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了希望。
仓库外的锁很大,砸了十多分钟才将锁砸开,凌乱地脚步声在仓库里回响,同时响起的,还有苏榆纤的呼喊:“萧南瑾!萧南瑾!你在哪里?”
萧南瑾使劲的呜呜几声,苏榆纤跑到那个角落,一看到他就红了眼眶:“他们怎么能那么过分!你有没有什么事?”
萧南瑾摇摇头,苏榆纤一把抱住了他:“都是姐姐不好,没能保护好你!”
解开了他的绳子,苏榆纤扶着一瘸一拐的萧南瑾走出仓库,仓库外,路灯点点,学校外面已经是万家灯火燃的辉煌璀璨。
“你今天……找了我一下午?”见气氛凝重,萧南瑾忍不住开了口。
苏榆纤轻轻地嗯了一声,冷着个脸。
“姐姐,你是在生我的气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
“姐姐,是我自己没用,你别不开心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姐姐,生气不好。”
“嗯。”
“姐姐别生自己的气了。”
“嗯。”
那一晚,无论萧南瑾说什么,苏榆纤回答的都很简短,萧南瑾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忐忑了一晚上。
可结果却是,过了几天,欺负了萧南瑾的那几个男生分别以不同理由被学校劝退了,苏榆纤在众人面前依然是温温柔柔,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可是萧南瑾却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图书管理,她在认真的看着书,窗外花影扶苏,一些枝蔓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幽静而美丽,萧南瑾一直盯着她的侧脸,心里回荡起一阵温柔。
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苏榆纤回过头来看着他道:“以后不要让别人欺负了。”
“嗯。”他点头。
苏榆纤却叹了口气,揉揉他的头发,颇为无奈地道:“连我都舍不得欺负,那些人太过分了。”
“姐姐,你天天都在欺负我。”
苏榆纤睫毛一掀,吐出三个字:“白眼狼。”
低头却依旧是温柔浅笑。
那样静谧的时光,像是开放在枝头的石榴,一点殷红含在无数墨绿之中,细细寻来百转千回不见,蓦然回首,那抹殷红似心头血,温热的流转于血液中,留不住的一手温柔。
这样的事,苏榆纤能阻止的了一次阻止不了无数次,萧南瑾总是被人敲闷棍,被打的鼻青脸肿,气的苏榆纤俏脸含霜,连微笑都装不出来了。
又一次在校医室给他上药的时候,苏榆纤叹了口气:“是我拖累了你。”
“没有。”萧南瑾忍着痛,脸皱成一团地说道。
“你有没有后悔认我这个姐姐,这么没用的一个姐姐,连弟弟都保护不了。”
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萧南瑾急忙辩解道:“没有,和姐姐在一起很开心,是我自己太没用了。”
苏榆纤的脸色依旧不见好转,仔细地给他涂药,沉默了半晌,抬起头来说道:“我们去找几个保镖吧。”
“不要!”想都没想的话,他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要?”苏榆纤凝视着他。
萧南瑾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气恼地不去看她。
苏榆纤有些明白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哪个国家领导人身边不带保镖?不说他们,就是一些有钱人,带两个保镖也不是稀罕事。”
萧南瑾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我不知道你觉得带保镖丢脸,可是命都没了你还要面子干嘛?男人爱面子我理解,可自身安危是容不得半点玩笑的!”苏榆纤不容置喙地说道。
“那、那我能不能不带保镖,自己学几招防身的招数?”
“近日还是要带保镖,等你自己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说。”
“别!”他急急地叫道,一起身,却是碰到了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苏榆纤有点心疼了,小心翼翼地把他摁到椅子上:“大男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姐姐,只要你不让我带保镖,以前你让我做的我全部照做,包括剪短头发,包括试着和其他人交流。”
“可是你现在……”
“姐姐,你就答应我这一次!”
