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思路不清,哪来这些歪道理?”
“我希望你像伟人那样成为事业上的巨人,即使让其他的女人跟了你,我也愿意!”
“你胡说什么?”
陈果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眼里溢出泪花。南晓寒爱怜地替她拭泪,轻轻搂着她。两人就这么站着,谁也不觉得累。
“晓寒,你要是当官,我宁愿为你与提拔你的人睡觉,你相信吗?”
“你今天咋了?我只要你。如果那样,我当上官还不如一头猪!”
“你太没出息。男人当官,夫荣妻贵,哪个女人愿意当个穷汉的烧饭婆?”
“在仕途和人格方面,我看重人的尊严。我今生能和你陈果生活,穷死也心甘!”
“我已经是关韬的人了,我不配啊!”陈果对南晓寒的爱感动极了。这种跨越世俗的表白虽然在她看来过于迂腐,但这种感情毕竟是她骨子里向往的理想境界啊。
“我不嫌。你的缺点再多,在我眼里也只有优点。”
“傻瓜!”陈果轻轻掸拍着南晓寒袖子上的尘土。她轻轻地抬起他的手臂,用牙咬西服上的“商标”。弯着头,披肩发垂下去,仿佛从脸部倾注而下的黑瀑,说:“你光知道写诗,连衣服也不会收拾。现在穿西服,只有民工才留商标的。”
“是吗?”南晓寒望着紧紧靠在自己身体上的陈果,轻抚着她一头秀发,手指若琴,幸福地想起了母亲,心里颇暖和。
“咚!咚!咚”
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两人立即分开。原来是陈果的爸爸回来了。这是一个热情好客的退休工人,中午非留南晓寒吃饭不可。陈果的家里两室一厅。饭厅一侧是厕所,二者之间仅隔着一道门。
陈师傅好饮,饭桌上打开了几瓶“宝鸡”啤酒。正吃着,南晓寒觉得肚子不舒服,想上厕所,便走进去。里面,雪白的蹲便池十分干净,他想小便,听外面陈氏父女说话声很清楚,想到自己排便的声音对他人吃饭肯定有影响。他又出来,说:“陈果,你们先吃,我下去看一下自行车在不?”
“咱这儿,保安二十四小时值班,绝对安全。小南,快来一块儿吃,饭都凉了。”
“我不放心,去去就来。”南晓寒落荒而下,翻过家属楼围墙终于在外面的农田里解决了问题,才如释重负地回到陈家。
这段遭遇,当他十年后在城里也住上楼房,对客人讲述时,好多城里人怎么也不相信是真实的经历。
回去的路上,南晓寒想:“陈果可能是自己此生灵魂的家园,必须珍惜她,付出任何代价也要留住幸福,否则自己将终生遗憾。”
而陈果对权力的推崇,多少使他有点忧虑不安。
章节16
16。一夜纠结
李素麦与女儿关娅娅搬进学校,与丈夫关韬住在一起,日夜陪护,朝夕相处,守住了丈夫,解除了她的心事。陈果的因病休假,使她拥有一种胜利者的满足。
可关韬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他一方面应付妻子,一方面根据李素麦给他的举报信,经过分析,内调外查,发现是刘智祥上小学五年级儿子托人送的,一下子坐不住了。
“怎么办?”关韬在自己的房间里抽掉一包“哈德门”,气呼呼地想。此时,刘智祥已被抽到村上蹲点,不在学校上班。
房间里,妻子洗的衣服挂了一绳,烟雾迷漫中的关韬像一头野兽。李素麦出去找人聊天的片刻,他想着刘智祥打过来的这拳,同时对一个礼拜未见面的陈果充满牵挂和担心。
“马书记,我找你有件事商量!”他先去乡政府,马千里正一个人在房子里看《华商报》。看见他,马上抬头,说:“好你个关韬,我正要找你。你媳妇寻我告状,这个啥,我正准备和你说说!”
“马书记,那是别人诬告,没有的事。”
“少蒙人,无风不起浪。我相信你媳妇的话。”
“马书记,你领导要主持公道啊。”
“关韬,我是看着你成长的。我给你再讲一遍,这个啥,当领导,要管好自己的嘴,管住自己的腿,这个啥,不能在经济和作风上犯错误,你明白么?”
