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轩说着又把目光落在了朱立安的脸上。朱立安就是是是地应了几声道:“那是肯定的,方县也一直非常注重环保工作。”
其实陶如轩非常清楚,对于方华民而言,在当前这种以gdp论英雄的时代,gdp的增长要比什么都重要,就算牺牲一些环境也在所不惜。而且,陶如轩记得方华民在常务副县长任上的时候,对环境保护和gdp的利弊关系,有过一段非正式的论断,说德国的鲁尔区、英国的伦敦,美国的五大湖工业区,在过去的发展历程中,都经历过以环境为代价换取gdp增长的阶段,而且英国的伦敦,曾在一百多年的历史上被称为雾都,但是现在再回头看看德国的鲁尔区和英国的伦敦,哪一个不是世界上最富裕,环境最优美的地区。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陶如轩便不想再跟他们磨叽了,将手中的杯子举起来道:“朱局、陈老板,时间不早了,咱们今天晚上就到这儿吧。”说着干了。
朱、陈二人也站了起来,只好干了。朱立安当然不能强留,却给陈天成使了个眼色。
出了套间门,陈天成边将一个袋子往陶如轩手里塞边道:“陶县工作辛苦,上次见面太过匆忙,没顾得上买点礼品,非常不好意思,也不知道陶县有什么爱好,这点小意思,请陶县长一定笑纳。”
一个沉沉的带着,看样子没有十万也差不多,陶如轩便捏在手中掂了掂,却忍不住嗤笑一声道:“陈老板,我发现你们这些海归,回国后什么都学的不快,这一套倒是无师自通,一学就会。”
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事情,陈老板脸上不大好看,又怕人看见了,就一边用眼睛在楼道里睃来睃去的,一边陪着笑脸道:“陶县长不要太客气了,一点小小意思,今后在汾城还请你多多关照才是。”
陶如轩眯着眼睛笑了笑,便想试试自己的有没有点虎气,一咬牙道:“好好好,你来汾城投资,汾城人民自然没有不欢迎的道理,县政府肯定也会照顾。但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忠告:并不是所有的政府官员都是**分子,都可以用金钱买通。如果你真有这份心的话,我倒是建议你用这些钱,把王显镇几个贫困村的学校修缮一下。就算再过一百年,这些村的老百姓也会感谢你。”说着将钱重新塞回陈天成的手中。
陈天成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回头向身后的朱立安求助。朱立安就往前一步道:“陶县,你这是干什么嘛。这也是陈老板的一份心意。”
这种事情是不能太过清高的,说不定方华民和朱立安早收了,自己现在不收便是要置身事外,陶如轩便看着朱立安道:“朱局、陈老板,你们体谅体谅吧。我陶如轩害怕纪委找麻烦啊。好了,就这样,再见吧。”
陶如轩说着扬手大步往外就走。朱立安只好让陈天成收起来,跟在后面,一直送出宾馆,看着陶如轩的车远远走了,这才重新回到包间。
朱立安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地将屁股搭在椅子上,忽然一拍桌子道:“他陶如轩算个什么东西,真是屎壳郎变成变成蝉忘了他的前二年注,他当初要不是钻梁红艳的裤裆,会有他今天?还他妈的清高上了。”
(注释:民间俚语,北方某些地区的人过去认为蝉是由屎壳郎蜕变而成,意思是指一个人飞黄腾达后,便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肮脏。)不过朱立安也非常清楚,骂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本来并没怎么吃饭,这会也没心情继续了。陈天成问道:“朱局长,我们该怎么办?”
朱立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还能怎么办,如实给方县汇报,我就不信方县还拿他一个陶如轩没办法。”说着便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不一会接通了,朱立安就急忙恭敬了起来道:“方县长,这么晚了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你还没有休息吧。我有个事想跟你汇报一下。”
方华民也没有说自己到底有没有休息,只在电话里嗯了一声,道:“什么事儿,你说吧。”
朱立安便将刚才见陶如轩的过程精良凝练地说了一下,接着道:“方县长,我是真没想到这个陶如轩竟然会是这种又臭又硬的家伙。你说他也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四六不懂呢。”
方华民马上打住了道:“朱局,话可不能这么说,陶县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过去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也确实没有兼顾到对环境的保护,致使汾城现在的环境情况每况愈下,你也能看见,一年空气质量能达到良的几乎占不到全年的三分之一。我们身上也有责任啊。”
方华民这番话显然让朱立安有些不敢相信,就窘在那里这个那个了半天才问道:“你的意思是,金属镁厂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方华民停顿了一下,声音就不好听了道:“我发现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懂变通。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怎么就不能变通一下,让大家都满意呢?”