苏榆纤性子温柔的一面终究是多些,心里一软,她也不再说什么。
下午放学,苏榆纤便带着萧南瑾上门拜师去了,给萧南瑾找的师傅是她爸爸的一个知交好友,一个神秘又阴沉的中年男人,但是学识丰富,身手了得。
到他家的时候,男人看了看萧南瑾,对苏榆纤说道:“你可以走了,他留下来。”
“叔叔……”苏榆纤有些忐忑。
男人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那的确是个奇怪又残忍的男人,他用各种手段折磨了他整整两天,直将他折磨的奄奄一息,精神都快崩溃掉,男人终于说了一句:“不错,捱过来了,明天下午过来,我教你功夫。”
他狼狈的朝门边爬去,就在手碰到门把柄的时候,男人又说了一句:“我这辈子不收徒弟,有一天你杀了我的时候,你就可以承认你是我的徒弟了,我要养的是一匹狼!”
那种阴狠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随即他平静了下来,对,只有成为一匹狼,才能保护世界上所有想要保护的人,保护妈妈和姐姐!
他没想到那时候苏榆纤还在门外等着,看着满身伤痕的他,苏榆纤红了眼眶,后悔连连:“早知道不该让你来的,他虽功夫了得,但着实可怕了些!”
他笑了笑:“没事,以后就能保护姐姐了,我很开心。姐姐那么漂亮,喜欢姐姐的人一定很多,我要把对姐姐不要的人统统痛打一顿!”
苏榆纤笑了,眼泪却先掉了下来,点点头说:“好,姐姐等着。”
多少年过去,他还记得那一刻苏榆纤的动容,他也记得自己的誓言,可是记忆的最后,却是自己拨开重重人群,对她血肉模糊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她,保护好除了妈妈之外对自己最好的那个女人。
他应承诺将自己的头发修剪了,也开始和周围的男生女生说话,男生自然是不屑理他,女生们看到他那张罂粟般勾魂夺魄的脸嗡嗡的像一群蜜蜂天天围着他转,最后看的苏榆纤都有些不悦了。
“本来想着把你留给我家小妹,两家亲上加亲的,这些女孩子一搅,都不知事情能不能成,你可是看上她们中的哪一个了?”两人坐在咖啡厅,苏榆纤端起白摩卡喝了一口,微微皱眉说道。
窗外阳光正好,很少看见蓝的这么纯粹浅淡的天空的,软软的白云像是一团团天鹅绒,中午的阳光很灿烂,从窗户照进来,淡褐色的桌布几乎成了金色,那光芒反射到她的眉宇间,真是浅笑有浅笑的美,皱眉有皱眉的美,风情万种亦不为过。
姐姐长得真好看,即使日日相对,有时还是会被迷了心神。但迷醉也只是暂时的,仅限于对美的欣赏罢了。
“没有,那些女孩子,我一个都不喜欢。”萧南瑾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你可想见见我的小妹?”苏榆纤顿时温柔地笑了开来。
“……”他低头喝咖啡,也不知在想什么。
“去见一面吧,她是个很合适你的孩子,虽然现在还小了点,不过没关系,两岁半的距离不大,你二十岁的时候她十八岁,你二十五岁的时候她二十三岁,这样距离就小了。”
萧南瑾对着她的笑就有些没辙,郁闷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那天放学,他们躲在后花园,看见一个女孩拿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坐在草地上,喵呜喵呜地一直叫。
萧南瑾有些无语。没过多久,周围走来一群猫,十多只猫全部围在女孩身旁,也喵呜喵呜地叫着,蹭着她的身子,很亲昵的样子。
女孩长着一张很白净的脸,大概是还没彻底长开,五官中只有那双丹凤眼特别惹人注目,长手长脚的女孩很瘦,坐在草地上,要是不看脸的话,简直就是一个穿着衣服的木乃伊。
没什么特色的女孩子,完全比不上她姐姐,萧南瑾有些失望。
女孩将购物袋里的猫粮拿出来,她身旁的那些猫立刻开心的吃了起来,女孩时不时地摸摸它们的脑袋,笑的心满意足。
苏榆纤一直在一旁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一脸失望的样子,也知道这事情没戏了,叹了口气,两人一同往学校外走去。
那两年的时光快乐的像是一场梦,后来,苏榆纤被萧北暄开车撞死了,也就是第二天,他妈妈被萧北暄的母亲言语所激,一个卑微的人,想到的自杀方法也是卑贱的,他可怜的母亲只能去买一瓶农药,喝下去一命归西。
他回去的时候,只听到萧北暄的母亲最后所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将那个恶毒的女人赶出去后,妈妈面色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而他由于苏榆纤惨死的打击,没有想太多,只是安慰妈妈睡了之后就走了,哪知道第二天,再来看母亲的时候会看到那样的一幕!
