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谢。”
“不用。”那人很大方,“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姚却笑了。“可能我长得比较大众吧。”
那人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姚却笑。
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男演员,一脸的不耐烦,“能消停会儿不?刚进来就听到敲门声,我在换衣服啊不是看电视。”
领姚却来的人一个劲地陪笑。
姚却一看是男生,估计以洁不在里面了。
那人也是一脸的歉意,姚却笑着安抚她,“我自己找,你忙你的吧。”
“不是,我看到以洁进了屋子。”
“真的?”
“嗯。但是我后来到前台了,不知道她会不会那个时候出来,这学校的后台不大,几步就走完了,她走不远的吧。”
姚却看了看四周,“这里除了足球场,还有什么?”话还没完,姚却的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姚却长吐了口气,才笑着向那人道歉,“我接个电话。”
那人示意请便。
走到安静的角落,“喂。”
“姚却,怎么这么久才接?”
“以洁?你在哪里?”
“在演出啊。”
“我知道。”姚却急声道,“我也在你演出的学校,你人在哪?”
“你也来学校了?”以洁大声叫道,“我怎么没看到你,你现在哪,我去找你。”
姚却对以洁大惊小怪的叫声弄得有些无奈,但声音却更温和了,“我在后台,你快点过来。”
“我来了。”了字还没有出口,姚却就听到‘啪’的一声,不由苦笑。
三十秒,姚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转身,以洁的声音就蹦了出来,“姚却,你怎么来了?”
姚却笑着回头,用手拉住她还在往前冲的身子,叹道:“你不用那么急,我又不会凭空消失。”
以洁嘿嘿直笑。
“今天唱得不错。”姚却看了看以洁,衣服已经换好了,“可以回去了吗?”
“嗯。”
两人一起往前走,以洁特意穿了件颜色比较暗的衣服,又用头发将脸遮得差不多,手一直挽着姚却的胳膊。姚却觉得有点好笑,心想这是不是艺人的本能,不得不去伪装自己。
但以洁这样的小动作,在姚却眼里也是动人的。
以洁和姚却用做贼的方式出了校门,学校离市区很远,地段很安静,一出校门,清凉的夜风便拂面而来,姚却和以洁手牵手,也不急着上车回家,就沿着小路朝前走。
校区很大,学校的大门到教学楼有很长一段水泥路,路的两旁是大榕树,偶尔能听到小鸟的叫声。
校门外有几家店,一横过去,此时虽晚,但因为校庆,都还亮着灯。
姚却问以洁,“饿吗?”
此时的以洁正盯着小摊前面的麻辣串流口水,姚却笑了笑,拉着她进门,老板都不在厅里,大概是因为一会儿表演散场,都会来吃点东西,所以在里面准备。
姚却自己拿了个盘子,捡了几串,“你拿啊。”
以洁的嘴巴张得老大,见姚却说话,忙四周看了看,才轻声道:“你偷东西。”
姚却把盘子放到以洁的手里,“你先吃,吃完了再给钱。”
“哦。”以洁接过盘子,开始往里面放东西。
姚却看得直皱眉。
他并不反对以洁吃地边小摊,但也得适可而止,但以洁明显不这么想,东拿一串西西拿一串,盘子已经堆满了,不仅如此,旁边放的辣酱她一下子就倒了半瓶,又将串串香的竹签拨了,用筷子将辣酱和那些菜拌在一起,尝了一下,皱眉。
姚却以为是太辣了,却见她起身,拿起那半瓶辣酱,又倒了一半。
本来麻辣串就已经很红了,现在更红。
姚却看到小红旗已经占领了山头。
“以洁,你吃这么多辣椒,你怎么唱歌?”
以洁夹了一筷子到嘴里,闻言抬头,“谁说唱歌不能吃辣椒?”
“能吃吗?”
以洁微笑,“唱歌呢,是靠喉咙吃饭。不是你不吃辣椒就能唱歌。”她拿的卫生筷刚吃了一口,筷子尖上已是全红,广东这边湘菜馆多,孙立文也是嗜辣如命的人,姚却并不排斥吃辣,他也喜欢往里面放一点以增加菜的味道,但以洁这种吃法,哪里是当调料,完全就是当饭在吃了。
姚却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开始有些胀痛了。
####若有所思
看着以洁吃完,姚却正要去厨房叫老板付款,还没站起,厨房就来了人,姚却看了一眼,然后对以洁说:“奇了,这里也能遇上熟人。”
以洁转头,还没出声呢,就听佟月月说,“小丫头,一下子就吃掉我一瓶辣酱,要一起付。”
以洁扬眉,“小气。”拉拉姚却的衣角,“要不你再多算点吧,我算银行来了。”
姚却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佟月月哈哈大笑。
三人坐定,以洁问:“月月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这是我家。”
“你家?”
