孬小情瞄他一眼,眼神微凉,“电话讲完了?”
“嗯——”他就简单的应了一句,伸手去拉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跑,“早上的太阳真好,我们天天出来跑跑,应该不错。”
她不可置否,到也没有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任由他拉着慢慢地跑。
再跑个一圈,孬小情就打算回房间冲个澡,——张加明就坐在楼下等,招待所的双人房是怎么样的,他是清楚的,她肯定不是一个人住的,那么为了不打扰到她的室友,他就等在楼下——
只是,他这么一坐,到让进出的人挺有压力,毕竟这张几乎是代表有要闻发生的脸——省政府第一号发言人张加明的脸,谁都认得的,所以才叫人有压力,要是不认得的,也没有背景的,谁也没工夫去注意一眼——
进出的人都尽量地忽略他,“自在”地走出招待所大厅。
孬小情回到房间,速度地冲了个澡,张玲不见人影,她的包也不在,应该是出去了,——孬小情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客气”地叫一下张玲一起出去吃个早餐,现在见人不在,就把这个念头给省了,快速地从行李箱里找了件无领白色雪纺衬衣,衬上条不算短、还未到膝盖的包臀裙,简洁又显得有一丝的干练,——她对着镜上刷刷睫毛膏,将睫毛刷得又卷又密,又抿了抿唇瓣,粉色叫她的唇瓣更有一种亮泽度。
还是细高跟,衬得她的腿又细又长——她脸上的妆几乎看不太出痕迹来,这一手,还是精心学过的,化妆的境界是明明是化过的,却叫人觉得那是你本来的面目,她本来就不丑,妆容一上,就显得她的脸精致了些。
半个小时,冲澡,加上收拾一下自己,完全是她能挤得出最短的时间,手提起那只大包得过分的包,往肩头一挎,拔出老式的房卡,她刚要将门关上离开——
却叫人拦住了。
“是港城的孬秘书吗?”来人问的很仔细。
孬小情有意外,抬眼看她,才晓得面前的人是这个楼层的主管,不由得眨了下眼睛,“我是,是的,我就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张副局让我交给你的东西,他先走一步,有重要的事得处理一下。”楼层主管说得很慢,语气更是收得好好的,极贴心,将张加明的纸条递了过去,“孬秘书,我们这里准备了各种各样的早餐,要不要我为你介绍一下?”
她接过纸条,也就几个字,大意就是他很抱歉什么的,有事得处理就急着走了,——到叫孬小情觉得有种、呃,也说不好到底是怎么了,反正就有些别扭似的,好像跟张加明非常不“合拍”的感觉,——
对了,就是不合拍。
还有纸条上还说了,早餐会到她的房间来。
这是男人的贴心,孬小情是懂的,但是等到送过来的早餐,她有些郁闷,皮蛋瘦肉粥什么的,她是最最讨厌的东西了,——好像那会儿她还在那里支援灾后重建工作时,在张加明的面前说过她讨厌吃皮蛋的,怎么就他没记得的?
