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幕低垂,很快便是黑暗一片。
不知道躺了多久,她起身回房,然后在恩雅的歌声里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听恩雅的永恒之约,越听越好听~~~~~
呃~~~我想说,季节的孩子~~~估计~~~~会~~~~~
哎~~~~~哎~~~~~哎~~~~~~
☆、怀孕·决绝(4)
季节又一次把车开到思路停车场,电动道闸杆却迟迟没有升起。
降下车窗,昨天的保安走过来,“季小姐,你不能进去。”
季节微怔,明明昨天都可以的,今天就不能进了?
她很快想到答案——纪司念不让她进,他不想见她。
可是,她一定要进去,一定要见到他。
思及此,她拉开车门下地,快速落锁,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一旁的办公大楼。
保安瞪着眼睛好久才回神,匆匆追上去,“季小姐,请你把车开走。”
季节歉意地笑了笑,继续朝前走,保安喊了几声无回应只能掏出对讲机联系办公楼当班的同事。
季节到了正门口,不出意外又被拦下。
“季小姐,请不要为难我。”长相憨厚的年轻保安伸长手臂挡在她面前。
“我不为难你,只要你放我进去。”她并不想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她只是来找人。
保安无语,始终记着上级的指令,说什么都不让季节进去。
对峙持续到Freya出现在大堂。
季节有些焦急地拉住Freya,“Freya,麻烦你跟他沟通一下,我想上去找司念。”
Freya看着她颇显为难,“季小姐,请不要妨碍我们办公。”
季节知道Freya的意思,扭头看向停车场的方向,她车子的后面,已经停了好几辆豪华轿车,车子的主人或许是思路的合作伙伴,或许是大客户,也或许是正在洽谈中的新客户,不管是哪一类,都是能给思路带来巨大利益的人,而她却把人家堵在停车场门口。
“我只是想见司念。”如果有别的办法,她不会选这个。
“纪总今天没来公司。”
“那他去哪儿了?”
Ferya沉默,能说什么?说纪司念昨天离开公司前在她的离职表上签了字?还是说纪司念此刻根本就在办公室坐着,不愿意见她而已?
季节黯然垂下长睫,语气带着自己未察觉的乞求,“我知道他在的,你让我进去好吗?我保证不会妨碍任何人。”
Freya有些心软,但老板的事情她不能干预,“对不起,纪总真的不在。”说完绕过季节走向停车场,依次敲响几辆车的窗户,道歉过后同保安一起把人指引到纪司念专用的露天停车场。
看到这一幕,季节苦笑。
她还真是愚蠢,以为堵着停车场保安会因为客户的原因给她放行,却忘了纪司念早就看够了她威胁的伎俩,她制造的问题,他有的是办法解决。
颓然地叹口气,她把车开到附近找位置,停好后步行回思路。
拢了拢羽绒服,她在喷泉池的石阶坐下。
不让她进去,她在外面等可以吧?总之不会轻易就放弃的。伸手出去接空中飘落的雪花,然后目不转睛看着它们在手中慢慢融化,反反复复,竟不觉得无聊。
“你是不是疯了?!”似曾相识的女声在身旁响起。
季节抬头,看到许久不见的宫维维。
“Hi——”她笑着打招呼。
下一秒,她被宫维维扯起径直走向思路正门。
只是,还是进不去。
“宫经理,总裁有交代……”
宫维维攸地指向季节的腹部,“她肚子里怀着你们家小总裁,要是冻出个三长两短,你确定你担得了这个责任?”
