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轩知道这必是小雅和父母商量好的,却不能接受这样的馈赠,但也不好说的太过生硬了,顿了一下道:“还是写小雅一个人的名字吧,毕竟是你二老辛辛苦苦为小雅攒的钱。”怕王姨误会,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也是一样的。”
王姨便没有勉强,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顾叔早就说了,你肯定不会同意写你的名字了,只是我这心里不落忍。说句实在话,小雅常年不在家,你就跟我和你顾叔的儿子一样。”说着竟眼泪飒飒。
陶如轩心软了,在王姨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想说两句让她放心的话,却还是梗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不由想起顾小雅来,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女人太过庄重了,便让人心里多了几分敬畏,连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也变得困难了。
回到家中,陶如轩又给顾小雅去了个电话,把买房的事情给她简单说了一下。
顾小雅道:“也不用问我,一应事情,你看着办就是了。”
陶如轩应了一声又问道:“马上就中秋节了,你回不回来?”
顾小雅沉默了一会道:“看吧,要是能回就尽量回去,好长时间没回去了,也想回去看看。”
陶如轩就觉得自己是自讨没趣,她爱回不回的,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好像自己眼巴巴地等着人家回来,人家却并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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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乌合之众 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乌合之众上
草草挂了手机,陶如轩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是顾小雅那张冷冰冰的面孔,一会是刁青吟那如蛇的身子,一会又是余敏华哀哀怨怨的眼神,折腾了半个晚上,到了后半夜才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又做起了梦,梦中一个女人,好像被什么拽着,一直向空中飘去,手臂展开了要抓自己,自己也追着去抓,两个人的手却怎么也抓不到一起。追了一程,女人便忽悠消失在了空中,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在自己失落的时候,突然从四面八方来了一群群人,那些人手里都拿着鲜花,要送给自己。自己便站起来要接,不想刚要伸手,却发现竟是一些青面獠牙的鬼魅,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要啃咬自己。
一个激灵坐起来,陶如轩就发现浑身都是冷汗,开了灯,再也睡不着了,只好半靠在床上抽烟。
天快亮的时候,母亲在外面敲门,问怎么睡觉也不关灯。陶如轩不好说自己失眠了,就假装迷迷糊糊的说睡觉的时候忘了,一伸手将灯关了,外面却已经能看见清晨的曙光了,看看时间也就五点刚过,忽然感觉眼睛困乏,便又睡下了。
不想再次睁开眼睛竟已是九点多了,想起还要去福酒楼,急忙起床梳洗,就要出门。母亲就在身后问着急忙活干什么去,也不知道吃一口,说着话端一碗鸡蛋面汤追过来,塞到陶如轩的手中。陶如轩急急喝了,又说中午不在吃饭了,便匆忙离开。
到了洪福酒楼,朱立安和马齐昆已经坐在包间了,见了陶如轩便笑笑让个座位。陶如轩跟二人握手,马齐昆咧了一下嘴,似有看不起的意思。陶如轩不想跟他计较,点点头,坐了下来。朱立安就没话找话问道:“在王显镇还行吧?”陶如轩道:“还行,为人民服务,在哪儿都一样。”
朱立安就笑笑道:“对对对,为人民服务,在哪儿都一样。”便扯开了话题接着道:“其实职务越高责任就越大,就拿我还来说吧,感觉就还不如以前当副的舒服呢。以前虽说是个副的,但是该办的事情咱也能办,而且不用担责任,现在当了一把手就不一样了,局里的事情千头万绪,什么事情都往自己头上堆,又害怕万一有个闪失,就不得不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可以说是苦不堪言啊。”
朱立安这话起码有一半是实话,一把手就像厨房里的大厨,这道菜怎么做,做成什么味、什么样,酸甜苦辣咸,都得自己掌握,稍不留神菜便做的不是味了。不过既然做了一把手,手中的权力肯定跟做副职大不相同了,自然也是好处多多,要不然也没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一把手的位置上钻了。
马齐昆便说起了实话道:“老朱,你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要不咱俩换换,我去你那儿当一把手,你来我这儿继续干副职?”
这种调换是不可能实现的,朱立安便豪言壮语道:“换换就换换,一会付部长和连部长来了,咱俩就跟二位领导说说。”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陶如轩以前跟马齐昆几乎没打过什么交道,了解也不多,今天便特意留意了一下,三十来岁快四十岁的样子,长的周周正正,四方脸,留个寸头,看上去还有几分帅气,只是那鹰钩鼻子让人看着不舒服。
正说着话,城建局局长屈泽良来了,进来寒暄几句。马齐昆就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了屈泽良,屈泽良就跟朱立安坐在了一起,马齐昆则跟陶如轩坐在了下首。朱立安又要把屈泽良再往上首让,屈泽良却死活不肯,两个人不免谦让半天,最后还是朱立安坐了上首,屈泽良依次而坐。
又说了两句闲话,朱立安就问马齐昆道:“了然这个牛鼻子怎么还不来?这老家伙现在的谱可是越摆越大了。”
屈泽良就接茬道:“了然现在可了不得了,马上要进政协了,要是再上了常委,像你我这样的人,想见人家一面恐怕都要看人家乐意不乐意了。”
朱立安就咂摸着嘴道:“对对对,你们还别说,了然这老牛鼻子还真有两下子。我记得他给梁红艳算过一次,后来真的就应验了。”好像忽然想起了陶如轩一样道:“当时陶镇长也在场,不信你们可以问陶镇长。”
都已经是陈年旧事,梁红艳被丈夫毁了容,本以为可以躲过一劫,最终还是被关进了监狱,朱立安却还要把她拉出来,陶如轩就觉得他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本不想理会,又怕伤了朱立安的面子,就哦哦地含糊应了一声。
屈泽良就一副惊诧的样子道:“想不到了然老道还有这份能耐!”
