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莲、绾鸢以及钰旻,三个人的关系,多少纠缠都没有被清晰,幕后黑手永远是最会演戏的那个。对于绾莲而言,钰旻于她是缘分的指引,他心细如尘,是性格的弥补和中和。他的一生注定要闪闪发光,她愿意在他的背后,打点他的生活,不留名姓。对于绾鸢而言,钰旻是她的真命天子,那样的男子不能够有三妻四妾,必须钟情于己。而绾莲和绾鸢则像是木偶,线头的一端操纵在钰旻的手头,他支配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轻而易举。
周末,轮到绾鸢整理内务,所以头天夜里故意睡得晚点,想着如此一来绾莲总会帮衬着自己,多少可以偷偷懒。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打在屋子里,睡得舒服。绾莲已经不在,也没有留下小字条子,大概是出去买菜了。她穿好衣裳,洗漱完毕就敲了钰旻的房门,没有回应,大概是和绾莲一道出门去了罢。
她将被禄枕头统统拿到外面竹制的晾衣杆上晾晒。又整理起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东西,用过的的东西也纷纷都要归到原处。忙活了不久,绾鸢就觉得有些乏了,将歇片刻的时候,瞥见绾莲床头露出的信封一角。信封上落了四个字,“绾莲亲启”,封条已经被撕去,看起来绾莲已经阅过。已经犹豫再三,绾鸢关上房门,将窗帘也拉得严实,拿出了里头的信,贪婪的读了起来。信的内容不多,很讲究布局格调的把一段话分成了好些行,连起来是“亲爱的莲儿,今晚八点,解放路紫鑫旅馆316室谋面,等你,不见不散。爱你的钰旻”。
“钰旻,你这个混蛋,不是说只爱我的吗,你竟然想干出如此对不起我的事情,你简直就是畜生。”绾鸢愤怒地跺脚,套好信封,归置原处。尔后,绾鸢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情,她嫉妒甚至是恨着绾莲,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卑贱的手段,竟然又将钰旻的心留在了自己的身边。绾鸢直摇头,告诉自己不能够这样轻易的认输,那个男人是自己的,只有自己才是那个男人的王者。绾鸢定了定性子,冷静下来,脑子里闪过魏挺之的面孔,便赶忙换了双运动鞋,急匆匆找到魏挺之的住处。她私下里是来过几回,全是因着绾莲的事情。
此事得从优秀员工的颁奖典礼说起。彼时魏挺之妻子难产,母子俱亡,可谓是令人悲痛。魏挺之的婆家父母走得早,几位兄长又都在各处打拼事业,自己这边父母亲已经年迈,手足又都劝着自己想开点,趁年轻再娶过。魏挺之是拿不定主意的人,性子很急冲,没有什么头脑,也就将再娶的事情时时搁在心里头。颁奖典礼那会儿,绾莲是作为车间的优秀员工上的台,领得奖。她套着工作的制服,头发分成四股扎了个小辫子,显得很是可爱。身上喷了点淡淡地廉价玫瑰香水,就站在魏挺之左侧。
魏挺之嗅到香水,是爱情的味道。他用眼光打量着绾莲,绾莲也回过头看了看魏挺之,露出很干净的笑,点点头向他示好。魏挺之对那微笑甚是着迷,竟是想的出神了,也就是那时那刻,魏挺之决心要娶了绾莲为妻,照顾她,对她一辈子好。
事后,魏挺之私下寻了个机会找到绾鸢,毕竟两个人在一个车间里干过,还算是熟识,有什么话魏挺之也并不拐弯抹角,直说自己心里装着绾莲,是真心喜欢着她,希望绾鸢能够牵线搭桥,帮个忙,说个媒,成全了他。绾鸢笑着应好,心底却并不看好魏挺之。虽说是得让绾莲找别的男人分了她在钰旻身上的心思,可毕竟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也不忍心委屈了绾莲跟了魏挺之。
对于此事,魏挺之倒是不依不饶,隔三差五就找到绾鸢打听关于绾莲的消息,又问着是否有在绾莲面前替他美言几句。绾鸢都说是有,只是比较在意他的过去,问说那样会不会不太好,女方那边怕是会恨了她,她不想做罪人。魏挺之连忙解释说没有什么不好的,一切都好,自己会好好保护她,让她尽管放心,又拜托了绾鸢告诉绾莲自己想要和她见上一面,有些话想亲口告诉她。绾鸢也照旧爽快地答应。
