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知道，以上都不会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他给她敲过警钟，在他面前说话要检保险的说。
所以，与其说什么错什么，倒还不如沉默是金来得实在。
长久没听到她的回答，纪司念淡淡笑了笑，觉得有些无奈，“好了，你先回去工作吧。”
“是。”她如获大赦，终于舒了一口气。
看着她毫不迟疑转身走掉，纪司念微微眯了眯眼睛，脸上回到冷静之色。
桌上的座机响起，一看来电号码，他迅速接起，“妈，怎么了？”
“司念，小节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找季节的？纪司念不免疑惑，“她刚出去，你找她什么事？”
“她上次送给我养的那只小狗不小心被车给撞了，我刚才打她手机她关机了。”纪芸莲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着急的样子。
纪司念唇边勾出一抹笑意，他自然知道那只被命名为“不可以”的博美犬，被车给撞了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了想，他先安抚纪芸莲，叫她先送那只狗去宠物医院，季节那边他负责去说。
季节回到办公室，甄小陆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满脸的阴郁，很没有精神的样子，见她进来也没一点反应。
不用说，肯定又是受宫维维和莫棋那一伙人的欺负了。
其实季节一直觉得有点对不住甄小陆，以前不怎么忙的时候她还可以自己去化妆间交代工作，宫维维和莫棋就算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太过放肆，现在她一切以纪司念的事情为重，造型部的很多工作只能让甄小陆代为传达，以至于宫维维她们才把对她的怨气全部撒到甄小陆的身上。
苦笑一下，她走过去拍拍甄小陆的肩膀，用平常两人开玩笑时候的语气问，“她们打你了吗？”
甄小陆摇头不语，眼神里是满满的委屈和埋怨。
季节叹口气，有些不明白甄小陆的埋怨从何而来，“怎么这么委屈？”
“小茹打算辞职了。”甄小陆满脸伤感地说。
“小茹是谁？”如果是造型部新进的员工，那她这个部门经理当得倒是有些失职了。
“我同学，半个月前应聘进思路，被人事部的兰经理安排给那个不敢恭维做助理。”
季节点头，大概猜到了一些。
共事一年，宫维维的脾气她还是摸清楚了的，仗势欺人的事情她做过也不止一次两次。
刚想出言安慰，甄小陆却是满脸愤怒地拍案而起，“那个不敢恭维有什么了不起啊？资历老就能嚣张跋扈？小茹是我同学又不是节姐姐你的同学，她们凭什么天天变着法子折磨小茹？！”
季节惊愕，但随即就明白过来。
上次莫棋发飙的时候她替甄小陆解了围，让莫棋颜面大失，记恨在心，这件事宫维维肯定也是知道的，她们不能把她怎么样，便把火气迁怒到其他人身上。
“要不我去找兰经理，让她给小茹换个部门？”毕竟小茹是被她连累，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甄小陆摇头，“小茹她生性懦弱，根本不适合勾心斗角的职场生活，辞职了也好，反正她也打算跟她男朋友回老家开服装店。”
“好吧。”职场犹如战场，如果懦弱胆小、畏首畏尾，是没有办法长存的。
诚如甄小陆所说，与其整天在职场上勾心斗角，战战兢兢，还不如回家开个小店来得自在。
甄小陆发泄一通便恢复活力，跑过去抱着季节的肩膀发嗲，“节姐姐你可一定要保持住现在的状态啊，要是你哪天变成宫维维那种性子，我就去死。”
甄小陆到公司报道的第一天便有人事部的小妹拉着她八卦季节，说她是全公司公认的飘渺仙子，为人清冷孤僻，靠裙带关系上位，进公司一年便破格升任部门经理，还说她勾引纪司念，妄图破坏纪司念和芮七夕二人的大好姻缘。
刚开始到55楼那会儿她也确实错把谣言当真理，成日里低眉顺眼、如履薄冰，但和季节接触没几天她就发觉事实压根就不是传言的那么回事儿。
季节虽然有时候确实冷清得像个九天仙子，总是对什么都看得很淡，可其实她也是有脾气的，这点从上次教训莫棋可以看出来。
其次，季节也是生得有幽默细胞的，也是会和人开玩笑的，这点从二人平时的玩笑打闹中可以看出来。