保安闻言呆住,趁这个当口,宫维维推开他拉着季节冲进了门。
“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电梯里,季节问宫维维。
宫维维面无表情,“你男人昨晚上找季军喝酒,我无意间听到的。”
一颗心瞬间揪紧,她原本打算亲口告诉纪司念的事情,他早在昨天就知晓了,唯一表出的态度是给她下了“禁止通行”令,事到如今,等会儿见到他还能说什么?对不起?我错了?亦或者原谅我?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电梯很快升到五十五楼。
走廊里,季节喊住欲拐弯的宫维维,“嫂子,谢谢你。”
宫维维听到“嫂子”二字表情僵了僵,随即白她一眼,“要谢去谢你哥,不是他打电话来让我看着你,你死在外面我都懒得管。”
季节多少摸清楚了宫维维的脾性,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感激地笑了笑,转身走向总裁办。
甄小陆正在复印机旁边忙碌,看到季节明显一愣,“节姐姐,你怎么上来了?”
“我不能来吗?”她明知故问。
“不是……只是……只是……”甄小陆挠着脑袋吞吞吐吐。
季节直接走到内间处敲门,好一阵都毫无动静,回头正好逮着甄小陆一脸焦急的模样。
“节姐姐,纪总带Freya去龙湖开会了。”甄小陆眼神飘忽地说。
去龙湖开会了?楼下大堂见到的Freya难道是鬼?甄小陆果然撒不来谎。
也不拆穿,季节顺口道,“那我在这里等他回来。”想了想,她走到甄小陆跟前,补充一句,“我刚在楼下见过Freya。”
“啊……”甄小陆皱起小脸泫然欲泣,“节姐姐,我……我……”她不是故意说谎的,只是大老板的指示不得不从啊。
季节无奈地低声叹气,“小陆,我和司念之间你是看在眼里的,请把钥匙给我。”
甄小陆不停绞着手指,斜瞄一眼紧闭的雕花红门,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季节,挣扎一通后从抽屉取出钥匙递给季节。
轻手轻脚打开门,纪司念正背对着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他左手插|进西裤口袋,右手里夹着支燃了快一半的烟,季节缓缓走过去伸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上熟悉的坚实后背,她忍不住掉下眼泪。
“司念,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失眠的夜晚她想了很多很多,这一次是自己做错了,怨不得旁人,以她对他的了解,她大概知道,过去的几天里他应该是在等她的,如果真打算形同陌路,她昨天的待遇就该同今天一样了。所以不管他是何种态度,她都要想办法挽回。
不能再一次失去他,得到后再失去的痛苦,她真的承受不起。
寂静空间里,两人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纪司念抬手吸了口烟,神色平静地看着外面的簌簌飘雪,并未对她的话表态。
“司念……求你不要这样……”她宁愿他打她、骂她、甚至是恶语相向,都好过选择无视。
纪司念薄唇渐抿。
良久,他终于肯转回身。
将她推开一定距离,他眸光暗淡无色地凝视她。
“你还希望我怎么样?”说走就走的是她,再三不信任的是她,要辞职的是她,要老死不相往来的还是她,她到底置他于何地?
“对不起……”她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用尽全力才勉强压下满腔的酸涩情绪。
他极度讽刺地哼笑,“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说‘对不起’我就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眸子里忽明忽暗的恼恨让她悔恨万千,下意识地拼命摇头,想要靠近他却先一步侧身离她更远。
“季节,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度。”单凭一句“知道错了”就想让他释怀一切,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司念……”
突然出现的男声打断她剩下的话。
“司念,还在磨蹭什么呢?就等你一个了。”
虚掩的门被大大推开,一道英俊身影走进来。
偶然的机会,季节曾在思路内刊杂志上看过此人的照片,知道他是思路美国分公司前任总经理顾良宵。
抹干净脸颊的泪痕,她稍稍退后,礼貌颔首,“顾总。”
顾良宵温和一笑,“你是季节吧?”
季节点头,“是。”
纪司念对两人的客套视而不见,径直往外间而去。
顾良宵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开,到了门边忽地又折回头,“我们兄弟几个叙旧,你要去吗?”