原本绾鸢也是打算不要告诉绾莲的,都是些不着调的事情,可讲可不讲,讲了还要浪费口舌。可转念想着若是哪天魏挺之自己找了绾莲,再问起这些事情,那自己这边该要露馅,就难堪了,便在饭点的时候,当做谈笑的作料,顺嘴一说就是了。绾莲倒是很介意,让绾鸢和魏挺之不要再有这方面的联系,否则对谁都不好。绾鸢也不说什么,当是知道错了应了下来,也免得自己吃力不讨好,两头受累。
男儿自古多被女儿误,魏挺之也差不多着了其中的道,沦陷进去了。他毅力十足,总是缠着绾鸢东问西问,嫌的烦了,绾鸢就实话给说了,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绾莲目前还有关于谈婚论嫁的打算,对于男子的要求也是高的,总不会是找个结过婚的男人。又告诉他,若是坚持,不见得不会守得云开见月明,若是放弃了,就只能抱憾了。挺之听出其中的意味,保证会一如既往地追下去,用自己的真心真意打动她,不气馁,不放弃。
绾鸢知道,魏挺之的专心在于他是有野心的人,一直窥觑着绾莲的美貌与聪慧。而大多数男人都有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的情节。这是令人恐怖的毁灭性的霸道主义,但是利用适当,会是一种有效的资源。
魏挺之在屋子里看着电视,听出是绾鸢在叫门,他对于女人的声音具有很好的分辨能力。挺之打开门,笑着脸将她迎进来,“来,进来说话。”绾鸢换了双便鞋,很自然的往沙发上坐下,关了电视,又让挺之不必准备茶水。挺之的脸变得有些阴沉,猜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绾莲就要成为钰旻的女人了。”绾鸢气愤地说。挺之听得不太分明,看着绾鸢疑惑的“啊”了一声,绾鸢又把方才的话带着怒气说了遍,挺之惊愕的站起身来,“不行,这样绝对不行,绾莲是属于我的,绝不能够跟了别的男人。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不想现在谈婚论嫁吗?”
“是这样的理啊,再说你如此钟情于绾莲,若是她跟了旁的男人原本就是挺遗憾的一件事情,何况那男子偏偏还是钰旻,那家伙是什么样的品行你我都是清楚的,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让绾莲就要和他外住旅馆了。绾莲跟了他,当真是瞎了眼了,大好的幸福可就要断送在自己手里头了。所以我这赶紧的就来找你商量着事情了,与其让绾莲跟了钰旻,倒不如做了你的女人。”
“这可如何是好,我有心想要救了绾莲,将她从深水之中拉上来,无奈我不懂得水性,绾莲也一向不待见我,也是有心无力啊!”魏挺之很是心慌,手心冒出了些冷汗。
“我这倒是有一计,不知你愿不愿意试试?”绾莲看向魏挺之,他皱着眉点头表示答应。绾鸢将计策详详细细地说与挺之,又说:“这虽是拙计,眼下却也没有别的法子,如此一来,绾莲是铁定跟了你。”挺之粗粗地喘着气,“行,我听你的。”随即,绾鸢和挺之一起定了那家旅馆316对门的317室,又敲定碰头的时间,便各自散了。
吃过晚饭,绾鸢没有和绾莲打招呼便出门了。周围灯火阑珊,天空没有星星。绾鸢到了的时候,挺之已经在了,他着了一身连帽的衣裳,呆坐在椅子上,犹豫地问:“绾鸢,这事真的能成吗,我始终觉得有些害怕,这可是犯法的事情,干不得啊。”
“是男人就给我拿出点男人的样子出来,怕有什么用啊,都这种时候了。绾莲可是我亲姐啊,为了她的幸福也是为了你我才要做这该遭天谴的事情,你要是这关键时候打了退堂鼓,是要眼睁睁看着绾莲掉入火坑啊。”绾鸢有些生气,怎么就找了个土包子来办这大事。
正是说这话时,对门的房间响起了开门声,绾鸢和挺之心都颤了一下,透过猫眼,看到的是钰旻,头发弄得油量,穿着套装,背影很是挺拔,是讨女人喜欢的型。他一只手里拿着一袋东西,还捧了一束花,是个懂浪漫的人。
绾鸢看了看时间,大概是差不多了,就将迷药倒在了湿布上,将绳、布料之类的东西都备妥了,又让挺之赶忙把面具带上,帽子也盖下来,是认不出人的,自己也用面具乔装起来,盯着三楼电梯处延伸过来的通道,一刻也不松懈。
