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智心里敲起了鼓，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杀的第一个人，那个女人难道就是李容口中的他的爱人？他略微迟疑，然后抬头，道。
“她是不是染了一头黄毛？死在一条巷子里？用刀戳死的？”
李容两眼一跳，“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知道杀手是谁？”李容说着，大脑高速运转起来，依他多年的经验，苏智这么说难道是？
苏智不再说话，表情很坦然，当然带着一点点的愧疚与抱歉。
“难道是……”李容没说完，苏智一口打断。
“没错，是我！”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三人都屏息凝神，一言不发。
“对不起……”苏智不高的声调打断了沉寂。
第十九卷 重生 第一百八十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一百八十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良久，一杯热茶和着杯子朝苏智飞过去。他不及闪躲也无法闪躲，被砸个正中，杯子“哐当”滚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而苏智身上的囚衣，也被淋个湿透，幸好不是开水，只有微热的温度。
“对不起……”一阵怪笑传来，是李容，他绕过桌子一把提起苏智的衣领，把他生生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你居然说对不起……对不起有屁用啊？一句对不起难让她复活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用还要我们干嘛啊？”李容说完，两眼竟似要瞪出来，把苏智看得心虚如无底洞，不敢回视李容，他也不动不挣扎，任由李容这般提着他。
顺子还坐在桌旁，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是要上前阻止李容，还是继续站在一旁看着，虽然感情上他也恨不能上前狠狠把苏智揍一顿。可是理智上他是应该站出来拦住李容的。心下犹豫间，李容已经几拳下去，砸在了苏智的脸上。
苏智硬忍着没出声，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他高声叫出来，外面的警察一定会进来阻止李容的暴行的，但是他没有，他想，如果被李容揍一顿能让他好过一点，或许他应该成全他，毕竟，那是他欠的。
嘴角有温润的液体流下来，脸上只有一片刺痛，舌头上尝到微微咸腥的味道，苏智一声不吭，垂头默然……
又是几拳照他的头上招呼过来，刺痛感让苏智越发清醒，如果他这么就这李容打死，应该也是挺不错的归属吧，毕竟在他的心中，对冷冰冰的枪管和热乎乎的子弹比较无爱。
顺子知道在一旁看着得很着急，苏智没有反抗的意思，李容也没有停手的意思，两人就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僵持下去。
又是几拳下去。苏智嘴里呕出一口鲜血，暗红色喷吐在他暗蓝色的囚服上，很显眼。
再不上前阻止，顺子怕苏智真的就这样被李容打死了，他当机立断，站起来冲上前，一把把李容拉了回来。
李容算起来是他的长官，而且他进所里才几个月，和李容的八九年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但所幸，他人比较高大，用力又狠，足足好久才把李容拉往死死，没再打苏智了。
李容此时目龇欲裂，若不是近十年的警察生涯让他的自制力超强，这时候苏智恐怕就不是一顿打这么简单了。顺子死死揪住他的两只手不放，他挣扎了一番之后，也好像脱力一般，不再动了。
“李哥，他是犯人！你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
无言的沉默。
“李哥！”顺子又叫了一声。李容依旧没答，顺子松了手，还有些警惕地看着李容。、
李容一下脱力，滑坐在地上，他背靠着桌子，一脸死灰，粗喘着气。
“顺子，你来问，然后让他签字，我先出去了！”李容用尽全力站起身来，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拉开审讯室的门，出去了。
顺子看了一眼苏智，回到桌旁，一边审问，一边笔录。
……
午后，天慢慢阴了下来，吹着轻风，奇怪的是，那天竟是温暖的，大冬天的拂在脸上，像是一双的温柔的手，轻轻地抚着。
苏仙儿一人在街上走着，路旁有买特产的迎上来。
“姐姐，你来旅游的吧，拿着特产回去吧！”那是一种这个城市特有的糖，硬硬的，有点黏牙齿，但很甜很甜。
苏仙儿默默一笑。原来自己在这个城市呆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被路人当做是游客，看来，她始终融不进去，这座城市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包容感和归属感。
她朝摇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吃这种糖。”
依旧不放弃，继续道：“买点回去给您的父母尝尝吧！”
苏仙儿没有因为什么停下自己向前的脚步，不远处有一个广场，飞着许多白色的鸽子，像极了电影的场景。
可场景再美，她也成不了女主角。
经过车站，经过路口，经过超市，经过市场，经过警察局，经过法院，经过市政府，经过医院……
这么多地方，她去过的没去过的，突然一下变得很美好很耀眼，勾起她心底里那一丝丝不灭的眷恋。让她开始一下一下地抽痛，不愿离开。
可是，如果不离开，她能怎么样，继续被人当成游客吗？站在红绿灯路口，苏仙儿怔怔想着。
