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不平凡- 第43部分

何军眉头一挑，厉声道：“怎么做不了主，一切有法律给你撑腰，我们是法制国家，法律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左右的。腐败徇私的公安局长已经下去了，从现在起，北滦县公安局的最高领导，就是宪法和法律。”

何军一番话听得一众实习警员们热血沸腾，但一些老同志们仍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不动，也不开口。

刘晓龙脸色有些难看，但仍挺胸抬头，轻蔑地一笑，打心底里佩服起自己的姐夫来。何军的表现王国栋早已预料到，刘晓龙不慌不忙，一字一顿地说道：“可这次的凶手，是你的亲外甥，张秋！”

刘晓龙话一出口，现场的气氛立刻变得沉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在何军，张秋与刘晓龙之间来回打量。

王海龙站出来指着刘晓龙喝道：“我警告你，这里是公安局，说什么话是要讲证据的！”

“证据，我弟弟就在医院里躺着，凶手就在你们局长身边站着，你跟我要证据？”刘晓龙几乎是咆哮着说完这句话。

张秋冷眼看着刘晓龙的表演，何军干咳一声，冷声道：“海龙，带他们走正常手续。”

“是。”王海龙挺身立正，走到刘晓龙身边，道：“请吧。”

刘晓龙还未动身，站在刘晓龙身边的一个妇人猛地往地上一座，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边哭还边喊：“你可不能袒护凶手啊……你可不能这样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呀，要严惩罪犯啊……”

气氛变得异常尴尬，王海龙朝着自己人挥挥手，立刻有几名警员上去想扶起跪在地上嚎啕的妇女来。这时候，一些老同志们抢险一步行动起来，扶起这个人，可是谁都不得罪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同时讨好了王国栋和何军，何乐而不为呢。

妇人仍旧嚎啕着不愿意起来，几个警员没了办法，总不能硬拉起来吧。何军对王海龙挥挥手，王海龙走过来，道：“何局，怎么办？”

“找几个女警来，先把人劝起来再说，这样成何体统。”

“是。”王海龙应了一声去找人，不一会儿带着三个女警回来。三个女警上前，连劝带拉硬是把妇人给拽了起来。

妇人仍旧哭着，其他跟来的女眷们也喊着叫着，乱成一团。刘晓龙冷冷地盯着张秋和亲手将自己弟弟捅进医院的江雪。

张秋注意到刘晓龙的目光，同样给予回视。刘晓龙不仅是打伤自己父亲的凶手，还一次次和自己作对。要不是他非来掺和，怎么会有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刘晓龙不仅不知错，今天又来这里咄咄逼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张秋突然站出来，怒喝道：“闭上你们的嘴吧，都是因为你！”

张秋抬手指着刘晓龙：“都是因为你，还有你那个躺在医院的里弟弟，是你们带着一群混混来挑衅。是你们咎由自取，还在这里血口喷人，你无耻！”

张秋一声怒喝以及自身所爆发出的气势震住了跪哭泣叫喊的妇人们，她们纷纷停下来，慌张惊恐的眼光看向这个少年。突然，刚刚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妇人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地朝着张秋和江雪扑过去。

张秋忙上前一步，将江雪牢牢地护在自己身后，双眼紧紧盯着妇人的动作，严阵以待。站在何军身边的王海龙也抢先一步，把何军护在身后。

一个漂亮的擒拿，王海龙就把妇人按在了墙上，动作熟练，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幕所有人——包括刘晓龙——都始料未及，之前的计划里可没这一项。刘晓龙看着被按在墙上的妇人，心里不是滋味，再怎么说这都是刘晓龙的婶婶，他忙喊道：“你们快放开她，她儿子被江雪给捅了，情绪激动也是正常反应，快放开她。”然而刘晓龙的话并不管用，王海龙依然控制着妇人。

“情绪激动就可以伤人，那我们还是情绪激动呢，你弟弟可是要拿刀捅我，你怎么不说？”张秋一番话说的刘晓龙哑口无言。只有同来的亲戚们还在那小声的说着快把人放了，渐渐地，也没人说话了。

何军看看事情闹腾的已经差不多了，示意王海龙放开妇人，这才开口说道：“你们遇到事就该报警，走正常程序，你们来我这是来对地方了。你们要是去了派出所，还得再到公安局来，这是为什么呢？”何军顿了顿，睿智的模样就像一个长者，“如你们所说的那样，伤者的的确确被人捅伤了，这两个人如今就站在我身边，他们第一时间就告诉我这件事，并且自首。”

“自首！”简单地两个字，听到的每一个人却都有着不同的感受。

所有人都被何军的话吸引过去，一些老同志们不可思议的看着何军，心中想道：“这个局长还真敢做，自己亲外甥都舍得。”

更多的同志们却是在心里夸赞这次真的遇上了一位好局长。想想王国栋在任时期，包庇亲属那可是家常便饭。现在，一切终于有了改变。

刘晓飞母亲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张秋。因为刚刚一番挣扎，刘晓飞母亲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蹭到了墙上的白灰，显得狼狈不堪。何军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站在局长身边的两个人果然就是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再次扑向张秋的勇气。