朱立安猜不透方华民的意思,嗯嗯呀呀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方华民就有些不耐烦了,只好说的直接一些道:“这样吧,你可以先跟兆龙同志接触一下,把前期的征地等工作先做好,至于环保设施的事情,按照陶县的要求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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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撮合
第二百一十四章撮合
方华民说的含蓄,但也已经很明白了,朱立安却还是有些拿捏不定,又道:“陈老板的意思是,如果环保设备全上的话,投资实在太大,他担心资金周转不开。另外,后期费用也会很大,开张恐怕就要赔钱。”
方华民终于忍不住了,在电话里低声骂道:“朱立安,我说你是猪脑子吗,啊?我已经给你说的很清楚了,先把厂子建起来投产了再说,至于环保设施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这一次,朱立安终于明白了,虽然被骂了一句,但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又自作聪明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先建厂投产,至于环保问题,民不告官不究,自然就可以不搞了,他陶如轩也无可奈何,对不对?”
这种话岂能说出来,方华民便厉声骂道:“我什么时候给你说可以不搞环保设施了?”
朱立安自知失口,急忙道:“没有、没有、没有,环保设备还是要配套的。”
挂了手机,朱立安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是刚才根本没吃成饭,这会便操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往嘴里塞,早就凉了,又叫老板重新上菜。
虽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瑞泰老板也不敢说不行,只好又下去将已经睡下的大师傅叫起来,弄了几个菜端上来。朱立安便跟陈天成对酌了起来,又将刚才方华民的意思说了。两个人不免要把陶如轩损个一文不值。
小妹陶如燕的问题始终是陶如轩的一块心病,这两天又闹了起来。二叔二婶这几天好不容易托人给小妹找了一个农村的小伙子,人也实在,只是家境不好,按说是再合适不过了,不想见了一次面,小妹却死活不同意。原因是小伙子太死板了,见面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也就算了,说话竟是小妹问一句小伙子便答一句,小妹不问了,小伙子也坐在那里低头发愣。小妹便直接说人家是傻子,说什么也不同意。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十几个,二叔二婶岂肯甘休,便将小妹关在家里,做了一天一夜的思想工作,二婶又寻死觅活的连哭带闹,小妹实在受不了了,便跑到陶如轩家里诉苦,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父亲听着听着就听不下去了,说去说说老二去,却被母亲拉住了,尽管是兄弟,但也是人家家里的事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不好多管的。父母便唉声叹气一阵子,也别无他法。
陶如轩回来了,见此情景也不好说什么,就陪着父母叹息,又安慰一会小妹,可心里还是觉得不是滋味,按说是二叔二婶的错,却不得不给小妹讲些连自己也厌恶至极的封建大道理。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心里比你更难受,天底下没有不希望子女幸福的父母,可他们也没办法,终究需要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另外,你爸妈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希望你能像个男孩子一样,顶门立户,其实是对寄予了厚望。你怎么就能不明白呢?”
陶如轩说完,看着小妹,心里又是一阵阵的别扭,好像在劝人寻死一样,小妹也看着陶如轩,好像突然之间变得不认识了一样,一双好看的星眼泪水婆娑,又是那样的绝望。陶如轩的心几乎要碎了,可也知道万不能表现出来,恨着心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现在年龄还小,无法理解你爸妈的苦衷,等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小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哭了一会终于开口了,凄凄哀哀道:“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要是这样的话,我宁愿死了算了。”
陶如轩知道小妹说的绝不是气话,恐怕是一直以来憋在心里的话,急忙劝解道:“你万不可这么想,你要是死了,二叔二婶可怎么办?他们都一把年纪了,你就忍心吗?”
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陶如轩心里难受的要命,可也无可奈何,明知道没天理的话,也必须这么说。
说着话,陶如轩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便对小妹道:“你别哭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保障你会满意。”
小妹哪儿听得进去,边哭边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哪儿还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左右一个样,你介绍吧,只要不是个死人我都同意。”
这便是赌气的话了,陶如轩道:“你不要这么说,只要你不满意,咱们还可以再找。”顿了一下接着道:“你还记得我结婚时候给我当伴郎的那个小伙子吗?”说完看着小妹。
小妹的哭声便止住了,脸上忽然红红的,点了点头,却倔强道:“记得又能怎么样,再说了人家那么……也不可能愿意招赘。”
陶如轩说的正是刘严栋。结婚的时候,陶如轩就见两个人有些眉来眼去的意思,只是当时太忙了,也没顾得上细想,现在想想,恐怕两个人都有那方面的意思,而且两个人年龄相当,只是有些担心刘严栋不愿意招赘。
“这也是说了才知道的事情,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吧。”陶如轩见小妹两腮桃红,知道猜中了她的心思,便有意要开她的玩笑,也好缓和一下气氛。
小妹的目光便迷离了起来,又是一脸羞红道:“你净拿人家取笑。”又钻进母亲怀里,撒娇道:“大婶,你看见了吗。哥哥现在都是县长了,还要欺负我。你打他!”
