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显这次毫无动作,我能感觉到他呼吸平稳。
他睡着了?!在我表达自己的意愿时,在我伤心满满时,他竟然睡着了!
我觉自己做了件错事,就不该对他这么好,他领情还不记着还情,收的理所当然,这点还不如秦始皇呢。
秦始皇尚知道我对它好,在我被大卫“欺负”时还知道去咬“敌人”的裤腿,事后时不时去咬“敌人”的衣服报仇。
可你呢?你喝的不醒人事,我冒着下地狱的诅咒给你洗澡脱衣服,自己还累个半死,你倒睡的香甜。
一点都不记好。
我在心里骂他白眼狼,不,狼都比你有良心。
拿了个大枕头塞到他胳膊里,自己脱开身,回房。
又给秦始皇擦干,便再无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
☆、房都开好了
这夜睡的着实踏实,连梦都没有,一觉自然醒。从衣橱里看到自己的眼皮浮肿,面色红润,这是睡眠充足的征兆。
我看了下时间,10点,这个时间汤显该早起去上班了吧,今天是周三呢。
秦始皇已不在我房间,这个点估计刚补充完水份在院子里打滚的。
我换身衣服,左套右套感觉挺暖和,便下楼去。
阳光透过玻璃照起来,整个空间都镀了一层金,暖洋洋的,这已经是深秋了呢。
未到楼下,便看到秦始皇半条尾巴在摇摇晃晃,我心神一秉。
“过来。”果然是汤显的声音,略带沙哑,估计是没睡好的原故,否则就是酒喝多伤到声带了,“我有话问你。”
我不知道他要问什么,只是觉的这口气太正式有些吓人。
汤显指着一边的位置,让我坐下来,我有点忐忑,心想他不会是问昨晚为什么扒他衣服吧。
秦始皇看了看汤显,又看了看我,怂着肩,塌着头轻轻趴到我脚边。我在心里赞了一声,果然还是秦始皇向着我。
“是你半夜把我拖上去的?”汤显板着脸,摸不清是怒还是极怒。
我点点头。
汤显眉头紧皱了一下,又问道:“为什么我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你却没事。不是你,衬我没有意识,私下报复吧?”
跟汤显面对面,我学会了一项本事,就是盯着他看,却又能看不见。就像现在这样,他看着我看他,其实我的心思早跑到八千里之外了。
故而,听他如此说,才把视线放在他身上。果然,额角、下巴、手臂等处没有衣物遮盖的地方都时不时青一小块,有得严重地方还黑了几分。
才明白,估计在整个转移人体的过程中与扶栏,地面,浴缸什么的亲密接触造成的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移动一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出点小瑕疵也算正常吧。
“如果真是那样,秦始皇也不会同意的。”我说道。
“秦始皇?”汤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像看叛徒一样看它。
秦始皇对上汤显的眼神,更怂了,直接把头趴在地上,眼珠子乱转。有点心虚,有点可怜。
“你吐了一身,又满身酒气。我,我只好把你拖进浴缸,随便洗了个澡,不得已才……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唯唯诺诺地说着,声音越说越小,脑子里竟浮现汤显光着身子的样子,觉的一阵脸热。
估计汤显一大早醒来看自己光着身子,连内裤都没有了,心里也浊滋味的吧。
“你没做出格的事吧?”汤显把声带压的很低,有点威胁的意思。
出格?要出格也是你先出格的吧。
“没有。”我觉得自己的声音低了不是一两个量的问题,完全没底气。
