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你最近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是不是太累了?需要我和医院的人说一下,帮你调休吗?”许文拙坐到颜辞身边,关切地问道。
颜辞原来半趴在桌上休息,闻言连忙起身坐好,用带着些许疲倦的声音说:“没关系,我睡一觉就好了。”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之所以脸色苍白不单是缺乏休息,更因为短期内频繁抽血的缘故。
半晌许文拙都没吭声,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他眼神里蕴含的情感太过浓烈,让颜辞想要视若无睹或是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说实话,颜辞并不觉得反感,却也无法给出回应。如果对方当年和季嫣没有那段往事,她或许早就对他动心了。
不仅是那张好感度百分百的脸,许文拙在医学上的天赋和造诣同样让颜辞刮目相看。只是比起发展出不伦不类的男女关系,她更希望他能成为自己事业上的导师和伙伴。
“要不我帮你按摩一下缓解疲劳怎么样?”许文拙的建议打断了颜辞的感慨,“别担心,我可是把所有跟按摩有关的执照都考下来了。”
一听到“按摩”两个字,颜辞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几年前俩人的亲密接触。本来是很旖旎暧昧的画面,却生生地被他故意夸张的表情破坏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性子一向高冷的许文拙近年来时不时也会试着搞个笑卖个萌。他的脸是非常适合走阳光路线的,可惜性格孤僻沉郁惯了,总有点跟不上节奏的违和感。
冲他这么拼的份上,颜辞每次都忍住了不乱吐槽,有时候心情好甚至还会主动配合他。
她看了看表,离下一轮巡房还有一个多小时,遂答道:“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文拙眼里的喜色霎时满得都要溢出来了,他强装镇定地让颜辞躺到休息室的软榻上,心里忍不住乐开了花。
倒不是他想借按摩之名行占便宜之实,而是他已经太久没和颜辞亲近过了。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天天对着自己喜欢的女孩会有想法再平常不过了。何况如今颜辞已成年,他连最后一丝顾虑都没有了。
这几年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好感在逐步加深,唯一的问题在于似乎不是往他期待的男女之情方向发展。
许文拙自我催眠那是因为他魅力不够而不是由于当年他和季嫣的纠葛造成的,不然的话岂不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退一万步讲,要说他完全放下心结肯定是骗人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他对季嫣的感情里早已没了爱慕,仅仅剩下不甘,愤恨……和怀念。
是季嫣领着他进入生命院的大门;是她在江子晋面前对他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同样也是她宁可和安京普通的男子一夜风流,都不愿正眼瞧他一眼。
偏偏这样的她又早早死于非命,让他连继续爱继续恨的对象也没有了。
当初知道颜辞的存在,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报复。现在想来,他究竟要报复什么?
报复她欺骗了弟弟的感情还是报复她自始至终没有对他动心过?
逝者已矣,如果说季嫣有对不起他弟弟的地方,她也已经不在了。而第二个原因本身就荒唐得可笑,他那时甚至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能指望季嫣看得上他呢?
许文拙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心有所属时,整个世界都会随之变得美好起来。他之所以放下对季嫣的执念不只是因为他成熟大度了,更是因为他对颜辞动了真感情。
如今他脑子里装的都是如何让颜辞也喜欢自己,幻想的都是俩人将来的幸福生活,哪里还有心思去纠结二十年前的往事?
许文拙十多年来看着颜辞长大,对后者的性子至少琢磨透了六七分。想让她真正喜欢上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他只能自我安慰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颜辞脱去外衣,按照他的要求乖乖在软榻上躺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她自顾自地选择了后背式按摩。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许文拙才捏了两下,颜辞便知道他所谓的“把按摩证书都考下来”的话不是戏言。凭他如此高超的技巧,帮她疏松筋骨放松心情绝对是分分钟的事。
颜辞酸软的身体不多会儿便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舒服得不得了。渐渐地,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慢慢进入了梦乡。
许文拙过了好半天才发现她已经睡着这件事,心里半是欣慰半是失落。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搬了把椅子坐在软榻旁边,痴痴地望着她娇美的睡颜。
颜辞完全没感受到他炽热的眼神,反而因为他身上那股“特别”的气息而睡得更加香甜了。
朦胧中,她突然回到了上辈子的高中时代,见到了笑得一脸灿烂的许文拙。
她异常清楚自己在做梦,却舍不得醒过来。或许只有在梦里,她才能放下所有的压力和负担,做个平凡单纯的女生。
梦境像是一部老电影般,一帧一帧地放映着她和许文拙相识相交的点点滴滴。
当画面切换到她和他初吻的那一幕时,颜辞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其他的片段都是一闪而过,偏偏这一部分真实漫长得可怕。
潜意识里她隐隐猜测莫不是梦境和现实重合了?但大概是回忆太过美好,她竟忍不住催眠自己这只是个纯粹的梦而已。
长长的一吻结束后,半睡半醒的颜辞脑子一片混沌,不假思索便问出了一句话:“阿文,你嘴里怎么没有红酒的味道啊?”
