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却垂头,“我知道。”
“上次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没有回答。有一半原因是还没有弄清楚心底的感觉。从小我们就被人说成一对,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天它就会真正的主宰你的生活甚至心情,那次你说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的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怎么去表达那种无助的情绪,走到回到太原,我才感觉到难过。”劳莲抬起头,“觉得很奇怪,姚却不是我的吗?怎么会喜欢别人。这种心情,你懂吗?”
姚却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没有说话。
劳莲顿了顿,静默良久,才轻声道:“我吃饱了。”
####更是煎熬
劳莲住的地方暂时定在酒店,姚却送完她,两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姚却才离开。
其实摊牌之后再和劳莲走在一起,本身就是种煎熬,无论对劳莲还是对姚却。两人一起长大,彼此性格习惯都一清二楚,她心中的每一分感觉姚却都明白,正因为明白,才更是煎熬。
路上给以洁打电话,她好一会儿才接,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姚...姚却。”
“你去哪里了?这么急。”
“下楼买东西。”以洁平复了心跳,说话也比较正常,“你什么时候回来?”
“在路上了。”
“哦,那快点回来吧。”
姚却开着车子,心中一动,笑道:“我还有二十分钟可以到,你一会儿到楼下等我,我带你出去走走。”
“这么晚?”以洁的声音有些惊讶。
“嗯,我们就出去走走。”
以洁有些迟疑,“可是你明天要上班。”
“我起得来。”
“好吧。”以洁笑了笑,“我马上就下来。”
“不要着急。”
姚却离家已经不远,广州城就那么大,他住的又是市中心,此地天已经黑了,四处都是开了灯,霓虹灯闪着,好一幅盛世繁华的景像。
有一些地方,到了就不会想离开。
对于姚却广州就是这么个地方。
很多人提及广州,第一个想到的词会是民工,一想到民工,就会想到脏乱,但是广州它首先是个大城市,其次因为它的包容性。你可能看到某些街道很脏,随便可见穿着朴素的年轻人,你当然也能在这座城市里找到最顶的酒店娱乐场所。但若一个城市将门槛设得太高,那就不叫一个城,而只是一个圈地。在姚却看来,广州没有这种烦恼。它也许不如北京上海那样高贵,但却是最适合生活的城市,无论你是哪一个阶层的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消费方式。
姚却喜欢广州,还有这里的天气。
姚却打开车上的音乐,听着用粤语播的广播,主持人不知说到什么了,哈哈大笑。姚却平时在学校在公司,讲白话的人不多,他又极少看电视,虽然来广州很久,但白话却是完全不通。
听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又关掉了。
本来不长的路,仿佛长起来。姚却看了看时间,其实只过去了几分钟,但心里着急,又觉得以洁在等她,所以速度更快了。
到楼下时,以洁还没有下来,他忍不住又拨了个电话,电话刚响,就接起了。
“是姚却吗?我就下来。”以洁的声音传过来,清脆空灵。
姚却笑了,“以后不要乱叫,要先问清是谁。”
感觉到以洁在吐舌头,“这个电话很少有别人。”听到一声响声,又听以洁道:“我就下来了,你再等等啊。”
“不急不急。”
姚却收起电话,会心一笑。
这才是真正的以洁,终于回来了。
姚却其实也没有想好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只是觉得俩人出去走走,即使是乱走,也会开心。
见到劳莲之后心里就很压抑,却也感觉到解放,因为姚建设终于出手了。
出手了就好,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无尽的等待更让人恐慌。
####我怎么就遇上你了呢
以洁见到姚却的车竟没有觉得惊讶,只是“咦”了一声,“你买车了?”让姚却有些挫败。
不过片刻姚却又笑了,“上来坐坐,你唱歌的酒吧比较远,以后我送你去。”
“啊!”以洁怔了怔,忙摇头,“你白天要上班,晚上还送我去唱歌,不行,你会受不住的。”
姚却打断她,笑道:“我把工作辞了,我和迟瑞崔明泽新注册了一个公司,以后就自己干。”
以洁惊得睁大了眼,“...辞了工作?”
