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以西纬度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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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道以西纬度以北-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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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二老近来可好?”
“好着呢,你别看我们这都一把老骨头了,身体可硬朗了。”
“瞧瞧我们,光顾着说,老头子,还不去拿张板凳来,只叫人家小姑娘站着。”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说着忙摆手,不过爷爷却是已经进了里屋。
此情此景,该是羡慕吧
而奶奶这边倒了杯水给曦冉。接过来的当下,却是见她叹了口气,“小冉啊,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都,还好么?”
接过来的手明显滞了一下,多少个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了。问得人多了,她竟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小姑娘的脸色不太好,老人家一看也知道是自己快嘴了,拿了板凳出来的老伴一看这情形不对,忙上前来打圆场,“都站在那里干嘛,快过来坐。”
曦冉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边,“爷爷,奶奶,我就不坐了,赶时间,先走了。”
话落还没迈开两步,手肘就被急急拽住了,“小冉…”
是奶奶。
曦冉回头对上她略带担忧的眼神,终是狠不下心来,语气也不禁弱了几分,“我没事,叫您担心了。”
“哎,你说这都是上辈子造得什么孽啊!”
“爷爷…”
“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该给那孩子点时间,他心里是有你的。”
他心里是有我的。以前小区里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事实上她也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直到喻烨出现。不过是一厢情愿,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啊,小冉,有什么话去跟他当面说清楚,你们俩啊,我们太清楚了,什么事情都喜欢放在心里,可你们不说出来,就这么藏着掖着,对方怎么会知道呢?”
说清楚,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还有什么可说的?曦冉暗自垂下了眼帘,“爷爷奶奶,我真的赶时间,下次再来看你们。”
“曦冉。”爷爷唤住她,“我们没有留你的打算,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说罢,他径直进了里屋,拿出了个假发模具,递到曦冉手上,“你不知道吧,就这东西,那时候叶泽兮天天上我这来,对着这么个假面头发,一练就是个把月。”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曦冉,“其中的心思,怕是不用我多说了吧。”
泪落下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而她对叶泽兮,说了什么。
“泽兮,什么时候会得盘发,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说你给喻烨姐挽过多少次头发,才能挽的这样好?”
原来混账的人一直是她,这样的她,让叶泽兮,情何以堪。
奶奶伸手递来纸巾,她接过胡乱地擦了两行泪。她突然很想见他,很想枕在他肩头哭泣。很想那个在她心上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名字,那个已经完完全全烙印在心头的名字,叶泽兮。
爷爷走过来拍了两下她肩头的位置,“孩子,去和人家说清楚,去吧。”
【二】
她改了行程。坐了就近一班往A市去的车。下了车后她才发现,她居然连给他发短信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人漫无目的得走着,不知怎么地就走到他家楼下去了。也好,他若是在家,她便等他出来。他若是不在,那她便等他回来。
她等了大半个下午,每多一刻就多一份焦虑和不安,她不是怕等,她是怕等不到他。她怕她没有足够的信念等他,下一秒就打起了想要退缩的心思。她还怕他不想见她,她怕他会推开她。她怕…
她甚至是不敢往下想。
可她终是等到了她要等待的人。前方的十字分岔口,那道身影愈走愈近。眼泪就这么掉下来,所有的悬念都在那一刻放空,好像很多年前,他放学回来她就在路口等他。哪怕是夕阳都已褪了色,路灯都已悄悄爬上了头梢。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跑上去的,她怕她略一迟疑,就会连最后的所剩无几的勇气都全部蒸发掉。
她抱得很紧。勒得几近透不过气来,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他就这么地任她抱着,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叶泽兮,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只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以为终会跟他走到一起,可中间发生了那么事,她挣扎过,胆怯过,也退缩过,可终究是做不到放弃…什么骄傲尊严,什么自尊心面子她都不在乎,她低头,她示弱,她服软,只要他要她,什么都可以。
而被拥着的人,怔在原地,眼神黯然,看不出情绪。回拥的那只手悬空在离背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住,想覆上,又…DNA的检验报告,还没出来。他的心就像是在真空里浮尘着的颗粒,飘渺虚无,找不到定点。微微抬起得眼敛,不期望地撞上二楼落地窗前的视线,嘴角的苦笑就这么地,肆意蔓延开来,顿时心下一派荒凉。
“对不起。”他说得哽咽,却是再平静不过了。平静得,像一湖死水。
他说对不起,他跟她说对不起。那一瞬,好像有什么东西就此坍塌了。不是没想过这种结局,可是那一刻,她还是没能忍住,砸下泪来,狠狠地打湿了他薄衫的衣襟。