汤显又哼了一声,“你还真是能耐。”
我低头摸秦始皇的头,不说话。
跟汤显对话不能太专注,否则会被吓的做恶梦,这是我总结出来的经验。我永远都忘不了刚来这的那几天,像活在人间地狱。
“这次的事就算了,下不违例。”汤显说完起身坐在电视机前,招呼了一下秦始皇,嘴里骂了句“叛徒”,秦始皇兴奋地围着他转。
我呆呆地坐原地,一动不动,这是他第二次说下不违例。
连秦始皇都要抢走?想想也就释然了,秦始皇本来就是他的,是我抢了他的才对。
“快点做饭,秦始皇还饿着肚子呢。”汤显一边津津有问的看电视,一边下指令。
难怪刚才那般卑恭屈膝地趴在我脚边,合着是饿了。
我赶紧去做饭,不能在吃上短了秦始皇,它虽是这般温顺,可毕竟还是凶兽,饿的紧了又该狂叫不止。
等做好饭,也近11点了,又把秦始皇的饭单独放到它的专属饭盒里,看秦始皇吃的不亦乐呼,连头也不抬,看来是真饿了。
我在心里腹腓,汤显不给你饭你,你还对他这么忠心耿耿,汤显捡到大便宜了。
我刚动碗筷,那边门铃就响了。来者是大卫,面色憔悴,衣衫不整,毫无形象可言。
“彤彤,还有饭吗?给我盛一份,快饿死我了。”大卫神态自若地说道。
我去厨房又盛了一份米饭,还好做的是中餐,否则还真没有多余的。
大卫狼吞虎咽,看来是真饿了。
一边的汤显慢条斯理地吃,不受大卫的影响,一口一口的嚼。
“我说,你怎么回儿事?不是说好了的吗?我房间都开好了。”大卫喝了口水,把手搭在椅靠上,一幅浪荡子的形象。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这是在说昨天的事呢,我是装着听不见继续吃饭?还是避开的好?
正在我犹豫不定时,汤显开口道:“你不提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揭过去,既然你提出来,那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汤显放下手里的碗,咽下嘴里的饭,身体侧开,拿出一幅不说明白不罢休的架势。
大卫愣了一愣,大概没想到汤显比他还较真,当回儿事来理论。
“阿显,你明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成与不成,就看这回儿,他们好这口,我有什么办法?”大卫气愤地说道。
“你为何不提前告诉我?”汤显闲悠悠地问。
“我告诉你,你还会去吗?什么也不让你做,只是做一边看着,有那么为难吗?”
“有,你知道我最不能接受的什么!”汤显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说的分外用力。
大卫再也不说话了,半晌说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不能看开点?”
“正因为时间久了,才看不开。”
大卫又憋着不说话,看了看我,说道:“彤彤,你先带秦始皇到后院玩会儿,我有话跟阿显谈。”他不是再跟我商量。
我看了汤显一眼,他绷着脸看着桌子上的筷子。
我带秦始皇到后院遛食,在我关上推门那一刻,便看到大卫立刻站起来身来,手舞足蹈地说,表情愤怒,手重重的指着汤显。汤显不为所动,平静地听他说。
“秦始皇啊,他们俩吵架了。”我摸了摸它的头,秦始皇则一脸警惕,任我用力拉它,它就是不走。
据说狗与主人相处时间长了,便能建立起心灵感应来,主人情绪如何,是否有危险,它都能知道。
秦始皇是狗中之王,自然比其他狗更厉害。
秦始皇蹲在能清楚看到房间里的情况的地方,做出一有情况便立即冲上去的姿势。
真是忠心可嘉!