她到还记得他不吃蛋的,——
情况好像不太对等。
忽然间,她就觉得恋爱这种事有些麻烦了。
早上没有她们两个秘书什么事儿,她也就没有去找张玲,那么大个的人,想出事也不是容易的,再说了人家出去了,她就想象人家会出事,这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话说回来,她最最要紧的事根本就不是张玲在不在招待所或者张加明自作主张的举动,而是包里的两个金元宝,明明轻得紧,却让她觉得有压得千斤重担般,得早早地脱手,——找个“合适”的古董店走一遭的,就把东西给甩手。
打定主意的孬小情再度去走走——好歹她也有认识的门路,想当年她亲爸造假时,真是什么假儿都弄过,就这个金元宝,要弄个假像真的实在是件太容易的事儿,——造了假就得有销假货的地儿,她亲爸认识的人,她也有几个认识的,把东西一卖,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
但,找熟人,纯粹是件不靠谱的事儿,万一事儿发了,他们围不住,倒霉的人还是她,得找个最讲利益的人,那么才能保得住秘密,——她想了想,赶紧回房间找了个小丝巾,这丝巾看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到轻易地成了孬小情的“秘密武器”。
把东西往脸上一包,将将地露出鼻子跟眼睛,她保证这个样子就她亲爸来,也认不出来她的样子,唔,还戴个墨镜,把脸挡得更牢靠一点,手上还戴着双黑色的手套,那是为了不让金元宝沾上她的指纹。
她想得挺多的,就怕事情不顺利——
拉于省城老城区的“清风弄”就是古董一条街,不管是游客也好,还是专门过来看宝的人来说,或多或少的都听说过这条街的“威名”,一整排的,都是店铺,有大有小的,——门面的外头都显得有些古意,随便挑了间古董店,她想着自己的金元宝能卖个什么价儿,踩着步子走入古董店——
将金元宝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店家接得很快,面色掠过一丝惊讶的神采,但是没问她——“最多二十万,我只出这个价,再高的没有的——”
“行——”
能卖得出东西,还能得一笔钱,这都是最最痛快的事。
她迫不及待地完成交易,——人家给的是现金,都是旧钞,没一张是新的,她本来还想换成新的,或者把钱弄到银行去自己存起来——拿到钱时,她有点飘飘然,骨头都是轻了好几斤似的,“不管你把东西拿去做什么都好,以后都与我没有关系——”
店家点点头,没有任何的推诿言语。
她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转身走出门外——包着脸的丝巾始终在脸上,还有那个墨镜,——才走到外头,阳光落在身上,她吐出一口气,视线往前一瞄,那前面站着个年轻的男人,灰色的西装,一丝不苟地贴服在他的身上,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似的,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叫人难以言喻的魅力,俊朗的面容紧绷,一丝柔和之色都没有,叫人觉得有些难以接近。
谭琏——
她在心里惊呼出他的名字——面上是镇定的,微微低头,“谭代表好——”
作者有话要说:唔睡了;睡了。大家也睡吧
☆、020
刚干了亏心的事儿,回头就碰到正主,能让她说什么才好呢——招呼声才出口,她就后悔哒,还不如装作不认识,就她包成个鬼样,他能认得她出来吗?
又不是处得熟了,还能认得她出来,也就见过几次面,能认得出来才是怪事儿,她真是想吃个后悔药哒,——招呼过了,还得硬起胸/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
谭琏脚步稍停,冷淡地看向她。
那目光一点认出她的意思都没有,顿时叫孬小情恨断了个肠的,想给自己甩个一巴掌的,再傻都不过她的,怎么就傻成这地步的?她自己都不明白,都到这一步了,只得是硬着头皮就装傻,“啊——你不是谭代表,跟电视上的人长得真像呀?”
她还上前,伸手要碰他——
只是,手还没碰到,就让他给挥开,她心里一乐,巴不得受到这样的对待——却更是要往上前一步,面上惊喜露得更多,“谭代表,谭代表,我上次见到你上电视,看到长得这么好,还以为你是化妆的,没想到真是长得这么帅呀——”
花痴的“本性”,哈哈哈——
“你认错了人了——”
他冷淡地拒绝孬小情的靠近,冷淡地开口——
“哈哈,我才不会认错呢——”她手作势往包里找手机,却见谭琏转身走,心里一松,偏又追上去了,“谭代表,我们合个影吧,合个影吧,你别走,别上车呀,难得见一面,你别走呀,这么冷淡做什么的撒?”