“我没有啥问题。”
“还犟嘴?后院都起火了。今天,这个啥,咱弟兄俩说句私话,你一个男人家,活得累,在外面交个女朋友不算啥。问题是喜新不厌旧,后院不起火,知道吗?”
“谢谢老兄点拨!”关韬第一次听平时正儿八经的马千里面授高招,心想世上还有这样的歪道理。马千里不愧是官场骁将、情场高手!他递出一根“哈德门”。马千里没抽,撂过来一根“中华”。
“你看着办吧。不要犯法、授人以柄就行。”
“马书记,我能咋办?这是刘智祥整我。”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马千里讲完,撕了一卷卫生纸,急急忙忙出了门。关韬也匆匆去忙自己的事。
在学校门口,关韬遇见黑毛。此时,学校修建工程刚刚完工,因经费紧张一直未付款,黑毛要账已跑了三四回。
“黑老弟,关哥对你咋样?”
“好是好,你老兄要赶快结账。兄弟也不容易,十几个人往我要工资哩。”
“好办。不就是五万元钱么?我是校长,给财务打个招呼就行。”
“那就拜托快办了吧?帮帮忙吧!”
俩人边说边走。进了办公室,关韬坐稳后说:“帮忙可以。不过,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忙。”
“关校长,有啥需要小弟帮的,你明说。不管是下油锅。还是上刀山,只要你需要,兄弟我连眼也不眨一下。”
“那倒没必要。我最近家里的事你可能听说过吧?”
“知道。”
“这是小人在挑拨,你能不能告诉我听到啥情况没有?”
“关哥,小弟有难处。我实在什么也不能对你说,那样,太对不起朋友。”
“我不是你的朋友?”
“为人要讲信誉。我已答应人家什么也不讲。”
“那么,咱们的关系不顶啥了?我明年还有一座120万元的实验楼工程准备让你干呢。”
“哥,你咋能这么说?”
“不说了。你结账的事,过几个月有钱再说。”
见关韬拂袖而去,黑毛傻站在那里不动。这虽然是关韬的办公室,但主人出去,不知是忙别的事,还是上厕所,他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刘智祥收了礼,人已去。工程结账成了问题,接着下一步还有一条大鱼!可是,对关韬漏了刘智祥的底,自己见利忘义,以后在社会上怎么混?他像一头困兽,在房子里转圈。不一会儿,关韬进来,一边在脸盆洗手,一边问: “怎么样,黑毛兄弟,想好了么?”
“关校长,你能不能提点别的条件?比如说回扣?”
“黑毛,告诉你,不出心里这股恶气,扫除心里大患,你给我搬一座金山也不顶啥。”
“关哥,你不要逼我嘛?”
“逼你干啥?你看不起关某算了!”
“罢!为了交你这个朋友,我豁出去了,全说出来。但你老兄要保证,不要告诉这话是我透的风!”
“没问题! ”
黑毛便把为拉工程送刘智祥彩电、无意间泄露关韬与陈果艳事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关韬问:“这些有何证据?”
黑毛讲:“我是生意人,做事都留一手。送东西时,怕刘智祥事后收了礼,不办事,偷着录了音”。
“好极了!”关韬拍着大腿。黑毛却追着他问:“你答应的两个事咋办?”
关韬说:“你一会儿一手交磁带,我一手让出纳交钱。实验楼工程给你承包了,不再搞竞标。具体情况到时再说。”
黑毛乐呵呵地走了。
关韬却对已落了水的刘智祥发起第二轮进攻。一周后,县检察院立案,刘智祥被起诉到法院,罪名是受贿诬告。尽管他的家属四处托人,但正值“严打”期间,最后被判一年徒刑,缓期一年执行。在看守所,满脸尘土的他见到从学校赶来的关韬和马千里。
“可惜!这个啥,你如果心不贪,也不会自己毁灭自己。这个啥,一个优秀的干部就这么毁了!”
