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却也无法,祁愿向来是要求完美的人,改了那么多遍,如果真拿不到,他也觉得对不住他。
昨天把论文给导师过目,已经通过。只告诉姚却答辩的时候不要紧张,老师们一天答太多人,千万不能说些老师不喜欢的话来。
这是姚却第一次的论文答辩,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他倒不担心自己会在答辩的时候出洋相,只的老师看不到论文的好,让祁愿白忙活了。
比起很多同学的论文来,姚却的不长,八千多个字。祁愿说本科论文写太长不好,把姚却写的删删减减成了现在的样子,倒是一目了然。
他看完一遍论文,抬头看以洁,眼睛转了一圈,没见着。正想着她什么时候出去了时,看见沙发里的上面飘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姚却伸直身体去看,见她身子歪着在沙发里,看不到表情。
“睡着了?”姚却站起身,慢慢地踱到沙发旁,只见以纯手里拿了本杂志,正看着认真,也许是心有灵犀,也许是感觉到了姚却的气息,她转回头,看着姚却笑,“你偷懒。”
姚却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杂志,一看,是《国家地理》,便笑道:“有想去的地方?”
以洁没有回答,倒是拖着腮子问:“山西有个平遥古城。”
“嗯。”
“听说很好玩。”
姚却把杂志放下,“还好,如果了解平遥的文化会觉得有点意思,但是光是去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人文景观大多如此,就像你去岳阳楼,如果知道岳阳楼的许多典故自然是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一处地方,但如果你单纯地只去看楼,那楼也不过稀松平常。
“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以洁问。
姚却摇头。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她鼓着腮邦子生气,“你都不关心我。”
姚却哭笑不得,很多时候他都当以洁是个孩子,但当以洁真正以孩子的样子在他面前时,他又不知所措。便觉得她似一块儿时父亲给的糖,只此一块,吃下肚子就没了,便小心翼翼地衡量着,生怕转身不见。
他不常感觉孤单,即使他一个人的时候居多。但与以洁相处时,他通常会怨时间过得太多,就如此时,当门再次被人敲响起,他更多的是想叹气。
以洁跑去开门,程青微笑着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两杯东西,“我泡了两杯咖啡。”说着,就进了门。
程青和姚却同时进事务所,姚却跟着韩起臻,程青跟事务所的另一个律师邹玉成,两个律师的侧重点不一样,交集不多。几个月了,姚却与程青平时见到也不过是打个招呼相互微笑,连话也极少说。倒是韩起臻有时查资料会找程青帮忙,程青去年就过了司法考试,对于姚却一个没过司法考试的人和她做着同样,她心里是有些不满的。
韩起臻开玩笑似的说起过几次,姚却也不在意,他对律师这个行业的人很佩服,但若说自己有多喜欢,那是扯淡,姚却觉得很多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
笑着道了谢,看程青没有立刻出去的迹象,便微笑着问:“有事?”