可就是在下一秒，她的手被人拉住了，温暖而热烈，那么陌生，却带着熟悉。
回头一看，甚至还没有辨清楚那人的模样。她便紧接着落入一个怀抱。
竟然是瑞谦！
张瑞谦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心急如焚，当他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看到苏仙儿时，落寞的表情，游离的眼神，曾经两年在一起点点滴滴一下涌上来，把之前他所做的所有决定全盘推翻，并且主导着他的思想以及身体，如风一般奔下楼来，紧紧跟随。
红绿灯路口有那么多的人，但他们都没有吝啬地把各种各样的目光投递到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有羡慕，有祝福，有鄙视，有看热闹。
苏仙儿轻轻抵开张瑞谦的胸膛，抬头朝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瑞谦，好久不见！”一句话，把他推开了千里远，张瑞谦脸上的笑容收起，微微有些难过。
“你还好吗？”他问苏仙儿。
苏仙儿四下相顾，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和肩上的包，道。
“很好。你呢？”
很简单的一句敷衍，张瑞谦讪讪一笑，“我也很好！”然后再次用力，把苏仙儿拥住，忽略她的抵抗。
“对不起……仙儿……”紧靠在苏仙儿的耳旁，张瑞谦轻轻道。
苏仙儿有些不明所以，她不知道这句对不起从何而来，但没仔细追问，或许是因为他出国沓无音信，或许是因为车祸时她推开了他……可是算算，一切好像也都与她自己脱不了干系，既然你说对不起，那她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
“我很抱歉！”苏仙儿也在张瑞谦耳边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她明显感觉到张瑞谦全身一硬，慢慢地松开了她。
微风吹过，扬起苏仙儿前额的发，很美……
“仙儿。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张瑞谦严肃道。
苏仙儿低头看下表，已经下午五点了，从这里到机场也不知道要多久，而且，她突然有点不敢面对张瑞谦，如果张瑞谦问起她和严……严骏，她情何以堪，她想了想，道。
“可是瑞谦，我六点的飞机！”下意识里把飞机起飞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她想，这样张瑞谦也就不会为难她了。
“飞机？”张瑞谦有些惊惶，“去哪？”
“回家！”苏仙儿坦然道。
“什么时候回来？”张瑞谦再问。
苏仙儿眼神开始飘乎，良久才道，“我想，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张瑞谦心下一跳，如果刚刚没有碰到苏仙儿，那岂不是……想想还觉得安慰，幸好遇上了，真是老天保佑。
“你和严骏……”话未落音，苏仙儿伸手捂住张瑞谦的嘴，朝他摇摇头，张瑞谦何等聪明，自然也就明白了，他点点头，苏仙儿才放下手。
张瑞谦左右看看，拉起苏仙儿的手，往医院走去。
苏仙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明明已经告诉了张瑞谦她赶飞机，可是张瑞谦似乎一点也不为所动。
“瑞谦……瑞谦，停下，我赶飞机！”苏仙儿被拉着急跑，一边大声道。
张瑞谦并没有依苏仙儿所想停下脚步来放她离开，反而跑得越发急了，只听得前面他说道。
“仙儿，若是我把这消息告诉你，我保证你会立刻退票留下来！”
苏仙儿心底里有隐隐约约地松动，她本就对这里还留着一丝希望，虽然理智上知道那一丝希望迟早会变成失望甚至绝望，但此时此刻，能一个冠晚堂皇的理由让她留下来，让她看着一切，妄想待散场时她能有所收获，他能回心转意。
因为这一层原因，苏仙儿开始对张瑞谦所说的消息好奇起来，脚下的步子也快了。
过了一条小巷子便是医院，苏仙儿半推半就着随着张瑞谦跑进医院，然后张瑞谦随便找了一处长廊，四下无人时，他一脸严肃按着苏仙儿的肩，让她坐下。
苏仙儿不言语，随他的动作做下，两人面对着面，气氛忽而有些暧昧。
“仙儿，我知道你弟弟的下落！”
苏仙儿正欲坐远一点的动作停了下来，半站半坐地姿势很是怪异，她的一只手搭在长椅上，另一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张瑞谦看着她的表情，一脸肯定地点头。
僵硬的脸色忽而变成了一幅色彩艳丽的水彩画，苏仙儿眉梢飞舞，急急问道。
“在哪，快告诉我！”她本想这次回家再问问妈妈，看苏智有没有回家来，如果没有，她准备报警了，谁知道这将将要回家的关头，张瑞谦居然告诉她这个惊天的好消息。
第十九卷 重生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在警察局！”张瑞谦实是不忍心拂了苏仙儿的脸。但这些实情，他必须告诉她，她有知情权。
警察局？看守所？苏仙儿一下联想起那个黑暗而恐怖的地方，她的眉头忽而皱起，脸上蒙上一层死灰。
“他在警察局干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苏仙儿反问道。
张瑞谦盯着苏仙儿看了半晌，才道：“仙儿，你别急，听我给你说清楚！他在警察局，是因为他捅了我姐一刀！”
苏仙儿的胸口一下差点窒息，就好像胸膛里的气一瞬间被抽了个精光，被压得闷痛闷痛。
苏智捅了张瑞谦的姐姐？这是哪跟哪啊？
“为什么？”苏仙儿发现，她除了问这个问题之外，其它什么也想不起来顾不上了。
张瑞谦低头想了一会，“因为我姐姐买凶杀人，而那个被买的凶是苏智，那个要杀的人是你，仙儿！”
