚才的那顿乱棍刮出来好几条口子，“兹兹。。”的往外冒血，双手护着脸头都不敢抬的使劲冲我哭喊：“不跑了，也不叫了。。。别打我了。。。呜呜。。。”
听着瘦麻杆的哭诉，我的心肠顿时软了下来，本来就已经砸了人家赖以为生的家当，现在还下这么狠的手，我骤然觉得自己不像是个人了，要知道一天之前的晚上也是这个时间，我和他一样同样抱着脑袋狗一样的朝那个叫贺雷的人不停求饶着。
“去你妈的！别听他演戏。。。”已经把老虎机砸的七零八落的冯霍拎着一把木凳照着瘦竹竿的脑袋“框框。。。”就是一顿猛捶，直砸的凳子完全散架了，才喘着粗气指着对方横眉低吼道：“在学校附件开老虎机，这家伙心得有多黑！学生本来就自控力差，再加上这种逼人的诱惑想学好都难！九职出流氓和这样的衰人是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