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么,他的不原谅,他的不释然。
是她会错意了么,还是说他也曾喜欢过她,如今却是变了心。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烟花易冷(一)

【一】
宿夜买醉这种事,她早就想干了。却是寻不到由头,现下可好,终是成全了她这门心思。
可是她胆子小,到底不敢明目张胆地在酒吧里横行肆意的通宵到达旦,只能窝囊的蜷缩在酒店的房间一角,仰首墙边,拼命地往下灌无色液体,呛了耳鼻,搅了酒泪。
随意溅洒在衣角,地毯,发尾的酒精已渐渐地开始挥发,独属于酒精的刺鼻味道慢慢地蔓延开来,呵,她竟是有贪恋之感么。脑袋好像开始不听使唤了,酒精作祟,跟着混账了。影像开始重叠,记忆开始涣散。她想,就这样吧,其实这样,也好。
月光倾洒,那么柔和,扭曲了一地的瓶瓶罐罐,泛滥了一室的纸醉金迷,也流淌了她的半生年华。
【二】
好吵,脑间嗡嗡地作响着。想醒来,却又好像还在梦中,还在与梦魇纠缠。手机铃声锲而不舍,朦胧之际,她伸手去按,久按不掉,后来干脆砸了南墙,“哐当”一声,世界好像终于清静了。
等到后来似乎是恢复了那么点神志,欲睁开的眼皮,奈何沉重。宿醉了的后遗症,头痛欲裂。
其实她只是全身乏了气力,意识却都是清醒的。原来痛到心扉,是连酒精都麻醉不了的。
她强撑着自己爬坐起来,却还是在半道的时候功亏一篑,瘫回了原地。一室的狼藉,她有些不堪地别过脸去,她是一株未开先谢的花,洗尽了铅华,褪尽了繁华,等不到君相采撷。
【三】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再昏睡过去的。睡梦中,仿佛有人在轻轻拍打着她的脸,一遍遍焦急得叫唤她的名字。她很想应他,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像个溺了水的孩子,浮萍挣扎。
“曦冉,曦冉,曦冉…”
声源越来越靠近,好像真的有人在叫她,不是梦境的那种,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叶泽兮,叶泽兮,叶泽兮…
“泽兮!”她不知道是哪里来得力气,一把揽住他。干涸了的眼泪不自主地掉落下来,嗓子哑得几近发不了声,可她还是近乎偏执地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上方的人久久没有动静。良久之后,她松怔了手,看清了来人,她果然是醉了。
他把她的乱发理到耳后,一字一顿地就连每一个神情都那么的清晰,“曦冉,你看清楚了,我是章旭铭,不是叶泽兮。”
她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随即黯了眼眸,“你可以不说的,又或者是,骗骗我也好。”
“别说了,你发了很高的烧,我送你去医院。”
“不,”她固执地扯着他的衣袖,“我不要去医院。”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后,才轻轻的扶下她的手,她好像看到他叹气了,“起初的时候,我多希望你能喜欢我,哪怕是沾了叶泽兮的影子。可是如今,曦冉,不够了,我要你名正言顺的,爱我。”
【四】
她最终还是被带去了医院,挂了吊瓶,点滴一滴滴的,被输送到她的体内。
这是她再次醒来时,感知到的。他的一只手小心地覆在她扎了针管的手上,让原本冰冷冷的液体变得好像,也不那么可憎了。
关于脑海里之前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不过好像是她做得一个很冗长的梦。现在梦醒了,梦里的场景,似乎已不那么,清晰。
他大概是累了,她安静的不敢有所动静,本分地枕在他肩头的位置,上方是章旭铭均匀的呼吸声。
这样的画面她以前只在坐公交车的时候看到过,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女孩靠在男孩的肩膀上,然后男孩顺势,靠过去。
“醒了?”上面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打断了她为数不多的臆想。
“嗯。”他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覆上她额头,“还好,退了一些下来。”
她的脸瞬时有些烧,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她明显地感觉到了身边的人一怔,她偏头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躲闪不及。
他说,曦冉,你不能忘了他么?
曦冉,你不能喜欢我么。她足足有好几秒都没有办法回过神来,仿佛置身在另一个时空里,当日的城南酒楼外,同样的人,同样的口吻,同样的神情。然而时隔半年,现在想来竟觉得恍若隔世。她已是截然不同的心境,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果决。
她艰难地别过头去,“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
也让她自私一回吧。不去想他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难过。
掉落的毛毯又重新盖回到了她身上,触目能及的,是他那双棱骨分明的手,声音依旧清明,“我陪你。”
不知好歹的是她,她想,她会遭天打雷劈吧。
点滴打完已经是半个钟头以后的事,不算太久,可她无心搪塞的借口竟成了她最煎熬的统筹。一意装睡,连动弹都成了最难的事。
终于等到护士拔了针,章旭铭跟着去要了方子。她才睁开了眼,起身时都免不住,踉跄了一下。
她现在终于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大概说得就是这个道理吧。
【五】
外面的天气真是冷啊,出了院的曦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本能地哈气搓手,却不想肩膀上一重,是章旭铭的外套。
她急着脱下来给他,却是,被制止了。她侧头看他,“你会冷的。”
“那,”他顿下,手顺势滑落牵住她的,“借一点你的温度,给我。”
她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了他的深潭里,甚至连反抗都不及,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时,却是被握得更紧了,“曦冉,记得么,在十佳歌手的比赛现场,你跟我说,你愿意。我不管你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说得,可我,当了真。”
这一幕,毫无遗漏地曝在二十米开外的医院走廊尽头,叶泽兮手里的DNA检验报告,折皱得已看不出本来模样。
后面有医署的人路过跟他打了招呼,他似是未闻。那人顺着目光看来,顿时了然,“怎么着,艳羡了?”
