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轩没想到自己还未张嘴,就会是遮掩的结果,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笑笑道:“好吧,那我就不说了。”说着起身要走。
闫曌却一把拉住了,思虑了半天,口气就严肃了起来道:“我不懂什么政治,更不想参与进去,我只希望好好做自己的生意。有些事情,你自己应该非常清楚,我绝对不会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完蛋的不仅是对方,还有我自己。你能明白吗?”
陶如轩心里很清楚,只好点点头,道:“其实我也知道我不该来找你,但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雷云一蹶不振,关于乌俊奇这边的线索就完全断了。我只好另辟蹊跷。”
闫曌点头沉默了一会,却忽然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难道就不能和平共处吗。何况人家在上来之后对你也不错,要不然你这个副处级是到不了现在这个位置的。你这跟恩将仇报又有什么区别?”
闫曌这话是很伤人的,陶如轩也不好计较,淡然笑笑道:“你应该听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吧。如果我因为自己上来了,就明哲保身,甚至于跟他们同流合污,那么我对得起谁。我不想说为什么什么奋斗终身的大话,但是我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吧。如果连这一点也做不到,那么我当这个领导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当初听你的劝告,跟你一块做生意,那样起码还能多赚点钱。”
陶如轩话音落地,闫曌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说的没错,我觉得你确实还不如当初跟我一块做生意呢。以你的才华和能力,可以勉强考虑给你个副总的位置,然后主管项目建设。至于薪酬嘛,可以给你开一万,不不不,一万有点少了,我现在的副总一个月就一万,你起码比他强点,就给你一万二吧。年终的话,还可以再根据绩效考核情况给五到十万元的奖金。这样下来,你每年下来,大概就是个二十万左右收入,相当于你现在十年的工资。也就是说,你在我这里干十年赚的钱,你当一辈子官也未必赚得到。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陶如轩没心思跟她玩笑,再次站起来笑着摆摆手道:“行了,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还是另想它法把。”
这一次,闫曌没有继续留,一直送了出来,在门口犹豫了半天道:“我觉得你倒是可以跟崔自信谈谈。”
陶如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愣在了那里,看着闫曌半天才问道:“你说谁?崔自信?我找他谈什么?”
闫曌顺手将齐耳短发压在了耳朵后面道:“当然是谈你想要做到事情了。但是,我把丑话给你说在前面,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但是我总觉得他应该可以帮到你。有句话怎么说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时候表面上看上去的东西,还确实不一定是正确的。你试试吧。”
走到大街上,闫曌的话一直在陶如轩的耳朵里萦绕:人不可貌相。可对于崔自信,陶如轩真的是已经看透了,那是明白的刘腾的人,只要不跟自己作对都要阿弥陀佛了,更别说让他帮忙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然而,很快发生的一件事情,立即就改变了陶如轩的对崔自信的看法。昝国良的体检结果出来了,一切指标正常,跟精神失常根本就不沾边。
对于崔自信而言,这可是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如果要操纵实在太容易了。这就说明,崔自信并没有操纵,或许还在中间起到了监督作用。
陶如轩终于决定跟崔自信接触一下了,但心中不免还是有些疑虑,便去找了一趟严启明。
牛丽萍的事情虽然已经暂时得到了解决,但牛丽萍的真正死因到目前为止,依然还是个谜。所以严启明只能说得到了暂时的安宁,不定什么时候便又会闹出一桩事故来。
因此,陶如轩不敢放松,依旧让姚东山蹲守在牛丽萍家门口,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在牛丽萍家人身上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记者的事情倒是很快搞清楚了,是付美玲安排的,倒也在情理之中的。好在事情总算是过去了,陶如轩便建议严启明隐忍不发。
当陶如轩把想要见一见崔自信的想法告诉严启明的时候,严启明沉默了半天才问道:“你觉得可靠吗?”
陶如轩心里也没底,就无奈地笑了笑道:“说实在话,我也拿不准,只能说是试试吧。不过从崔自信对待昝国良的事情上,很显然能看出来,崔自信并没有按照刘腾的意愿行事。所以我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严启明点了点头,最终拍板道:“好吧,那你就试一试吧。即便是谈不拢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谨慎一些,不要上了人家的当。”
陶如轩淡然笑笑道:“刘腾在四套班子联席会上可是已经给我们释放信号了,我想很快就会反扑过来。如果我们不抓住每一个机会,很有可能就会一败涂地。”
严启明点了点头道:“是啊,雷云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嘛,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过去,我们一直讲要抓住问题的关键点,可现在雷云倒下了,我们就失去了抓手,也只能另想办法了。如果崔自信那里,再没有希望,我们恐怕就真没有希望了。”
陶如轩就觉得他太没有信心了,笑笑道:“严主任,话可不能这么说。崔自信能倒过来,当然更好,即便倒不过来,我觉得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何况,我们过去本来就已经把他划在刘腾那边的。难道增加他这么一个对手,我们就放弃了?”
