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破虏骨子里就是个江湖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也趋于老古板,与时代并没有形成对接,说句不好听的,在徐斌眼中,仅靠几封信和日记呈现出的苍生都要比他更与时代对接。
找人调查冯刚,找人调查他爸,安排人准备随时动手,玩的还都是江湖老一套,威胁利诱恐吓,暗中给你下绊子准备辣手,工地这边,摆上几个亡命徒,完全就是一副横的怕不要命的,我们公道的赚钱。谁敢跟我闹事那就死断我财路,没有了来钱道我就没办法生存,那就只能跟你们玩命。
简单,一边是常规套路,相关部门来检查。想要百分百达到哪些硬性要求,任何一个开发商的楼盘都达不到,就像是酒店的后厨卫生一样,真要查你,总会找出一些毛病,这边也是一样。停工整顿的决定刚一出炉,苍破虏的人就围了上来,不说什么不做什么就是围着你,一个个凶相毕露,偶尔小声嘀咕的是我记住你了,弄得人毛骨悚然,谁不怕,为何说黑会如此盛行猖獗,谁没有脱下官衣下班回家的时候。他们没有,真要是对你家人做点什么,谁心里不肝颤。
能吓唬住固然好,一旦吓唬不住。那面临选择的就是苍破虏,是真要冒着风险动手来成全自己的名声,还是宁可丢人也稳妥行事,以他的性格几乎都不用猜。那是将苍生大哥名声当作荣耀背在身上的,宁可死都不会低头的主,在现如今的社会。这种人尤其是能够当大哥的,实属罕见,用一句比较不太好听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科长,来,抽支烟,怎么亲自来了。”徐斌则将一直站在一旁发号施令的头头叫到了一旁,在一个桌上吃过饭,也算是认识过的熟人,对苍破虏那‘干脆利落’的处理事情方式,他实在不能苟同,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弥补。
“徐总,你这是……”
“这里也有我的股份,张科长,冯刚他……”
“徐总,冯局也要退了,老人了,怎么都要给几分面子,这冯刚最近也确实有些不像话,弄得是怨声载道,眼看着自家老头子要下来了,能捞多少捞多少,这点情分给的,我们现在也有些看不过眼了,哎,没办法,都在体制内,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徐斌一听心里有底:“张科长,算了算,给你介绍个朋友,金刚。”
徐斌自己牵线搭桥,将这位实权在握的张科长和金刚搭上了线,金刚那也是外粗内细,比苍破虏还要圆滑不少,名气在外也都知道省城有这么以为强人,张科长表现的也很客气,谁家还没有点琐事,认识点道上的朋友也有不少的好处,过去那些小人物他没兴趣,到金刚这一级别,说话聊天为人处事身上不会有一点流…氓气息,除了体型之外你根本无法将他与那类人联系在一起。
“走了,走了。”
面子是给了,事办没办成可就全凭这张科长一张嘴,你冯刚打来电话张哥张哥的叫着我就给你办事,结果一摞子一摞子的钱揣进你的腰包,你就见面客套两句吃顿饭就算完了?真当你家那个要退下来的老爷子还好用吗?
