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视一笑，两人相携出了婚纱公司。
落小凡带她到了上次李晨带她去吃的那家拉面馆。依旧是一勺勺的辣椒，直到汤由白变成红色。
面馆里人很多，拉面还没上的时候，高扬慢慢的给她讲自己的故事：
“结发夫妻永远是最珍贵的，那个时候我们家里还是普通的一家人，在饭桌上爸妈议论富裕后的想法。爸爸笑谈：等以后有钱了我要把你妈换掉。我当时就想爸爸真坏，我祝他永远发不了财，可妈妈却不以为然。后来爸爸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那是不会的。当初最困难的时候，半袋米你妈妈陪我吃了近半个月……就为这，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弃她，是不能。你知道吗，当时妈妈与爸爸相视而笑的幸福让我羡慕。我就想，长大了我也要有那种相濡以沫的平凡幸福。”。
拉面上来了，高扬显然只是陪着她吃，坐在一边开着她往汤面里加调料品，用勺子挑了挑滚烫的拉面
。
“可是，后来什么都变了，父亲竟然开始整夜整夜的不回来，看着妈妈坐在客厅里一坐就是一整夜，我就想什么相濡以沫都是靠不住的……”
落小凡被辣椒呛了一下子，倒是给自己如愿以偿的找到了哭的理由，她便顺其所以的哭了起来。
他看出了她借助辣椒开拓，其实今日他是刻意讲这些让她哭出来，每每他的故事总是能够打动她，这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她是他最想要的，就在眼前，却要马上成为别人的，他确确实实的不甘心，那个对手对她不好，可是他是自己的大哥……谁来给他勇气，让他亲自动手改造两人未来的模式？
高扬送落小凡回到家里，落小凡在车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路。下车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将身上盖着的外套交给高扬。
“路上开车小心。”
“嗯。”
“我进去了。”
“好……”
“小凡……”
落小凡回头，明澈的眸子水汪汪的泛着一抹迟钝。
“没有什么……回去替我问朵朵好。”
“好。”
扬起薄唇，高扬抿出一道无奈又似自嘲的弧度，深邃的黑眸紧紧盯着她，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佳人身影走过了拐角，才落寞的开口：
“如果你想走，随时我都可以带你离开……”
说完，特别觉得无趣的转身离开。这些话他是不能讲出来的，所谓的一说即错。
拐角处的落小凡从拐角处凝望着高扬的背影，听见他的喃喃自语她只觉得莫名的哀伤，贴着墙壁的身体瑟瑟发抖泪流满面，趴在那里偷偷的瞄了一眼他寂寞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该说谢谢还是该说一句对不起。但是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只会是苍白无力的对白。
哭够了，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在远处有条颀长的身影，静静的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泪眼，直到她的背影被冰凉的门板隔绝。眼神透过黑夜露出一股悲哀，一直蔓延在无尽的夜色下。
到朵朵的卧室亲亲她鼓鼓的可爱的小脸颊。营养搭配着来，朵朵纤瘦的胳膊小腿明显的有了正常孩子的体重，她觉得欣慰。至少他对朵朵还是真的很好的，至少是这样……她自我安慰着。
电话响起的时候她正深情款款地凝视著手中的相册，如玉般的纤指温柔怜惜地抚挲著一张张照片中的人，红润的樱唇有如低吟般细细呢喃：
“暮安至少当时是真的爱过落小凡吧……”
手机响了起来，落小凡接起，怕吵醒朵朵便到了阳台，
“喂？”
“什么时
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有事吗？”语气中生疏透着距离。
萧逸寒拿着手机站在楼下，二楼阳台上那被风吹得睡衣飘飘欲飞的白衣女子美得竟如天仙下凡般如梦似幻，他怔怔凝视著，这一幕情景在他的心上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竟然一下让他目光停滞，忘了说话。
“喂，喂……有在听我讲话吗？”
落小凡低头，看到了楼下看着自己的萧逸寒。路灯虽亮却看不清他的面目表情，她略有迟疑的咬紧了下嘴唇。她自己也说不清，对他到底是什么元素更多一点。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一上一下，人世间最疼痛的事情莫过如此，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能凝望，最终经过残忍的改变两人生生的变成了凝望。他的呼吸变得心紧促，心跳在加速，他还是会这样被她牵动，不甘心又恨自己的残忍……
她嘲笑自己，当初只一心以为暮安和自己一样都是穷人出身，所以不肯花他一分一毫，宁愿事事巨细的AA制。
恋爱中的人总是眼盲的傻子，她早就感觉到了他的气质绝非凡人，他拥有着富家公子生来便有的神采飞扬与气度不凡的笑容。
就如此刻，即便是穿着一身休闲的家居服，他那健硕的身躯还是显露无疑，宽大结实的胸膛、肌腱分明的有力臂膀…都让她鼻尖泛酸，不知所以的泛酸。
第八十章
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着，对面的这张脸明明是自己最爱的；为什么呼吸会这么的疼……
“寒；洗澡水放好了；去哪了？人哪？”张颖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凝望。