“马书记,我贪?贪心的人多了,也没见被绳之以法。我遭人算计,不是我罪重,而是有些小人暂时得势,只怪我运气不好!”
“刘老师,马书记关心你,为你叹息,你咋能这么讲?”
“我该咋样讲?小人高兴的时候,落难君子难道还要吼着秦腔?不过我想,整人的人也有挨整的时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马千里脸如猪肝,和关韬离开看守所时,回头望着坡顶的监舍铁网和哨兵,他对关韬说:“政治就是这么残酷。伙计,以后在官场上混,刘智祥要防,黑毛这样的人更要防。不要给人留下把柄,懂吗?”
坐在马千里的桑塔纳后排座上,关韬觉得一股汽油味令人窒息,他什么也没讲,脸色发白。
马千里关切地问:“不要紧吧,关韬?”
“唉,昨夜我几乎未合一眼!”
南晓寒这几天,心里很窘。几乎每隔两天,老父亲便蹲在学校门口,戴着草帽,佝偻着背,在朝阳下一言不发。每当传达室老汉瞧见叫他过来时,父亲见面第一句话总是说:“男大当婚,走!回去见面去。”
关中农村,不兴自由恋爱,男女青年成亲前一般是由媒人介绍两个人私下见面相亲,叫“背见”。若两人有意,然后互相走动,最后结婚。男过二十五,结婚一堵墙。南晓寒生眼看到了这个坎儿,当父亲的便在家坐不住了。
南晓寒却惦记着陈果,尽管陈果已心仪他,却不愿嫁给他。但他是那种抵不倒南墙不回头的人儿。这天,南晓寒生第二次走进南川乡小学。大病一场的陈果刚上班,一个人在办公室默坐着。
“陈果,今天你给我个痛快话,咱俩的事到底有希望没有?”
“你坐么?喝水么?”
“不,我心里急你知道么?我们俩能否到一块儿?我已几夜未眠,你知道么?”
“我说了,你不要想不开……。”
“你说!”
“古人有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曾经爱过你,但感情的火焰已熄灭了。”
“那你在家里为什么对我那样好?”
“我只是一瞬间意乱情迷!”
“你怎么能这样?”南晓寒生有一种受辱的愤怒。他疯子一般冲出陈果房门,一个人走在南川乡尘土飞扬的街道上,望着街两旁陈旧丑陋的建筑物,心里乱极了。正走着,有一群学生走过来,大呼小叫,几个男生互相追逐,差点碰到他。
好不容易街上人少了,一个拉架子车的从身边过,车上的钢筋蹭了他一下,衣服挂破了,他怒视,而车夫只冷摸地看了一眼,神情麻木。他心里真想骂娘,可看见对方浑身破烂的打扮就忍住了。他踩着坑坑洼洼的石子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发现路上的人们露着笑容,似乎没有人懂得他的痛楚。
一个人来到人声喧阗的农贸市场,在一个小吃摊冒着热气的大锅旁,一口气吃下三碗扯面,撑得肚子快破了,直想吐。几个吃客怪异地瞧他,店主人也傻眼了。他大吼:“看啥!没见过!神经病!”
他没有回校,而是直接回老家,见了第一个“对象。”相约地点在周山市古渡饭店。按照要求,他下午三时上了四楼经理办公室,看见两个女的和三个男的坐在里面闲聊。其中一个女的热情招呼:“你是南寨子的南晓寒吗?来,坐这儿!”
他知道,这是父亲讲过的介绍人,自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女方一会儿就来,你先喝水。”
章节17
17。荒唐的经历
南晓寒生只好在一旁傻坐在沙发上,几个男女继续旁若无人地闲聊。
“小娥,你来啦?”随着女亲戚的招呼,他看见一个肥胖的女青年走进来,加入闲聊的行列,不时偷眼看自己。南晓寒在热闹之外,一人孤坐,仿佛木雕,浑身不自在。十分钟后,胖女告辞,女亲戚走过来,悄声说:
“事不顺当,人家嫌你太黑、太瘦。”
“没有啥,那我走了。”南晓寒下楼。在大街上,他看见刚才那个胖女子骑着一辆自行车超越自己向前驶去。由于屁股太大,底座被埋没,车轮艰难转动,像只蜗牛在公路上蠕动。他想:“嫌我瘦,你胖得连个女人形也没有,我没挑剔你,你倒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真是自不量力!”