至于那勾引老板一说，据甄小陆近两个月的观察，得出结果：不可能。
季节对纪司念可谓是退避三舍，除了工作，几乎不愿意和纪大老板扯上一丁点的关系。要说是纪司念勾引季节，怕是更具有真实性。
常说谣言止于智者，可为什么公司一大堆精明的主儿都一致针对季节呢？
答案无非是七个字：女人天生的妒忌。
这么好的领导，甄小陆发自内心喜欢，只希望她永远和善下去。
两人闲扯几句便各自回到位置，一下午的时间倒也过得挺快。
下班时分甄小陆准点溜号，说是要和支恺去看电影，季节冲她挥挥手，自己留下继续画妆面设计图，早上叫甄小陆画的妆面图确实赶着要。
到了六点半，手头的工作终于大功完成，季节把彩铅扔回笔筒，合上速写本抬起脑袋打了个哈欠，伸出手正打算伸个懒腰，下一秒却惊得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还好及时撑住面前的桌子，不然又要被脚上的高跟鞋绊倒。
纪司念不声不响地站在她办公桌的对面，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樱桃小嘴微微张着，脸上的惊慌之色来不及收拾便尽数落入他有些深邃的瞳眸里。
他微微抿唇，知道她下一瞬将会收敛所有的表情恢复如初，果真，她没两秒便反应过来，脸上迅速回复风轻云淡，视线跟着低垂下去。
“有事？”虽然她极力掩饰，但他仍然捕捉到了一丝慌乱。
他唇边不自觉露出一丝淡笑，身体稍微向前倾了一点，拈起桌上的便签，而后又从笔筒随意抽了支彩铅。
埋头飞快写下一行字递到她面前，他平静说道，“你的狗被车给撞了，妈已经送它去了医院，这是地址。”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我想解释一下，我手里是有存稿，但存稿基本上都是对话，得慢慢添加情节神马的，满篇对话相信你们也不会看的，所以不是我故意不想更出来的，希望各位能够谅解~~~~
在这里剧透一下，下一章是误会，节节误会司念~~~~
不过~~是某男利用人家在先哪~~~
☆、转机·真相（4）
不可以死了，季节心里并没有很难过，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它。如果它遇到的主人不是她，或许它的生命不会如此短暂。
纪芸莲非常自责，一直闷闷不乐，季节安慰了好久才勉强让她放下心里的疙瘩。郗非寒知道了说重新买一条，并保证和不可以长得一模一样，但季节不愿意再养宠物，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收拾好心情，这一页就此揭过。
凌百川亲自来思路商谈合作事宜，纪司念为表诚心，亲自等在一楼大堂迎接。
54楼的第一会议室里，季节和甄小陆各自忙碌。甄小陆跑前跑后准备茶水，季节则因为上次比稿发生的意外，又把提案资料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无纰漏后，方才放心去做其他的事情。
刚把投影仪调试好，纪司念便领着一群人走进来，季节赶紧恭敬地指引一众人落座。
凌百川身后除了跟着陆晟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年约四十的女人，面相很和善，保养得很好，整个脸上除了眼角外几乎看不出有岁月的痕迹，就连穿衣打扮也很贴近年轻人的品位。
季节听见纪司念叫她陈总，立刻便知道了此人的身份，陈悦，百悦的总裁夫人兼财务总监。
甄小陆掺好茶水轻手轻脚退出会议室，季节把分好份的方案书、报价表以及一些附件资料从凌百川开始一一分发下去，然后拿着最后一份往主席位走。
纪司念看着一身浅灰色套装的女子慢慢向他走近，剑眉微微拢了拢，下一瞬唇边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以为那只狗死了她会难过，可从早上进公司到现在，她的脸上没有一点难过的迹象，有的只是一如往常的毫无所谓。
他皱眉，是因为她不为任何事情动容的态度；他笑，是因为郗非寒在她眼里也不过是没所谓。
