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酒的原因,就看着刘东岳哦哦地起哄,又让刘东岳交代是不是有故事。
刘东岳道:“我倒是想有故事,就是人家刁镇长看不上咱。”见刁青吟走远了,就低声道:“刁跟章恐怕还真有点故事。我听说有几次刁值班的时候,章都没回家。”
章自然就是张桂树,几个人也不觉得新鲜,孙丽平笑了笑道:“我觉得章的可能性不大,估计是关。章的目标要上副县,很爱惜自己的政治羽毛,不会干出这种事。倒是能看出来关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刘东岳道:“这事其实也不难弄清楚,问问看门的老冯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贾清水却一脸郑重地摆手道:“没意思的事情,你们还是省点心吧,难道就不怕老冯给章、关说了?”
孙丽平一咧嘴道:“怕他个球!”
几个人却也就此打住了,不再讨论这个问题。刘东岳将陶如轩送到招待所,又给老板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
一觉醒来已是日落西山,陶如轩坐起来揉了揉还有些闷疼的脑袋,去了趟卫生间,又洗了把脸,就听见有人敲门,开了门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个子很高,几乎和陶如轩差不多了,圆润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梳一个马尾辫,看上去清清丽丽的。
陶如轩怔了一下问道:“你有事吗?”
女孩未开口脸先一下子红了,眼睛一上一下地在陶如轩脸上瞟了半天才道:“你就是陶镇长吧。我是这儿老板的女儿,我爸让我上来看你醒了没有?刚才刘镇长交代说,要是你醒来的话,给你弄碗酸汤面解酒。”
想不到这个刘东岳还真够细心的,陶如轩心里就一阵感激,对小女孩道:“那就麻烦你了。”
女孩说完,转身走了。陶如轩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已经是晚上快八点的光景了,拉开窗帘,外面街上黑越越的一片,竟没有路灯,除了两三家商铺还亮着灯之外,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隐约可见的便是长长的街道上空洞地飘着一些垃圾,偶尔有只土狗在街上的垃圾堆里大摇大摆地翻找食物。这便是乡镇的夜景了,陶如轩多少感到有些凄凉。
不一会,刁青吟过来了,陶如轩急忙让座。刁青吟却不坐,在屋里看了一圈道:“比不上县城里的大宾馆,不过也算是个标间了,你就将就一下吧。贾书记说,明天就给你安排好了。”
陶如轩道:“这就挺好。”又想起中午喝酒的时候,刁青吟给自己换酒的事,便接着道:“中午的事真要好好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恐怕在饭店就出不来了,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洋相。”
刁青吟在床沿上坐了下来道:“没什么。你刚来,对乡镇上的这些家伙还不了解,慢慢时间长了就知道了。这些人灌酒就是最有一手的。特别是孙丽平孙书记,自己不喝却让别人死喝,你要是什么都由着他们,恐怕次次喝酒都要醉。”
陶如轩感觉刁青吟的话里有话,就试探着问道:“喝酒就是为了高兴,不喝恐怕不合适吧?”
刁青吟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再说了,也没有几个人合起伙来灌一个人的道理。要不你让他们跟你一对一的喝,他们一准趴下。实话给你说,我刚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吃了他们的亏。我一个女人,还让他们给灌了三大杯,后来差点没把胃吐出来。现在我死活不喝了,他们也就不再硬劝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知道被人家耍弄了也不能计较,陶如轩笑笑就不再说什么了。
两个人说着话,刚才的女孩端着一碗酸汤面敲门进来了,见了刁青吟也认识,就称呼道:“刁阿姨好!”
刁青吟却虎起了脸质问道:“芊芊,叫我什么?”
女孩伸了一下舌头,急忙改口道:“姐姐。”
刁青吟这才给了一脸灿烂的笑容,拉了女孩的手道:“这就对了嘛。以后记着,不能叫阿姨,要叫姐姐。你爸都四十多了,叫我阿姨,不就把我叫老了吗。”
芊芊很会说话,半偎在刁青吟的怀里道:“姐姐永远年轻漂亮!”
刁青吟马上夸张地抱了一下芊芊道:“这话我爱听。”又在芊芊脸上轻捏了一下道:“不过再漂亮也比不上我们芊芊漂亮。”又问道:“有婆家了吗?”
芊芊马上脸色绯红腼腆道:“我还小哩,不着急。”
刁青吟道:“嗯,是还小,不过也要先占着,要不然好的就被别人抢完了。”说着眼睛就落在了陶如轩的脸上道:“芊芊,你看这个哥哥怎么样?”
陶如轩不知道刁青吟会开这种玩笑,吃的酸汤面差点噎住,急忙道:“刁镇长,人家还是小姑娘,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刁青吟也不管芊芊早就脸红的跟大红布一样,只问陶如轩道:“难道你有多大?”
