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我也食指放在唇间,没让她往下说。“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吗?”我对唐佳玉说,也把脸转向刘振宇,“我们也是第二次见面了,对吗?宇哥,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哦,哦,是的,是的,可以,可以。”然后他转身把衣脱了挂在门后的衣架上,独自坐到沙发前里,掏出一只烟,放在唇间。
“来,来,我大哥就是这样,冷面,热心,别介意。里边请,都是自己人,别客套了。”唐佳玉和华有默契的对视一笑,两人扶着我坐到沙发上,唐佳玉依旧拉着我的手坐在我的身边。
“你们都回来了。”陈嫂闻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颗未剥好的葱,她微显发福的身体依旧那么利索。“饭马上就好。”看了我们一眼又转身回了厨房,她今天从早晨就那么高兴的没合上嘴,除了……那一刻……
“我来帮你陈嫂。”刘振宇站起身。
“我也来!”华也跟了进去,真没想到他们兄弟俩,还会进厨房,尤其是刘振宇。
“别看宇哥平时一脸正气,其实他烧得一手好菜,只是一般不会露的,可能今天高兴吧,你有口福了。”唐佳玉的声音真的很美,像他的人,只感觉身边是一只画眉。
“是吗?”看他可不象是很高兴的样子。
“真的,我干嘛要说他好话,他又不是我的华。”唐佳玉真的是一只天真的小鸟。
要是我,也不舍得伤害她,更何况是华。“对了,华哥对你还好吧,他总是这样,对谁都那么好,当然,他对我最好了。”我只用眼看着她的单纯和她的幸福。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最幸福的,也是最愚蠢的。像她吧,愚蠢的天真。“你刚才弹的曲子和唱的歌太好了,能给我再唱一遍吗?”说着就把我拉向钢琴,始终我没说一句话,我也插不上话。
于是我又弹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唐佳玉是和我一起唱的,她的嗓音条件很好,只是缺少锻练。
“如果肯的话,你也是当红的歌星。”
“是吗?借你吉言,有时间我也试试。”
“开饭喽,”华端着两盘菜出来。“馋吗?快来吃!”
进了饭厅,饭厅就是厨房的隔壁,也是客厅的一角。只是和厨房隔一层玻璃墙,两边都能看见,烟味不会跑过来。
“我们吃饭吧,别让他抢完了。”我发现她永远是抢先一句,我总是慢半拍,我也只能慢半拍,风头要让给女人,其实我也不是男人。
饭桌上,华和唐佳玉坐在一起,不,准确的说是唐佳玉和华坐在一起,我和刘振宇坐在一起,也只能跟他坐在一起。刘振宇不失绅士身份的帮我拉开凳子,让我先坐,我点头谢了他,他的嘴角也是向上的,眼角也有点笑,我断定他不会有更大的笑,他不会,不是没有,只是不会。
菜很丰盛,该有的都有了,酒也上了,“砰”刘振宇启开酒瓶的木塞,瓶口冒出一股薄薄的白烟,而后消失在空气中,无色透明的玻璃瓶子里黄色透明的液体,流到每个人面前的高脚杯中,刘振宇倒的,他用一张白纸包着瓶子,站起身帮每个人倒酒,毕恭毕敬的样子像个侍者,也是个绅士侍都。
“来,我们同举一杯。”刘振宇说,“为今天,为这桌菜,为这杯酒,干杯。”这祝酒词挺别致的。
“干!”我们应和着,不是火焰,酒没火焰那么烈,酒味中带着甘甜,喝到肚里,回味深长,是好酒吧,我对酒没什么研究。华拿起酒瓶给我们满上,然后端起对着刘振宇:“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以后我会好好工作的。哥,来,干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想鼓掌,对华的聪悟。
“哼!这小子,学会客气了。”刘振宇,鼻子一哼,眼睛一闭,嘴巴一咧,算是高兴吧。站起刚坐下的身体,一只手举杯,“干杯,为你的长大和成熟。”哥儿俩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华又复斟满为他哥和他自己举起杯向唐佳玉:“佳玉,来,我也敬你一杯,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理解,我会继续努力的。”“叮”华拿杯碰了一下唐佳玉还没顾得端起的杯子,更没说上一句话,华的杯子已见底。
“你……”唐佳玉张口,但没有说下去,华就打断了。
“不用说什么,我今天高兴。来,火焰,我们也干一杯,为你的健康,祝你早日康复。”我笑笑,笑自己没有被遗忘,而没有举杯,我以为他不用,但他只等到我举杯,碰在一起:“cheers!”华的杯子又见了底,我只是沾了一小口,我想保持清醒,因为今天有人会醉。
“来,我们行酒令,好吗?”华又提意。
“好,”唐佳玉一直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幸福。“我跟你来,”
“好,你说玩什么?”