哈哈——人被她吓跑了,她站在原地得瑟不已,又怪自己的嘴,没个把门的,人家那是谭代表,能随便叫的,也怪她,在单位待久了,看到领导就会打招呼,习惯性的问题,还是早走早好,她走得急,也就没注意到那离去的车子就拐了个弯儿——
她走得太早,真的,以至于没注意到那车子拐了个弯儿后再来到这家店,——她就想着自己挺能耐的,能把人恶心走,还联络个高中同学,她那个高中同学是女的,干什么的很难说得清,简单的说就是捞偏门的,能挣钱的事儿都能掺上一脚的,比如那啥啥的——唐森的事儿她也有掺合,早年就退了,她说风险太大来的,挣点就收手。
高中同学名字很简单的,就是黄小串儿,外号“钱串子”,要说实在话,论钱说起来,她那班同学有钱的也不少,就黄小串儿捞钱的本事最大,无本的生意干得扛扛的,叫人那个羡慕嫉妒恨的——
但是孬小情跟她关系特别铁,所以莫局那事儿,合着孬小情别的人都没想,就直接去找黄小串儿,黄小串儿是个热心人,当然,这份热心那得看人,比如孬小情在就她的名单上,所以,孬小情得到了热情的接待。
等跟黄小串儿联系上后,把这几天的破事儿一说,黄小串儿那个眼神跟看神经病似的,,嘴上的话也是跟着不饶人的,“你神经病呀,不会找我呀,这东西你还敢脱手,还不快去把东西弄回来,我替你弄个才不费什么事儿,你都敢自己拿出去卖,平时看着挺精灵的,这会儿,怎么就跟少了根筋似的?”
要说孬小情没想过找黄小串儿,那是不可能的事,毕竟摆着那么一个资源在,脑袋里就想着别给黄小串儿带去什么麻烦事儿,她就那么一说,“不是怕给你带麻烦吗?”
“哦,你现在叫我给你弄个假画儿,就不怕给我弄麻烦的?”黄小串儿斜睨她,点起根烟往嘴里一夹,那架式可老练的,还把烟盒递到她面前,问她,“要不要来一根?”
“早戒了,”孬小情那眼神可留恋的,就看着黄小串儿把烟盒放回去,嘴里狠狠地咽了一下,仿佛有虫子自喉咙底钻上来,叫她难受,她狠狠地叫自己扯开视线,不去看那个烟盒一眼,“我想左了,——”
她这个人也痛快,承认错误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那我得赶紧把东西弄回来?”
黄小串儿满脸的嫌弃,“你得了,我随便叫个人去都比你干得妥当——”
被嫌弃了,孬小情也不觉得有什么的,就跟黄小串儿去见个人,据说是个黄小串儿认识多少年的画手,还是正经科班出身,有一贯的艺术家气质,说白了就是神经质——没见面前,黄小串儿这么介绍的——
人真能给他们画,画的是什么技法什么用色儿的,这些孬小情全然不然,就看着挺好的,问题他不止会画,还会将画弄得老古意,就像藏了多少年似的,弄好了,再弄个什么印儿的,据说那还前朝谁谁皇帝爱在画上弄个私印的癖好。
孬小情不会看,黄小串儿那个眼睛利的,点点头的,孬小情就觉得有戏了——
把画儿一卷的,包得仔细的。
办好事后,孬小情算是放心了。
没等她俩拿着画儿走出来,黄小串儿到是接了个电话,那脸色就得老青的,把通话一掐,赶紧拉着孬小情走人,孬小情还有些意外,到是没挣扎,跟着她走。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她还疑惑——
虽说晓得出事了,可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
“你是不是把孬叔做的那个给人了?”黄小串儿压低了声音,问得好小心,声怕叫人听见了,“快拿出来我瞧瞧?”
“没可能吧?”孬小情可不承认自己坐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她挣脱手,到是打开自己的包,往里头拿出件东西来,仔细地看了看外边的袋子,顿时那脸色一变的,“呃,好像是拿错了,这个才是真的,那个是我爸做的——”
黄小串儿白她一眼,“幸亏你给的不是真的,你没让人认出来吧?”
“那肯定不会,”孬小情敢拍胸脯保证,把包放在桌面,“钱就在里面呢,二十万呢,我这不是白白编了人家一万块钱?”