季节毫不犹豫点头。
五十二楼斯洛克台球室里,四个男人手握球杆挥斥方遒,季节站在边上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她的心思完全集中在纪司念身上,战况如何激烈也激发不出半丝兴趣。
比赛结束的时候,惨败的支恺趴到球桌上哀嚎,“纪大人,你当真要去美国那边坐镇?”
纪司念眉间“川”字隐现,克制住想要朝某一处看的冲动,他淡淡一笑,“你想一起?反正那边的导演我也不太满意,正好借此机会炒他鱿鱼。”
一席话险些将季节的魂魄震碎,她步伐凌乱地走到他面前,不能置信地问,“你要回美国?”
纪司念放下球杆,看着她认真答,“是。”
她倒退三步,连连做深呼吸,锥心刺骨的疼痛蔓延全身。
泪眼朦胧中和他对视,他冷凝的目光将她的心彻底冻结成冰,再也回不去曾经的温暖。
哈哈……
回美国?在他向全世界宣布将会娶她做纪太太之后?在她怀了他的孩子之后?在她那么低声下气求了他之后?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
她所犯下的并非是不可饶恕的错误,而他却悄无声息地判了她的死刑,他始终对她的不信任耿耿于怀,可如果他愿意解释,哪怕一句也好,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胃里难受得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她捂着嘴抑制干呕,忍到极限,终是深深看他一眼,转身飞奔出门。
顾良宵从错愕中回神,抡起杆子作势砸向支恺,“我说小支支,你他妈的真会来事儿!”哪壶不开提哪壶,竟敢在季节面前提纪司念要去美国的事情!
支恺咻的一下躲到纪司念身后,“我只是想帮大人试试节妹子的真心嘛,谁知道她脆弱得不堪一击。”再则,刚才斩钉截铁回答说“是”的可是某人,他顶多算是煽阴风点鬼火。
“司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林湖不明白,好不容易把人等来了,为什么偏要闹脾气搞到如此地步。
纪司念缄默不语,到吧台端了杯饮料仰头灌下。
林湖见状跟着他,“要不要找人看着她?”
“不用。”
林湖微异,“就不怕她像上次一样跑了?”
“她哪儿也去不了。”登不上飞机,坐不了火车,只能呆在温都华。
“你这么肯定?”顾良宵和支恺异口同声。
“她的证件在我这里。”
她的身份证传之意给了他,打算去民政局登记那天他让Freya取了她的户口本,而就在刚才,Freya发短信说已经找到她的驾照。
这一次,她别想再一走了之。
…………
失魂落魄地走出思路,季节站在喷泉广场抬头仰望。
55层高的摩天大楼,给人直入云霄的感觉,近500米的高度,是她此刻和纪司念之间的距离,几分钟时间就能打个来回,可如果两颗心隔着比三万英尺还要远的距离,就算有十步电梯也是无济于事。
当你放下一切骄傲去求一个人他都不肯原谅你,该是怎样一种悲哀?都说痴情是最具风险的投资,现在她算是知道什么叫“血本无归”了。
默立良久,她艰涩地挤出一丝微笑,在路边拦了辆的士离开。
去机场的路上,她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订了最快一班飞往香港的机票,她现在不想一个人待着,她要去找郗非寒,只有郗非寒才会无条件包容她。
可是,到机场兑换登机牌的时候才发现身份证不在钱包里,她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小姐,你票换好了没有?我们赶时间。”身后有不耐烦的旅客出言催促。
季节连连道歉,尴尬地退离队伍。
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忽然有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感觉,借着冲动赋予的勇气,她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三秒后对方接通,“小节?”