严启明就指点着陶如轩笑道:“你这小子,劲头比我当年还足,我算是服你了。”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好吧,你就试着跟咱们这位崔局长接触接触吧。”
让陶如轩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有找崔自信,崔自信反倒主动找上门了。
陶如轩从严启明那里回来,本来想先通过侧面了解一下昝国良的体检情况,不想还没来得及了解,崔自信就来了。
崔自信穿了一身便装,身上便少了一些霸气,看上去更像一个恶棍,不过敲门进来依然是通常那副毫无表情的面孔。陶如轩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对他微微笑笑,伸手让了个座位问道:“崔局怎么来了,有事?”
陶如轩说完,眼睛一直没离开崔自信那张面孔,在弄不明白崔自信目的的情况下,陶如轩先要在气势上压住他。
崔自信坐下来后并没有说话,好像一直在思考,半天才道:“陶书记,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给你汇报一下昝国良的案子。雷云被免职后,昝国良的案子因为种种原因,就一直放着。这两天看守所那边说昝国良可能精神有问题,说要去做个检查。我过问了一下,结果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陶如轩对心知肚明,但并不了解崔自信的意图,就假装不知,用疑问的口气哦了一声问道:“既然没有问题,看守所那边为什么说有问题呢?不会是看守所自己有问题吧?我记得所长好像叫魏国,你问他原因了吗?”
崔自信道:“已经问过了,魏国说昝国良自从关进去后就表现很异常,经常打人骂人,疯疯傻傻的厉害,连拉屎撒尿都没个章法,这才怀疑可能是精神出了问题。”
陶如轩点了点头道:“既然没问题,那就说明他是装的。”随之转移了话题接着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崔自信想了想道:“这两天我接手对雷云留下的询问笔录和证据又重新核实了一遍,发现到目前为止,昝国良谋杀马齐昆,证据确凿、实事清楚,唯一没有搞清楚的就是昝国良的杀人动机。不过也已经有了昝国良口供。所以我的建议是移交检察机关,对昝国良进行起诉。”
崔自信这么一说,陶如轩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很显然,如果把昝国良毙了,这一条线可就彻底断了。究竟是谁指示昝国良杀人,指使者的动机和目的究竟何在,可能将会成为永远的谜。对于陶如轩而言,这显然并不是最终的目的。
“崔局,你觉得合适吗?”陶如轩看着崔自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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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困惑
第二百七十一章困惑
崔自信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道:“陶书记,我觉得这并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而是按照程序已经到了这一步。现在昝国良杀人实事已经成立,也就意味着,公安局这边的破案、抓捕、调查工作已经完成,接下来就应该交给检察院起诉。”
“可是昝国良的杀人动机呢?就这样不闻不问了吗?”陶如轩质问道。
崔自信不温不火道:“当然不是,我刚才也已经给你说过了,在审讯中已经有了昝国良的口供,公安局这边是可以以此为依据,移交检察院的……”
没等崔自信说完,陶如轩立即打住了道:“你不用说了。昝国良的口供我很清楚,一会说是抢劫,一会是打架,一会又说是仇杀,明显是在胡说八道。要是这个也能作为起诉依据的话,你这个公安局局长是不是有点太负责任了?”