程青马上摇头,“没有。”看了看以洁,“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
姚却笑着点头。
程青出去后,姚却依旧回去看文件,以洁就坐在沙发上打盹,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奇怪的是,她明明极累,但姚却只要一靠近,她就有能醒来,并且眼神清明。
####以前的欢乐时光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下班,平时中午姚却都是在公司楼下的小吃店里解决,今天以洁在,姚却下午一点多就要上班,本来做饭来不及,便拉着以洁去西餐厅吃饭,吃过饭后,时间还早,两人就去公司下面的小公园里逛。
以洁长得不矮,但手确实小,放在姚却的手心里,可以包裹得极为严实。
也不用怎么说话,以洁有时会有些小动作,比如被修得尖尖的小指尖轻轻的抓着姚却的手心,或者总是故意慢一步,让姚却回头瞧她,她却站在那里笑得春光灿烂。
她偶尔也会踮起脚尖去亲姚却,但她的吻总让姚却觉得她还是个孩子,不带任何情欲的,只是单纯的想表达她的喜欢而已。
他喜欢这样的以洁,纯真的、坦率的、认准了不回头的。以洁的每个样子都让他欢喜,他喜欢她偷亲她时她得意的笑容,也喜欢她出乎意外的种种举动,喜欢她云淡风清的浅笑,更喜欢她面对自己不加掩饰的小性子。
天气越来越热,广州又靠近赤道,五月一到,天就像着了火似的一个劲地下播着火种,四处都是钢筋水泥,吸热快,散热慢。早晨起来时姚却感觉有些微凉,便穿着长袖衬衫,这时和以洁牵手到公园,太阳就在头顶,他感觉周身都有蚂蚁一般,难受得紧。
倒是以洁从四月起就换了小短袖七分裤或是裙子,一脸的怡然。握着姚却的手紧紧的,没有半点瑕疵的脸上有着浅浅的幸福的笑意,拉着姚却在公园里窜着。
她说,她以前可是只猴子呢。屋子后面是山,山上有好高好直的酸枣树,她光着脚就能一直往上爬,她爬到树的最高处,然后摇啊摇啊,那些黄黄的酸枣就像下雨一样往下掉,以纯就在下面捡,弯着腰儿。以洁说我以前就经常故意拿酸枣去砸她。
“你为什么要砸她呢?”姚却认真地听她讲,然后微笑着问她。
以洁鼓着小嘴,“我在上面叫她,她总不理我。但是我一砸她,她就会抬头朝我很奈的笑。”以洁脸上微微笑着,回忆着以前的欢乐时光,“可是后来她上高中了,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每次我都一个人去爬树,摇下来的枣子都被别人给捡了。”
姚却笑着去噜她头发。
她还讲很多小时候的事情给他讲,比如摘茶叶,比如采药,还有在院子里种花,或是和以纯一起,在果子成熟的时候,去别人的果园里偷果子。
她讲话的时候,脸总是微微仰起,露出兴奋的笑意,讲完后就盯着姚却笑,一定也要姚却讲小时候好玩的事情。
但是时间过得很快,姚却上班时以洁没有跟着,两人在十字路口分开,看着以洁一步一步跳跃着离开的背影,姚却突然想,是不是应该买辆车?
他想到马上就做,在网上查了半天,看了各种型号的轿车,依他现在的财力,买辆十来万的不成问题。但他又觉得或许以洁不喜欢坐轿车,应该问问她,便笑着关了网页。
再打开邮箱,收到祁愿的邮件,论文终于通过了,姚却伸了个懒腰。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溢满了浅浅的幸福。
一直做的一件事突然间做完了,姚却也没想马上找别的事做,离下班还有二个小时,姚却戴耳机听音乐。在遇到以洁之前,他是极少听摇滚的,但他也没有跟风去听英文歌,相对于现在很红的流行歌,姚却更喜欢一些小语种的歌,德语、法语和泰语他听得较多,大概是语言不同,发音不同的缘故,他总觉得听得很舒服。
自从听以洁唱了小调之后,他就有意识的在听歌的时候去找这样的歌曲听,但那时网络还不算特别的发达,流行歌曲一搜就能搜到,民歌小调之类的就得上专业的网站,但专业网站限制太多,那些可以在线听或是下载下来的民歌小调,又不正宗,倒不如听以洁唱。
湖南的花鼓戏还算有名,姚却此时正听着《刘海砍樵》,那些不饶舌的方言他听不懂,但想到以洁,就会觉得莫名的亲切。听了几遍,正搜着《补祸》,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接着门开了,程青走进来。
程青是很典型的北方女孩,身材高挑,条儿特顺,走在街上也是挺拉风的那种,但姚却对她的印象不深,只是觉得看着挺舒服。
他微笑着看着她,“有事吗?”
程青在他的对面坐下,手放在桌子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姚却。
姚却依旧微笑,等着她开口。
程青的脸上渐渐显出一丝红来,慢慢地伸展到脸上的各处,连脖子也红得暧昧。她慢慢地低下头,姚却也不催她,只静静地瞧着她。
好半晌,她才抬起头,刚刚还发红的脸红已经正常,手握成拳头放在桌子,轻轻道:“姚却,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姚却淡笑着回答。
程青深吸一口气,“我是说,你作为一个男生,怎么看我?”