姚却打开车门让以洁进去,自己也进去,“放心,养得起你。”
“不是。”以洁摇头,“自己做不是更辛苦吗?”
姚却伸手握住以洁的手,“但是时间比较自由。”
以洁拍拍他,“开车,开车,不要乱动。”
姚却哈哈大笑。
车慢慢地开出了市区,姚却一时也不知上哪去,他对广州的外郊的道理不是太熟,也不敢开太远,把车开到旁边的草地上,姚却拉着以洁下车,以洁一下倒在草地上,地上还有湿气,以洁惊了一跳,身体倒在地上,以洁哈哈大笑,“姚却,你干嘛?”
姚却坐到旁边,支下巴看着以洁,“以洁,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当明星?”
以洁向后撑着看天,“不过是为了生存。饿疯了,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为什么会饿疯,现在不应该找不到事做。”
以洁回头朝他微笑,“是啊,我长得不矮,说我有二十岁别人也会相信。但是我这幅容貌,很多人说女孩子长幅好样子是神气,但那是能自保的人。如果长得漂亮,又没钱没人保护,实在不是好事。如果我长得平常,我当然可以随便找个粗活过活。”以洁苦笑,“于之哥哥曾经救过我,也给过我工作。我那时还小,性格又倔,对人防备心重,得罪不少人,又加之长了这张脸,被人赶出来时还很迷糊,以为自己没有做错事就不应该受罚,到底是自己太幼稚了。”
姚却将手盖住她的,以洁向来体凉,即使是六月天,手也冰凉。“以洁...”
以洁轻笑,“还好啊,遇到了你于之哥和姚却你。还有明泽哥哥和迟瑞,他们俩个别看一个漫不经心,一个冷淡难以接近,其实他们最护短了。特别是明泽哥哥,平时一逮到机会就骂我,但我不管是我欺负人还是人欺负我,他总不问原因地护着我。”
她将头搁在姚却的肩上,“但我这人好像就是个祸害,好像只要和我有关的都会被连累。”她突然抓住姚却的手,“姚却你知道的哦,我有个姐姐,叫陆以纯。她来广州找我时,明泽哥哥见了她,我姐姐长得很干净,我说干净不只是外貌,还有气质。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只有四岁,她躲在外公的腿后面,一双眼睛盯着妈妈,不敢说话,有些猬锁。”
“我跟着妈妈长大,妈妈的性格很能冲,看到姐姐时,我和妈妈一样,不喜欢她。而且人小就会以貌取人,她那时流着长长的鼻涕,真的好难看。”以洁笑了,在夜空下,犹如白色的昙花。
“但到底是姐妹,如何不喜欢她,别人欺负她时,我都会挡在前面。她渐渐的笑容就多了,她很聪明,成绩很好,但我不行。我有时拿来试卷回来,她看着试卷上的分数就会奇怪,明明很容易我却不会。那时,我真觉得我们不是一国的。”
她回头看姚却,姚却也正温柔地瞧着她,她看到,姚却的眼睛里,有个小小的她。
“我们在一起做很多的事,一起上山一起采茶一起走夜路一起偷桔子,然后用力地跑。她把我推到她前面,她一边看后面一边说:以洁快跑以洁快跑。”眼泪在说完这句后,静静地流下来。以洁没有去擦,而是接着说:“以纯很迷糊,所以她总是被人欺负。”
姚却伸去擦以洁脸上的泪,被以洁躲开了,她看着姚却笑:“姚却你知道么,崔明泽喜欢我姐姐。”
姚却微笑看着她。
以洁摇着他的手,“真的真的。”
“我相信。”
以洁自己却不可思议地摇头,“可是他只见过以纯一面啊。”
姚却轻笑,“我当时也只见了你一面。以洁,人与人相遇相识,首先要有第一眼。没有第一眼,哪来后来的相交?”
以洁捧着脸看着姚却,良久才想清楚了似的点点头。
姚却拍拍她的后脑勺,“饿不,要不要吃东西?”