汤显开始还是淡定的应对,后来再经不受不住大卫的大手大脚,也以大开大合的动作回应,表情之狠绝犹如初见汤显时。
我想那必定是相当刺痛他的事,否则一个人怎么会做出那种厌恶透顶的表情来,那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厌恶,是看一眼就觉的脏了眼睛恨不得把眼睛挖出来的厌恶。
那是在我来这第一天晚上,我不肯吃饭,奋力反抗时,汤显便用那种眼神看我,带着许多鄙视。
那个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铺垫多了一些,这是我的私心,因为故事会紧凑许多,会喘不过气来。
☆、衣服是要搭配的
我懒得看着他们指手划脚的大吵,躺着晒太阳。
秦始皇保持同一个动作很久,久到我以为它要成为雕像了,才放松下来,视线放的很远,仿佛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
我起身顺着它的目光看去,汤显已从吵架中解脱出来,站在不远处晒太阳,一身孤立,颇有种看透生死的感觉。这样的汤显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在我的印象里,他总是顶着一张没有温度的脸,要么拒人千里之外,要么不离不采。
这种解脱自我的状态倒是第一次见。
秦始皇吧嗒吧嗒跑过去,安静静地蹲在他脚边,把脸仰起来,连仰起的角度都一样,看着颇有一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的戚戚然。
这一造型保持了相当长时间,我觉的自己的眼睛被晒疼了,忍不住揉了揉,转身进屋收拾东西。
大卫面色也不好,坐在一边生闷气,眼睛充着血丝,看着有点恐怖。
“喝水。”我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
大卫抬头看到是我,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慢慢幽幽地说道:“彤彤,上次我跟你讲的话不作数了。”
唉?我都快忘记那件事了。
又听他说道:“彤彤我是坏人,我怕会把你带坏。我以为自己处于干净的环境中便能干净,可是阿显在我身边这么久,都没法让我变干净,你又能如何呢?”说完,站立起来,靠近我的脸,近到鼻与鼻之间的距离。
我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他用手拉了回来,变成鼻尖对鼻尖,“彤彤,不要讨厌我,让我站在远处偷偷看你一眼也好。”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话,从认识以来,一直都在说他明白我糊涂的话。我没反抗,只是默默地在一边看他的所做所为。
“走,我带你出去兜风。”大卫突然说道。
我思维转换地比较慢,隔了两秒钟才明白过来什么意思,疑惑的看他。
“我去跟阿显说,你去上楼换衣服。”大卫说完推我上楼。
我有点担心,但还是乖乖地去换衣服,我实在太想出门了。
我换上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便下楼。
汤显一幅看小丑的眼神看我,转头看向大卫,那意思好像在说,“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俩人刚才不是刚吵过架的吗?怎么这么快都忘了?
大卫有点尴尬,先皱了皱了眉,后笑嘻嘻地说道:“走!”
一辆不知名的车,宝蓝色,四只轮子挺大,没有顶。
第一眼,一个字,酷。
大卫给我开车门,我便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大卫神采奕奕。
让人想不到的是,汤显也跟了进来,坐在后面一排,秦始皇蹲在他旁边。
我刚才还在疑惑他怎么说服汤显让我出门的,此时才明白,他要全程跟随呢。这种被监视的感觉真不好受,刚升起的几点兴奋瞬间消失不见。
大卫车技很好,车开的稳且快,只觉的两边的景物快速后退且消失,看得我一阵目眩,有点恶心,还好没有顶,呼吸着深秋的空气终究压了下去。
等我睁开眼,车已经到了某一闹市区,周围高楼大厦林立,标立许多比我家乡和学校精致的多的广告牌,还有各种银行。街上随处可见许多外国人,我在家乡也偶尔见一两个,但那是一年难得遇上一次,后来在学校也见的少。
这一天,见的东西有点多,我觉的周围都是密密码码的窗,稍不留神就要倒下来砸到我身上。那各色瞳孔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我,不断地向我涌来,仿佛要把路堵死,不让我逃出去。
头痛脑裂,这场面竟比火车站还要壮观。
“怎么了?彤彤?”
听到大卫的声音,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勉强一笑,今天难得出来,真不想扫了他的兴致。虽然与我想象有点出入。
秦始皇倒比我厉害,一身长毛随风飘扬,所过之处竟惹来一阵一阵的不舍的目光,而秦始皇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幅王者之尊的姿态,步履轻盈。
我在心里赞吧,不愧是汤显教出来的,走路都能这么目中无人,像极了主人的霸道。
大卫拉着我的手,走在前面,我扭回头不再看秦始皇。有点不只所措,这里繁华极了,玻璃能当镜子用,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妆容自然,只能透过脸颊的红晕分辨是不是化了妆。
窈窕的女子穿着比小拇指还细的鞋根走来走去,衣着考究,仰首挺胸。这点与我家乡的人有很大区别,姑娘见生人都会害羞脸红,嫁了人也衣着保守,从不会把身材露给人看,衣服都是稍大一点的。男人也都是避着姑娘走,生怕惹了姑娘不高兴,惹人说闲话。
这里的姑娘都是主动打招呼的,比如眼前这位妙龄可人的少女,看年龄跟我差不了几岁,对着大卫一脸笑嘻嘻地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这姑娘太主动了,在我家乡会被老人说闲话的。
妈妈说,女孩子要矜持!我用了好长时间才理解何谓矜持?