何军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接着说道：“事情的大致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这件事本来是人家一中学生的内部矛盾，是曾帆和张秋他们两个人的矛盾。但不知道怎么的，刘晓飞，刘晓龙带着一些社会闲散人员参与进去，这我就有点想不明白了。”何军说到这蜻蜓点水般的看了刘晓龙一眼，“当时双方多人纠缠在一起，混乱之中，刘晓飞拿刀从背后捅向张秋。情急之下，张秋的女朋友江雪，捅伤刘晓飞。因为这件事的突然发生，当天的混乱得以终结，我说的对吗？”何军看着刘晓龙。

其他人也纷纷看着刘晓龙，等着看他如何回答。何军的话，表面上看是在介绍案情，但在一些颇有经验的人看来，这是在给这件案子定一个调子。

刘晓龙的额头挂满了豆大的汗珠，昨夜他和王国栋商量的时候，王国栋曾叮嘱他一切实话实说，但在谁先动手的问题上要尽可能的模糊，毕竟现场那么乱，谁能记得清楚。可现在何军偏偏抓住这一点不放，矛头直指他和刘晓飞。这让刘晓龙怎么能不急，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自己一方陷入被动。

“唉，要是姐夫在就好了，他一定斗得过何军。”刘晓龙在心里感叹。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切交给法律


第一百一十七章一切交给法律

公安局一层大厅内变的极静，静的甚至有些沉重，四面八方的目光紧紧地把刘晓龙锁在当场。

“怎么办？”刘晓龙心急如焚，四下里打量着，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筛选着说话，却觉得都不合适。突然，刘晓龙的目光被一间办公室吸引过去，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电脑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新闻。

刘晓飞灵机一动，想起发言人每次说了和没说一样的回答来。自己为何不学学发言人的方法，遇到不好回答的问题，自动转换成另一个问题来回答。刘晓龙笑了，轻松说道：“那天我们双方之间的确发生了误会，我承认之前我和张秋也曾有过矛盾。但那天的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谁都没有料到江雪会捅人。现在我弟弟就躺在医院，而凶手就站在公安局内，我认为情况已经足够清楚了。何局长，虽然张秋是你的外甥。您还是会秉公处理的吧？”说道张秋是何军外甥时，刘晓龙故意加重了语气。

“我已经说过，法律至上。在这件事情上，有法律主持公正，我会回避的。”何军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晓龙。刘晓龙也并非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小混混嘛，倒还有点脑子，看来多少也受了王国栋的熏陶。

“那要怎么处理张秋和江雪？”刘晓龙步步紧逼。

何军没理会刘晓龙，朗声说道：“大家各自都回到工作岗位上去，王海龙，你专门负责这件案子。”

“是！”王海龙站出来一个标准的敬礼。现在的王海龙，早已不当初那个小小的警员，如今的他，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何军转身看着张秋和江雪，低声说道：“你们跟王警官去吧，放心，我会和里面打招呼照顾好江雪，不会允许有人欺负她。”

对于张秋何军倒并不怎么担心，根据他多年积累的经验，这次的事件最终，恐怕只会是江雪这样没有任何背景的小鱼小虾受苦。

张秋点点头，牵着江雪的手，柔声道：“不要怕，有我陪你。”

“好。”江雪紧紧地跟在张秋身边。

张秋，江雪，刘晓龙三个当事人被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隔离审讯。跟刘晓龙一起过来公安局报案的亲戚们，全都被拦在外面。

审讯室内，张秋在椅子上坐着，白炽灯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在张秋对面一张深色桌子后，王海龙亲自坐镇，一旁的摄像机已经开始录制。

“我们的政策你应该非常清楚，既然来自首了，应该愿意配合我们，对吧？”

“当然愿意。”张秋微微的笑着，没进来之前张秋紧张的要死，可真当他坐在这里，反倒感觉放松了不少。

“那就好，说说事情的具体经过吧。”

“事情的起因在拆迁上，咱们县在陈县长的领导下大搞……”

“不要涉及领导。”王海龙打断张秋。

张秋愣了一下，点点头，接着说：“咱们县大搞拆迁，刘晓龙就是暴力拆迁的先锋军，是他打伤我的父亲在先，我们的矛盾从这里开始。说来也巧，在那之后我和刘晓龙的弟弟刘晓飞又发生了矛盾，刘晓飞在县医院纠缠小护士，碰巧是我同学，我爸住院她没忙前忙后的帮忙。我怎么能不管呢，于是我们又打了起来。”

王海龙敲了敲桌子：“重点说这次打架事件，有什么就说什么。”

张秋一脸为难的样子，说道：“不说出原因来，真的没办法继续说，这次打架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简直太乱了。”

“那好，你继续说。”王海龙看着张秋。

“我们的矛盾越来越深，刘晓龙便联系我们学校那些爱打架的学生——哦，也就是曾帆——来收拾我。可我练过武术，曾帆的人没打成我，反倒被我给打了。这一来，我和曾帆又结下梁子。于是他找到我约架，就是这场古城大战。”

