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如轩淡笑一声,摇了摇头,也不接他的茬,心里多少有些怪了然真人不给自己事先通气的意思,却不好说出来。
了然真人似乎也猜出了陶如轩的心思,沉默一下接着道:“其实朱立安刚才还央我做你的工作了。我说我是方外之人不能管俗世之事,便没有答应他。”
陶如轩这才反问道:“你不帮他的忙,他能不怪你?”
了然真人哈哈笑了两声道:“他怪与不怪与我何干?何况我要是帮了他,又会被你怪罪,事不成,还是落不到他的人情,我又何必自找麻烦。”
陶如轩便问她:“你怎么知道就做不通我的工作?”
了然真然含笑不语,反而看着陶如轩问道:“难道能做通吗?”
两个人便心照不宣地笑笑。了然真人接着道:“利国利民的事情我帮,利人又不损人的事情我帮,不违背道德良心的我帮,但是损人利己、祸国殃民、昧良心的忙,我是坚决不帮。”
陶如轩便给他总结道:“你这是不是能叫‘三帮三不帮’?”
了然真人就捋着山羊胡须眯眼笑了笑,接着便郑重了起来道:“陶镇长最近怕是会有好事。”
这老道总是神神叨叨的,陶如轩多少有些不大喜欢,却也不好说什么,关键是前几次都说准了,特别是关于马齐昆的事情,让陶如轩由不得不信,但还是半玩笑道:“快结婚了嘛,当然算是一档子喜事了。”
了然真人却摇头道:“不是结婚的事情,我刚才暗观陶镇长面相,最近可能还要往上走一步。”
陶如轩就哈哈笑了起来道:“你别胡扯了,我刚上镇长,屁股还没坐热,往哪儿上去,难道还能上副县?”
这是从来没有的规矩,县里的人事调整都是一步一步往前挪,加上前些年为了提高干部的工作积极性,也是为了挪动干部,把全县的乡镇按照人口多少和经济发展情况分成了三个等次,一般情况是先在三类乡镇任够一定年限的乡镇长,然后往二类乡镇调整,接着是一类乡镇,随后是往书记的位置调整,这样转上一圈,爬的慢的,等到了一类乡镇书记的位置上便快到退休年龄了,然后调整到县里的部委局办任一届一把手,也就退休了;爬的快,又有一定的背景的,最后能爬到副县也就不错了。当然也有爬的更快的,像刁青吟一样,直接从乡镇副职提拔到组织部任副部长,但那必须要有市一级的背景。陶如轩没有这样的背景,何况像陶如轩现在的位置,就算像刁青吟一样调整到县里的部委局办任正科级副职,非但不能算是喜事,还有明升暗降的成分在里面,根本不能算喜事。
了然真人却定睛在那里道:“八成就是这个位置了。”
陶如轩就不能开玩笑了,却有些不信,将车停在路旁,沉默了一会,忽然郑重问道:“真人,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
了然真人依然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一边捻着胡须一边摇头道:“方外之人不打诳语,我怎么好跟你开这种玩笑呢?你若不信,半年之内便见分晓。”
半年是个说长不长说短不断的时间,可也终究是虚无渺茫的事情,何况事事难测,岂是可以预测的,陶如轩也就不当回事了。
了然真人却又接着道:“不过这半年之内,你恐怕要受些苦难。说不定还会有牢狱之灾。所以你还是要凡事小心才是。”
陶如轩的心又不由提了起来,忍不住问道:“可有解吗?”