大卫没有搭理那位姑娘,自顾自地转来转去,姑娘也不生气,站在一边摆出一幅随叫随到的样子。
我觉的无聊,是的,我觉的无聊了,这个世界有点陌生。
妈妈说的果然没错,外面的世界诱惑太多,花花绿绿,容易迷失自己。可我现在已经迷失了。
回头看不到秦始皇和汤显,刚才还在后面呢,这会儿就不见影子了,我心里一阵紧张,刚才那些恐怖的面孔又浮现在我眼前。
看到一个印着上海的字样的图画,原来这里是上海,那离我家乡很远的了,坐火车估计要两天两夜的路程。
“彤彤过来试衣服。”大卫手里提了一堆,塞给我,强行把我推到更衣室。
这些衣服布料很好,摸着很舒服,我选了几件套起来,有点热,便走出更衣室。
大卫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眉,一一纠正,说道:“这两件一套,这两件一套,这两件一套,搭配着穿,你不能把这三套全套在身上,明白吗?”
我自然知道衣服是要搭配的,小时候妈妈没少打扮我,我眼光再不济也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我只是觉的紧张,把这些衣服都套在身上感觉安全些。
是的,我太紧张了,至于为什么紧张,只有我自己知道。
“彤彤,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大卫把手放在我额头上。
“我有些不舒服,想去下侧所。”我气息不稳地说道。
“小姐,请跟我这边来。”站在一边久未说话的姑娘说道。
我跟着她去侧所,刚到洗手台,胃里便翻江倒海地往咽喉处翻滚,狂吐不止,吐的天昏地暗。
主要是我脑袋昏沉无力,不想去思考,一幅幅画面像密封在盒子子里很久的空气,盒子突然出现个露洞,空气便蜂拥着冒出来。
各色瞳孔的眼睛,雪白的皮肤,高楼林立的大厦齐齐向我倒过来,我觉的窒息难受,仿佛死亡就在眼前。唯一能做的,只有用眼泪洗刷眼前的景象。
“小姐,小姐……”
小姐?是在叫我吗?这个称呼好久远,又熟悉。
我现在哪是什么小姐,连个下人都不如,下人尚还有自由可言,我呢?连自由都不得。
妈妈啊,你到底在哪?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揭密。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彤彤,你怎么了?”
勉强能看清大卫的脸,有点焦急地脸,好看的五官都扭曲了。
我摇摇头示意没事,说道:“把衣服弄脏了。”
这可是新衣服,就都弄脏了,看来不买也得买了。
“这时候还管衣服,看来是真的没事。”说着又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不烧,走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有点兴师动众吧。不知为何,我现在一点也没有要逃离的想法。如果说有,刚出门时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的,可现在,已经被刚才那阵狂吐消耗光了。
“我没事,可能是晕车的缘故,你不知道我晕车吧。”我说道,“每次做火车,汽车都晕的吐一场才罢休。还好你的车没顶,否则你的车要遭罪了。”
大卫笑起来:“还有心情自揭其短。”
我也跟着笑起来,一边的少女也跟着笑起来,说道:“这件衣服我先清理下,稍后再送到您家里,您看可以吗?”
我觉的这姑娘真友好,服务如此周到,听着很舒心。
“还有柜台那几件,都包起来吧。”大卫说完,那姑娘是真心的笑了。
出门不利啊!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