这么复杂的关系，让苏仙儿一时有些头脑发晕，什么时候，这件事情居然和她也扯上关系了，她扶了扶额。仔细把张瑞谦的话回味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最后定格成不可置信。
“你是说，你姐姐要杀我？”搞了半天，她至少理清了这一段。
张瑞谦重重地点头，眉宇间满是抱歉。
“为什么？”又是这一句，苏仙儿脱口而出。
“这个……”张瑞谦有些难以启齿，总不能说他姐姐因为喜欢他，嫉妒他爱苏仙儿爱得发狂，所以才决定雇人把她给杀了吧？想了一会，只好道。
“因为我姐觉得我爸的死是因为你，所以……”哎，撒谎还真是件难事，以前他做花花大少的时候，不是随手拈来嘛，现在居然……不过他再想想，张瑞华告诉他关于恨仙儿的原因中也有这么一条，应该不算是撒谎。
“就因为这个？”苏仙儿追问。
“是的，而且之前你被指商业受贿入狱，全是我姐姐的计策，她利用了你身边的同事和上级，甚至包括你的父亲！”张瑞谦突然觉得，苏仙儿是当事人，也是受害者，这一切他应该一字不漏地告诉她，她有知情权，于是。他权衡了一下，继续道。
“我姐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苏仙儿一眼，苏仙儿急迫地想知道答案，眼神很是犀利，等着他的下文。
长叹口气，张瑞谦继续道：“因为我姐爱我，我却爱你！”
又是一句让苏仙儿理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的话，他姐姐爱他，爱他？男女之间的爱？苏仙儿一时只觉头大，这么多她本觉得不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地全发生了，凑成一堆了，而她却很不幸地站在这一堆乱麻的中间。
一切与她有关，可是如果不是今天张瑞谦告诉她的话，那一切，也好似与她无关。
姐弟恋，陷害，买凶杀人，犯罪。生活果然是戏剧和小说的本体。
“变态，神经病，疯子！”
“仙儿，对不起……”张瑞谦很真诚地看着苏仙儿，道。
苏仙儿坐在长椅上，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转而盯着张瑞谦的脸，下一秒，她狠狠地扬起手，朝张瑞谦的脸扇去。
“啪—啪—啪”三声脆响，苏仙儿连续三巴掌都扇在张瑞谦的左脸上，他白皙的脸上微现出粉红的掌印，慢慢地红成一团。
苏仙儿站起身，沉声道。
“第一巴掌，是替我爸打的，第二巴掌，是替我弟打的，第三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我恨你，恨你们张家每一个人！”转身便走，十步开外，她又转过身，道。
“我弟在哪个警察局？”
张瑞谦还坐在长椅上，有些回不过神，被苏仙儿冰冷的声音惊醒，把苏智的所在告诉苏仙儿之后，没再多说一句话，用眷恋的眼神，看着那抹熟悉而眷恋的身影一步一步远离自己。远离他的世界。
出了医院招了出租车，苏仙儿二话不说直奔张瑞谦告诉她的那个警察局，出租车开得很快，很难得地在下班高峰期没有塞车，苏仙儿坐在后座上，半闭着眼睛，今天过得实在是让她有些无言以对，就像在时间空间里穿越来穿越去，纷扰不清。
出租车里开着广播，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主播在播着什么，她说完一段冗长的介绍之后，终于响起了悠扬的音乐，熟悉的旋律一下一下冲击着苏仙儿的耳膜，让她的心情稍稍平复一些，是班德瑞的《Spring Water》。
一曲毕，刚好到达，苏仙儿匆匆付了车费，急急下车往警察局奔去。
这是一栋很恢宏的建筑，灰色的外墙蒙蒙如雾，让有人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苏仙儿来不及感慨太多，往门房室走去。
很少见的，这里的人门卫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呆板与倚势凌人，反而很和善地拿出签名本。让苏仙儿把身份证号码留下，便放她进去了。
苏仙儿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四下打量着，她发现，这里面的道路干干净净，绿化也搞得很好，而且很安静，完全没有外面闹市的喧嚣，让她浮躁的心情一下平缓起来。
一路上有很多身穿警服的人与她擦肩而过，他们或正气，或阳刚。不论长相如何，身上总有一种气质，坚强不可摧的气质。
上台阶，进入大楼，苏仙儿看着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随手拦住正朝她迎面走来的警察，开口便道。
“你好，我弟弟在这边，不知道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李容一脸严肃地推开苏仙儿，然后再一言不发地走开，苏仙儿本就因着以前把她莫名其妙关进看守所就对警察有些偏见，这下见李容对她不理不睬，连中华民族热心助人这一基本美德都没有，心里一下就窝火了。
她后退两步，挡住了李容向前的脚步。
“对不起，我现在有事，请你让开！”李容心下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女人一脸怒气地挡在他面前做什么，但基于他自持的礼貌，他还是压住了满腔怒火对苏仙儿说了这一句话。
苏仙儿被他冷淡的回应刺激了，她大声道：“这就是所谓的人民警察？”这句话的音量，大到整个厅里走来走去的人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她和李容。
苏仙儿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李容胸口的胸牌，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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