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朝卢偶使了个眼色,摇摇头,卢偶明白过来,又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
“好,小意,上去好好洗个热水澡,再睡个好觉,一切都会过去的!”李念慈爱道。
李小意点头,“好的,爷爷!”说完转上往楼梯口走去。
李念和卢偶看着她的背影,等她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之后,卢偶看向李念,问道。
“爷爷,为什么拦住我,我担心小意……”
李念摆摆手,“没事的,小偶,我想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所以才把你留下来的,来,多吃点。你今天也辛苦了。”
……
推开房门,再关上房门,李小意轻轻靠在门背后,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死死地撑着门,无声的流泪。所有的悲伤,难过,在这一瞬间全数和着眼泪冲泄出来,似乎要把这悲伤哭个一干二净。
轻轻移动脚步,李小意走到妆台前,镜子里那张秀气的脸上挂满了泪痕,眼睛红肿,视线移动,她的眼里再次映入严骏那张脸。
三秒过后,李小意发疯似地伸出手,开始在梳妆镜上抠起来,大头贴的粘性很好,更何况当初她贴的时候就很用心,现在刮起来,特别困难。指甲在镜面上刮过,响起一阵尖锐挠心的声音。贴满水钻的指甲熠熠发光,闪花了李小意的眼。
指甲抠入妆镜一旁的钢边,低低地,却很尖锐的声音,指甲断了,可是水钻还留在上面,有一小截是直接从手指尖断的肉里拔断的,有殷红的血慢慢浸出来,一条细线慢慢地聚成一滴,疼!李小意用力压住,食指尖端显出青白色,上面开一朵血红,煞是触目惊心。
李小意盯着那一点血色看了一会,然后把食指含进嘴里,腥,咸,却还带着一股甜味,这就是血的味道。
血慢慢止住,李小意却拼命的吸吮,仿佛上了瘾一般,一丝丝热流缓缓触过舌头,流进喉咙,有一种无言的快感。她朝镜子里对自己展颜一笑,雪白的牙齿上,缠绕着几丝艳红。
不行!我还有爷爷!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把手指从口里拿出来,然后匆匆起身,拉开衣柜,拿出睡衣进了浴室。
浴室很大。她伸手打开水龙头,然后坐在洗手台上,看着水冒着热气缓缓注入浴缸,直到它满。
李小意开始慢慢地脱衣服,外套的口袋里装着手机,她拿出去,伸手放到洗手台上,却又缩了回来,打开手机,解锁键盘,她看着手机屏幕上严骏的脸,想了一会,才翻开电话簿。
光标跳到第一格,备注是一行英文,“Darling”,严骏的号码,李小意长舒口气,抱着侥幸的心理,按下拨号键。
“嘟—嘟—嘟—”七声响过,电话里传来清晰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回应,请稍候再拨!”
李小意放下手机,看着那个电话号码。不死心再按下去。
三声响过,直接被挂断。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不方便接听!”