他没有搭腔,微微地移开了视线,然后侧开身,走了。背影清冷而落寞。
不是艳羡,是,嫉妒了。



☆、烟花易冷(二)

【一】
曦冉这几日都窝在宾馆里,做起了名符其实的宅女。而章旭铭每日都会过来,只是来得点都不尽相同。若是饭点来,便会顺道的捎饭来和她一并解决了。这不,他今天来了个大早,连着早餐都包办好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休假。”
某人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对了,你那天怎么知道我在宾馆里的?”
“啊!”她的脑门挨了一记,她夸张得喊疼,章旭铭忙上前帮她揉着,“我明明打得很轻。”
曦冉瞟了他一记白眼。
章旭铭开了口,“不记得我那天早上给你打电话了吧,真是一场持久战呢。后来终于接通了线,某人却是含糊其辞的,这还没讲两句,哎,你也是真有本事,这么贵的手机,索性就给砸了墙上去,”说到这,他突然凑上前来,“有钱人家的小姐都这样么?”
戏谑意味十足,分明是调侃的话,可曦冉听在心里,却是自责了起来。章旭铭一看苗头不对,忙峰回了路转,“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出去走走也好,这都宅了这么些天了。
花圃路边有个老奶奶在转棉花糖,章旭铭偏头问她,“要吃么?”
她微微摇头,“又不是小孩子了。”
结果章旭铭转手去了老奶奶跟前,“奶奶,给我一份。”
呃,神马情况?
直到后来章旭铭把棉花糖递过来,她迟迟不接,人家索性就硬塞给她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让人省心的,我倒是情愿你是个孩子,好哄点,好骗些。”
什么嘛,她不让人省心?
没想到旁边卖棉花糖给他们的老奶奶竟忍不住掩嘴笑了,“年轻,真好啊!”
这话一出,叫颜曦冉都无地自容了,只能是尴尬地回之一笑。而此时此刻,罪魁祸首正逍遥大摆地,在前方走着。
“章旭铭!”曦冉叫得气愤,他马上止了步子,回头看她,完全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她想要叫嚣的话悉数卡在了咽喉之中,她看着他,第一次,觉得他好像,并不是那么地像叶泽兮了。他的眼里盛满了笑,那一刻,她竟觉得,她和他会一直这么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她想,若是论结婚对象,他大概是很好的人选吧。
“要不,我们凑合着,试试看?”不知怎地,她就这样,脱口而出了。说出得话竟是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是怎么了,颜曦冉,你在做什么,求而不得,所以退而求其次么?
她微微懊恼,而他也似是没有听清,走近了一步,问她,“什么?”
“逃走吧”,她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这样说着。是啊,若是她理智尚存,这个时候就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大方的走掉,可偏偏,她明明知道,她这一说,她和叶泽兮就真的再无可能了,可是,怎么办呢。
“我说,我们凑合着,在一起吧。”
他没听清,那她就再说一遍。
叶泽兮,没能爱你到最后,也是我的遗憾。
她忘了他们那天是怎么收场的了。章旭铭跑来抱住她,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的松口,会让他…而她似乎也被他感染了一些,想要雀跃的心情,轻轻地,低下头来,埋首他颈间的位置,什么都不去想。她也累了,很累很累,累得无暇其他。所以,不论是非对错,就这样吧。
【二】
而另一边,叶泽兮抽空去了他爸的公司一趟。叶振华落了文件,让他给送过来。
快走到总裁办公室时,正好看见了从里面出来的秘书,他礼貌性的跟人家打了招呼,却是在擦身而过之际,不小心侧额的瞬间,瞥到了她手里拿着的文件。
一触即过,没能看到太多。
反应过来时,秘书已走去老远。他定了定神,推门进去。叶振华正在埋头工作,听到动静后,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把文件放桌上。
“怎么还有事?”放了文件后的叶泽兮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反常态,在叶振华的面前站定。
他略略地地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开口道,“父亲有意与MISHINE合作?”疑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
“你不是一向对公司的事不感兴趣,怎么今个…”
“您不是一直想让我接手吗?”
“那,就从基层,做起吧。”
这场口角之争,他似乎是没捞到什么好处。
父亲脸有愠色,看样子是有意瞒他。
【三】
坐了电梯直至底层,柜台上的小姐们,正精致的抹着妆。
曦冉,就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突如其来地,就想到她了。连着头疼也来了,顺手按了按眉心,抬步走了上去。
“这两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来过?”
回答他的是粉饼盒掉地的声音。叶泽兮不禁蹙了蹙眉。柜台小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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