季节低垂视线把资料放到纪司念面前，接着绕过黑皮座椅走到他右边连接U盘，他的手此刻正握着鼠标，离USB接口不到五厘米的距离，就在她伸出手的下一瞬，他忽的把食指往上一抬，她如被针扎了一般迅速缩了回去，安静的会议室里接连响起几声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凌乱且毫无章法。
本来埋头翻看资料的众人视线一下被吸引过来，她赶紧低着头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道歉，然后将U盘轻轻放到那个人的手边，一言不发坐到一边翻开笔记本准备记会议纪要。
直到她坐下后纪司念才收回视线，一秒后再一次看过去，果不其然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眸，她一惊，马上把头埋到死低，眼里的惊慌却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纪司念轻笑出声，众人的视线再一次聚集到他身上，他收起笑容以手掩唇说了声“抱歉”，凌百川却是毫不在意地笑着摆摆手。
这场会议持续开了两个小时，最终结果是双方各退一步，纪司念以比提案那天公布的报价少一百五十万的价格拿下了百悦的案子。
商定好签约的时间和地点，双方代表握手以示合作愉快，会议到此结束。
纪司念交代林湖和季节送凌百川一行人下楼，回程的电梯里，季节有些心不在焉，林湖说什么完全没听进去，脑子里不停闪现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怎么都挥之不去。
电梯停在53楼，林湖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季节一个人回54楼取笔记本。
第一会议室的门虚掩着，她伸手打算将之推开，却听见里面传来支恺说话的声音，透过缝隙往门内瞧了瞧，除了支恺外纪司念也还没走。
54楼是会议室楼层，为了开会时不受外界干扰，走廊的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再加上季节一向走路脚步都不重，所以就算是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踩在上面，里面的人也不会听到任何动静。
会议室内，支恺把面前的笔记本往旁边一推，跑到主位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纪大人，现在可以说说你的阴谋了吧？”
纪司念心情似乎不错，抱着手臂颇为悠闲的问，“你想知道什么？”
他万年难见的爽快，支恺当然不会错过套话的良机。
“为什么我们的方案会外流出去？为什么比稿那天你事先有所准备？为什么百悦在比稿当天拒绝了我们，现在又和致远解约主动找上门来？”
从比稿那天别家公司盗用了思路的方案时纪司念淡定自若的表现，以及后来的新方案和反常的报天价，再到百悦主动上门，要是看不出来点猫腻，那支恺两个字就和傻子对等了。
良久没有听到回答，支恺刚想开口继续再一轮追问，却在开口吐出第一个字眼的时候被纪司念出声打断。
“据我所知，致远近半年来已经发生了三起创意外流事件，包括这次百悦的案子，是致远内部高管泄的密。”
支恺惊讶，“郗非寒那么精明一个人都不知道内奸是谁？”郗非寒也算是商界奇才，竟然会允许自己公司的创意被偷三次，真是不可思议。
门外的季节也惊讶到极点，没想到致远会在半年内三次丢失创意，而她作为郗非寒的未婚妻，知道的竟还没有纪司念多。
纪司念低笑一声，“第一次他不知道，第二次没有证据，现在是证据确凿了。”
“你的意思是，郗非寒故意利用百悦这次的招标抓内贼？”支恺完全不能相信。
这招引蛇出洞代价未免太大，支恺很不能理解郗非寒的做法，“抓内贼和百悦的案子并不相冲吧？就算方案流失也完全可以另外再制定一套全新的方案，凌百川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
纪司念笑容变得深沉。
支恺理了理思绪，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现在谈论的都是高度商业机密，就算纪司念如何神通广大，可郗非寒也不是什么吃软饭的主。
“致远的项目总监张之启私下找过我两次，想把创意卖给我，我没要，反而还把整个谈话过程录下来打包发给了郗非寒。”