李小意一脸灰白,全身软瘫在洗手台上。
……
公寓里,严骏身上围着围裙,手里拿着两个鸡蛋,沿着碗的边沿轻轻敲破,蛋壳破碎发出轻微的“噗噗”地声音,严骏耳边一紧,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音乐,但是声音很。
停下手里的动作。再仔细一听,又没有了。他摇摇头,跨出厨房门,站在客厅往苏仙儿屋里一看,苏仙儿懒懒地的侧着身子,眼睛紧闭,面容恬静地睡着,严骏的心尖上,恍然闪过一丝幸福,嘴角也微微勾起,一脸温柔。
回到厨房里继续他的工作,却丝毫不知道就在刚刚发生了什么。
苏仙儿慢慢睁开眼,往厨房那边望过去,严骏又进去了,她急急拿过严骏放在她床头的手机,打开,打到未接来电,看着那两行字。
“小意”
“小意”
手指重重摁下,“确认删除”,她选择了“是”,然后把手机放回原地,整个身体滑进被子里,把脸罩了半边,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小意坐在洗手台上,手机紧紧地被她握在手里,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图标,“已挂断”三个字就像三根针一眼,扎进她的眼里,让她眼前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见。
“啊!”她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沉沉地吼出声来,手里的电话砸向洗手台前的镜上,“哧哧”地的声音蔓延开来,镜子上的裂缝就像被吹开的墨水一个,伸向四面八方,好几个小块顺着墙壁着掉了下来。零乱地散在大理石台上。
雪白的灯光照在晶亮的镜子碎片上,闪出一道光,李小意偏过头,闭上眼,指尖又开始微微发疼了。
浴室里热气蒸腾,白色的雾气弥漫有如仙境,李小意回头看了一眼破碎的镜子,然后跳下洗手台,抬脚跨进了浴缸。
水温热,就像一床暖暖的被子,把李小意包在里面,她把头轻靠在浴缸边沿上,闭上眼睛,开始泡澡。
手不动,脚不动,水面平静得就像一面镜子,除了微微的呼吸声,还有李小意的心脏在跳动以外,没有其它。
十分钟过去,温度慢慢凉了下来,李小意却好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竟也不觉得冷,突然,一阵音乐声响起,她的眼睛倏地一眼睁开,急急从浴缸里跳出来,激起一室水花,打湿了大理石的地面。
摔在洗手台的手机响了,她匆匆冲过去,拿起外盖被磨碎的手机,掀开一看,脸上的欣喜随之沉寂。
“喂?”
“小意,我是小偶,你洗好了吗?”卢偶的声音响起。
李小意一脸失望,“我还在泡澡呢,你先在楼下陪我爷爷说说话吧!”
迟疑了一下,“那好!”卢偶回答道。
“我手湿的,先不说了!”李小意急急按下挂断键,然后她抬头把整间浴室打量了一遍,低下头,掀开手机的后盖,把电池扔在地上,再把手机扔在了洗手台上,然后向右走几步,把浴室的门反锁,再拿了一条浴巾把门的把手拴紧,最后,她慢慢地走到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破碎的镜子千丝万缕,映出她诡异的脸,她勾起嘴角,伸手抓起台上一块碎玻璃,看着自己洁白的手腕,狠狠地扎了下去。
一股即将把她撕裂的疼痛感从手腕传遍全身,李小意笑着,脚尖踮起,跳起了芭蕾,地上一大片的水花,大理石地板光滑如玉,一脚滑倒她整个人摔进了浴缸。
头淹进了水里,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挤压着她,撕扯着她,她双手一顿乱抓,痛到全身麻木。
最后,她停了下来,睁大着眼睛,水这么温暖,那我就好好睡一觉吧,闭上双眼,李小意停止了挣扎。
客厅里,卢偶坐在沙发上,与李念两人轻轻地在聊着什么,两人的表情都有一种难得的严肃,半晌,李念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道。
“小偶,时候不早了,你上楼吧,小意应该也洗完澡了,你今天晚上好好开导一下小意,你们是最好的姐妹嘛!”
卢偶笑着点头应是,然后起身,道:“那好,爷爷,我先上去了啊!爷爷您也早些睡吧!”
李念点头,“好的,我这也睡了!”
卢偶上楼,推开李小意房间的门,她看到房里没有人,浴室的门还关着,就走上前,敲了敲门。
“小意,还没洗好吗?”
卢偶把耳朵侧贴在门上,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心里“咯登”一下,手下一用力,才发现,门把拧不动,居然被反锁了。
卢偶大惊失色,她用身子重重地撞着门,可是门怎么也打不开,她转身急急冲进李小意的房间,大声叫道。
“不好了,不好了,爷爷,小意把浴室反锁了!爷爷!”