“来了来了,穿这么漂亮,真以为自己是出来约会啊!”绾鸢朝着挺之说道,“接下来都看你的了。”挺之从门缝往绾莲来的方向看,他穿一身粉红的短裙,手里提着休闲的卡其色包,画了素淡的脸妆,走的是端庄的路线。待到距离差不多的时候,挺之拿上上了迷药的布,低着头往和绾莲相对的方向走去。走到绾莲身后之时,挺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身子,把绾莲整个重心往后拉,将湿布捂住绾莲的口鼻。绾莲挣扎了几下,就昏了过去。绾鸢出来,帮着挺之将绾莲架了进去。“剩下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拿出你男人的样子出来。”绾鸢说着就要离开。挺之道了谢,叫她慢走。
这一夜之后,绾莲就不再是个清白的女子了,她的人生,从此便留下来最大的污点,是不能够自我饶恕也不能够自我原谅的污点。好在一切都发生在她昏迷的时候,否则,她断是要咬了自己的舌头,绝不屈从的。
出了317室,绾鸢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和头发,依旧是戴着面具。她抬起手,叹了口气,轻轻敲了316室的门。钰旻很快就开了门,光着膀子,露出美丽的线条。绾鸢摘下面具,钰旻是吃了一惊,也没有多说什么,比了一个进来的姿势,自己就往床沿坐下来。其实,他等的是女人,来的是谁并不重要。
绾鸢带上门,反锁上。屋内有些暗,没有开灯,倒是点了不少的蜡烛。她走到钰旻的面前,手一松,拿着的包包砸在地上,声音很清脆。之后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只要顺其自然就好。绾鸢和钰旻之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距离,这一夜,他们之间亲密无间,这一夜,世界都为他们禁止,这一夜,如此的漫长却又如此的宝贵,让时光都显得更为尊贵和宝贝,就像彼此在心中的分量和地位。
绾莲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发蓝,蓝到令人发慌,似乎要侵吞屋子里的一切,包括她。她手脚被绑的痕迹微微臃肿,在肉体和精神上兀自生疼。床单上残留的血迹,格外刺眼,曾经有过的热已经凉却,一如她对生命的热望,失去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气。她哭的歇斯底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发丝凌乱,血痕斑驳,像个疯子。她环住身体,将头埋得很深很深。她口里喊的是“妈妈”。
绾鸢侧身躺在钰旻的胸肩,十指相交。他们同床异梦,以为各自幸福。她争强好胜,要的永远比绾莲多。他获胜了,得到了绾莲梦寐以求的男人。他用手顺延着钰旻脸庞的轮廓,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慢慢滑过,可以闻到阳光的味道。她的内心开出一朵向日葵,他是她的太阳。
绾莲拖着肮脏的身体,沿着街角里侧的走道踉跄,成为别人眼中的怪物。她蜷缩在屋内的墙角,眼泪吧嗒吧嗒坠落下来,溅了一地细碎的苍白。“你是个不清不白的女人,有何颜面苟且于世,你应该去死,死才是出路,死才能够一了百了。”她的身子剧烈颤抖,像是地震带来的震感。她哭得累了,瘫在墙角,表情异常悲痛,似乎是淹在海浪之下,无法呼吸。
绾鸢从背后抱住她,一句话也没说。擦干眼泪从头再来,绾莲是学不会,也做不到的。她白皙的面容已经消瘦到不成体统,脸颊泛起浅浅的红,似夕阳将尽前的霞光,弥留前的回光。
钰旻来看过她几回,依然亲近。他疼惜这样单纯聪慧勤恳的女子所遭遇的一切,简直浪费了一具好身躯和一副好脸蛋。她感谢他愿意停留在自己的身边,甘愿做他的信徒,只是,她是污秽的,是不属于钰旻的。她原本想要给的一切,包括自己,都没有再给的必要了。
第二十五章 伪善是男人的利剑
前些日子,绾莲让绾鸢往车间负责人那递了个消息,说老家那边突然发生了些大的事情,非得回去一趟,时间又太赶,根本没办法自个儿办理请假的手续,所以就很抱歉地让绾鸢代了自己处理相关事宜。