“幸好你卖的介假的,”黄小串儿伸手点向她个额头,“要是真的,人家指定把东西送上谭家门的,还不得找你算账的?”
但是——
话讲到这里,她到是想起来一件事来,“我觉得这东西以前就是你的呀,呃,不对,是你身上有一个的,我都忘记谁给你的,东西我是见过的,是真的——”
要是她说见过是真的,就是真的——
可孬小情一点都想不起来,还觉得是黄小串儿记性不行了,“怎么可能,我一点印角都没有的,哪里可能有这个东西,再说了,你觉得我能从谭家把这个东西弄走?”
黄小串儿大抵觉得从谭家拿东西,实在是可能性不太高,——“可你不记得事了——”
真的,孬小情失忆了——这个失忆还是选择性的,有些事不记得了,有些事还记得,要问她从小到大的事儿都是记得的,可有些事儿,真不记得,一点印象都没有,包括她不知道怎么的,还流产了——
流产不是主事儿,主要是的主事儿是谁让她怀了。
她一点都不记得的。
“那也不可能是谭琏吧——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孬小情一脸的不相信这个可能性,“可要笑死我的,他可不是我的菜——”
黄小串儿又白她几眼,“哈哈——”冷笑,完全是冷笑。
笑得孬小情一脸讪讪的,再次重申,“我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要是我晓得,就跟他没完。”黄小串儿放话挺义气,瞧瞧她的包,拉开来一看,都是张张旧钱,还算是放心,“钱我先拿走,给你走一圈,省得别人查出来个什么的,要是东西不放心就留我这里。”
孬小情再没有觉得这个办法更好的,二十万块钱眉头都不皱的全交给黄小串儿手里,手里着画儿就走人,打算给莫局交待好,——早上莫局有个谈话,上头领导的谈话,这次谈话的主因就是他可能升任高职。
等孬小情回来时,就看到莫局的升任文件了。
这简直是件喜事,而且还不小的职位,省商贸部副部长,比原来的商贸局长了好几个档次,更让人惊喜的是莫局还点名了她,而且省政府给他的脸面还挺大,不止她一个人,连带着张玲都是一起的。
还是莫局亲自同她说的——
孬小情对张玲的同时升任并没有什么排斥感,窝里斗不是她的风格,除非人家犯到她了,她听着也高兴,高兴之时又把弄好的画儿递到莫局面前,“你看看这画样子可好,可像?”
莫局先是一喜,然后快速地拿过画打开来一看,那面上的惊喜更是甚,“真的,真是像真的,呃,也不是,是真像那寺里的画——”他是见过那幅仿画的,又有点眼神,才看得出来,轻咳了一声,“你办事,我总归是放心的,今后可要办得更好呀,年轻人,总要往上走的,走得必须得稳当呀——”
最后这是打起官腔了,孬小情听得立即站直了身子,一点头,“莫局、呃,不,是莫部长您说的太对了,我还年轻,还得多靠莫部长提携呢——”
新鲜出炉的莫副部长还挺喜欢听这话,“张玲是上头的人钦点的,我——”
这算是透露的,叫孬小情眼里一动,嘴上到是立即表态,“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莫部长,决不会让莫部长难做人的——”
“嗯,我就知道孬秘书你最叫我放心。”莫副部长将画卷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画,“晚上就送去,省得叫老爷子惦记,要是有那个金元宝就更好了,哎,就是想想,就想想——”
孬小情就等着他来这句,“我也想为莫部长分忧呢,可是——”
她故意咬着话儿不说下去。
莫副部长那个神情的,长叹一口气,“总不能样样都占了,有一样是一样就行了。”
孬小情就听着——
就听着,听话是她的长处,——有时候明明心里不以为然,也是听着。
回到招待所,她到是跟张加明见上面了,这位省政府的首席发言人,似乎还挺忙的,忙嘛,她是理解的,但是忙到连给她个消息都没有,她对此挺恼火的,——是真的挺恼火的,但是张加明真过来的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