他和萧家彻底决裂,搬到了师傅的住处,半年后,成功的杀了师傅。
那时候,师傅大概也知道将会被他杀了,提前给他安排好了一切,让他进入了那个组织。
前尘往事,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厚厚的灰尘,呛的人喘不上气!
八音盒静静地在手心躺着,初春的微光像是丝绸一般覆盖在上面,温柔的像是那个已随时光远去的笑容。
无意识地抚摸着八音盒,他仍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呼吸有些沉重,像是滞留依旧的冬寒,停在别墅外广袤的大地上。
一个不小心,不知道摁倒了哪里,八音盒弹出了一个小暗格,一张淡黄色的信纸被折叠成好看的形状静静的躺在暗格内。
萧南瑾没想到八音盒内另有玄机,将纸条取出来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最亲爱的弟弟萧南瑾: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不只是生日,我希望你每一年的每一天都快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送个八音盒给你,以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了,看到这个八音盒你也不会寂寞,你要知道,无论在哪里,姐姐都会在你身后默默支持你,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姐姐也绝对不会负你弃你!
最开始想撮合你和我妹妹苏樱歌,便是因为你和妹妹一样,从小性子孤僻,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不过现在,你的性子我总算是放心多了,至少能和女生们说得上话了,只要多加努力,所有人都会接受你的。
我最担心的,便是我那妹妹。歌儿从小便是如此,只喜欢厮混于一群猫猫狗狗之间,见到不熟的人便如哑巴一样,加上父母对她又宠爱的紧,性子更是古怪之极。她那性子,受不得一点委屈,倘若有人委屈了她,虽不像炸毛的猫一样将愤怒表现出来,但是隐藏的极深的怨怼与愤怒容易让她走极端,一走极端就想不开。
试问天下间哪有姐姐舍得严格要求妹妹呢?这些年越是疼她宠她,她的性子越是骄纵任性,要是让她受了委屈,轻则将自己关在房间一两天不吃饭,重则十天半个月不理人。她这性子,长大了可如何是好?
你是我最亲爱的弟弟,我也不强求你长大了娶我妹妹,毕竟感情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我只希望,你能将歌儿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看待,以后纵是我不在了,也好好待她。
这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唯一的心愿了,歌儿性子孤僻,世上爱她的也就是她父母和我了,我真心希望还能多一个人护着她。
你最亲爱的姐姐:苏榆纤苏榆纤的笔迹圆润娟秀,看到这这熟悉的笔迹仿佛就看到了她温柔的人,此刻正站在他面前,如他初见一般,穿花拂柳,婷婷的立在他面前。
这次看来,这封信,倒是成了她的遗言了。
这世界上对他好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妈妈,另一个就是苏榆纤。苏榆纤待他如亲弟弟,他也对她敬爱有加,这份深厚的姐弟情意即便过去多年依旧浓烈如初,当年的那些事历历在目,他眉心一皱,猛地踹开门!
Mrs。J斜斜的倚在门外,仿佛料到他会这么做一般,对萧南瑾说:“要安排人手么?”