“两只小蜜蜂,怎么样?”唐提意。
“好,输了不许哭鼻子。”
“你让着点人家吗?”
“谁要让你,”华沉醉在自己的快乐中,像个孩子找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火焰小姐,”刘振宇打破我俩之间的寂寞,“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到我们家。”奇怪的祝语。
“谢谢!”我只有这两个字。
“干杯!”
“来,尝尝我做的菜,这个香菇炒肉是我做的,请赏脸。”刘振宇把菜给挟到我的碟子里,放下筷子,看着我,等结果。
“好吃,真的很好吃,只是……”
“只是什么?”他神情专注的等着我的“只是”。
“只是我能多吃几口吗?”他做的菜确实好吃,和陈嫂的手艺有截然不同的味道,很有独特性,像他的人,和华一样小的眼睛,一样的鼻子和嘴,只是他的脸型是有明
显棱角的,那叫“个性”吧。谁说字如其人,菜也如其人,我只是想逗逗他,果真上当了,他也挺好玩的。
“好,好,很荣幸栽到你这小丫头手里,来,我给你加菜。”他满的给我挟了一小碟子,这人挺实在的。我发现他笑起来挺帅的,有我欣赏的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谢谢宇哥。”
“宇哥偏心,我也要嘛。”唐佳玉不愧姓唐,话里总带着七份甜。
“来,给你填上。”
“宇哥偏心,我也要嘛。”华捏着鼻子学着唐佳玉。
“坏蛋,学我。”唐佳玉挥起粉拳敲在华的身上,华双臂护头口里喊着:
“哎呀,哎呀,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一屋子笑作一团,叫着笑着。
唐佳玉总是大呼小叫,大惊小怪,华就逗她,她越发大呼小叫。刘振宇有时也会笑出声来,话也渐渐多起来,只是频频的给我挟菜,劝酒,我也习惯喊他“宇哥”。
“宇哥,我给你们弹琴祝兴好吗?”我也兴致高涨。
“好啊,好啊”唐佳玉边叫边拍手。
华也跟着唐佳玉乱叫:“好,好。”宇哥只是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我弹唱了一首田震的《顺其自然》。
“感觉就快乐走到终点,梦醒人不见,
相信前世一定有缘,就在一瞬间。
曾甘心情愿,付出所有给明天,
却没有找到梦见你的地点。
就让一切顺其自然……”
“耶耶,太好了,太好了。”唐佳玉跳起来。
华用力的拍手,还打起口哨。
宇哥拿着酒杯,灌着酒,眼睛却没有离开钢琴这边,还有脸上一直没有变的凝重的表情。
“来首欢快的吧。”宇哥拿酒杯的手指向我。
于是我又弹唱了陈慧林的《不如跳舞》。
唐佳玉不停的叫着跳着,华不停的吹着口哨,宇哥不停的灌着。
就这样一直闹着,直到个个东倒西歪,直到陈嫂发现我们的沉默,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天快黑了吧,深秋的天是越来越短了,天边的那片云沉沉的压下来,压下来,一直压下来,压的我喘不过气来。猛得睁开眼,我的眼前有一张脸,离我有,有三厘米吧,不,二点七三厘米,瞪大着眼睛,看着我,是宇哥。
“宇哥,你怎么啦?”我伸手推开他,他翻身倒在床上,粉色的,是我的房间,陈嫂是如何收拾残局的。宇哥怎么到了我的房间,我头晕晕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你是谁?”宇哥又复压上来,手指着我的鼻子,瞪大眼睛。他醉了,我只是这样想。
“宇哥,我是火焰。”