绾鸢和车间负责人说得很是客气,只是工作归工作,平日里的交情也不好使,负责人也就不卖绾鸢什么面子,“都以为自己是谁,要是以后再有什么先斩后奏的事情,也就不需要再回厂子里做事情了,制度规章都摆在那里,凭了什么就你们不按程序,到底都是为难了我。”绾鸢又是卖笑又是鞠躬赔礼,负责人仍是双手叉着腰:“也罢,你也赶紧的干活去吧。记住,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管好自己的嘴,可别到处乱说,再要告诉那丫头,就批一个月的假,超过一天自己递了离职信过来。”
绾莲在住处总是窝在屋子里,又多半是躺在床上,不愿意出门走动的。对于女人,似乎只有卧床这么一个法子能够舒缓内心的卑微和恐惧,再无其他。钰旻多次要进去看她,但凡绾鸢不在的时候,十有八九是被回绝掉了,她知道钰旻是爱着自己的,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够连累了钰旻,让他背了坏名声。
这日,绾鸢去车间上班,钰旻扣了几声门,不见里头有动静,便大声叫着绾莲,求她开开门,让自己进去。绾莲蹙着眉,扯开嗓子,“放心,我不会去死的,让我静静。”死,对于钰旻是恐惧的,现下的他,害怕看到或是听到这样的字眼,死是什么东西,死了之后会怎样,没有人能够解答这样的问题,对于这样的未知,他有莫名的恐惧感。“求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陪着你。”屋子里头仍旧没有回应,钰旻便一直哀求着,极具悲怜。
许久之后,绾莲启开里侧的锁,脸色苍白,声音微弱“随便坐。”钰旻进来,要扶着绾莲躺下,立马被绾莲拒绝,“放开我,我是卑贱的女人,不要碰我。”钰旻很是心酸,看着绾莲现在憔悴而自卑的模样,脑子里闪过无数关于她的画面,是灿烂的微笑,是淘气时的可爱,而不似如今的消瘦和不堪。
“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就走吧。”绾莲侧着身子背对钰旻,双手狠狠地拽着被子,眼里泪水溢了出来。
“求求你不要这样对自己,你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请你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做回真正的你,好吗?”钰旻蹲在床头,温柔的抚摸着绾莲的头发,他明白这时候的女人是需要爱抚的,如此才能够抚平内心的创伤。
绾莲转过身子,用手握住钰旻的手,哭得厉害,“已经回不去了,那样的我再也回不去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怎么能够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我做不到,做不到啊!”绾莲带着哭腔,含泪说。
钰旻听着,想到自己和绾鸢的那夜,罪恶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心头,这样的自己,让自己觉得有些吓人,是不是每个人的内心都存有劣根性的东西他不知道,他只是想着应该要去改变自己,不能够再堕落下去。现在仔细想想,他也只是记得那夜如同吸大麻般飘飘然而沉醉不已的感觉,并不认为被夺去了的女子的贞洁对于女人是何等的重要。他安慰绾莲,“请你忘了吧,我不在乎在你身上发生的这些,你是我的爱,让我们坚强的爱下去。”
“钰旻啊,别再说了。你知道我是真的爱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长长久久的,也想要为你生下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的我变得不再清白,我不想因为这样的自己坏了你的名声,你已经背负了太多的辛酸,我不要你再为我所累……”
“我不怕,为了你,我不怕这些。在我最为艰难的时候,是你用饱满而热烈的爱拯救着我堕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