崔自信低头思虑片刻道:“陶书记,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可以以此为依据,移交检察院。不管怎么说,他的杀人实事是没办法抵赖的。他之所以至今还在死扛,无外乎是存在侥幸心理,认为有人能把他从捞出来。一旦进入起诉程序,他就会彻底失望,心理防线必然会因此而一下子崩塌。这个时候,再想办法搞清楚他的杀人动机应该就要容易多了。”
此时,陶如轩才意识到,崔自信是在提供一个摸清昝国良杀人动机和幕后主使的办法。沉默了一会,陶如轩点了点头,对崔自信却还是疑虑重重,拿不准这话里到底有多少诚意,便不由将目光再次落在了他的脸上。
“崔局,昝国良的背后到底是谁,我想你心里不会不清楚吧。”陶如轩试探着问道。
崔自信依然面无表情道:“陶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只能告诉你,昝国良的背后不管是谁,在我这里他都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陶如轩心中的疑虑,陶如轩一拍桌子道:“好啊,崔局,你说的好啊。不管昝国良的背后到底是谁,他都只能是一个犯罪嫌疑人。好吧,我同意你的意见,同时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把这个犯罪嫌疑人从昝国良的背后揪出来。”
黄昏的汾城,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整个城市非但没有丝毫宁静下来的迹象,反而更加繁忙了起来。这个常住人口不足十万人的北方小县城,因工业而兴盛,呈现出的一片勃勃生机,每天早八晚六的堵车程度丝毫不亚于首都,牌楼街和市府路的汽车,如长龙一般,委蛇前行,嘀嘀哒哒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演奏着汾城杂乱无章的黄昏交响曲。
每当这个时候,刘峰总会极不耐烦地按半天喇叭,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几乎无济于事,还是安奈不住心中的烦躁,其实他是不应该烦躁的,作为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陶如轩的司机,他应该表现的更加稳重一些才是,可是他天生了就是个急脾气,陶如轩已经说了他几次,但他就是改不了这个臭毛病。以至于现在陶如轩也懒得理他,由着他摁喇叭,由着他捶足顿胸。
今天陶如轩心情不错,就玩笑道:“刘峰,我觉得你不应该开汽车,而是开坦克。”
刘峰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陶如轩话中的讽刺,还是没话找话,不好意思地摸了半天脑袋道:“不瞒你说,我在部队上的时候,还真开过一段时间坦克。”
陶如轩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道:“不过,部队上的老总怕是不敢让你把坦克开在这种路上吧。”
刘峰就从陶如轩的话中听出了味道,不好意思笑笑道:“我这也是着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年路上私家车越来越多了,在这样下去,县城的路恐怕也要跟着扩一扩了。”
陶如轩道:“不错啊,刘峰,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有想法了。其实县城的市府路和牌楼街这两条街道早就该扩了,就是沿路的拆迁问题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当然了,这要看县委的决心。”
陶如轩说到这里,刘峰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道:“陶书记,不是我多嘴,就凭刘、方二位领导,怕不是有没有决心的问题,而是愿不愿意操这份心事情。他们的心思恐怕压根就没有用在这些事情。”
刘峰如此一说,陶如轩就不得不说他两句了,特别是这个称呼问题,如果刘峰在外面跟别人也这么称呼,别人就会以为自己经常这样说,才影响的司机如此,便马上板起脸道:“刘峰,你这以后说话可要注意,什么叫刘、方二位领导,有你这么称呼领导的吗?难道你给别人提起我的时候,也这么说吗。”
陶如轩说了两句,刘峰也自知失言,便讪然笑笑道:“我在你这儿也是顺嘴就说出来了,在别人跟前肯定不会这么说。”
陶如轩严肃道:“不管在哪儿也不行,我怕你顺着顺着就顺习惯了。”
被陶如轩说了两句,刘峰就不敢说话了,脸上却憋的通红,好像刚才的话并未说完。
陶如轩就问他道:“你是不是最近在下面又听说什么了?”
刘峰这才道:“道听途说的事情也不知道准不准。”说完看看陶如轩,见陶如轩并没有反对说下去的意思,才接着道:“最近大家都在议论说,汾城乌俊奇这个恶势力之所以打不掉,完全是因为刘……刘书记给乌俊奇充当保护伞。”
陶如轩再次敏感了起来问道:“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刘峰就不好说了,嘿嘿笑了两声笼统道:“很多人都这么说,并不是一两个人。”
陶如轩也不好深究,点了点头道:“这样的话,别人可以说,但是你绝对不能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峰应了一声。前面汽车终于挪动了起来,刘峰便脚踩油门,目视前方,继续前行。
陶如轩却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之中。刘腾的问题是明摆着的,连老百姓都知道了,可就是抓不住人家证据。如果市委能插手的话,事情或许就好办多了,可市委又是这么个态度,好像并不愿意提前搅进汾城这潭浑水,只想作壁上观。
现在唯一的一线希望便是希望在昝国良那里能找到突破了。可是又实在难以把握昝国良杀死马齐昆跟刘腾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只是跟乌俊奇有关的话,那就又要费一番周折了。先把乌俊奇抓了,才能再从乌俊奇身上找突破口。这样下来,恐怕没有一年半载,也难以结案。
而崔自信的办法是否就真的有用,恐怕也未必见得。记得雷云曾经说过,昝国良之所以到现在还在死扛,估计是有什么把柄掌握在别人的手中,让他不敢随便乱说。
可他这样一个亡命徒,又会有什么样的把柄掌握在别人手中呢。据雷云去河湾县调查,昝国良根本就是个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的孤儿,而且还是光棍一条,他又会能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中呢。
难道是情妇?这恐怕又有些可笑了。像这样的人,他连自己的死活都顾不过来了,就算有情妇,哪儿会在乎情妇的死活。
情妇?!陶如轩的眉头一下子紧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刘峰忽然一脚急刹车,陶如轩早已走神,也没注意,身体前倾,脑袋一下子磕在前面驾驶座的座椅上,又反弹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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