“不,不,不”宇摆着手,摇着头,“不,你是魔鬼,你是魔鬼,鬼,鬼,你是鬼。”宇夺过我的被子,蒙住自己的头蜷缩在那里,“鬼,你是鬼。”看他光着脚的样子,肯定是从别的房子里跑出来的。
“宇哥,宇哥,你醉了,宇哥。”我越掀被子,他抓得越紧。“宇,你睡吧,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慢慢的,他却掀开了被子,愣愣的看着我,他有棱有角的脸,真的很好看,我使出浑身力气把他拖到枕头上,给他盖上被子,我不想惊动别人,我从来都不想制造麻烦,却从来都是个麻烦的人。这次宇乖乖的不闹了。“宇,睡吧,闭上眼睛,睡吧,睡醒了会好的。”他真的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于是我转身想下去再找个被子。
“不,不要离开我。”宇抓住了我的手臂,孩子似的天真的看着我,有种祈求的味道在里面。
“好,好”我把他的手放在被子里,“我不走,陪着你。”如果说华是个小孩子的话,那么宇就是个大孩子,至少现在是。我用手拍着被子,他又慢慢的闭上眼睛。其实他并不讨厌,现在可以这样说,也许我讨厌过他,第一次见宇,我不自觉的叫他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样更亲切,也许是太懒了吧,两个字都嫌麻烦,就像华,这样简单,省事。虽然他俩比我大了很多,像宇,但他们有时却像孩子,像现在,我在哄他睡觉。是谁说的男人永远是个孩子,也许是吧,至少我信。
宇,睡着了,睡的很香,我听到他均匀的呼吸。我悄悄的下床,我想找被子,这时
屋里全黑了,我没有开灯,我不喜欢灯光。于是我又爬上了窗台,这次抱了个枕头,静静的坐在哪里。天上,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窗外的一切就像一个黑色的大幕,有风掀动着,幕尾轻轻的晃动着,呼呼作响。
上帝啊,我从来不讨厌这个差事,只是好像失去了思考问题的能力。上帝啊,我真的是你派来的天使吗?像华说的,那么我的痛呢?您收回了吗?有人说生活就是痛苦的,享受痛苦就是享受生活。我的痛呢?我不会失去生活吧。那我身边的这些人呢?他们给了我爱,没有了痛,我才能生活下去,我真的是上帝的天使吧!天使没有了爱的营养是不能活的,我有了爱,所以又活了过来,活得很快乐……,我突然有了翅膀,飞了起来,飞的好高,飞呀,飞呀飞……
------题外话------
有人问我,能写出长长的文字的人,都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只是不幸中很幸运的那一个,已经很知足了,不正常的人过着已经很正常的生活,不是很幸福吗?
后悔把你捡回来
“火焰,火焰,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啦,火焰。”是华,不,是宇。“快来人呀,快来人,火焰,你怎么啦?”
“哥,怎么啦,你怎么在这里,火焰,她怎么啦?”
“火焰,火焰怎么啦?”又一个美丽的声音。
“快,快送医院,她的头好烫”
“快,快”“快……”
耳旁阵阵嘈杂,人声,车声,脚步声……
睡了好久,我还在恍惚中。
“医生,她怎么啦,她到底怎么啦?”
“医生,她怎么啦?哥,你冷静点,听医生说。”
“说,你倒是快说呀医生。”
“没事,她现在没事啦,只是发烧而已,因为她体质很差,才会昏迷不醒的。”
“怎么会发烧,是着凉了吗?”
“有点着凉,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话别大喘气行不行,不然我宰了你。你信不信?”
“哥,哥,冷静点,冷静点,医生不是在说吗?”