金刚那多会办事,刚认识,话里话外该点到的地方就都点到,谁在这个位置不想着往自己兜里划拉点,冯刚贪心不足,现在有徐斌这条同样在农少麾下的线给介绍了金刚,张科长对农少这块大牌子的忌惮一下子就没有了,给冯家面子是人情不给是本分,你们内部开战,我该赚我的赚我的。
归根结底,不是徐斌的面子够大让张科长改变态度,是他现在对外的公开身份,属于农雪峰一系,这块大牌子不变,下面你怎么斗都万变不离其宗,作为张科长,当然要选择最符合他利益的方式。
孟文杰傍晚打来电话,表示他也会发出一些声音,在省城这些年他也不是白混的,该有的关系也都有,没有深到让他们冲锋陷阵,但是帮腔助阵还是可以的。
当天晚上徐斌又开始了推杯换盏呼朋唤友的应酬生活,关于华府尊邸,也有不少人试探着开口,他也并没有拒绝,钱可以是大家赚,但牌子不能给我砸了,活儿必须有保障,如若干的不合格那当场检验后让你返工可别来找我诉苦。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孟文杰的华府尊邸,就是他为自己未来打基础的试验田,如若将来真有一天自己也因为系统而步入这个行业,有华府尊邸这边的经验,未来也能少走一些弯路,否则他岂会如此费尽心力,想来孟文杰也清楚,只是大家都不说而已,符合利益的基本原则,边角余料的歪歪扭扭也就可以在接受范围之内。
………………
“啊,他徐斌算个什么东西,跟我玩这一套,我靠!”
“哥几个,这口气我是肯定咽不下去,你们说,怎么办吧?”
“什么,徐斌那小子就在隔壁的ktv,哥几个,怎么说。”
“刚哥,那还用说吗?走,现在就去找他,咱们哥几个揍他,他还敢还手是咋的。”
省城很大,省城也很小,吃喝玩乐的地方也就那么多,几个比较出名的地方也会彼此碰到,这并不算什么新鲜事,可徐斌和冯刚就这么巧的今天晚上碰到,还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件新鲜事,而更加巧的是,今天徐斌的宾客没有一个体制内,都是商场上的朋友,这在冯刚的认知中就太妙了,还怕碰到熟人不知道该不该给面子,就是一群做买卖的,那还不任由自己拿捏。
要想使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冯刚这段时间疯狂敛财的举动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但看在其父亲马上要退下来,又都是多年的老关系,想着让他赚点就赚点吧,没几天蹦跶了,真跟他一般见识也容易寒了老干部的心,怎么地,看我要退下来了,对我就没有以前那么敬畏了?
徐斌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在晚间娱乐的时候跟冯刚撞车,面对着气势汹汹进来明显都喝了不少酒的冯刚等人,他最初表现出了友好,利益纷争是利益纷争,他并不想树敌太多,可冯刚等人却将他的友好当作了胆怯,立时气焰更加的嚣张,一个个骂骂咧咧的推搡着他,进得包厢来对着那些商人吆五喝六,平日里都当大爷当习惯了,始终都难以将身体内那让人厌烦的劣根性掩盖,再有酒精的刺激更是疯狂跋扈,似乎不这样就彰显不出自己是特权阶层一般。
嘭!
酒瓶碎,冯刚捂着脑袋蹲了下来,头部迅速鼓起一个大包,鲜血顺着手指缝流淌出来一些,这下包房内安静了许多,之前叫嚷着怒骂的衙内们都闭上了嘴,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他们不敢相信徐斌竟然拎起酒瓶子直接抡砸在冯刚的脑袋上。
“行了,这回安静了,我可以说两句话了。”
徐斌将手里的半截啤酒瓶扔在地上,上前拖拽起冯刚,再其还没有彻底反抗意识前,将他推到了后面跟着来的哥们怀中,笑着冲大家说道:“冯少有点喝多了,我让他清醒清醒。”
“清醒你mb,操,徐斌,今天这jb事没完,我弄死你。”冯刚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这么有脾气,或许是恼羞成怒,或许是面子上实在过不去,他完全不能给自己一个不发脾气的理由。
啪,一个装有干果的小碟扔了过来,直接砸在冯刚的嘴上,鼻孔穿血,人直接跌倒,还好身后的人扶了他一下,否则人直接就后仰摔倒在地。
“呱躁。”
徐斌突来的冷声让包房内的每一个人都不寒而栗,都能够感觉出来他的怒火,这个时候没人敢去触霉头,看这意思倒不像是冯刚来找茬,反倒更像是徐斌主动挑起的事端。
第二百一十章法则
徐斌迈前两步,站在冯刚的面前,这一次他可不是之前了,隐隐有那么点惧意,捂着嘴忍受着被小餐碟砸在嘴上的疼痛。
“冯少,低调点,有好处,何必呢,你都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肉,怎么就不肯给小弟喝一口汤,做人不要太贪心,你说是不是?”说着,还抬起手在冯刚的脸颊侧拍了拍,侮辱状尽显。
“你!”冯刚一抬脚,想要直接去踹徐斌的裆部:“哥几个,给我揍他。”这几个字喊的是含含糊糊,直接被砸的疼痛还么有消除。
“揍你mb!”