如果说姚却刚刚还迷糊,那么此时她表现得这样明显,姚却就太清楚了。他低眉浅笑,“你当然不错,但是我有女朋友了。”他想起以洁落在自己脸上轻轻的吻,脸上的笑益发的甜蜜,“你上午见过了。”
程青的肩膀一下子垮下去,脸上现出青灰一般的空。
姚却依旧淡笑。
“我以为...”程青小心的措着辞,“她还小。”
“她是不大,我可以等。”姚却声音很小,却温柔得似是要滴出水来。
关于年龄,他自认不是问题。他自己并不老,以洁也不小。他喜欢以洁,大概这种心情不会再对别的人出现,会跟着她的笑而高兴,因为她难过而悲伤,姚却想,再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本来只是想好好的守在以洁的身边,哪知道以洁也正好喜欢自己,且不论以洁的喜欢是孩子对大哥的敬仰,或是帮助过她后的感恩,还是真正的男女之间的喜欢,这对姚却来说,都不是问题。只要以洁在他的身边,这些都不是问题,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他想要的东西,都不会失手。
程青出去的时候看了姚却一眼,眼中的神色复杂,姚却不想弄明白。他对程青顶多是同事的感觉,他连做稍微好点的朋友的打算都没有,更何况恋人。姚却也不屑于跟人说:你是个好女孩,会遇到更好的人。他不想让人误会。
把《补祸》听了好几遍,李谷一的声音果然甜得可以腻人。脑袋中想像了一样,以洁踩着小碎步唱这个段子的样子,又觉得不大可能,乱七八糟想了一通,看时间时,已到下班的时间。
刚出门,就看到事务所的同事眼睛都齐刷刷的瞧着自己,姚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除了穿的是长袖外,并不失礼,便笑道:“有什么好事吗?”
大家都只是笑,倒是事务所里一个年轻的律师开了口,一手拍着姚却的肩一边叹道:“姚却,看不出来啊,你女朋友那么漂亮。”
大家也都跟着笑,“是啊,还以为是某位明星呢。”
姚却笑着想,她以后还真是明星。
和大家扯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接到电话,竟是自己家里的,他微笑着接通,“以洁。”
“不好玩。”以洁一边说不好玩,一边在那头嘿嘿地笑,“你一下就猜到了。”
姚却笑着等她继续说。
“你到哪里了,你快回来,我的菜快做好了,吃完了你要送我去酒吧。”
“你做饭了?”姚却以为以洁只是开玩笑。
“嗯,炒了三个菜,够了吧。”
“够了,我马上就回来。”
那是姚却第一次从公司到家里用跑的,他公司离租房的地方不远,走路不过二十来分钟,相反坐公交加上等车的时间也差不多,他一般情况下都是走路。那是一条老街,两旁是很矮的楼房,房子都有了厚厚的岁月痕迹,下面是各种小吃和日常用品,比其他的地方要便宜很多。
但姚却极少在这里买东西,他平常不和别人一起的时候,饭一般都是自己做,买东西也都是去专卖店,姚却有一些极好的习惯,比如周末的下午茶他都会特定地去一家茶馆;他并不那么喜欢书,但他会在每个星期的周四去逛书店,也会在周六的时候去看场电影。
他有自己喜欢的电影类型,有自己喜欢的导演...虽然这些对于生活并不重要,但姚却觉得,人生总需要一些特定的东西供自己欣赏。
或者,以后,他所谓的特定的东西就会换成以洁。
你根本不知她什么时候会出现,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会给你带来惊喜。每天去接她下班,送她去唱歌,再送她回家。
姚却想,以洁会不会赖在他那里,不肯离开?
