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暗淡的斜月,已经向西移去。
一襟晚照,半边天空都是橘红色,昨夜下过雨,今日的玫瑰更加娇艳,在夕阳下呈现低调的暗红色,花香浅浅的,苏樱歌深呼吸一口,闭目享受落日温暖的余温。
“我知道你处于什么目的要住在这里,可是我告诉你,就算最后阿暄真的喜欢上你,我也不会允许你们结婚!”身后传来了萧爷爷的冷哼。
“需要你同意吗?”她的嘴角扯出嘲弄的弧度。
“我是他爷爷!要是坚决不同意……”
“纵然你坚决不同意也没关系,决定权不在你,我不在乎会不会得到你的祝福,萧北暄么,在意是会有点的,但我相信我们依然会结婚,你信吗?”
辗转情深
她平静的转过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那样的表情把萧爷爷气的浑身发抖。
“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阻止得了吗?别忘了,你的股份已经全部转到萧北暄手里了,你没有可以威胁他的东西!”
“我若是死都不同意呢?”
“我倒是不介意,可是相信他会有办法让你死都死不成,”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我真期待我们结婚的那天,到那天,我定要叫你看着,亲眼见证。”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这个妖孽,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呢?没有做过亏心事,你又何必这么咬牙切齿呢?人要是老了,就早归极乐世界,省的最后看繁华落尽,死的凄凄凉凉……”她假意叹息一声,嘴角却是上扬的弧度。
那样的笑容,他看的遍体生寒,牙缝里却只能恨声挤出两个字:“孽债!孽债!”
“呵呵……”她肆意轻笑,“你若不作孽,何来的孽债?”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只能跟你说一句话,没人希望那个样子,当年你姐姐的死只是一场意外!”
“他是凶手!”她冷下脸来,眼里是慑人的寒光。
“你这是执意要搞垮萧家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眼角的余光里,她看到花园里漂亮的玻璃矮桌上远远地映出萧北暄的身影,知道他已经朝这边走来了。
“我劝你不要再打什么主意了,他现在是对你没什么防备,可是你为这样就行了吗?我比你们多活了几十年,你若是不离开,别怪我采取强硬手段,我不介意搞一次惨烈的意外!”
“萧爷爷,我尊重您所以喊您一声爷爷,可是我希望您也能尊重我们的爱情,”她的眼里迅速弥漫上一层水雾,“我知道我只是个戏子,我配不上萧北暄,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嫁入萧家,我只是想这样安安静静的陪着他,难道连这样您都不允许吗?”
“怎么?害怕了?现在装起可怜来了?”他冷哼一声,“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搬离这里,和他分手,拿着我给你的一大笔钱离开这个地方,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不!我是不会要你的钱的!我也不会离开他的!”她摇摇头,眼泪掉的又急又快,“您不是我,您不能理解他对我的重要性。您可能一辈子也没吃过苦,不能体会吃不饱穿不暖为了生活什么低贱的活都肯做的辛酸感受。那些年遇到的不尊重太多了,吃过的苦太多了,可是在他身边,他让我感觉到了被爱、被尊重、被呵护,我们的婚姻您大可不必担心,他还不爱我。可是您不能满足一个可怜女人的心愿吗?我只是想留在他身边陪着他。”
“别以为你说这些话我就会相信你!女人如蛇蝎,你更是蛇蝎中的蛇蝎,我不会允许你伤害我的孙子的!别人示弱我可能还会相信,可是你示弱,只会显得你心机更深!”
“萧爷爷,求求您了,您让我留在他身边吧,我保证什么都不做,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留在他身边,不要赶我走!”她哭得更是梨花带雨,整张脸都湿漉漉的。
“你现在求我也没用,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离开他!他的妻子将会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人,但永远不会是你这个蛇蝎女人!识相点的最好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忍得住脾气在他眼皮子地下对付你!”
苏樱歌痛哭失声,她本来情绪就不稳定,绝望悲观,演起悲情戏来入戏更深,哭得更是可怜,肩膀一抖一抖的,羸弱的身体还晚风中格外惹人怜惜。
“爷爷,她到底做错了你什么让你忍不住想要对付她?”萧北暄的声音不出意外地从身后传来。
“她对你不怀好意,她居然觊觎萧家夫人的位置!”萧爷爷看也不看萧北暄,冷声道。
“觊觎萧家夫人的位置的女人不在少数,难道爷爷要一一对付吗?”
“她要是那些只觊觎萧家夫人位置的女人倒不可怕,可是她是苏樱歌!”萧爷爷激动了起来。
“她是苏樱歌有什么问题吗?”
“萧家的女主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是苏樱歌!”
“爷爷,我知道您一向有些家族观念……”
“与这无关,我甚至可以允许你娶一个乞丐,但就不能是苏樱歌!”
“我不明白。”
“你最好永远不要明白!”他深吸一口气,“绝对不能是她,她是个妖孽!是个魔鬼!”