马齐昆是文化局副局长,遇到这种事情便要多说两句,道:“以前总是把相术当成迷信,其实有失偏颇,特别是周易理论,可以说博大精深,现代人都还没有彻底研究透。《推背图》上说的很多事情,在后世不是都实现了吗。现在有些人,总是要把自己弄不明白的事情当成迷信看待,可是在浩瀚的宇宙中,人能弄明白的事情又有多少呢。说白了,恐怕是自大的表现。”
马齐昆是秘书出身,虽然身上有些匪气,但一开口还是能显示出很深的理论和思辨功底。朱立安和屈泽良就连连称是。
朱立安又道:“现在人就是少了些敬畏之心,太过自大了,以为火箭上了天,人就可以无法无天,连鬼神都不放在眼里了。可是大家仔细想想,人类至今连太阳系都出不去,银河系中就有数千亿个太阳系,银河对整个宇宙而言也不过是一个点,那人类又算什么呢。恐怕只能算是微尘中的微尘了。”
“哈哈哈……朱局长说的好啊,微尘中的微尘,我等众生岂非如此,可见朱局长的境界已经远非贫道能比了。”
闻声回头,就见了然真人已经站在了门口,起手打拱,满面笑容。朱立安便站了起来,拱了拱手。
马齐昆起来拉了了然,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嬉笑怒骂道:“你这老牛鼻子,来了也不知会一声,站在门口突然就发起了神经,你要是不说话,我还以为是那个神经病进来了呢。”说着把了然真人往自己跟前拉,却发现没有位置,就示意陶如轩把位置让出来。
虽然陶如轩来之前一再警告自己要忍让,却还是有些心中不快,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马上故作没事一样,假装没看见马齐昆的眼色,主动站起来道:“真人坐这儿吧。”
了然真人却看的真切,一脸的笑容冲陶如轩打了个拱,眼睛便落在了陶如轩的脸上,半天一言不发,忽然又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大家不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也都静了下来。
不一时,了然真人忽然睁开眼睛,依然是一副笑容,缓缓道:“陶镇长,恭喜了!”
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由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了然真人搞什么名堂,为什么单单对陶如轩说这么一句祝贺。
还是朱立安先觉悟了,问道:“真人,是不是陶镇长最近有什么喜事?”
了然真人却只是摇头,口吐六字:“天机不可泄露!”
大家就觉得更加神秘莫测了,哦哦地应了几声,便把目光落在了陶如轩的脸上。陶如轩知道自己今天在这里的位置,不好抢了别人的风头,就谦虚道:“看来真人也有走眼的时候,你应该恭喜朱局长才对。”
了然真人笑道:“朱局自然要恭喜,但也不过是说几句便宜话,讨朱局几杯喜酒喝喝,其实是我了沾朱局光。这样的恭喜话,贫道岂有不愿说的道理。”说着又向朱立安打拱道:“恭喜了,朱局!”