陶如轩这才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自己也就二十来岁,比芊芊虽说大一些,但也并不能说完全不合适,可这岁月沧桑却把自己已经变成了四十多岁的心态,恍惚间竟差点忘了自己的年岁,就笑笑没再说什么。
刁青吟那么说了一句,芊芊就待不下去了,扭脸跑了出去。陶如轩目送出去,就埋怨刁青吟道:“刁镇长,不应该那么说。人家还是小姑娘,哪儿经得起你这么开玩笑。”
刁青吟并不当回事,看着陶如轩道:“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直说芊芊这姑娘怎么样?”
陶如轩嘴里含了一口面,愣在了半天才道:“挺好的,但是……”
没等陶如轩把话说完,刁青吟就抢白道:“只要你觉得好就成,但是的事情就不用说了。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撮合撮合?”
陶如轩就知道她对自己过去的事情并不了解,更不知道自己跟顾家的关系,也不想给她扯的太远,只道:“谢谢刁镇长的美意,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刁青吟似乎真想撮合这段姻缘,又问东问西地打听了半天。能说的陶如轩就说说,不能说的陶如轩只笑笑了事。
聊着聊着,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吃了碗酸汤面,陶如轩感觉好多了,只是浑身还是有些困乏,想继续休息,对刁青吟的话就有些应付的意思了,又想刁青吟毕竟是个女人,自己不说话了,她肯定就知道应该走了。不想刁青吟却并没有走的意思,就那样坐着,时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陶如轩不由问道:“你想什么呢?”
刁青吟就转身看着陶如轩道:“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说着话就把凌乱的眼神洒在了陶如轩的身上,浑圆的酥胸随着呼吸起伏不定,脸色也一下子红润了起来,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陶如轩多少有些慌乱,心也开始跟着蹦蹦乱跳,急忙暗吸了一口气,压在丹田道:“我没想什么。”再不敢看刁青吟的眼睛。
刁青吟多少有些失望,却还是心有不甘问道:“我老吗?”
陶如轩知道他的意思,也不好接茬,笑了一下道:“刁镇长哪儿老了,一点不老。”说着站起来假意去了躺卫生间,出来便把房门开了一道缝隙,回来重新坐在床上就换了个话题问道:“芊芊这么小就不上学了?”
刁青吟大概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不免尴尬,也只好接过陶如轩的话道:“读书也要看天分的。芊芊长的漂亮却没有读书的天分。”
陶如轩道:“按说,她家条件这么好。好好念书,兴许会更有出息,这个样子恐怕就有些可惜了。”
刁青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有什么可惜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不是你们男人们的愿望?”
陶如轩道:“那是过去,现在可不能这么说了。现在是咱们妇女翻了身,女子能顶半边天。”又故意问道:“刁镇长在家里恐怕不止是半边天吧?”
刁青吟冷哼了一声,半天才道:“这世界虽说是男人和女人的世界,可关键还是要男人能顶起来,要是男人顶不起来,这女人还活个什么意思。”
刁青吟一句一个男人顶起来,恐怕有语义双关的意思,陶如轩隐约体会到,刁青吟的男人恐怕是顶不起来。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样一个女人,男人不行了,又处在这么一个复杂的环境中,岂能耐得住寂寞,不红杏出墙才怪。只是这性子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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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阴谋诡计
第九十章阴谋诡计
第二天刚上班,陶如轩就被张桂树叫到了办公室,让了个座,关心问道:“小陶,刚来乡镇,还习惯吧?”
陶如轩不知道张桂树叫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就笼统回答道:“还行,其实哪儿都一样。”
张桂树马上道:“对对对,你这话说的有道理,在哪儿都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嘛。”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本来昨天下午就想跟你谈谈的,后来听贾书记说你喝醉了,只好改在今天。是这么回事,我昨天跟关镇长商量了一下,我们的意思是,你刚来,对镇上的情况还不大熟悉,就暂时不给你做具体分工了,你先熟悉一段时间环境再说,你看好不好?”
没等陶如轩说话,张桂树接着道:“当然了,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我和关镇长的意思也是为你好。”又感慨道:“你以前没有接触过乡镇工作,乡镇上的工作看似简单,其实很复杂,特别是农村的一些矛盾,要是不了解内情,很容易出问题。所以,我和关镇长这么做,也是为了把你保护起来,避免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工作上的失误,那我和关镇长的罪过可就大了,也没办法给顾书记交代嘛。”
陶如轩怎么也没想到张桂树会如此阴损,这岂不是等于要把自己晾了起来,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道:“章书记,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就以镇党委的名誉给县委组织部打个报告,说我不适合乡镇工作,把我退回县委组织部,建议另作安排。你看怎么样?”
