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丙:“无、聊!”
路人丁:“话说,另外一个女生是谁?现在严易不是风头正劲嘛,怎么她对霍正这么拥护?”
路人甲:“要我说嘛,严易帅是帅,不过感觉霍正气场更强。像我这种独立、自信、不粘人的女生,需要的就是霍正这样的男人。”
众人一愣,白眼翻得异常整齐划一:“切~~~~~~”
其实说起霍正和严易这两个名字,F大人八成不会陌生。而连续两届都有优质学霸入账的物理系,也早就成为了众人膜拜的圣地。不论是外貌还是学识,霍正和严易之间确实存在着太多的可比性。只是外界不了解,两人在私底下可从没把这些比较当回事。事实上,他们交情很不错,不但是朋友,也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也许是受到了经商的父亲的影响吧,霍正刚进大学那会儿就有了为自己打工的想法。自主创业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年多,终于在今年年初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成立了麒术信息技术公司。在此期间,他几经筛选和游说,最后成功将小师弟严易招入麾下,组建了四人小型企业。公司刚刚起步,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好在几个月来,兄弟们都很齐心,在摸索中一点一点朝共同的方向前进着。
眼下,麒术的四位元老正巧齐聚食堂,边吃饭边讨论他们最近接到的一个咨询案。挤满学生的玉兰苑里甚是喧嚣,然而饭吃到一半,旁边的嘈杂声却渐渐低了下来,扩音喇叭里两个女孩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本来心无旁骛的四个男生,此刻也察觉到了异样。龚旭越听越觉得那个声音耳熟,怎么好像有点像……于谟佳?
“好了好了,我看在这个问题上,你我就是再说上三天三夜,也没法达成共识!”游晓菡大概也说累了,气呼呼地发表了以上总结陈词。
于谟佳其实早就不想和她再争,只是游晓菡那种非要把霍正摆到严易之下的态度,让她觉得非常不爽。“其实他们两个都很优秀,我只是在节目里表达我的个人意见罢了。言论自由,你大可不必这么上火。”
“个人意见?”游晓菡悠悠地重复,接着忽然说道,“于谟佳,我看你对霍正的情况倒是挺了解的嘛。怎么,你喜欢他啊?”
“我……”于谟佳被这突如其来的的问题问傻了,原本理直气壮的神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食堂里的众人也不知不觉放慢了吃饭的动作,满怀期待,屏息凝神地等待着于谟佳接下来的回答。
路人甲:“这情况……是要表白?”
众路人扭头怒目而视:“嘘————!!!!”
“我……我……我很欣赏他。”于谟佳定了定心绪,一脸认真地对游晓菡说道,“我和他是高中校友,了解他的情况也很正常,你不是也很了解严易么。”
“差了一级的校友?”游晓菡轻笑道,“如果不是特别关注,应该不至于连他获了什么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话题不知怎么就被引到了自己身上,于谟佳虽然也希望赶紧结束这个对话,却也不想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比较关注他吧,他一直都很优秀,无论放在哪里,都很难让人忽视。在高中那个环境里,尤其如此。我说了,我很欣赏他。他做任何事都很认真,心理素质极佳,有种超越年龄的沉稳……”
剧情发展渐入佳境,玉兰苑里发出一片惊呼声。马振宇和严易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只有龚旭壮着胆子朝坐在旁边的人看了一眼——霍正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意识到龚旭投来的灼热目光,面无表情地问:“看什么看?”
龚旭没种,赶紧收了眼神。
“……其实你说对了一半,我对他了解,却也不够了解。我们所看到的霍正,经常是那个站在领奖台上、高高在上的人,有多少人真正和他熟悉?其实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知道除了学习和比赛以外,生活中的霍正是怎么样的。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那么就是吧。”
于谟佳的一番话笨拙而诚恳,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字句,听了却让人觉得隐隐有些感动。也许是勇气可嘉吧,能如此坦然的表达对一个男生的欣赏之情,并不是每个女孩都能做到的。
正当大家竖着耳朵期待下文的时候,扩音器里传出一记尖锐的响声,随后便没了动静。
路人甲:“搞什么?”
路人乙:“话筒关了?”
路人丁:“我去……早不关,晚不关,偏偏这个时候关?存心要憋死人是吧!”
路人N+1:“讨厌,害我上课都迟到了!”
一大批学生赶着去上课,玉兰苑一下子空旷了不少。
严易和马振宇挺着腰杆子按兵不动地坐在那里,龚旭拿起筷子机械地吃了几口冷掉的饭菜,眼角不断瞄向对面的两人。偏偏两个大男人谁都不理会他的暗示,没人愿意做这个冲头。
龚旭默默抹泪,心想于谟佳你这丫头真出息了!早猜到你对霍正心怀不轨,没想到还就这么轰轰烈烈地“表白”了。得,谁让他从小看着她长大呢,眼下这状况,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龚旭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试探性地问道:“我说……大家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几人都很了解霍正的个性,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就和找死没两样。马振宇和严易完全不想蹚这趟浑水,齐刷刷的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龚旭见状再次老泪纵横,心一横,好吧,死就死!