####开始同居
事实证明,姚却还真猜对了,姚却一到家,就闻到阵阵的香气,以洁听到开门声,就从厨房里冲出来了,一手还拿着锅勺,“姚却,你这里什么都有,我还以为你不会做饭呢。”
姚却换了鞋,进卧室换衣服。
他的床上,摆着一小撂女生的衣服,多半是白色,还有几条浅色的裙子。
床下面,摆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黑色的,上面的扶手已经坏了,姚却提了提箱子,还好不重,不然她一个人提着这么个箱子跑到这里,得多累。
他伸出手问以洁,“你就这点衣服吗?”
以洁在厨房里应声,“对啊对啊,你给我一个抽屉就好了。”
姚却看了看桌子和几套衣服,都是短袖的,不禁想她没有长袖的衣物吗?
把柜子收拾一格出来,把以洁的衣服整齐放进去,他看了看箱子却没有动,只是把箱子挪了挪,挪到柜子旁边。
换好衣服出去,以洁已经把菜端上桌了,一个茄子炒豆角,一个辣椒炒肉,还有一个西红柿蛋汤。以洁赶着去厨房盛饭,让姚却先尝尝。
姚却没有动,以洁把饭放到他面前,然后一个劲点地给姚却夹菜,看着姚却吃下,又睁着大眼睛问,“好吃吗好吃吗?”
姚却嚼了嚼,然后微笑点头,“在家都是你做饭吗?”
“我和姐姐一起做。她不在的时候,就是我做。我上学的话,就是外公做。”
姚却皱了皱鼻子,“你住在外公家?”
“嗯,小时候在外公家长大。”以洁又给姚却夹了一筷子菜,“你快吃啊快吃啊。”
姚却知道以洁不想谈及家里,也不逼她,笑着吃饭。
以洁做菜的味道很平常,大概每个乡下长大的孩子都能做出这样的味道,但贵在是以洁做的,家常菜自然比不上饭馆里的味道,但姚却却倍觉温暖。
吃完饭姚却要去洗碗,被以洁拦住了,“你就坐着呗,我来我来。”
她衣服的袖子本来就是短的,也被她挽到了肩膀上,她的手臂很匀称漂亮,白玉一般,挽到肩膀上,肩膀也露出一小截来。
姚却站在厨房门口,看她不停地擦啊洗啊,心里满溢着都是幸福。
把厨房弄干净了,她又开始拖地,姚却过去抢她的拖把,“你歇会儿吧,地不脏。”
“不行啊。”以洁说,“我要住在这里,我没钱交房租。”
姚却看着她微笑,“可是我只有一间房。”
“我睡沙发就好了。”以洁扑到姚却的身上,“我睡觉很老实。”
姚却却在想,要不要再买个床。
他卧室不小,放两张床有余,中间拉个帘子,有两个柜子,一个放到以洁的床边一个放到自己的床边。正好。
姚却正规划着怎么布置卧室,以洁正好拖完地进来,看到姚却站在书桌前沉默,一下子扑上去,笑咪咪的问,“你在想什么呢?”
姚却把以洁从身上拉下来,“你真的决定住这里了?”
以洁居然一本正经,“我要看着你。”
姚却哭笑不得,“迟瑞答应吗?”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以洁仰起小脸,“你不会觉得我烦吧?”
姚却摸着以洁的头,“胡说八道。”
以洁嘟起小嘴,“你都不亲我。”
姚却不知如何回答,他也想亲以洁,也想抱着她,但是...她还小,他也没有见过她的家里人,这样贸然地去做一些事,他怕以洁以后会后悔。
但他笑了,拉起以洁的手,轻声问:“你知道什么叫亲吗?”
以洁吸了吸鼻子表示不屑,“你当我是小孩子呢,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才会亲嘴的。”她越说越气,“我十七岁了,过了年就是十八,十八已经是大人了。”
姚却想了想,好一会儿才道:“那等你十八岁再说吧。”
“为什么?”
姚却拉着以洁在床上坐下,耐心地说:“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已经大了,但是在我眼里,你还是小孩子,我怕你以后后悔埋怨我。”姚却低了低头,沉思良久才道:“而且我没见过你的家人,他们的态度我不知道。”
“可是...”以洁拉着姚却的衣袖晃动,“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姚却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