陶如轩的话说的不温不火,好像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情,张桂树的脸跟着扭动了一下,很不自然地笑笑道:“小陶,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来了怎么能退回去呢。你肯定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刚才不是也给你说了吗,我和关镇长这样安排并有别的意思,确实是为你好,想把你保护起来。另外,我这也是征求你的意见,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嘛。”说着话扭动了一下屁股,接着道:“那就先这样,我和关镇长再商量一下吧。”
从张桂树办公室出来,陶如轩就知道,自己今后在王显镇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自己过去跟张桂树并无过节,张桂树如此做法也没有别目的,无外乎是向宁树斌献媚。
陶如轩正郁郁不乐,贾清水迎面走了过来道:“如轩兄弟,办公室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我带你过去看看。”说着领陶如轩往楼道另一头走去。
走近了,陶如轩却忽然味道一股难闻的尿骚味,不由捏了捏鼻子,四下看了一圈,才发现办公室的旁边就是卫生间,也不知道是水管漏水还是尿池堵了,地上一滩黑黑的水渍,明显是上完厕所后脚从里面带出来的。
贾清水早开了门,转身见陶如轩的表情,就解释道:“机关办公室紧张,就这一间还是尽量腾出来的,你就将就一下吧。”又玩笑道:“虽然离厕所近,有点味,但也有好处,上厕所方便。”
陶如轩能听出来贾清水的话并没什么恶意,也不好太过计较了,进去看了一下,是个一间半的套间,外面一间用来办公,里面半间是卧室。看样子是已经准备停当了,简单的有点简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套间内是一张光秃秃的床。门后面是一把笤帚、一个铁质的簸箕和一个拖把。除了比贾清水的办公室少了一张沙发之外,并无区别。陶如轩拿来的行李袋也已经放在床上了。
“乡镇上穷,比不得县机关里的条件。”贾清水笑笑道。
贾清水是奉命办事,陶如轩不能挑他的理,只能感谢道:“这就挺好,谢谢贾书记了。”
贾清水掏出一支烟递给陶如轩,自己也点了一支道:“谢什么,大家今后就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了,这不也是应该的吗。”抽了一口烟,接着道:“那你再收拾收拾,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说着转身离去。
贾清水走了,陶如轩却站在那里半天有点缓不过来,将带来的被褥拿出来铺好了,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窗外麦田里已经开始拔节的麦子,心绪也渐渐回到了现实当中:从今天开始,自己就是一名乡镇干部了,至于到底要在这里干多长时间,恐怕并不是可以预料的事情。
不过目前的情况却不难看出来,从自己踏进王显镇那一刻起,张桂树就没想过让自己好过,要不然也不会在自己刚刚落脚,就要自己好看了。而关秦明的态度看似暖昧,实则是明确的,在对待自己这个被发配来的副镇长、顾平党羽的问题上,估计会跟张桂树穿一条裤子。
这当然本身并不能说明他们本身就有多坏。因为身在官场,空谈一个人的品质,无疑是荒唐的,甚至于是可笑的。张桂树和关秦明需要用这种“棒打落水狗”的方式来向宁树斌表态和献媚,以求达到自己的目的。张桂树想要上副县肯定离不开宁树彬这个县委书记的支持,关秦明就算没有进步的心思,也决不会因为自己而去得罪宁树彬。说白了,他们不过是趋利避害罢了。
陶如轩这样想着,就渐渐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想法还是有点太乐观了。顾平对关秦明的认识也有些偏颇,起码不够准确。
不想下午刚上班,事情就来了。从食堂吃饭回来,陶如轩就听见贾清水的办公室有人吵吵闹闹,本不想多事,却忽然听见吵闹者好像是因为办公室的问题,就放缓脚步听了一下。
只听一个男人道:“贾清水,你这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你给我说清楚,凭什么把我的办公室让给别人?”
贾清水显然有些为难,哼唧了半天才道:“田镇长,你听我给你解释。整顿机关办公室也不是我的意思,是党委会研究通过的。你找我说也没用。”倒是没直接说是张桂树的意思。
那男人道:“少给我说这些屁话,骗三岁小孩呢。你就给我说,怎么办吧?”
贾清水想了半天道:“田镇长,你看这样好不好。反正你也不经常来,就暂时跟小陶在一个办公室办公,等腾出办公室了,我再给你调整,你看行不行?”
“不行!”那男人大声吼道,“凭什么我跟他在一个办公室办公,那本来就是我的办公室。”停顿了一下接着质问道:“你们这么做的意思是不是就算把我从王显镇开除了?要是这样也行,你们给我办个正式手续,我马上滚蛋,决不在多懒一天。”
贾清水吭哧道:“田镇长,你这不是为难人吗。我哪儿有那个权力。”
那男人粗着嗓门道:“没有给我办正式手续的权力,就有让我腾办公室的权力了?行了,什么也不说了,咱们去县委说理去。”
贾清水可能是实在被逼急了,轻哼了一声道:“到了县委,你长期不上班是事情,恐怕也说不过去吧。”
此言一出,那男人一下子更来劲了,估计跟贾清水已经撕拽了起来道:“好好好,你可以说,你什么都可以说。干脆这样,咱们直接去县纪委,你就当着我的面向县纪委反映,说我长期不上班,让县纪委直接把我开除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话听起来是气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