“刚刚广播里的女孩子好像是……我邻居,于谟佳。”龚旭微微侧了侧身,对一旁的霍正这么说道。
霍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声问:“所以?”
“上次我过生日,我们还一起吃饭来着。还有,还有图书馆那次,那次也是她……你还记得吧?”话说到一半,龚旭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霍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纵然平时关系再铁,此时龚旭心里也有些发毛。
霍正的气场实在强大,眼前这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令龚旭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还不忘对着于谟佳隔空喊话:于谟佳啊于谟佳,你爸妈拜托了我这么多次,可别说我没帮过你啊!
“究竟想说什么?有话直说。”可霍正并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别拐弯抹角的。”
龚旭心想: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胆子又马上肥了起来,清了清喉咙道:“刚刚那个广播大家都听到了吧,广播里那女孩,我邻居,也就是于谟佳,大家都见过了。那个……我就是想说吧,她一个女孩子大庭广众之下说了那些话,也真的挺不容易的。霍正,你看你就表个态,回头我也好把你的意思转达一下。”
龚旭说完了这话,霍正却良久没接。严易和马振宇像几天没吃饭一样,巴拉完那最后一颗米饭,再难找出其他可以掩饰的道具,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发,静待师令。
“其实吧……我那邻居还不错的。别看她文化课一般,在文艺方面很有天赋的。关键她心眼好,对长辈也孝顺,我们邻居都喜欢她。”龚旭这张嘴,损人自有一套,夸起人来却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么几句,“霍正,你……听了那些,真的没什么想说的?”
霍正:“有啊。”
三个男生等了半天,眼前俱是一亮,好像看见千年的铁树开了花o(╯□╰)o。对这轻猫淡写的两个字的后续,充满了期待。
霍正:“那根骨头你啃完了没有?我还有一堆事没做,能走了吗?”
三人呆住。
龚旭茫然的向自己的碗里瞟了一眼,然后苦笑……呵呵,闹了半天,人家的注意力全在根骨头上。于谟佳她……唉……也罢,也罢。
饭吃完了,几个人背起双肩包,陆续走出了玉兰苑。临近门口的时候,霍正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在某个地方停留了一下。时间虽然不长,却足以让他看清那样东西:一个硕大无比、乌漆墨黑的扩音喇叭,高高悬在头顶的角落里。
奇怪,这么个庞然大物挂在这里,他以前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严易发现霍正落在了后面,又匆匆折返回来。霍正赶在严易抬头之前,拍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出了玉兰苑。
走出食堂,午后的阳光立刻热烈地拥抱了他们,耀眼的光线有些刺眼,霍正心里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种陌生而异样的感觉。也许是阳光太烈了吧,他想。
于谟佳回去之后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吓得她连课都不敢去上了。室友们一个劲儿地赞她有魄力,有勇气,她却恨不得把那个粗心大意的自己千刀万剐!魄力是什么?勇气是什么?能吃吗?!她只知道,自己这回丢人丢到西伯利亚了!以后让她还怎么面对霍正?!
几天后,广播站的老师找到了于谟佳,好言好语的与她谈了半天。没想到游晓菡一语中的,这次事件还真的被定义为了“播出事故”。而谈话内容总结下来,意思就是:这次事故的责任在她,游晓菡不用承担连带责任。开除什么的太难看了,最好识相点自动退团。
于谟佳很识相,第二天就正式提出了退团申请。那个才坐了三期的主播位子,因为自己的愚蠢,只好拱手相让。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于谟佳在学校里的活动轨迹缩到了最短的两点一线,谢绝一切校内活动。甚至连着一个星期,吃饭都靠外卖解决。只是这样的权宜之计,实在难以长久。闲不住的于谟佳过起深居简出的日子,就好像被关进了笼子的小鸟。
好在这世上有一样东西叫做互联网,万能的网络有求必应,于谟佳尝试了几次后,就成功在校外的早教中心找到了一份兼职工作——教小朋友画画。并且在这个早教中心里,认识了富家女郁佳蕾。只是这时候的于谟佳还不知道,这位漂亮又大方的郁小姐,日后竟会与自己的生活产生交集。
☆、告白
直播事故发生后的第二个星期,于谟佳继续在学校里扮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鸵鸟。关于人们对节目的议论,减少也好,愈演愈烈也罢,她都尽量不去关注。只是自己小心翼翼藏了几年的心事,忽然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公之于众,还一传十,十传百,成了全校皆知的秘密,面子里子都没了,于谟佳着实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过,相比起外面的流言蜚语,更令于谟佳难以面对的是霍正。虽然她也自欺欺人地期盼过那天他“正巧”不在学校里,没有听到广播;或者“正巧”错过那些不绝于耳的八卦传闻……可是当她试探性的在龚旭面前提起此事时,对方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现还是令于谟佳彻底绝望。
完全是被人拉下水的无妄之灾,霍正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于谟佳这回可算是亲自验证了一把老古话。自感脸面丢尽,她现在能做的不多,只能尽量躲,上哪都贴着墙角走。她生怕遇到熟人,更怕遇到霍正。