了然真人摇头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一切自有定数,解与不解又有何异。”
这便是屁话了,陶如轩也不好把话说的难听了,就尽量委婉些道:“真人看破红尘,自然可以不把祸福当回事,我等终是俗人,若能有解总比无解的好。”
了然真人却道:“这是你的命相,解反而不如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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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棘手问题
第一百九十五章棘手问题
陶如轩就不好再问了,心里却纠结了一个疙瘩,难受了一阵,便转移了话题道:“上次听说你要进政协,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了然真人脸上就微微红了起来道:“这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付部长是答应了这么一件事,也跟宁书记说了,只是当下不太合适。”也不说为什么不合适。
陶如轩却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点门道,后来才知道了然真人一次给付美玲看命相的时候,说了一句付美玲不得善终的话,便把付美玲给得罪了。他进政协的事情也就此搁下了。
因为在通陶如轩这里遇到了阻碍,金属镁厂自然也没办法进入最终实施阶段,渐渐便有了搁浅的意思。
天气渐渐转暖了,大家也脱掉了厚厚的冬装,显得精神了起来,镇政府大院里的一坛各式各样的万年青也渐渐泛起了绿色,又下了一场春雨,便看上去精神抖擞的样子,没几天功夫就茂盛了起来,老冯不得不用剪刀裁剪一遍,让它们上去更加整齐一些。
曾云几个人也在做完全镇的远景发展规划后离开了,临别时不免要再喝一场酒。不过这一次陶如轩十分注意分寸,只喝了半斤便再不喝了。曾云失去了对手,就把陪同的贾清水和孙丽平灌了个烂醉如泥。此二人均是酒桌上的常胜将军,从未有过如此惨败。后来贾、孙二人每每提起此事,便说曾云是少有的海量。
在曾云的精心安排下,陶如轩跟孟娇单独会了一次面,往事历历却情怀不在,寡淡无味的谈话,反倒让彼此徒增了几分陌生。大家这才发现时间和距离并不能产生所谓的美。
而随着全镇远景发展规划的完成,全镇的小流域治理工作也全面铺开了。在成立领导组的时候,陶如轩特意跟黄兆龙商量了一下,因为不是县上的工作安排,便提出将贾清水推成了组长。其实这也是最符合实际的。贾清水本身对小流域治理就有研究,最近又跟着专家组跑了一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胸,推他当组织全面协调也是再合适不过的。黄兆龙对此本无兴趣,认定了无法成功的事情,只是陶如轩一再坚持,才答应搞一搞。至于推谁当组长,他就更不当回事了。
自从贾清水担任小流域治理组长后,便如鱼得水了起来,整天耗在下面指导工作。陶如轩见他辛苦,就暗暗从原来规划经费里面多出来的部分中,每月给他支一千元作为补贴。贾清水就更加卖力了,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把全镇情况摸了个透彻,又跟林业站一块整天往县林业局跑树苗的事情。
正在全镇工作渐渐步入正轨的时候,这天闫曌忽然打来电话说余敏华被公安局经侦科抓起来了,陶如轩的心就被一下子揪了起来,心里还想着这段时间没有跟她联系,计划等忙完了这一阵后,去看看,想不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急忙问闫曌什么原因。
闫曌就叹了口气道:“我早就给你说过的事情,你怎么就忘了。金运昌的案子很复杂,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清楚的。据说连汪建设也要改判。”
“可是这跟敏华有什么关系,他也是受害者啊。”陶如轩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说了一句话便喘气了粗细。
闫曌冷哼一声道:“你冲我吼有什么用。何况这种事情是很难说的,人家说有关系就有关系,人家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起码余敏华现在的一套别墅和存款是手里的钱都是金运昌的。所以她还是脱不了干系。”
陶如轩道:“可是这都是敏华跟金运昌离婚的时候分得的财产,并不是非法所得呀。”
闫曌道:“你怎么就不开窍呢。这笔财产确实是金运昌和余敏华离婚的时候分得的,但属于金运昌的非法所得。余敏华难道就不知道吗?如果知道为什么不举报?为什么还要占为己有?这就是犯罪,你明白吗?”
陶如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拳扎在桌子上道:“天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难道离婚之前还要查一下对方的收入是否合法吗?”
闫曌显然不想再跟陶如轩争论这个问题了,沉默了一下道:“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也不是你管得了的,国家自有法律。余敏华现在尽管抓起来了,但也未必就会判刑。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该怎么把自己跟余敏华的事情弄清楚吧。”
陶如轩知道闫曌又要说卖掉废旧物质分拣公司的事情,但还是弄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把公司卖掉,就干脆问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公司卖与不卖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卖了,人家照样可以能找人估价,不还是一样的道理吗。”
闫曌知道陶如轩对此不甚了解,便解释道:“这是根本不一样的,现在公司的投资在你的名下,钱却是余敏华的,一旦查起来,你便难脱干系,说白了就是同犯。你把公司变现之后,就可以以余敏华的名誉把钱存进银行,这样一来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没等陶如轩回答,接着问道:“你跟余敏华之间有什么手续吗?”