李念听到卢偶的声音,立刻赶了上来,他也试着推了推门,推不开。
“小意,乖小意,你怎么了,你把门锁上干嘛?”李念哄小孩子一般的声音响起,可是门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卢偶脸上挂着眼泪,她拿出手机,拨通李小意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十九卷 重生 第一百七十二章 香消玉殒谁人怜(2)
第一百七十二章 香消玉殒谁人怜(2)
卢偶一脸死灰,她拉了拉李念。她脸上的表情很惊恐,只听她道:“爷爷,快,快点叫保安来,把门撬开!”
李念想也没想,道:“不行,小意在里面洗澡……”
“爷爷,小意可能……”卢偶面色僵硬,一字一句,最后那个可能,竟是无语成噎。
李念先是一脸不敢置信,大声喝道:“不,不可能的!”紧接着双手撑着门,眼神呆滞。
十分钟后,保安还是撬开了浴室的门,李念看了卢偶一眼,道。
“其它人都给我到外面去,小偶,你进去看看小意!”
卢偶点点头,推开门进去了。
“啊!”一声尖叫传来,卢偶脸色煞白地跑出来。语无伦次道。
“小意、小意、小意她自、自杀了!好多血!”
李念一把推开卢偶跑进浴室一看,李小意半个身子泡在浴缸里,头也淹在水里,半大缸水血红血红,一股冲鼻的腥气扑面而来,让人不忍直视,直欲作呕。
卢偶大概也反映过来了,她抽起床单,走进浴室,见李念一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小心地把李小意从浴缸里抱起来,然后用床单裹住。
“爷爷,快叫救护车!”
她的话刚落音,李念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冲着门外大喊。
“快,快叫救护车,快点!”
有人匆匆而去,卢偶抱起李小意走出浴室,然后把她放到床上,再用被子裹好。
别墅里乱成一片,人人行色匆匆,脸上惶恐不安,上楼下楼好不热闹。
李念一脸颓然地站在床边上,看着卢偶一会按李小意的腹部,一会又是人工呼吸,然后她把耳朵凑到李小意的右胸口。好半天,卢偶才一脸煞白地看着李念。
“爷爷,没气息,也没心跳!”
李念手一下用力,重重地拍在原木的梳妆台上,震得桌上的瓶瓶罐罐摇摇晃晃,倒成一片。
屋外响起急救车的呼啸声,李念拉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白色的车已经到了院中,他朝卢偶道。
“小偶,快!”
卢偶明白意思,她伸手抱起李小意,飞也似地冲出房门,走下楼梯。李念随后急急跟上,到了大厅正好碰上了医护人员抬进了担架。
“快,快,病人在这里!”李念追在卢偶身后大声道。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迎上卢偶,小心翼翼地接过卢偶手里的李小意,然后放在担架上。
有医生半跪在地上,身边放着救护箱,他耳朵上挂着听诊器。正凝神地给李小意检查。
李念和卢偶则悬着一颗心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医生的结果。三分钟后,医生一脸抱歉地站起来,朝李念道。
“老爷子,对不起,病人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
“给我救人啊,不是用那什么电击能救活的吗?快点啊!”李念冲上来,抓着那医生的白大褂,大声道。
“对不起,请节哀!”
……
夜里九点,屋外已是万家灯火,严骏脱下围裙,走进苏仙儿的房间,他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床上一脸恬淡的苏仙儿,长叹了口气。
苏仙儿缓缓睁开眼睛,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笑容。
“骏,这次真的不是做梦了!”苏仙儿的手轻轻扬起,慢慢地靠近严骏。严骏伸手接过,把苏仙儿的手紧紧地抓在手里。
“我也在想,我们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苏仙儿但笑不语,一双眼睛媚惑地看着严骏,严骏俊脸飞红,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苏仙儿,苏仙儿的指甲在他的手掌里轻轻划动,他咬了咬嘴唇,轻轻俯下身去。
两唇相依,如胶似漆。
苏仙儿的手在严骏的掌心里紧握成拳,她的头重重抵在床头。后脑勺微微发疼,双眼微微闭着,睫毛忽忽闪动,两颊酡红,尽显娇羞。
忽然,她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只见严骏低吟一声立起身来,伸手抹向唇边。
“仙儿你……”他刚开口,苏仙儿抢先坐了起来,伸手轻轻触向严骏嘴角那一抹殷红,慢慢拭去血丝,她朝严骏展颜一笑。
“痛吗?”