麻有为就像是田间的蛤蟆,一蹦一跳抡着拳头不断去砸每一个衙内,嘴里不断重复着上面的话,很有节奏,就像是在唱歌一样,他那拳头是普通人能扛得了的吗?几下就都给放倒,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在地面上翻滚,以此来抵消挨揍的疼痛。
麻有为来的快,去的更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消失无踪,剩下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人,都知道那是徐斌的人,谁会主动去说?
“冯少,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路不平有人踩,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很感谢。”
冯刚差点没气吐血,很想破口大骂又想到之前的待遇,冷哼一声撑起身子,望着一地打滚的人,狠话也不放了,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面对的就是农少体系中混道上的徐斌,瞪起眼睛听说那是敢杀人的主。
冯刚需要做的不是在这类跟徐斌口舌之争,他唯一找回场子的方式就是明天让工地停工,如果要能够今晚再把徐斌送进派出所,那就更加完美。
他走之后,徐斌马上离开,才没时间跟他玩这一套,明天的事情还得看苍破虏怎么弄。我得回家睡觉去喽。
苍破虏在物流公司的办公室是破口大骂,骂徐斌就是个惹祸精,只会惹麻烦,还得老子给你擦屁股。这一晚上,很多人都知道徐斌把冯刚给打了,而大哥苍破虏整夜给他擦屁股,无形之中,徐斌在人们心中的形象有了变化,地位也在不断的提高。
“喂,爸。行,你找好了,还有这种事?好好,明天早上我就回去一趟,嗯,然后去燕京,你想不想去?我妈工作忙啊,那算了,以后有机会的吧。”
谁能想到。都以为第二天的工地那是龙争虎斗,孰料徐斌一大早跑到车行往车上装了一些维修工具,左朗直接开车拉着他返回了梅城,工地的事不管了。留下一大帮大眼瞪小眼的人,完全不明就里,这徐总究竟是要干什么?他什么意思?是胸有成竹了还是明知不敌找个借口躲开了?
“你大爷!”
苍破虏得到消息,除了这三个字他更想将心里那些更为难听的三字经骂出来。果真徐斌是个无耻之徒,跟这家伙你要提防一百二十个心眼,否则就会被他算计到。
怎么办?既然答应了要扛下那工地就不能半途而废。苍破虏顶着一丝疲惫开始继续打电话联络关系,能在省城立足,苍家的关系也很多,尤其是大哥的死,给苍破虏留下了一些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关系,反正冯刚的父亲快要退休了,现在让他闭嘴,该不难,他也不想晚节不保弄一个被调查的局面吧?只要苍破虏摆出了鱼死网破的架势,那边就一定会退,这一点,也是徐斌早就想到的,今天,工地那边注定是一片祥和,哪里会有龙争虎斗。
冯刚直接被禁足了,昨天晚上到医院看了一下伤口就反悔了家中,今早根本就没出门,手机也关机了,明眼人焉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什么叫面子,现实更重要,真要是临了临了出了点什么事,那就不是面子能够解决的,冯刚的父亲也不是傻子,这时候儿子多赚点是应当的,可更要稳,稳住了,等到自己退下来,一家人一起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城市享福多好。