大家哄堂而笑,似乎把刚才的事情已经忘了。马齐昆指着了然真人的鼻子道:“你这个牛鼻子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这要是进了政协,恐怕比我们这些人还要会说官话。”
了然真人道:“贫道只会说实话,哪里会说官话。要是真能进了政协,也是托各位的洪福。”
坐下了,朱立安就提议道:“真人就给大家都看看吧。让我们这些俗人也借借你的吉言。”
了然真人笑笑道:“朱局和各位领导本来就前途无量,哪里用贫道胡说八道。”
马齐昆催促道:“牛鼻子老道就别拿捏了,朱局让你说,你就说说,哪儿那么多废话,好像谁不知道你是胡说八道一样。”说着眼睛却落在了陶如轩的脸上,那意思便是不相信刚才了然真人刚才对陶如轩的恭喜了。
陶如轩这才渐渐感到马齐昆其实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也不跟他一般见识。
了然真人就不得不说说了,先在朱立安脸上看了半天,又看了手掌道:“朱局的官运其实是不用我说的,自然是顺风顺意。只是……”说了半截,又停下来笑笑,接着道:“贫道出言不逊,朱局可不能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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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乌合之众 中
第一百三十三章乌合之众中
朱立安马上大度道:“谁就跟你一般见识了,但说无妨。”脸色却有些窘迫的样子,估计心中也是怕了然真人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
了然真人这才继续道:“只是朱局要注意保养先天之本,不可太过沉迷了,不然怕是要大问题,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说完脸上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容。
大家面面相觑,弄不明白了然真人的意思,也不好去问。朱立安却好像被戳到了痛处,脸红的跟猪肝一样,面带愧色作揖道:“谢谢真人提醒!”却并不是多么在意。
陶如轩便琢磨了然真人的意思,玄机无外乎在“先天之本”这四个字上,那么何为“先天之本”呢?忽然想起,中医有论,肾为先天之本。陶如轩便一下子明白了,又在朱立安脸上看看,发现朱立安面色黧黑,眼窝深陷,明显是房*事过劳之症,又想起坊间关于朱立安三个情妇的传言,恐怕当了局长后,比以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屈泽良始终一言不发,朱立安撺掇说,也让老道看看吧。屈泽良就看着朱立安问道:“算的准?”朱立安不说准也不说不准,只道:“什么准不准的,就当是个耍子。”说着便拉了屈泽良的手往了然真人面前伸。
了然瞟了一眼笑笑道:“朱局长,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命相也是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还是让屈局长自己决定吧。”
朱立安却非要让了然给屈泽良算算,就再三逼迫道:“老屈,你这可就没意思了。我都算了,你怎么扭捏了起来。”
屈泽良就是不配合,解释道:“其实也不是我不相信,而是觉得没意思,算的好了好像让人看透了一样,算的不好了,心里落个疙瘩。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不算,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活着,岂不是很好。”
朱立安道:“你这话说的人不爱听,人人都说早知三天事富贵万万年,何况就算有个三长两短的,有了然老道在这里,也好给你提醒防备着,怎么就让你心里落疙瘩了。”
屈泽良终究拗不过朱立安,还是把手伸给了了然真人。
了然真人就掰着屈泽良的手看了半天,又在屈泽良梁上看了一阵,脸色就凝重了起来,好像十分费解,又问屈泽良要了生辰八字,在那里排了半天。
朱立安就有些着急了,问道:“牛鼻子老道,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吉是凶?”
了然真人不说吉凶,只拧着眉头怪哉、怪哉地说个不停。
马齐昆有些按耐不住了,也在一旁问道:“什么怪哉,你倒是给解释、解释,让你算算,又不是让你在这里故弄玄虚的。”
了然真人却说了一句偈语道:“牛在圈中享安年,二犬互吠似吵架。”说完双掌合十,又说一句无量寿佛。
马齐昆自持有几分才情,便要猜测道:“你是说屈泽良最近可能有口舌之争?”
了然真人也不答话,颔首而笑。马齐昆便觉得自己猜中了,哈哈笑了一阵,指着了然真人道:“你说你这个牛鼻子老道,就是爱弄个玄虚,屈局长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哪天没个口舌是非,就是你明说了又怕什么。”说完也把手伸到了了然真人面前道:“也给我看看。”又警告道:“在我这里不准弄这些玄虚,有什么话直说,哪怕是我明天要掉脑袋了,你也说出来。大丈夫敢作敢当,怕他个锤子!”
了然真人看了一眼,便道:“既然马局长这么豪爽,那贫道可就直说了。若有得罪,请马局长见谅。”
马齐昆催逼道:“别啰嗦,你说,你说,我马某人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了然真人起手道:“我要给马局长算的是一个寿劫,马局长的命恐怕过不了九九这一关。”
马齐昆一下子就愣住了,半天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好好好,九九八十一,孔老夫子说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到八十一已经是耄耋之年了。我今年三十九,也就是说还有四十二年的阳寿,时间也不算短,唯一遗憾的就是,四十二年后,牛鼻子老道恐怕也早已驾鹤去找祖师爷五斗米道人去了,如果不准了也没办法找牛鼻子老道算账了。”说完又是一阵哈哈狂笑。
陶如轩忍不住在一旁考虑了然真人刚才的一句偈语和给马齐昆算的寿劫,想着想着,陶如轩就不由一惊。“牛在圈中享安年,二犬互吠似吵架”,牛在牛圈中,也就是牛在房子下,应该是个牢字,而二犬互吠,便是个狱字,两个字连起来岂不是“牢狱”两个字,也就说屈泽良最近会有牢狱之灾。
陶如轩又记得,民间寿劫当中有个“九里年”之说,也就是说在人的年岁中,逢九为劫,又有明九、暗九之分,比如九岁、十九岁、二十九岁为明九,十八岁、二十七岁、三十六岁为暗九,了然真人说马齐昆难过九九这一关,把明九、暗九以此排下来,排到九九正还是四十五,也就是说马齐昆活不过四十五岁,根本不是什么九九八十一岁。
几个人谈笑风生,付美玲和连晓明推门进来了,大家的谈笑声戛然而止,稀里哗啦拉椅子站了起来,脸上马上堆起奉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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