月月点头。
姚却沉吟,“我听孙立文提过,你是四川的。”
“是啊,这是我家开的店,我是四川人,但没说四川人不能在广州开家小店吧。”
“你不早说?”以洁道。
月月笑,“怪我不早说,没早点来吃?”她笑了,“这个店上个星期才开张,本来想打电话给你们出来玩玩,但丁娟和孙立文都不在,姚却又忙公司的事,以洁呢,人影也见不着,也就算了。想不到我们还是在这里见面了。以洁,想吃什么,姐姐请。”
“真的?”以洁双眼放光。
“真的。”月月笑着回答。
“谢谢。”
谢字还在嘴里,以洁已经端着盘子奔到麻辣烫的前面了,扫了一盘。
月月张大嘴看着那盘东西,“你刚才不是吃了一盘了么?”
“是啊。”
“那你还吃得下?”
以洁抬起头,“我就喜欢吃这,以前在家,我和姐姐很难得上一次街,这样一串一串儿的,一毛钱一串。我和姐姐就来回都不坐车,也不买别的零嘴,只吃这个,我们两个合起来可以吃二十块钱呢。”
月月睁大眼睛,“二百串!”
以洁嘿嘿直笑。
等以洁吃得心满意足,月月才问以洁,“你现在在哪呢?”
“唱歌啊。”
“嗯?”
姚却解释,“她在唱片公司。”
月月惊讶,“你又回唱片公司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以洁微笑,“我没回李钰荣的公司,我在另外一家公司。”
“哦。”月月又问,“那李钰荣...不对,李钰荣好像坐牢了,到底怎么回事?”
姚却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但没有说以洁被绑架和他开公司将李钰荣拖下马的事,只说是李钰荣惹火了迟瑞,再加上李钰荣对下属不好导致叛变,所以垮台。中间并没有提到以洁。
月月听得松了口气,拉着以洁的手道:“你不知道,你那次真吓死我了。”
姚却看着以洁,眼神中有疑问。
以洁忙道:“没事啦没事啦,呵呵。”说着拉起月月,“月月姐,我们出去走走吧。”
姚却看着月月苦笑。
回到家已经凌晨,第二日是周末,两人也不急着睡。
以洁去冲凉,姚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午夜场差不多都是连续剧,不然就是一些购物广告。
以洁出来时,姚却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以洁抿抿嘴,小心地将被姚却压在下面的枕头抽出来,又回房间把头发吹了吹,再出来时,发现姚却正微笑看着她。
以洁坐到单人沙发上,“还不去洗澡?”
姚却摇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以洁虽然疑惑,却还是顺从姚却的意思坐了过去,姚却一直带着微笑看以洁,以洁呵呵笑了两下,接着用毛巾擦头发。
姚却抿抿嘴,才轻声道:“今天迟瑞跟我说,公司有个出国的名额,他给了你,可是你一直没给他答复。”顿了顿,微笑,“他说让我问问你。”
以洁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吱唔:“我都说我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姚却问。
“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就是你不想去。”以洁站起来,“哎呀,你真啰嗦,明天我自己跟迟瑞说。”
姚却拉住她,“以洁,我...无心管你的私事,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不去?”
“不去。”
“你就不能说个原因?”姚却笑着说:“一般的人听到这样的机会都求之不得,而且,在你面前我不用说假话,李钰荣虽然抓进去了,但他下面的人还在,他又是混黑社会的,只怕这一段时间都不得安宁,你能出国也是好事,你不再考虑?”
以洁皱了皱眉,“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如果你是因为家里或是我,就没有必要,我们都希望你能更好。”
以洁回转身,敛了敛眉,“我...我没有出过国...而且不会讲那里的话。”
姚却笑了,“迟瑞既然让你去,就一切准备都做好了,你不用担心。”
以洁迟疑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姚却,有件事你别生气。”
“你说。”
“今天早晨你出去后劳莲姐姐打电话过来,说她回太原了,我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的,但是...你不会怪我吧?”
姚却皱眉,心道劳莲为什么要打到家里?她完全可以打他的手机。
“姚却...”
“哦,没事,我再给她回个电话。”
以洁微微晗首,在姚却的额上亲了亲,“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姚却看着以洁进房的背影,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拿起手机,拨劳莲的号。
劳莲的性格姚却再清楚不过,她做事极为认真,断不会因为想不起姚却有手机之类的迷糊,所以,这个电话她是算好了时间故意拨给以洁的。
那么,既然是故意,她不可能只跟以洁说这几句,一定还有别的内容。
姚却发觉自己的心跳得特别厉害。
他最怕的,莫过于绑架的赎款。那个数字不论是陈于之还是姚却自己,都没有向以洁提过。
虽然迟瑞已经将李钰荣的公司重组,但由于他长期的黑社会背景,公司其实早就只是个空壳,专门靠拍地下片维持,要不是如此,李钰荣还不必绑架人来换取现金。
那笔赎款李钰荣早花了差不多了,最后从他公司刮出的流动资金竟不足二百万,姚却不禁感叹:他公司开这么多年,是如何维持的。
电话拨通后,果然没有关机。
劳莲一向有十二点就关机的习惯,今天还没有关机,想必是知道姚却会打电话给她。
有时候,两人太过了解也不是好事。
####你真的了解陆以洁吗?