跟余敏华的关系是没办法说,自然没有什么手续,当初余敏华就给了陶如轩一张存有三百元的银行卡。陶如轩便实话实说了。
闫曌松了一口道:“这就好。”考虑了一下接着道:“这样,你现在马上带着公司的所有手续到汾城来,我们把过户手续办一下。总之,这件事情越快越好,一旦余敏华在公安局撑不下去,把废旧物质分拣公司的事情说出来,就再难有回旋余地了。”
陶如轩只好应了,去废旧物质分拣公司去找翟石头把所有手续带上,又给翟石头和姚东山交代了一声说,今后无论谁问起公司的大股东是谁,都说是曌轩房地产公司的老板闫曌。翟石头和姚东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陶如轩却无心给他们解释,只好说关系重大,便匆忙往县城赶去。
赶到县城,闫曌已经写好了一张三百万的支票,让陶如轩尽快去银行存钱。
陶如轩走了,闫曌让办公室马上草拟了一份收购废旧物质分拣公司章程,草拟好了,又觉得不妥,干脆放在碎纸机里销毁掉。现在收购已经无济于事了,今后查起来时间上就对不上,而且期间有个转让问题,工商局那里也有备案,还是脱不掉陶如轩身上的干系。
坐在那里再三考虑,闫曌一咬牙,干脆把财务部部长叫过来,让他根据办理废旧物质分拣公司证照上的时间,做一个假账。财务部部长说这恐怕不行,就算咱们这儿做好了假账,工商、环保等部门那里都还有备案,而且税务部门那里也有收税票据,非但没用,还会把你也牵扯进去了,又是何必呢。
闫曌知道他一番好意提醒,却已经横下了一条心,让他只管做好假账的事情。
不一时,陶如轩存钱回来了,闫曌就笑笑道:“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了。”又交代道:“今年后无论谁问起你废旧物质分拣公司的事情,你都说是我投的资。至于余敏华的钱,你就说余敏华尽管当时给了你钱,但是你并没有用。再问为什么不把钱还给余敏华的事情,就说银行卡丢了,拖住了。总之就一个字,赖!”
陶如轩没想到会到这个程度,只好应了下来,又觉得有些不妥,刚要去问,闫曌却不让问,把陶如轩赶了出去。
这个女人的干练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整整一周的时间,闫曌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和手段,把废旧物质分拣公司划到了自己的名下,又将所有单位的备案和原始凭证全部修改了。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有些已经进入联网系统的,不得不做省里的工作,前前后后花费近百万。
好在钱对于闫曌而言已经变成了数字,一百万几乎是九牛一毛,光她最近在丰源投资的碧国山庄就净赚了一个多亿。但她也知道,这一百万对陶如轩而言却是个天文数字,所以当陶如轩问起的时候,只说就请人吃了几顿饭。
尽管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但是陶如轩还是整天的心绪难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安局便会传唤自己,想托人打听一下余敏华在里面的情况,又不知道该找何人。
金运昌的案子是市公安局经侦队在抓,并没有可靠的人可以托付。就这样恍恍惚惚几天,陶如轩忽然有种造化弄人感慨,自己本来算是顾平的人,帮助顾平把汪建设送进了监狱,现在却又牵扯在汪建设的案子里。
左右无计可施,陶如轩便尽量让自己平静些,却忽一天想起了了然真人的预测。了然真人说自己最近半年将会有牢狱之灾,如果真让了然真人预测准的话,那恐怕就只有这事了,若是如此,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努力便都是白费了。
正如闫曌所言,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如果余敏华明知金运昌的钱不干净,又在离婚的时候接受了这笔钱,那便是同案犯了。那么自己用这笔钱投资废旧物质分拣公司,恐怕就是洗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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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接受审讯
第一百九十六章接受审讯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却一直没有余敏华的消息,陶如轩便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次什么是心如煎熬,虽然整天上班,却难以定下心来工作,只把要紧的事情处理了,其他的事情便交给几个副职。
也许是压力太大了,又无处释放,陶如轩便跟芊芊来往的更勤了,也不能把心中的事情告诉她,只是每次都要费尽心力地折腾,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暂时把一切放下。数次之后,芊芊早已不再痛苦了,也能看出陶如轩心烦,便尽量迎合。
有时回到汾城,刁青吟又电话相约,陶如轩也不拒绝,就在两个女人之间来来回回享受着人间的欢愉,可每每完事后,心里却又空虚的难受,好像是在等待死神的到来。
一天晚上,陶如轩正躺在床上兀自发呆,顾小雅的电话打来了,说着说着,陶如轩忽然觉得心里难受的要命,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样,不一时竟呜咽了起来,又怕外面的父母听见,就哽哽咽咽的。顾小雅不知道他怎么了,就在电话里劝解,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就来来去去的一句话:“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陶如轩知道自己的委屈根本不能给她说,可偏偏在她打来电话的时候哭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一个男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的归宿感吧。
这天陶如轩刚上班就接到了市经侦队大队的电话,让陶如轩去丰源协助调查一个案子。陶如轩就知道余敏华终于扛不住了,心绪反倒平静了下来,把机关的工作交代了一下,便驱车往丰源赶去。
负责接待陶如轩的是市经侦大队的一个姓马的副队长和一个年轻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的样子,看上去有几分威严。陶如轩进去后,马队长倒是很客气,先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便切入正题。
“你叫陶如轩,对吗?今天麻烦你过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有个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一下,希望你能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实事求是地告诉我。”
这明显不是审讯的口气,陶如轩便放心了一些,口气平和道:“请马队长放心,我一定把我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又什么问题,你问吧。”
陶如轩说着往椅子上靠了靠,尽量让自己镇定的同时,也不想让这位马队长看出来自己有任何底虚的迹象。
“请问你跟余敏华是什么关系?”
“朋友,算是朋友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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