“呵，名字倒起的不错，还古城大战。”

“不仅是大战，还是恶战！刘晓龙，刘晓飞，曾帆，三拨人啊，单独哪一个拿出来都够厉害的，他们联合到一起，再加上一些来打酱油的，上百号人，我的天呐，现在想想还觉得恐怖呢。”张秋啧啧感叹着。

“事情经过你说清楚了，我也了解了，接下来重点说江雪和刘晓飞的事。”

“行。”张秋答应道，“那天场面大乱，无数人亲眼见到刘晓飞先拿刀捅向我，江雪情急之下……”

在张秋受审期间，另外两个审讯室的情形大同小异，王海龙调集了局里有着多年办案经验的骨干成员负责这件事。这次的斗殴不同以往，谁都清楚，双方的背后，是前后两任的公安局长。尤其何军，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看，重视程度可想而知。因此对待这个案件，丝毫马虎不得。

楼下的审讯室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何军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子，他靠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手中的香烟已经燃了三分之一处，烟灰积了好长一截。他在等待，等待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

这次案件牵涉范围之广，在北滦县城前所未有。参与打架的学生们，尤其是曾帆和刘晓龙那边的人，哪个人是简单角色，家里人不是官就是商，最次也是家境殷实。事发后，消息灵通的他们怎么能不知道消息，当发现自己孩子牵涉其中后，每个人都紧着这件事，等待着进一步的发展。

果不其然，何军办公桌上的电话和手机接连响起。何军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来听了一句，明白对方身份后说道：“稍等一会儿。”随后又接通手机，笑道：“曾副局长，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话那头的男人无比热情地说道：“何局长啊，恭喜啊，转正当了局长。最近忙，还没来得及恭喜你，这周末有时间吗，叫上嫂子，咱们聚一聚。”

何军笑道：“谢谢曾副局长好意，但我恐怕不能去呀。你也知道，我刚升上局长这个位子，公事繁忙，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处理。等过段时间吧，忙过这段时间，我一定去。”

被拒绝的曾副局长没有丝毫不悦，继续说道：“那好，那就等何局忙过这段时间，咱们再聚。”

“一定一定。”何军呵呵应付着。当上局长好是好，可也有不好的时候，各种应酬接踵而至。有些事明明正常途径能办好，偏要拐弯抹角的拉关系，对这些事情何军真是厌恶至极，他想不明白，人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曾副局长，实在不好意思，没什么事就先挂吧，我又有电话打进来。”何军说着就要挂电话。

“哎，先别挂。”曾副局长急忙阻拦，“还真有这么一件事，我要跟何局长反应。”

“什么事，曾局，你说吧”

“我听说前几天在咱们县的元代古城那发生了一起打架斗殴事件，还伤了人？”

“是有这么回事。”何军鄙夷的笑着，“曾副局长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本来嘛，这种事情我不该打听的，可这件事我听说闹得挺严重，听说还牵扯到了何局你的外甥？”

曾副局长的话何军怎么会听不出来，表面上他在关心自己。可实际上，关心的还不是他自己的儿子——曾帆。

何军在电话里叹息一声：“曾副局长，说实话这件事我有责任，我已经交给下边人去办了。你也知道，牵扯到我外甥，我这个当局长的，必须避嫌。在这件事情上，我一定秉公处理，绝不徇私枉法。”

曾副局长像是被噎到似的，悻悻的说道：“何局长真是公正无私，咱们北滦县有您这样一位局长在，那可是百姓们的福气。”

又寒暄了几句，两人结束通话。曾副局长刚挂断电话便骂：“我呸，真TM不是个东西，当个局长看把他给牛的，还绝不徇私呢，鬼信啊。”骂完，曾副局长怀念起王国栋在任的时候。那时候真是幸福啊，出点什么事打个招呼行，哪像现在这样，畏首畏尾的。

曾副局长骂完了何军，又在心里狠狠地骂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这么大人了，整天不好好学习，啥也不干，就知道给自己惹事。

何军接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笑道：“不好意思王老板，刚刚有事要处理，现在可以了，你说。”

“哦，是。……这个嘛，我不是很清楚，牵扯到我的外甥。我已经声明要回避……一切有法律嘛，我相信法律……嗯嗯，对……好，再见。”

挂断电话，何军重新坐回椅子上，眉头也舒展开了。刚刚的两个电话都证实了何军的推测。这件事，用不着自己着急，有的是人会急。今天这一整天，恐怕自己是别想休息了，就在办公室等电话好了。

不管是谁打来电话，何军都会是相同说法。声明回避，决不徇私，一切交给法律！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眼神


第一百一十八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眼神

何军像一尊雕般坐在沙发上，左手杵着头，右手拿着根钢笔不停地摆弄着。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往往是这边电话还没挂，那边电话就响了。何军才不会给打电话的这些人吃什么定心丸，他们平时没少投机取巧，这次的事，就让他们吃亏一回，长点记性，好懂得收敛。

当然了，何军心里清楚，即使自己不说什么，凭借多方面的力量，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大概会是许多人希望的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