萧逸寒合上了手机，朝房间的方向应了声：
“等一下，马上就来。”
一抬头，二楼阳台已经空空如也没了那抹带着神韵的身影。叹口气；眼神变得消沉了。
颀长的身影离开路灯，落小凡的身影又出现在二楼阳台。她抬头看着月亮一抹苦笑；曾经那般的苦苦奢求老天爷赐一个男人，却没有想到给她带来的除了这个男人还有的是颠覆生命的疼痛。此时此刻的她，早已没有了那抹依窗幻想的心情；，再也寻不回那抹浪漫的情怀。
脑海不自觉的闪现刚刚他的影子，他穿的明明就是早上她离开时穿的衣服，他压根就是与张颖一直在一起，没有出过这个府邸，一抹苦笑，闪身进了房间。
楼下有抹淡粉色的身影呆呆的站在楼下望着楼上很久，眼神变得复杂。
“曾经你就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更不要妄想拿走我的东西……”
萧逸寒泡在浴室里，闭着眼睛回忆着曾经落小凡眼巴巴的瞅着路边摊上的一枚铁戒指，央求的眼神看着他，摇着他的胳膊，就像是一只饥饿的小狗跟主人讨好撒娇要骨头。
他当时狠狠心拉着她离开了，心里却将这件事挂在了心头。可是，仿佛受了打击，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提过，只是偶尔看她用红色的线自己编织一个圆圈套进中指问他好不好看。他明知道她期待的是什么，却只是茫然的点点头。
他从来没有遗忘过她那渴求的眼神，很多的誓言他不想每天挂在嘴边，他觉得他有机会一件件做给她看，要给她最好的，亲手给她挑选最精美最高贵的晚礼服，让她的手挽着自己的胳膊摇曳生姿的出入各大私人会所。
可是，她不适合，她像水晶，透亮闪耀着纯洁的光芒，他不想玷污她，不舍得她像个交际花流连在人群里更不想别人见识她的美丽，所以他宁愿带着不同的女人出现在各大宴会，频繁出现在各大媒体的报端，尽管他极力的避免，可是有次恰巧到了她的酒吧，看到那女伴在他脸颊上一吻，明显她恼了。
她喝的酩酊大醉，说实话打心底他其实是高兴的，因为她在乎他所以反应如此明显，从另一方面说他又生气，随便就喝醉，来者不拒，她以为她是千杯不醉呢！
后来，她喝醉了下班后又不许他碰她，所以他只能远远的跟在她身后看她穿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赶。
她哭了一路，他也心疼了一路，后悔了一路。
她不许他进屋，他力行进去了，她不许他上床，他说他躺沙发，她悠悠的看着他，扁着嘴，他得意明明是她不许他上床的。过了许久，她已然下了火，酒意没过，粉脸桃腮的格外诱惑人，他一哄，她又开始委委屈屈的窝在他怀里嘤嘤的哭：
“其实我知道我小心眼，明明就是知道你有其他女人的，可谁让你长那么好看……你不管多少女人总不能让我看到……不然，我心里怎么能不难受……”
看她闭着眼睛，流着眼泪，那刻他从来没有像那刻那般自责过，只是紧紧的抱着她，深深地吻着她……不知道该如何的疼她宠她才算是对她好。
她常说暮安你是个无赖，你是个流氓！而他告诉她，看见落小凡，暮安脑子里能想到的就是耍流氓。没错，她确实是他的导火线，一触即燃。她曾经委委屈屈的在承受他给的激情后，说：
“暮安，其实我想知道，你喝醉后是不是也会像我一样只会喊我一个名字”
他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说她贪心，骂她傻丫头，一翻身再次翻云覆雨。其实，他那个时候真的是有些缺心少肺。人总是在失去时才知道那些不曾留意的不是对方不舍，真正舍不得的是自己。
他从浴缸里醒来之前做了一梦，梦里是白天的时候他去调查了征信社上所说的给她接生的人说的话——那个女的每次来检查她都是一个人的，很多人都好奇……之所以记住是因为孩子生出来就不像别的孩子那样皱皱巴巴，而是粉嫩嫩的，年轻的女孩管孩子叫多多，有个护士好奇问她为什么，她说，多余的负担，多出的情感，多出的牵绊……
她生孩子的时候遭了很大的罪，因为本身瘦弱，而且营养不良，加上先天的贫血，她生的很疼……疼的她把嘴唇都咬破了，后来好心的给她塞了毛巾，她大声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说她恨他，恨他……
萧逸寒一下从梦中醒过来，身上俨然已经冰凉了，从身体凉到心底，从头顶凉到脚趾头。
他从浴室出来，在客厅他抽了三颗烟，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梦境里的一切渐渐远去，他才熄灭烟起身到酒柜拿了一瓶威士忌，拎了只酒杯到了卧室。
“洗了这么久。”萧逸寒抬头，张颖穿着一身真丝的睡裙躺在他的床上。
“你怎么在我房间？”他皱起眉头。
“在哪里睡还不都一样，今晚我就睡这了。”
“胡闹！一会回你自己房间去。”
“杜菲菲可以，落小凡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把你
当妹妹，一直都是……”
“你骗人！你根本就是找借口！”
“小颖，我没有骗你，妈去世前给我说了三件事，第一件就是你的身世，第二个事情就是父亲，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母亲的心愿，我正在努力……”
“你答应过妈妈会好好照顾我，疼我宠我的……”
萧逸寒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半杯酒，威士忌的后劲涌上来，让他的表情更为凝重起来。
“小颖，这些都不会变，但是，你只是我的妹妹……”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你跟她结婚，我无话可说，但是今晚如果做不成你的女人，你就别想让楼上的女人做你的新娘！”
“你敢！”