“萧爷爷,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可是我对萧北暄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留在他身边而已,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苏樱歌哭得越发凄惨,双手捂着脸,万分悲恸。
“爷爷,请您不要再说了,她现在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他过去,扶着瘦弱的她交到随后而来的宋姐手里,“樱歌,你先去吃晚餐,我想我要单独和爷爷谈谈。”
苏樱歌顺从的点头,在宋姐的搀扶下去了客厅,回头看着铁一般对峙的爷孙二人,嘴角有难以察觉的笑意,泪水掉的越发欢畅。
苏樱歌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落地窗边只能看到两人的表情从平静变为激动,最后在深沉的夜色里,朦胧的身影一前一后向客厅走来。
萧爷爷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进了客厅什么也没说,也不吃饭,直接就上了楼。
萧北暄的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在看到窝在沙发上的苏樱歌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薄毯盖在她身上,只说了一句:“以后爷爷不会再为难你了,安心养病。”
“对不起,让你为难了。”她红着眼眶看着他,像是一只可怜的兔子。
“没有,你不要多想。”
“是我不够好,不怪爷爷对我有成见,我以后一定会尽量做好,不会让爷爷讨厌我,让你为难。”
“傻丫头,你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再为了讨好别人而改变自己。看一会儿电视就睡觉吧,早点睡有利于身体健康。”
“那你呢?又要工作到很晚吗?”
“这是我无法推卸的责任。”
“我不要你这样,你也要早点睡,要健健康康的,我想看你活到很老很老还很健朗的样子。”
“嗯。”他轻声允诺,连晚饭都没吃就上了楼,苏樱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这样一个仇人,为何自己就是下不了手?
第二天,萧爷爷去欧洲散心了。
萧北暄说,爷爷不会再为难她,他果然做到了。
华灯初上心理治疗
走廊的尽头,萧北暄关上房门问身边的李医生:“她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很不错,除了幻觉、幻听现象严重些其他的都还好,血液里的苯丙胺成分已经明显的降低了,目前来说一切都是乐观的。”
“多久才能好?”
“快的话半个多月,慢的话一两个月,虽然苯丙胺一次就成瘾,但是她注入体内的剂量并不大。”
“她目前的精神状况并不好。”
“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不同,对忧郁、烦躁、愤怒表现的抑制情况自然也会不同,但是苏小姐目前的问题是幻觉、幻听现象太严重,导致她对这些极端情绪的抵抗能力不佳。”
“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心理医生已经在里面了,交给他吧。”李医生指指身后的房间。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一声惨叫,萧北暄不假思索地冲了进去,之间苏樱歌惊恐的冲撞出来,撞入他怀中,瑟瑟发抖。
“萧先生,苏小姐的情绪很不稳定,不肯配合我。”心理医生无奈的说道。
“樱歌,他是我请来的心理医生,你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总是病恹恹的没有一点生气,他可以放松你的心情,让你快乐起来,配合一下他,好吗?”
“我不要!让他走!我不要心理医生!我不要!”最后一声,几乎算得上是惨叫。
“樱歌,你不要这样,他是会帮助你的人,配合一下治疗好吗?”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病人的情绪很激动,我们需要先让她安静下来。”心理医生上前一步。
可是苏樱歌的反应却像是突然遭到了攻击一样,在萧北暄的怀里埋的更深。
“我想,她现在需要的是催眠,不然的话没办法安静。”
“樱歌,乖乖配合医生催眠好吗?很快就好了。”他轻声安抚她。
“不!不!不!我不要——!”她在他怀里抖动的愈发激烈。
心理医生走过来一步,她便像要跳起来一样害怕的不行,那困兽一样的恐惧模样,看的萧北暄不忍,不由得说道:“不是说催眠需要在安静,舒缓的环境吗?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容易安静下来。”
心理医生也无可奈何。
“宋姐,”他朝楼下喊了一声,“把她送回房间,好好安抚一下情绪。”
楼下的宋姐应声而来,扶起吓白了脸的苏樱歌离去。
“我看苏小姐现在的情况,比较适合在睡眠中进行催眠,要是找不到她恐惧的根源,她幻觉、幻听的情况恐怕不容易缓解。”心理医生说道。
“真的有用吗?”萧北暄问道。
“不确定,但至少我们能知道她在幻觉里看到的是什么,她到底在恐惧些什么,才好解开她的心结。”
“需要现在在她的水中加安眠药吗?”
“还是等到晚上她自然入睡再说吧,那样更有利于治疗。”
“好,”说着,萧北暄转向李医生,“要不要给她打支镇定剂?”