只是她没有等来许文拙的答案,后者冲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慢慢走远。
下一秒,颜辞便彻底清醒过来。她睁开眼,许文拙正坐在不远的办公桌旁查看她的巡房记录。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转过头来,有些诧异地问她:“这么快就醒了?你睡了还不到半个小时。”
他表情淡定,行为举止和往常无异,颜辞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刚刚的亲密真的只是一场梦境?
“嗯,我小憩一下就可以了,你的按摩水平真心要点赞啊!”颜辞若无其事地说道。
许文拙也不谦虚,点点头道:“我当然没有骗你。”
俩个人接着讨论了一番几位急诊病人的情况,就在她快忘了那个梦的时候,许文拙忽地没头没脑地问说:“你很喜欢喝红酒吗?”
颜辞愣了一下,许文拙并没有看着她等她回答,仍然是低头研究着某个人的病例。
本来她以为他想要和自己摊牌,可见他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她禁不住怀疑难道是她刚刚说了梦话,恰好被他听到了?
“那倒没有,我一般不怎么碰含有酒精的饮品,怕醉,也怕影响双手的协调……”
颜辞的话卡在了半路,她的眼睛忽然亮得出奇,整个人也异常兴奋起来。
许文拙等了半天不见她把话说完,一抬头就看见后者若有所思地傻站在那。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颜辞猛地丢下一句“太谢谢你了阿文,麻烦帮我跟医院请个假。”然后便飞奔着离开了。
他默默地看着尚未完全闭合的门,心里纳闷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
三天后当颜辞从研究室里出来,再天生丽质的皮肤都挡不住她眼底的青黑。
饶是她铁打的身体经过七十二个小时的不眠不休也有些熬不住,颜辞脚踏在地上时感觉整个人都是漂的。
她回房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精神饱满得可以上山打老虎了。
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颜辞哼着小调下楼犒劳自己饥肠辘辘的五脏庙。
柳翌之放学一回家看到的就是她对着一桌子美食大快朵颐的画面,后者甚至连停下来跟他说两句的闲暇都没有,只是微微点头算做打招呼。
他好笑的同时也有点心疼,家里都知道这几天她忙着搞研究,不吃不喝地把自己关小屋子里不许任何人打扰。
柳翌之特意等了半个小时再进餐厅,颜辞果然已经吃饱喝足,正在悠闲地一口一口品尝甜点。
他坐到她面前,关心地问道:“颜颜,你闭关出来了?”
“是的。”颜辞看起来心情非常好的样子,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愉悦。
柳翌之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对了,你知道前天白子森来家里找过你吗?”
颜辞闻言手一顿,诧异地反问道:“他现在还进得了我们家门?”
柳翌之听了心里暗爽,面上却装出正儿八经的姿态,说道:“听说这阵子粤州官场在洗牌,白家在那边根基深,我们难免有需要人家帮忙的地方。”
他的话只讲了一半,颜辞自己脑补了另一半——十有八/九是她那个没节操的祖母担心将来有求于人,所以眼下先卖些便宜给白子森。
她和柳翌之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回答道:“完全不知情诶,他来找我什么事?”
“柳叔说他是因为一直联系不上你,担心出了什么问题才上门的。”柳翌之依然对白子森没有好感,却也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幼稚得在背后插刀了。
颜辞表情不变,语气如聊家常般平静,“那他知道我没事咯?”
柳翌之见她这么淡定,居然隐隐对白子森生出几分同情。碰上个如此拿得起放得下的前女友,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柳叔本来不准备带他去见你的,但是白子森不知道说了什么,竟把柳叔感动得亲自领他到你的研究室去。”
颜辞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我怎么一点没有印象见过他?”
柳翌之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都放了狠话谁还敢闯进去找死啊?
“柳叔说他过了几个小时才下的楼,估计一直站在门口没打扰你吧?”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微微替白子森心酸,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将来可能同样“凄惨”的命运。
“噢。”颜辞应了一声,低头继续享用她美味的甜点。
柳翌之十分惊讶,盯着她瞧了半天,难以置信地问:“就这样?”
颜辞无辜地抬头看他,“那你还想我怎么样啊?他现在和我只是普通朋友,我有必要对他的所作所为做出回应吗?”
话是说得没错,可柳翌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一方面不希望她和白子森有太多纠葛,另一方面又觉得她的态度似乎过于无情。
这时候,颜辞忽地又说道:“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成功把药物研究出来了。”
柳翌之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道:“什么药物?”
在被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之后,他恍然大悟,顿时激动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是指……指避免基因缺陷的药物吗?”
颜辞好笑地点点头,“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他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兴奋得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颜颜你真是太棒了!七哥这下肯定要高兴疯了!”