严骏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苏仙儿笑道:“那就不是在做梦!”
严骏恍而大悟。
苏仙儿看着严骏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她掀开被子,下床,然后摸了摸肚子,道。
“好香啊,我好饿!”
严骏起身,“穿鞋,吃饭!”
苏仙儿低头看着自己赤着的双脚,无奈翻了翻白眼,穿上拖鞋。严骏很满意地点点头。一手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一手揽着苏仙儿往客厅走去。
苏仙儿脸上一僵,随即又化开,笑得一脸温柔,手缓缓绕过严骏的后腰,这辈子,她真不愿再放开了。
……
阴暗的一间小房里,一侧靠近屋顶的地方开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屋里拉着电灯,惨白的糁人。
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旧的木桌子,桌子的面上有好几道裂开的缝。看起来是大力拍打所致。桌子后面放了两把椅子,前面放着一把椅子。
椅子的两侧墙上,写着两句话,土黄色的墙面上,雪白的字,很是刺眼。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两把椅子上坐着两位警察,而那一把椅子上坐着的,则是被抓不久的苏智。
一警察抬头看了苏智一眼,又拿起手里的卷宗看了一会,侧头与同伴耳语一番之后,他把帽子取下来,轻轻放在桌上,低沉的声音里夹着满满的严肃。
“你也看到了这墙上写的这行字了,没错,就是这样,我们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们审案,这样既不浪费我们的时间,对你也有好处,判刑的时候,我们这边反应的态度问题是可以作为法官判刑轻重的依据的。你明白?”
苏智哼了一声,然后道:“明白!”
“那好,现在就开始,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那警察又看了一眼苏智,然后转眼在卷宗上看了一眼,继续道。
“姓名?”
“苏智”苏智眼皮子都没抬,淡淡道。问话的人低顿了一下,眉角轻挑。
“年龄?”
“22”
“籍贯?”
“**省**市**镇**村”
“家里还有什么人?”
“爸……”苏智停了一下,脸上一阵神伤。良久才又道,“妈妈,和姐姐!”
警察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问,“姐姐叫什么?”
苏智张口刚要回答,又停住了,“关我姐姐什么事?”那警察真欲开口,被一旁的人拉了拉衣服。他回头瞅了一眼,然后又掩住一脸的怒火,继续耐心问道。“那好,以前是A大的学生?”
“是!”苏智答道。
“是怎么被开除的?”
苏智有点光火,既然知道自己是被开除的,就没理由查不到是什么理由?他没好气地抬头瞅了一眼那个问话的警察,吐口浊气,道。
“打架斗殴!”
警察点点头,没再问话了,他把手里的卷宗放下,又朝身边的人耳语一番,起身出去了。
剩下的那人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卷宗,瞧都不瞧苏智一眼,当他不存在,苏智心里毛毛的,后背好像有点汗意。他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手上的手铐发出轻微的响声。
良久,那人终于抬头看着苏智了,这不看还好,一看苏智直寒到心里,那双眼睛里仿似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任个什么妖魔鬼怪到他眼里都要现原形,苏智全身一颤,椅子轻摇,差点摔到地上。
那人站起来,端起桌上的热水,朝苏智走过来。站在苏智的身边,他伸出手,脸上居然挂着让人不可思议的微笑,在这个环境,十分诡异。
“来,喝点热水,这天冷得!”
苏智狐疑地抬头看了一眼那位警察,半晌,他才敢慢慢伸出带着手铐的手,接过那只不锈钢的杯子。水温刚刚好,抱在手里暖暖的,苏智低头喝了一口,暖到心里。
“谢谢!”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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