“不过,唉,主要是因为她的病,我们做过全面的检查和讨论,她腿上的病是一种血管瘤,这种病,容易发炎,而引起发烧,并且一不注意,就会发烧,感冒。”
“那,那她的病不能治吗?”
“我看她是刚做过手术,还有她的腿,明显的正在萎缩,很可能病已发展到腿神经里了,不好治,也不能治,这样她的腿会废的。她平时可能忍受了不少的疼痛。你们好好照顾她吧,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这腿……唉!”
“医生,医生,你们这些浑蛋,连治病都不会,还是医生吗,浑蛋,浑蛋,一群浑蛋……”
“哥,哥,冷静点,冷静点,火焰她没事的,她跟我这么久了,也没看她腿疼,也许他们不懂,火焰她,她可能早治好了。”
“但愿,但愿……”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睁开眼时,屋里的灯亮着,窗外黑黑的,架子上挂着空瓶子,白色的灯光照着白色的屋子。床的两旁趴着两个人,一个长发,一个毛寸,他们累了一天吧,我坐起身,用手抚着他们的头,好乖,这样就不闹了。
“火焰”华抬起头。
“嗯,火焰,你醒了。”宇站起了身,华扶我坐好,让我靠在床头上。宇伸出了手,只是又放下了,有点羞涩的说:“我去买点吃的。”匆忙的走了。
华复坐到登子上,拉着我的手:“你好吓人哪,昏迷了一天,没事干,就唬人哪?”我笑笑,华假装生气的脸却忍不住也笑了。
“还笑?”华伸手捏捏我的耳垂。“以后不准这样,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准生病,乖乖的听话,以后不准再睡窗台。”
“遵命,我罗嗦的主人。”他好像养了我很久,其实也只有十来天,我们的感情却像日久天长。“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小怪物。”华用手捏捏我的脸。“等着,我去办手续。”华飘身出去。我摸索着下床,穿好鞋,地上有个头发乱糟糟的影子。伸手把发绳摘下,没有梳子,我用手指,捋了捋,甩到脑后,把发绳记在手脖上,床尾有我那件粉色大衣,也许它是我唯一的行李吧,我把它穿上,我最喜欢这件大衣,虽然它并不合身,倒也不肥不瘦,只是拖到脚上,我就是喜欢它的大,能盖住我全身的伤疤,让我觉得有安全感。我坐在床边等华回来。
“你……”宇提着一兜食品怔在门口。
“宇哥,你回来了,华去办出院手续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好,好”宇回过神来,“哦,忘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宇把兜提到我面前。我拿了个蛋黄派,拆开,放到宇的嘴边:“你也吃一口吧,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宇却拥住了我,用手拍拍我的肩:“咱们回家吧。”我又回到了那栋别墅里,不知何时这里成了我的家,不知何时我也理所当然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是宇把我抱上房间的,他把我放到床上,枕头放好,我半靠在那里,宇又把被子给我盖好,张张嘴想说点什么,脸上一阵的不自在,却终究没出声,在床边踱了两步。“要好好的”扔句话头也不回的就走。“宇,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想起昨夜,换个人,肯定吓死。
“还是叫宇哥吧。”他还是没有转身,走了。
门外碰到华,“哥不在这儿住了。”“不了,我还有事儿。”华进门来,一手端着牛奶,一手端着蛋糕,黄黄的,肯定是陈嫂亲手烤的。陈嫂什么都会做,并且做的什么都好吃。
“乖乖的,把这些都吃完。”华把它们送到我面前。
“我可以问问题吗?”
“吃完了再问。”华像个幼儿园的阿姨。
“问了再吃。”我像个娇女。
“好,好,问吧,只需问一个问题。”华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一本正经的坐好,“问吧”。
“你哥,为什么不让我喊他宇?”
“是吗?”华低下头似在思考,复又抬起,笑着说:“你那么一点儿,还喊他名字,他当然生气了。来喝牛奶。”华端起牛奶。
“一点儿吗?我都二十四岁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