“不饿不饿。”以洁把头枕在姚却的身上,吃吃地笑,“姚却姚却,我怎么遇上你了呢。”
####脸上的碎发
姚却迟瑞崔明泽陈于之四人的公司很快就注册成功了,姚却作为法定代表人,一切表面的事务都由他处理,日子便忙起来。劳莲搬家的那天,他也没有抽出时间,劳莲一个人搬了家。当天晚上他就接到了姚建设的电话。这是这么久以来,从姚家到广州以来,姚建设给他的第一个电话。
看到姚建设名字的一瞬间,姚却看到劳莲的笑脸在自己的眼前四分五裂。
如同一件东西,光鲜美丽,你一直如珍如宝,突然有一天,上面有了黑纹,开始的时候还会千万百计的去维护,但是那黑纹不但不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到今天,终于全黑了。
姚却不知如何去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特别是姚建设劈头就责怪他不给劳莲搬家的时候。
他将近十一点才回家,车刚停好,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熟悉的影子。顿了顿,他还是上去了,“劳莲。”
劳莲听有人叫她,马上回过头,见是姚却,脸上笑得已灿如春花,“你回来了?我家搬好了,一个人睡不着,本来只是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遇上你了。”她去拉姚却的手,被姚却不着痕迹地躲过了,“我们去喝杯好不好?”
姚却看了看天,“太晚了。”
劳莲搓着手,“是啊,太晚了。”她的声音沉了沉,“那好吧,你早点睡,我也回去了。”
劳莲转身很慢,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
姚却叹了口气,把钥匙放到口袋,终于道:“我送你。”
劳莲还没转完的身体猛地转过来,吓了姚却一跳,她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谢谢。”
姚却勉强地笑笑,揉了揉太阳穴,“走吧。”
路并不长,看来为了找房子,她的确花了不少心思。这个小区离市中心近,一向紧张。姚却当初住进来是二手转租,价钱比其他高出一截,现在住进来了的都不愿意搬,劳莲能够租到这里,看来动了不少关系。
一路过去,路灯很暗,倒是映着两人的影子很长很长。
“劳莲。”还是姚却先开口,“我今天很忙,所以没有给你搬家。”
劳莲侧头,因为背光,姚却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知道。”
“嗯。”姚却点点头,下意识地朝自己住的方向看了一眼,因为隔着树,看不清到底灯到底是不是还亮着,“你真的决定考这里的研究生?”
“你不喜欢?”
姚却笑道:“我有什么不喜欢的,考研到底是你的事,我也不能帮忙。如果你是为了别的目的,小莲,我希望我不其中的目标。”
劳莲咬牙看着他,“你明知道。”
姚却别过头,“我和以洁感情很稳定。”
“我愿意等。”
“在没有遇到以洁以前,或许我会因为这句话而觉得感动,但是劳莲,你以为当一个人知道爱情的滋味之后,还能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一桩长辈安排的婚姻吗?”
“你认为我们之间,只是长辈安排的?”劳莲不可置信地看着姚却,“你就这样想我们的关系!”
姚却甩开她的手,淡淡道:“我们的关系我们自己清楚,不需要长辈插手。”
劳莲慢慢地点头,“我知道了,你怪我将你没帮我搬家的事告诉了伯父。但是姚却...”
姚却摆手,“不要说了,晚了,回家吧。”
劳莲看着姚却的背景,定了定神,“姚却,你回家吧,我就在前面,自己回去就行。”
姚却转身,“好吧,那你晚安。”
回去的路上姚却走得相当慢,十几分钟也只走了一半的路程。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了看月亮,叹口气,继续走。
可以看到自己所住的那栋楼了,姚却习惯性的抬头,看到自己所住的房间灯还亮着,不由微微一笑。
加快脚步往上走,刚下电梯,他还低着头,便看到一双小巧的拖鞋。
“以洁。”姚却皱眉,“怎么样还不睡?”