纪司念这一席话说得毫无波澜，却让门外听的人心紧紧揪成了一团。
室内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季节站在门口紧紧靠着墙壁，一颗心就像弦上的箭一样紧绷着，四周的空气开始嗡嗡作响。
支恺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提供给郗非寒张之启作案的证据，他便把百悦的生意作为人情还给你。”
纪司念点头。
“难道我们公司也有内奸？”支恺没有忘记万维盗用思路方案的事情。
纪司念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方案是七夕泄露的，比稿前几天她来公司找过我。”而那天季节正好把整套方案拿给他审核。
随着支恺的尖叫声，门外季节也捂住了嘴巴。
竟然是芮七夕！
她为什么要把思路的方案透露给万维？她可是纪司念的未婚妻，思路未来的总裁夫人，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缓冲了不过两分钟时间，季节便想通了芮七夕那样做的原因，脸上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哇靠！我说总裁大人，你是怎么管教你老婆的？胳膊肘竟然往外拐！”支恺大声吼叫。
纪司念幽幽叹气，双手撑着桌面向后靠到椅背上，“七夕这么做，我知道。”只是没有拆穿说破罢了。
支恺诧异，“你竟然纵容芮名模干坏事！”
纪司念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纵容吗？算是吧。
芮七夕无非是想陷害季节，至于原因，当然和他无关，不过是不满某人对季节太好了。而他之所以没有阻止，是想看看季节的反应，不过后来又狠不下心，暗地里动了些手脚。
支恺忽然庆幸自己找了甄小陆那么个没心没肺的傻姑娘，要是找了和芮七夕同款的，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抓狂。
还以为芮七夕是个蕙质兰心、温婉大气的美女，没想到却原来是条美女蛇，而且还是一条专咬自己人的美女蛇。
女人真是可怕，就像《倚天屠龙记》里面殷素素临死前对张无忌说的一样，越是漂亮的女人心肠越歹毒。
“不对啊，依照季节的性子，去百悦之前她铁定会检查一遍所有资料的。”可比稿那天她的反应和其余人一样茫然，显然也不知道纪司念临时换了方案和改了报价。
“她没有检查。”纪司念淡淡回道。
“为什么？”季节做事一贯认真严谨，没有特别原因是绝对不会省去最后检查这一道程序的。
并没有听到纪司念的回答，季节愣愣站在门边，只觉得一颗心被针尖刺了一下，有些疼痛。
原来，那天在车里他是故意招惹她的，目的是搅乱她心里的一池平静止水，以至于完全忘记检查比稿的资料，依此类推，她放在保险柜里的东西应该也是他换掉的，她设的密码，他是知道的。
“那今天你又怎么解释？我明明看到是你故意伸手碰了一下季节，你还当着凌百川的面表现出和她暧昧不清的样子，这可不像你会干的事情。”
纪司念迟疑了一下，“凌百川的老婆年轻时做过他的秘书，而且……”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他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听到这里，季节的一颗心彻底跌进冰窖。
她本来以为他的手指会碰到她完全是个意外，却没想竟然是他先预谋好的有意而为之，目的是为引起凌百川的注意，为拿下这单生意推波助澜。
她的情绪和反应完全在他的掌握之间，换言之，她整个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能怪谁？只能怪自己没长脑子。
支恺跳起来指着纪司念，“哇靠！外界说你是风度翩翩的绅士，谁知道原来肚子里面藏着一副黑心肝。”连季节妹子都下得了毒手去摧残，这要是哪天他支恺得罪了这个腹黑男，估计会被整得爹妈不识。
纪司念不甚在意地抿唇笑笑，结束了这场谈话。
外边，在得知了真相后，季节靠着墙壁沉默了许久。
原来只是他做生意的筹码，还好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