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接着是劳莲没有半点睡意的声音,如果是平时,姚却一定觉得这个声音温柔又好听,但今天,或许太热,姚却总觉得心烦意乱。
“还好我没关机。”劳莲轻快地说着。
“你知道我会打电话过来。”姚却肯定地说,“你早晨和以洁说了些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回太原了你要不要一起。”
“你可以跟我说,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号码。”
劳莲轻轻地笑道:“你对陆以洁的事上心地特别的快。”叹口气,“好吧,我告诉你,我打电话给陆以洁是转告姚伯伯的一些话,至于为什么还要让她转告你,我就是想让你亲自问我,你满意了吗?”
姚却的语气软下来,“你说。”
“姚伯伯让告诉陆以洁的只有一句话,我想我不说你也明白,但...”
姚却打断她,“你说,我不明白。”
“...姚却,你明白的。姚伯伯说,姚家承认的儿媳,只有我劳莲。”
姚却冷笑,“是吗?”
劳莲的声音不急不徐,“当然是的,没有父母愿意让一个人还没进门就先让家里赎身的人进门,也没有父母愿意让一个从小没有父母没有家教没有学历的人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
姚却小心地看了卧室的房门一眼,房间里灯虽还亮着,但很安静,以洁应该睡着了。但姚却还是不太放心,轻轻地房门关了,才安心地跑到阳台上和劳莲说话。
“你们查过以洁。”姚却皱眉,“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我们是关心你。”姚却几乎可以想见劳莲此时的样子,双手搂着胸,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劳莲参加辩论比赛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样子,“况且,你真的了解陆以洁吗,她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她会告诉的。”
“这样说来,她还没有告诉你。”劳莲轻轻笑了,“她母亲顾止菁将她接到广东,然而不到二个月,她就离家出走,甚至连平时感情特别好的姐姐陆以纯也没有告诉,你说,是为什么?”
姚却叹气,“劳莲,你学新闻的,难道在职业手则中没有一条说要用事实说话,不能胡乱臆测?你如果再这样不负责任的说下去,我完全可以告你诽谤。”
劳莲全然不在意,“陆以洁对肢体接触有莫名的恐惧,这从她在酒吧驻唱却一直与人保持距离可以看出。哦,对了,说到这一点,我还想补充一句,你认为姚伯伯会让一个在酒吧驻唱的女人进门吗?”
姚却习惯性的皱眉,语气却依旧淡淡,“这与你无关。”
“姚却,你一定要说这么无情的话。”劳莲轻轻的笑了笑,“你表面很平和,其实你很易怒,对吗?不然你也不会因为陆以洁铤而走险,明知李钰荣的黑道背景还执意要将他连根拨起。不过,也因为如此,恭喜你,这件事让姚伯伯很欣赏你,他希望你能回公司帮忙。”
姚却不说话。
劳莲接着说:“可以直接升任总经理助理。”
姚却没有接劳莲的话,只问道:“你回太原了?”
“还没有。”
“哦。晚安。”
“姚却...”
劳莲还想说什么,但被姚却打断了,“晚安。”
电话挂断,姚却才感觉到夜风吹到身上,竟有一阵凉意。原来刚才打电话时,身上已经一层薄汗。他甩了甩头,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打算回房间拿衣服冲凉。然而回到房间,就看到站在门口双眼清明的以洁。
姚却微怔,“以洁,还没睡?”
以洁低头,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听你电话...但是,姚却,有些事我想解释清楚比较好。”
姚却微笑,用手噜了噜她的头,“你要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以洁闭眼深吸一口气,“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她拉着姚却在床边坐下,“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向你说明我离家出走,不是不能说,而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打交道的人不多...”
姚却温柔地看着她,“没关系,你不用解释。”
以洁吞了吞口水,“其实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但是...我听到劳莲姐姐打电话给你我有点害怕,我怕你也相信她的话,认为我离家出走,是因为我继父的关系。当然,的确与他有关,但不是像他们想的那样。”
姚却笑着安抚她,“我相信你。”
“不。”以洁有些紧张的绞着手指,“我一定要说,但是,我先整理一下思维...那天,我离家的前天晚上,我看到我继父打我妈妈,然后我就上去帮忙,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他们两人都怪我...然后晚上睡着了,我听到继父说我多管闲事之类的话,当时我精神紧张,已经忘了,我不告诉以纯是因为我怕她会问我为什么离家...不告诉你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以洁一脸紧张地看着姚却,接着解释,“我不知道我继父为什么打我妈妈,但我总觉得这样的事,跟别人提起总归不好。”
姚却握住她正在颤抖的手,柔声道:“我明白的。”
以洁长叹了口气,“谢谢你。”
姚却从后面搂住她,“那去睡吧。”
好不容易哄着以洁睡着,姚却拿起东西去冲凉时,时间已是凌晨四点。他作息极少不规律,但躺在床上时,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肖云的生日在二天之后,他肯定是要回去的。不管怎么说,上次的二千万姚建设打过来,他总得当面说谢谢。
但是在这之前,以洁出国的事,一定要先办好。
他当然不会允许以洁放弃这个机会,这样的机会对于以洁千载难逢。现在她还没有正式出道,还有时间学习,一旦出道,各种商演活动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去学习。在这方面,迟瑞的公司算是比较人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