以洁笑着去拉姚却的手,“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车子响了,但等了好久也没见你上来。”
姚却笑了笑,没打算骗以洁,便笑道:“在下面的时候遇到劳莲了,我送她回去。”
“哦。”
两人一起进屋,以洁给姚却倒了杯水,“今天很忙吗?怎么这么晚?”
“可能不太习惯你今天不唱歌,本来想早点回来的,但无意识就呆了这么久,今天事儿比较多。”姚却拉着以洁在旁边坐下,“今天招了两个人,都不大满意,有点头疼。”
以洁走到身后给姚却按太阳穴,“那也不能急于一时。”以洁将头伸到姚却的面前,“咦,你们公司做什么的呀?”
“影视。”姚却笑道:“以洁,我也想进入你的行业看看。”
以洁给姚却揉太阳穴的手伸到了脖子上,搂住姚却的头,在他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好喜欢你。”
姚却就着以洁的手把她从沙发那头搂过来,笑道:“再说一遍。”
“好喜欢你。”
那晚两人在沙发上坐得很晚,以洁模模糊糊的就睡着了,姚却把她抱回床上,以洁的床是靠里边的,平时光线很暗,姚却给以洁买的床很窄,也不软。当时买时以洁就说自己睡习惯了木板床,床太软反而起床时全身疼痛。又因为房间确定不大,只摆得下那样一张小床。
外面是一张小书桌,姚却给以洁买了台配置不是很高的电脑,就放在桌子上,以洁平时坐在桌上就能用,有点像以前姚却在学校住宿时的样子。姚却把以洁放上去,她的身体一触到床,就立刻蜷成一团,一米六五的身高却缩成小小的一团,姚却不由得心中一疼,把她的身体展开,她又缩成一团,如是几次,姚却干脆就在以洁的身边躺下,把她的双手环在自己腰上,果然,她的手一有东西抱,就变得安稳了。
姚却给以洁拂了拂沾在脸上的碎发,轻轻的吻了吻。
这一觉姚却睡到大天亮,但以洁的小屋很暗,姚却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拍了拍床,才发现原来睡的不是自己的床,抚着头想了很久,才笑了,原来昨天是和以洁一起睡的。
“以洁,以洁。”姚却起身,看到以洁不在,就大声叫了几声。
“我在厨房。”以洁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快起床,我做好早餐了。”
姚却抚头笑笑,没先进洗手间,倒是想先到厨房看看,刚到厨房门口就看到以洁嘴里咬着西红柿,咬一口就哼两句不成曲调的歌曲,也不知想到什么,就一个人望着窗外傻笑。
姚却走过去搂住她,“傻笑什么?”
以洁也不回头,只是笑道:“从实招来,昨天怎么睡到我床上了?”
“我啊,看到某人睡觉的时候老踢被子,怕她着凉,所以就借自己的身体给你当被子。”
以洁一肘子打在姚却的肚子上,“大夏天的,要什么被子。”她转过身,从实招来,“昨天是不是...嗯?”
姚却只是看着以洁笑。
拿掉她手里的西红柿,把她的身体转过来,微笑。
以洁用手拍打他的脸,“别干笑啦,说说,说说你为什么要挤在我床上。”
“说了怕你着凉。”
“切。”以洁给她一个白眼,“你还不上班,现在都八点多了,你很少这么晚起床的。”
姚却微笑,“我们要不要重新租套房子,你的地方太小了。”
“太小你还挤?”
“就是太小才怕你掉下床。”姚却把玩着以洁的手,“我们租个离你上班近的房子吧。”
“不用啦,这里很好。你现在开影视公司,我以后要去你那里上班的。”
“呵,你还想得真远啊。”姚却点了点以洁的鼻子。
“你不要啊?”以洁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姚却,似乎只要他开口否认,他的身体也几乎会同时万箭穿身。
姚却微笑,“当然可以。”不过要先做完一些事情,才能让你去。
以洁挣开姚却的怀抱,“吃早餐吧,不然就凉了。”
####时间的小船
很多时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