“你先别急着告诉他,等我把药物的副作用彻底消除了再给他个惊喜。”比起柳翌之的欣喜若狂,颜辞冷静得像是一个不相干的旁观者。
“行。”柳翌之不疑有它,随口应下。见颜辞似是又要开始品尝她的甜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药物研制成功你不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颜辞回答得毫无诚意,“只是我比较内敛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柳翌之半信半疑,却也不想在这么个喜大普奔的时刻跟她讨论态度问题,于是刻意转移了话题,“你前阵子不是才说研究进入瓶颈期吗?竟然没几个月就顺利攻破了,果然够厉害!”
颜辞摆摆手,“真要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阿文,是他提醒我有关红酒的妙处我才搞定的。”
“红酒?”他一脸好奇地望着她求解释。
她想了想,尽量试着用最通俗的语言向他说明原理,“你知道酒量再好的人,喝多了红酒也有醉倒的时候。简单地说,我就是想办法灌醉某些基因,让他们失去原有的识别同一血脉成员的功能,从而避免缺陷基因重叠恶化的可能。”
这个说法够通俗易懂,柳翌之理解起来毫无困难。
“看来还真得谢谢你那个导师,关键时刻给了你灵感。”
颜辞脸色微微泛红,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几天前的那场梦境。
柳翌之没有注意到她突如其来的小娇羞,而是顺着话题继续说道:“提起红酒,楚湘哥家里举行的赏酒宴你去吗?”
确切地讲,这场赏酒宴其实是荆楚娱乐公司的年终晚宴。只不过因为楚湘高层独子的身份,让柳翌之直接将其和楚家家宴等同起来。
前面说过,为了保证大脑的清醒和手指的灵敏,颜辞几乎滴酒不沾。再加上她对贵圈兴趣不大,下意识地便要开口拒绝。
柳翌之大概猜到她会给出否定的答案,连忙劝说道:“楚湘哥说这次的赏酒宴,青芸娱乐公司的高层也会现身。”
敢情还是华夏国娱乐圈两大巨头的碰面会,颜辞不由来了点兴趣,想着借机八卦放松下自己也不错。
见她最后终是点头答应,柳翌之一脸喜色。
“瞧你这心操得,说你不是楚湘的真爱粉都没人信。”
柳翌之难得反驳了一句,“颜颜你错了,我操心的不是楚湘哥,而是你。要知道这次赏酒宴,安京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参加,是个极好的扩大人脉的机会。”
颜辞哪里想得到他会说出这么老成的几句话,看来柳靖之的调/教果然不是浪费时间的无用功。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赏酒宴开始前的两个小时,楚湘亲自到柳家接人。
颜辞打扮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光彩照人,恁是他久经欢/场也失神了片刻。
可惜天不遂人愿,楚湘计划中挽着她艳惊全场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因为后者选择了周天遇作为自己的男伴,而不是作为少东家还忙里偷闲亲自上门表示诚意的他。
亏他还精心把豪华限量版的飞车布置了一番,力求在高贵典雅中让颜辞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如今彻底便宜了周天遇那小子,一想到他们俩可能在隐私完全得到保障的后排卿卿我我,楚湘便心塞得不行。
一边的柳翌之见他就差没把“我很不爽”四个字写在脸上了,不由低声安慰道:“楚湘哥你别急,等一会宴会开始了颜颜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楚湘脸皮厚,小心思被他一语道破也不尴尬,甚至还借机问了些有关颜辞的喜好。
柳翌之把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或是不愿意说的便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单纯崇拜楚湘的男孩了,现在他和对方攀交情更多是为了便于日后行事。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和走红毯进场娱乐圈中的明星不同,荆楚公司为他们这些身份贵重的非公众人物准备了另外的特别通道。
整个宴客厅装饰得美轮美奂,不输于颜辞曾经参加过的若干由达官贵人举办的晚宴,甚至因为来宾的一半出自贵圈,平均美貌程度堪称第一。
只是粗略望过去,颜辞便瞥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看来柳翌之说的没错,这果然是一个扩充人脉的最佳场合。
她身边的周天遇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越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对他来说越是折磨。他连和自己家人的互动都兴致贫贫,更不用提主动跟陌生人觥筹交错了。
周天遇捏了捏颜辞的手,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小辞,你好好去玩吧,我坐在那边看书就可以了。”
颜辞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勉强。先陪他找了个安静的小座,确定吃的喝的都齐全了,才用一个轻吻和他暂时告别。
颜辞前脚刚走没多久,楚湘后脚就坐到了周天遇的对面。
周天遇瞄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旁若无人地拿了一片核桃糕享用。嗯,尝起来一如既往的难吃。不过小辞说了自己容易用脑过度,应该多吃些坚果补充能量。
楚湘惊愕地看着他皱着一张脸,一口接一口不带喘气地把一碟核桃糕干掉了。难道今晚的核桃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对方忍着痛苦也得吃下去?
“这核桃糕很好吃吗?”楚湘禁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周天遇慢吞吞地把手用湿巾擦干净,然后指了指自助餐桌的方向,面无表情地蹦出四个字,“那边还有。”
如果不是担心别人会因为他的失礼而看轻颜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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