杀鸡儆猴,鸡足够大,整个工地都变得井然有序,哪里还有猴子敢跳出来,平日里一些抠挖利益之辈,也都偃旗息鼓暂时隔岸观火,等待着事态的最新发展,每一个能在开发商这里赚到便宜的人,都不可能使一棵树上吊死的小人物,一个地方真的后台太大惹不起大不了转战地方,不说整个省城,就算是省城的一个区,里面也有着不下数个地段进行开发,无论是商圈还是住宅,里面可以获得的利益都不少,而这些被无情剥夺走的利益,多数最后还是会落到购房者的身上,也就是老百姓为质量和数量进行买单,他们赚取足够的金钱却又不必背负百姓的谩骂,老百姓骂的是开发商,他们这些人早早的抽身离开,‘良好的市场需求’让在这一块蛋糕上分食的人是越来越多,竞争也越来越激烈。
来钱快,无论如何调控都不可能让老百姓心中有房才有家的老思想消失,但凡是有条件的还是会购买房屋,这一行业在超级大都市的市场不好做,在春城还比较不错,真正现在有眼光的开发商已经重新将市场定位在三线城市或是县城,低廉的销售价格有着低廉的成本作保障,孟文杰在省城这一次多是为了打基础,甚至他跟徐斌都说过,这个楼盘只要不赔钱下来就行,有着那么好的下面三线城市和县市基础,一旦上面的调控政策到达春城这一级,他马上就能够施展开重新杀个回马枪。
徐斌从接触事到了解事,再到慢慢的从各种事情上汲取在社会上生存的经验,人的成长就是,不管是成功失败亦或是从别人那里了解的世界,都是一点点的累积,跟知识一样,你的身体就是一个容器,慢慢将为人处事、职场暗斗、生存法则、残酷斗争等等表面风平浪静暗中腥风血雨的各种经验累积,你也就会随着这些累积的经验而成长,随着这些累积的经验而慢慢的变得老于世故,纯真,也就在这中间渐渐消失无踪……
返回梅城的途中,望着窗外白雪皑皑覆盖的村庄,看着那些袅袅炊烟,满脑子是非因果的徐斌重重叹了口气,拿出一支烟点上。
平日里,他从来不在车里抽烟,他不喜欢将车子里弄得有沉积散不出去的烟味,可今天,当他惊奇的发现自己成长的速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之中,不自禁的感知到一股恐惧,他发觉自己已经开始有些不认识镜子中的自己了。
从来不标榜自己是好人,却也从未想过踏足坏人的领域,可现在看看,自己似乎正在做着多数人口中所谓坏人做的事情,难道,成长的代价就这么大吗?
开车的左朗看到了徐斌的表情,如此年纪轻轻就有今日的成就,没有倚仗一点萌阴之力,可以说,自己的老板是个成功人士,哪怕他现在止步于此,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年轻人,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创下千万家财,还不算成功吗?
“我退伍是因为执行任务时我的队友全都死光了,只剩下了我,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却不是我们的缘故,是一个草包的镀金指挥官错误的指挥错误的下达命令所造成,我看着他们的尸体,不知道是该为他们骄傲还是该为他们卑微,他们是烈士,可这烈士是让无能之辈的无能之举直接造成的,连部队都开始有庸人了,都开始失去它本该有的干净了,我还在那里做什么?我看得惯血腥,看得惯杀人,看得惯作恶,唯独,看不惯庸人误国,我情愿当时的指挥官是个广义上的坏人,但至少他在专业上的能力不会引导我们走入错误的死亡。”
左朗就像是在自言自语,除了需要保密的部分,他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讲给徐斌听,尤其是他退伍这一段,他甚至这样告诉自己,如果让自己选择,贪…官能吏和清廉无能之间,他宁可选择前者。
“你得到的多,改变的就多,至少在你老家那几个村子,年轻人每年都能给家里赚到一笔钱,而不是任由他们游手好闲在家中。”
徐斌始终没有答话,沉默着,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致,若有所思,目光从没有焦距的茫然到渐渐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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