“她有什么好，她能做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做！还不是从天上人间走出来的女表子！”
“啪！”一记耳光狠狠的扇了下去。
声音不禁让张颖怔住了，同样也让萧逸寒吓了一跳。
张颖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哥，长这么大，你第一次打我……”
“小颖……”她是他的小妹妹，一直宠爱有加的小妹，她被他宠坏了！萧逸寒刚刚想伸手哄哄她，她却从他的床上爬起来，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落小凡的房间客厅，
“这么晚了怎么有时间过来？”
“晚了吗？我看刚刚好，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
“以前也没有姐姐妹妹出嫁，都不知道该准备什么，这些还都是张管家给准备的。”
“哦，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是从孤儿院出来的。”
张颖的表情很凝重，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落小凡听出了她话里的枪药味，一身的酒气，她最看不惯人这张虚假的模样，如今眼巴巴的跑来是想奚落她？仅此而已还是另有隐情？
“怎么不说话了？抢来的东西甜不甜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请直说，以前的时候承蒙姐姐多照顾，一直想报恩却没有机会。”
“不要说的自己像个圣女，在我面前就拿掉你的面具吧，杜菲菲这种难缠的角色你都能挤得走，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不过不要得意，不要认为自己真的是孙悟空七十二变；再能你还能飞过如来的五指山！”
落小凡被她吓着了，张颖并不是那样张狂着跟她说话，而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看着朵朵的照片，若无其事的却说出这么狠的话。
她震惊片刻，慢慢的整理清楚情绪。
“看来，你是替杜菲菲来示威？”难怪，她
会如此的缠着萧逸寒。
“杜菲菲？杜菲菲算是什么东西？她如果不仗着她爹那点余晖，敢把天上人间给掀倒？！”
“天上人间……”她差点忘了张颖是天上人间的十三姨。
“你这是什么表情？同情我？”
“你值得同情吗？我一点都不可怜你，我鄙视你。”
“呵，你落后了，鄙视姐的人那么多，你排不上号的。如果不是你有孩子你以为大哥会娶你吗？你可知道当年他为什么靠近你？”
落小凡突然开始回想当初跟萧逸寒的认识……天上人间的包厢算是第一次，第二次她险被调戏他千钧一发之际救她于水火……
“还记得那次你替我值班吧？知道每次我都去见谁吗？我的男友就是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可是他以为我是他妹妹而无法逾规，我离家出走到了天上人间，你以为他每次去天上人间是为了什么？”
落小凡思绪有些凌乱，默不作声，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后背发凉。
“那天他救你是意外，可是后来又主动和你联系只是为了报复我，因为你出事之前我跟他说要么在一起，要么我正式开始在天上人间接客……”
“你应该还记得舞蹈结业典礼的时候你崴了脚我替你上场的事情吧？你以为是天意，可没有料到是人为吧？知道吗那天是我把你的靴子跟给折断了……”
落小凡呆呆的坐在那里，灯光如白织，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的像是笑容又有些不像。她脑海里翻滚的是张颖走时留下的一句话：
“落小凡，跟姐玩弄感情你以前不配，现在就更没有资格了！”
手机在睡裙的口袋里阵阵震动，片刻她在缓过神来掏出手机。
“睡了吗？”三个字一个标点符号她却看了好久。
探出有些冰冷的手指僵硬的在屏幕上写了个字，
“没有。”
紧接着手机响了起来。
“为什么还不睡。”
“明天举行婚礼，今晚有些紧张。”
“放心，有我在……只要你叫我名字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
这头的落小凡握着话筒，呜咽了，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一直流到修长的脖上。曾经他说过，暮安对小凡说过，可是最终呢，他与她上次在晚宴上将她推倒在地，任她受人奚落，与她难堪之际将她送给别人……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落小凡看了看门旁边放着的行李袋，放下咬着的下唇：
“没……没有。”
“你哭了？”
“没有，怎么
办，我想见你。”她真的呜咽了。
“我过去你那……”
落小凡回头看看卧室。
“算了，朵朵刚刚睡熟，我怕惊醒她。”
“那你说怎么办？”他的话里带着戏谑，或者说是刻意的调笑。
“我过去找你。”
“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她起身，坐在梳妆镜前，镜子里的一张脸柳叶双眉久不描，略显苍白无神。唇角的一抹苦笑让她自己越发觉得看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多年前错过了的婚礼，更不用提洞房了，今晚就先将洞房补上吧。
第八十一章
静静的对着镜子，仿佛是透过冰冷的镜片看到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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