小妹是最会撒娇的,母亲一见之下,也明白了七八分,心里也是但愿能了却了这桩心思,便假装双手在陶如轩的脑袋旁边拍了一下,道:“看见了吗,大婶替你出气了。”也是为了哄小妹开心。
陶如轩也装作捂着脑袋,哎哟哎哟地叫了两声道:“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看来我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小妹便咯咯地笑了起来。可终究还是八字未见一撇的事情,小妹笑了两声,便又忧心忡忡了起来。
不一会,二叔二婶来了,见自己的女儿跟大嫂亲近,脸上便讪讪的。
父亲不会说话,唉声叹气了两声,看样子是想憋住不说的,最终还是没憋住,便对二叔二婶不客气道:“我说你们两口子这是怎么回事,哪儿能这样逼燕子。就算你们想给燕子招赘个上门女婿,也要让孩子同意。你们这样常天的逼,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二叔不好说什么,二婶却有些不爱听,压着声音回了一句道:“这也是我们的命,谁让我们没福,跟前没儿子呢。她姐姐又不在家里,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
父亲还要说,母亲急忙一把拉住了,对二婶道:“他说话没个轻重,你们两口子不要见怪。这不,刚才如轩又给介绍了一个。要是成了,也是大家喜欢。”
二婶的眼睛就一下子亮了起来,拉了陶如轩问道:“宝儿,你快给二婶说说,给燕子介绍了谁?”
陶如轩只好把准备将刘严栋介绍给小妹的事情说了。二婶自是高兴的不行,二叔却要说些丧气话道:“别想这种没影的好事了,人家好歹是个吃公家饭的,怎么会愿意招赘。”
二婶却不同意道:“怎么就会不愿意了。他招赘到我们家,今后就是宝儿的妹夫了,宝儿现在就是副县长了,今后县长、县委书记,市长、市委书记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他能不指望着提携?”
陶如轩听不下去了道:“二婶,话可不能这么说,他要是有这样的想法,岂不成了交易,我第一个不同意。”
陶如轩终究是副县长了,位置在那儿摆着,何况也是为了燕子好,二婶虽然脸上不大好过,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陶如轩也想尽快了结了此事,好让小妹不再难过,第二天把给刘严栋打电话,让来一趟汾城,怕他张扬,又交代他不要给任何说起。刘严栋不知道陶如轩叫他何事,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吹嘘自己给陶县长做伴郎的事情,便又忐忑不安了起来,说话的时候就不由的舌头发直。
十点左右,刘严栋到了,陶如轩先不给他说招赘的事情,就问了问他最近的工作情况以及这段时间王显镇的事情,其实是没话找话。刘严栋却显得有些拘谨,每回答一个问题都要左右斟酌半天。
说了一会,陶如轩感觉他不是那么紧张了,这才问起他的个人问题道:“严栋有女朋友了吗?”
刘严栋显然并没有防备陶如轩会问这个问题,就不好意思地摸了半天脑袋道:“还没有。”
陶如轩想把气氛搞的融洽一些,便玩笑道:“你这年龄再要是不找女朋友,恐怕就要成吊丝了。”
陶如轩要是不当这个县长,像吊丝这样的字眼也会经常挂在嘴上,其实就算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身份不同,说这样的词语似乎就有些不伦不类的味道,倒也确实显得亲近了。
刘严栋的脸上果然笑的灿烂了起来道:“像我现在这样其实已经是吊丝了,无房无车无老婆,属于最彻底的‘三无’吊丝。”
陶如轩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道:“怎么,吊丝还要分等级吗。”
刘严栋以为陶如轩不懂,便要卖弄一下道:“吊丝这个词语其本意并不文雅,也是一种网络用语,起初意思是用来泛指与高富帅、白富美相对的矮丑穷一类,后来但凡与矮丑穷沾边的人群,都算是吊丝,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说穷的,房子、车子是这一类人遥不可及的梦想,集辛酸、自嘲、恶趣于一身,在困厄中求生存,在夹缝中谋生路,现在大多数的农二代、工二代都属于这一类人群。其实也是时代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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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情难舍
第二百一十五章情难舍
刘严栋说着说着就觉得说的有些过了,不应该给陶如轩说这些,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最后草草收尾。
陶如轩也知道这些,只是平时不好随便乱说,就宽容地笑笑,感叹道:“是啊,现在年轻人的生存现状也确实令人堪忧。工作难找,房价虚高,女孩子的心思又高的要命。”说着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严栋,别人说自己是吊丝还说的过去,你可是国家公务员,要说自己是吊丝,恐怕是要挨骂的啊。”
刘严栋的脸上就别扭地万难了起来,哼哧了半天,终究还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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