第二次“见面”是在女方家里,这是一个汉陵织布厂的工人,长着圆脸,白皙红润,长辫子,见人害羞,话语不多。两人在一个房间里谈了半小时,很愉快。
南晓寒大着胆子问:“小×,你看我这人咋样?”
女答:“我看行。可我家俺娘拿事。”
女方母亲是一个河南人,让女儿先回房,把南晓寒从头到脚看了三遍。南晓寒觉得紧张,再看一眼自己的白衬衣、牛仔裤和铮亮的皮鞋,觉得干净清爽,不明白老女人在瞧什么。正纳闷间,只见小×母亲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是近视眼?”
“是的。”
“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上初中以前好好的,上中学农村学校老停电,常在煤油灯下上晚自习,便成了这样。”
“你不戴眼镜,看得见啥不?”
“一般不行。有次眼镜碎了,自己去外头吃饭,看见一碟子芥沫,以为是炒鸡蛋,吃到嘴里,才发现是搞错了,辣坏了。”
“行。你先走。我和女儿再商量。”
和介绍人下楼后,介绍人说:“人家女子愿意,她妈不愿意。怕你戴眼镜不方便,将来蒸馍一揭锅盖,什么也看不见,家务活全得女儿干。兄弟,我再给你寻个主吧。”
南晓寒心里涌上一股无名之火。他奇怪,怎么还有这么可气的女人。可那个小鸟依人的少女缺乏主见,让他觉得可悲之至。好长时间,他的情绪难以恢复,对陈果的思念日益加重。晚上失眠,多梦,常常一个人夜里站在陈果学校的门前黑暗处发呆。黑暗中他在日记本上写下一页又一页“陈果”,歪歪扭扭,重重叠叠,一如冷透的心。摆脱痛苦,转移感情,成了他的心头大事。
这天,经过电话相约,在临时借来的宿舍里,光彩照人的韩默来了。她穿着一件金黄色小花花真丝连衣裙,白生生的胖腿肚露在外面,圆圆的脚趾头涂着红指甲油,显得别致。
“韩姐,我想你。”
“傻兄弟,姐也一样。”韩默在床上铺张报纸,一边褪去衣裙躺平玉体,一边双眼写着爱意,说道。
南晓寒的“想”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欲望扭曲着他的灵魂,对陈果的思念撕裂着他的心肺,可韩默并不是他的所爱,只不过是陈果的一种“替代物。”但看见躺倒的韩默,从裤头中取出血乎乎的卫生巾时,他傻眼了。
“姐,你身上来了,咋答应我?”
“晓寒,你要我。我拒绝你,不扫你的兴么?”
“但是,月经期间女人易染病,对人身体不好。”
“兄弟,只要你舒服,姐就高兴!”
在韩默的鼓励下,南晓寒上了女人的身体,并且残忍地完成了男女王国的领地占有。他在心里骂自己:“南晓寒,你是一头猪,在兽性方面,与关韬无异!”他实在不明白:韩默这样全市著名的女诗人,怎么对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这么痴情?自己爱着陈果,韩默却爱着自己。自己占有韩默,心里却想着陈果。
韩默的身下,在早已铺好的报纸上,浸了一片血渍,红殷殷的,毫无规则的图案像张抽象画。只有南晓寒明白,那是一个中年女人的爱情,而他却从里面看出了自己同样流血的心。
送走韩默后,他一个劲儿地扯着头发骂自己。也许应该珍惜韩默这个成熟女性的情愫,虽然她比自己大十七岁。可是,他想不通,当自己*韩默的身体时,心里却千万遍呐喊着:“陈果”!
“只有男人,才是世上最丑陋的动物。”南晓寒诅咒着自己,为荒唐的经历感到愧疚万分。
陈果上班后,关韬忙于对付刘智祥,加之李素麦来学校“监视”,他没有机会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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