然而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妙,她越是不想见他,霍正却偏偏总是出现。
周二上午,在四教的语音室门口。
周二下午,在羽毛球馆。
周四晚上,在医务室——居然连这么偏门的地方都能遇到,于谟佳想想也是醉了……
可怜于谟佳与老天爷几番斗智斗勇,最后却还是没能逃过与霍正迎面遇见的尴尬。这一次,她避无可避,只好认栽。
周末的校园有点冷清,爸妈跟团出去旅游了,于谟佳就住在学校没回去。上午她去了早教中心打工,回来的路上想好晚上要在寝室看电影,于是回到学校就早早去浴室洗好了澡。
这个点,又是周末,学校里人少的可怜。F大校园里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有一种别样的静谧之美。美景当前,又没人打搅,于谟佳的心情难得舒畅,一路哼着小曲往寝室方向走。只是,这惬意只维持了短短的几分钟,就被迎面而来的熟悉身影打破了。
室外光线很好,霍正的辨识度又极高,他潇洒的单手扶着自行车把,笔笔直朝她走了过来。于谟佳远远看见了他,心脏便猛地漏跳了好几拍。
完了完了完了……可于谟佳还来不及转身,霍正就已经站在面前了。
“真巧。”霍正停下来,用他惯用的平直语调与她打招呼。
四下无人,于谟佳什么救兵都搬不来,只好硬着头皮应道:“是哦,真巧……”
霍正没接话,于谟佳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有点慌,不住的猜测:他是不是生气了?无缘无故上了八卦版头条,应该要生气的吧……可她现在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是抱歉,还是再见?
不过这个问题于谟佳还没想明白,她的视线就渐渐落到了自己幼稚的卡通睡裤和粉色塑料拖鞋上,结合自己那头尚在滴水的乱发——啧啧,光是想想都觉得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于谟佳强忍住撞墙的冲动,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想立马消失,谁知道霍正脚步一动,不动声色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还有事吗?”于谟佳战战兢兢地问。
对面的霍正目光锐利,隔了几秒钟忽然说道:“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躲起来能解决问题?”
他的语气很严肃,于谟佳楞了楞,但很快联想到了那次直播事故。难道他真的要兴师问罪?到底还是听到了呀……于谟佳心里犯起了嘀咕,虽说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祸,可心里又有些委屈——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啊。
于谟佳半晌不答话,霍正倒是又开口了:“遇到事情,要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每次看到我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哎哎哎……“谁每次看到你就……”于谟佳忍不住嘀咕道。
霍正只看见她嘴巴在动,却什么也没听见:“你说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
“刚刚你明明在说话。”
万年冰山今天话这么多,看来真是气得不轻。于谟佳一手揽着面盆,一手紧攥着自己的睡裤绕啊绕。心想她也不想的啊,可嘴长在别人脸上,她除了躲,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我没有啊……”好像犯错挨训的学生,于谟佳否认的很没底气。
“语音室、羽毛球馆、医务室,需要我再说下去吗?”于谟佳不说还好,这一语双关的回答令霍正的语调瞬间有了起伏。明明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祸,她倒好,每次见到他却都像看见鬼一样!
于谟佳呆呆站在那里,紧张又委屈。可还没等她想好下一句,霍正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人觉得做贼心虚,欲盖弥彰。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下一步?于谟佳有点懵。这种事情,还有什么下一步?难道他还要她斟茶道歉?
“没打算?”霍正好像从于谟佳脸上读到了这三个字,“想解除误会,就要积极一点,找个机会解释一下吧。”
找个机会,解释一下……?
霍正话说到这份上,于谟佳总算是听懂了。说了半天,原来霍正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来替她想办法,消除那次事件的影响!
可是……如果那不是误会,而是她的心里话,又该怎么办呢?
逃跑!
没出息的于谟佳第一反应竟然还是逃。“那个,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了。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的话,对不起!我……我……我真的还有事情,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于谟佳!”
她不想撒谎。
“于谟佳!!”
不能回头。
霍正倚在自行车上,黑了一张脸,好看的眉头皱得不像样子:“于谟佳,你把我当什么啊?”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在背后问道。
一个字一个字都回荡在静静的F 大上空,然后精准地钻进了于谟佳的耳朵。
停下,转身。
于谟佳的视线重新回到霍正的身上,然后,刚刚那点逃跑的勇气忽然消失了——因为他就站在那里,格外专注地看着自己,看得她什么主意都没了……
你把我当什么?
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话。可在于谟佳看来却意味深长。
她把他当什么?于谟佳心里很清楚答案,可她却没法说。她只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