“现在么,应该不要,自己能恢复情绪吧。”
在忧心的等待中,夜色渐渐笼罩了这片城市,情绪不太稳定的苏樱歌吃完早餐早早的便睡了,在她睡着不久,几条人影无声无息的进入了她的房间。
此夜无雨无风,安静的就像天地被创造出来的第一天,有单调的滴水声在房间内响起,滴水声缓慢而有规律,响了几分钟后,一个低缓的声音在房内浅浅的回荡,钻进她的耳中。
“这里没有打扰你的东西……除了我说话的声音和滴水声,你什么也听不见……随着我数数你会加重瞌睡……一……一股舒服的暖流流遍你全身……二……你的头脑模糊不清了……三……周围安静极了……不能抵制的睡意已经完全笼罩你了……你什么也听不见了……”
如果的正常情况,这时候病人已经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可是异常的情况出现了,睡梦中的苏樱歌听到这几句开始了极度的抗拒,她摇着头,似乎想醒过来。
萧北暄朝心理医生递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心理医生也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医学上有过对催眠极度抗拒的特例,可是身为一个压力巨大的艺人,心理问题多,心理十分脆弱,不该表现出极度抗拒的状况啊。
思及此,心理医生没有马上开始问问题,打算先用巴布尔暗示给她测试一下。
“平伸你的右手……你能感觉到有个很重的东西吊在你的手上……它很重很重,你抬不起手臂了……这时候……你的手臂开始下沉……还是太重了……手臂越来越沉……”
苏樱歌随着他的声音开始缓慢的伸出右手,可是动作很犹豫,当心理医生告诉她,她的手上有个很重的重物,让她的手臂下沉的时候,她停顿了很久,几分钟后,只垂下一点点。
心理医生无声的叹了口气,开始第二个暗示。
“现在你已经脱离地心引力了……你的左臂很轻很轻……轻的开始往上飘……你的左臂开始往上飘了……它飘的很高很高……”
还是很犹豫的动作,苏樱歌平伸左臂,但是抬起的左臂并不高,只是微微抬起一个高度便定格在那儿了。
心理医生皱了皱眉,没想到她对催眠的抵抗力那么强。
“你太渴了……你太渴了……你很想喝水……你太渴了……”持续了几十秒的暗示后,床上的苏樱歌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做出吞咽口水或是湿润嘴唇的动作。
“你的喉咙、嘴巴动不了了……你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你的喉咙、嘴巴动不了了……你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心理医生一直念着这个句子,持续了大约45秒,可是这时候苏樱歌开始喃喃的说话了:“不……我能说话……我能说话……”
房内的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惊异了,她的抵抗力实在是太强了,不容易深度催眠,贸然套话的话,只怕不利于病情的恢复,反而会让她的幻觉、幻听现象更严重。
心理医生征询的看看萧北暄,表示他的为难,萧北暄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在开始套话之前,心理医生做了最后一个测试。
他拿出三个试管:“这里有三支试管……一支是清水……一支是酒精……一支是汽油……现在你告诉我出现在你面前的试管里装的是什么……”
他拿出第一支试管放在她鼻端:“试管里装的是什么?”
“清水……”
然后他换成第二支试管:“试管里装的是什么?”
“清水……”
最后是第三支试管:“试管里装的是什么?”
“清水……”
这个测试做完后,心理医生又看了萧北暄一眼,用表情告诉她,她不适合做催眠。
萧北暄有些犹豫,但仍示意他继续催眠。
心理医生无奈,只好开始提问:“你喜欢晴天还是雨天?”
“晴天……”回答的缓慢而犹豫。
“现在……你很相信我……你会乐意回答我每个问题……你平日吃早餐吗?”
“很少……”回答果然不再那么犹豫。
“你的朋友多不多?”
“不多……”
“感情最深的是哪个朋友?”
“明熙……”
“最仗义的朋友是谁?”
“尹流赫。”
“你觉得你的工作累吗?”
“还好……能接受……”
“在工作之前你在哪里?”
“在美国上学……”
“在美国上学之前你在哪里?”
“在中国……上海……”
“说具体点……”
“在河桑小区……”
“在河桑小区做什么?”
“打工……”
“为什么要打工?”
“为了养活自己……”
“在河桑小区之前你住在哪儿?”
“睡莲城堡……”
听到这个答案,萧北暄心里微微一动,难怪第一次相遇时她会救了他,原来,她曾经在里面住过,看来,关于睡莲城堡前主人的事,他需要查一下了。
“和谁住在一起?”
“姐姐……还有爸爸、妈妈……”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随即惊恐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往后退去,“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没有!我没有想过抢走你爱的人!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她颤抖着哭了起来。
“我没有爱上他!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他是你的我不会抢走的!你相信我!姐姐你相信我!”
心理医生心下了然,看来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你姐姐没有怪你……她现在在向你微笑……她已经不怪你了……”
“姐姐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我该死……我不该这样……他是属于姐姐的……我不该有非分之想……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没有下不了手……我没有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
“不……不要……不要……”
“你不要恨我……我是下不了手……姐姐你不要逼我……我错了……我错了……你带我走吧……我真的错了……”
在嚎啕大哭中,她突然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刀,朝自己的脖子抹了过去,心理医生站得近,没想到她这么情绪这么激动,虽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