萧南瑾冷着个脸点头,却听女人在背后说:“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她的妹妹要是真的遭遇不测,回过神来你有的后悔。可是萧南瑾,这个女人不能留,别看她现在没什么威胁,可她迟早会找到机会将我们一举击败,把她送走吧,留下她没什么好处!要么你就把她杀了,当然,这是个愚蠢的提议,她是她的妹妹,你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萧南瑾完全没有理会Mrs。J的建议,留给她的只是匆忙离去的背影。Mrs。J叹了口气,女人比男人更了解女人,苏樱歌留在这里,会成为一个大大的隐患。
被下了迷药的苏樱歌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此时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迷药的浓度在血液里渐渐地淡化了,她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头顶刺眼的水晶吊灯。
这是在哪里?
她甩了甩沉重的头,记忆在脑海内回笼,她想起女佣那闪躲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看来那碗汤不简单,里面大概是下了迷药。
想爬起来离开这个地方,可刚掀开被子,便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长毛地毯吸音,脚步声轻微且沉闷吗,但苏樱歌还是听到了,抬起头来,只见拍卖会上见过的那个一直用色迷迷的眼光盯着她看的外国男人此刻只在下身围了浴巾,便朝这边走来。
苏樱歌就算再迟钝也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
“你!你不要过来!”她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无奈浑身无力,又跌了回去。
“乖一点,我喜欢东方美人,我会对你很温柔的。”男人笑了起来,胖胖的脸皱成一团,看的她有些反胃。
“你不要过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强暴,我可以告你!”她大叫道。
“你不是萧南瑾送来的吗?我以为你被送来的时候就知道要发生的是什么,只要你乖乖的,我和萧南瑾之间的生意也就好谈的多了,”他坐到床上来,向被窝里的苏樱歌靠去,“而且,如果你能乖乖的,房子、车子、首饰,在我对你还有兴趣之前,一样都不会少的。”
“你走开!我不是萧南瑾送来的女人!我不要做他交易的牺牲品!我也不稀罕你的钱,我要离开这里,你给我走开!”苏榆纤坐起身开,使劲的推着面前的男人。
可是苏樱歌身上的迷药的药效还在,身子哪有什么力气,简直就是蜉蝣撼大树,反而更加激起了男人的兴趣。
拉拉扯扯中,苏樱歌的前襟被撕破了,男人的手粗鲁地在她身上抚摸着,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让她的胃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来,她的手被他束缚在头顶,几乎快折断了!
就在她以为今天难逃一劫的时候,门被踹开了,冲进来的是几个保镖!一个保镖将男人扯到一边,和另一个保镖一起牢牢摁住,剩下的那一个保镖打横将她扛在肩上,跑下楼去。
她被保镖放到了车里,一抬头,便撞上了萧南瑾深不见底的眸子,俊美如罂粟花的五官在这样的阴天里,美丽的神秘莫测。
苏樱歌愤怒地瞪着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甩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
耳光声在车内回荡,男人好看的眉皱了起来,反手将她纤细的脖颈狠狠地掐在他的大掌中!手指渐渐收紧,看着面前的女人面色渐渐涨的发紫,喘不上气却依旧倔强地瞪着他,明明难受的快要死掉了,眼神却包含着深沉的恨意,没有一丝哀求!
敢甩他耳光的女人全部都以惨绝人寰的方式死了,她以为她是例外么?
萧南瑾的眸子渐渐冰冷,像是下雪天逐渐冰封的湖面,看不出水下的一丝涟漪。快要死掉的那一刻,苏樱歌突然轻轻地笑了,那笑容并不明显,却无比突兀,萧南瑾看着她的笑容,猛然想起那一张薄薄的信笺,想起了温柔如月下睡莲的苏榆纤……
她是她的妹妹,她死前将她托付给了他!
脖颈间的压迫骤然消失,苏樱歌低下头来大口喘着气,生死边缘挣扎过一会的恐惧慢慢弥漫上她的心头,可是那个男人居然没有在车上掐死她,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过来看着他。
萧南瑾抽出一支烟点燃开始抽起来,寥寥的烟雾弥漫在他的五官见,看不清表情,这样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