“哥……”称呼出口的瞬间,她的眼泪如雨滂沱。
“丫头,打电话找哥哥有事吗?”季军没有听出她的不对劲。
好久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就是很想你。”
季军呵呵笑起来,“傻姑娘,想哥哥了你就回家呀。”
“嗯……”她连连点头,“我回家,我回家……”
离家出走近十年,是时候该回去了。
而在回家之前,她要先去一个地方。她没有忘记,今天是季风的生日,也是她的忏悔日。
看着墓碑上那两张慈爱的笑脸,她毫不顾忌地屈膝跪下。
口袋里手机铃声响时,天色已经擦黑。
抖着手掏出来接通,听到纪芸莲的声音,“小节,我在你公寓门口。”
“呃……我没在家。”她边说边试着起身,然这一次实在跪得太久了,双腿一使力便像无数细针在刺。
“小节,你还好吧?”纪芸莲听到痛呼急切问。
她赶紧把电话放到耳边,“莲姨你别急,我还好,就是腿麻了,一时半刻动不了。”
“你在哪里?”
“西山墓地。”
“开车了吗?”
“没有。”
“那你待着别动,我马上来接你。”纪芸莲说完匆匆挂断。
然而,等来的却是一场噩梦。
“小节,司念的母亲出事了,车子翻下山崖了。”季军在电话里告诉她。
那一瞬间,天崩地裂,好不容易支起的身体颓然瘫坐回地面。
肚子突然绞痛得厉害,有热流从身体里流出,她伸手一抚,粘腻的液体证实了猜想。可是她动不了,甚至呼吸困难,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疼痛侵袭,鲜红的液体越流越多,她害怕到极点。
“小节……你怎么了,说话呀……”
听到军焦急的询问声,她无助地呢喃,“哥哥,我痛……”
失去意识前,她仿佛看到一个小女孩跟她挥手告别,“妈妈,再见。”
“不要……”她悲伤地伸出手挽留,“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个~~~~~~~太伤感了,原本是打算把孩子留下的,偶连名字都取好了,叫纪小节,不过临了突然改了剧情,表拍我。。。。不是我狠心,而是很早之前就说过会有重要的人离开,原计划这个重要的人是纪芸莲的,但欧最近心情超级不爽,工作压力太大了,于是小宝贝就这么没了。。。。。
这么点剧情,我用了三个晚上才改好。。。。。或许还是有些地方读不太通顺,请看文的亲们自行先YY着,我是在是没精力了。。。
☆、放爱·吻别(1)
整整五天,季节昏迷了整整五天。
这期间,她对外界的一切全然没有感知,偶尔几句呓语喊的不是纪司念就是孩子。
因为在雪地里待得太久,进医院的前三天她一直处于高烧不退的状态,温度最高达到41℃,其余基本都在38℃40℃之间徘徊,烧到全身上下生出许多红疹子,意识不清的她时不时会伸手在自己身上乱抓,抓到哪里哪里就冒血珠,把季军吓得半死,一刻不离守在病床前还不放心,只差没找绳子来把她的手绑住。
经过一系列降温措施,第四天她的体温下降到37℃,第五天降到36。5℃,慢慢稳定在了正常范围内。
待到她完全清醒,已经是第六天清晨。
睁眼望见头顶白色的天花板,她有点恍惚,转动眼珠四下扫视一圈,看到手上挂着的点滴,确定自己身在医院。
此刻,有人趴在床沿边睡得正沉,她知道那是谁。
闭眼,睁开,再闭眼,再睁开,思绪慢慢清晰。
小节,司念的母亲出事了,车子翻下山崖了……
妈妈,再见……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
她猛地翻身,却没能如愿坐起。
犹如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她整个人极度虚软,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样。
一向浅眠的季军被她的动作惊醒,两人视线相对,无语凝噎。
好久好久,季军眼眶微红地朝着她笑,“季小节,哥回来了。”
她胸口无限酸楚,努力把眼泪逼回去,颤声轻唤,“季军哥哥……”
所有的歉疚,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通通都融进这个久违的称呼里。
他的关切是那么的自然,仿佛近十年的分离从不曾存在过,他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如今归来,依旧疼她宠她如往昔。
她的三等奖哥哥,终于回来了。
心里的激动久久难以平静,忽然想起昏迷前的情形,她赶紧问季军,“哥,我进医院几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