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平说：“不是，爸爸妈妈都非常非常爱你，永远都爱你，只是现在有一些问题，你别胡思乱想，耐心等妈妈回来就可以。”团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第 105 章 困局，左右为难（3）
为了给团团增加营养，每次做饭正平都要亲自下厨，尽量把饭菜做的丰盛一些。正平还给他买了牛奶、面包和蛋黄派等零食，让团团想吃就吃。
他也暗暗观察了梁丹的态度，不过，梁丹对团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和抱怨的情绪，下班回家时还会买上一大包零食给团团带回来。几天后，团团的脸色就红润了许多，这让正平非常感激梁丹。
晚上休息时，团团也不在吵着和爸爸一起睡，而是主动跑进小房间里自己睡觉。只是不让关灯，说关了灯很黑，他害怕。正平专门安了一只低度灯管还装了灯罩，团团睡觉时，不让灯光直接照到他床上，以免影响孩子的睡眠。
这天夜里团团躺进被窝后，正平坐在床边看着他睡觉，团团望着苍白的墙壁，问：“爸爸，我的那些照片呢？”正平忙说：“前几天打扫房间时收起来了，有了时间我再把它们都贴上。”
等团团睡熟后，正平回到了卧室，见梁丹坐在床沿边发愣，便靠坐在她身边，梁丹仍旧不说话，正平问：“我把团团留住在家里，你没有不高兴吧？”
梁丹说：“我的眼光没看错人，你不忍心让这个孩子受苦，至少证明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对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能有这份爱心，真的很难得。”
正平说：“我一点也不善良，否则也不会闹出这一大堆的麻烦事。你能容许我收留保护团团，你才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梁丹说：“我没什么，只是那个陈召忻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那天你给了他一千二百元钱，你保护团团不叫他受苦，只有十二天的时间，十二天以后你又该怎么办？”
正平摇头说：“我也想不了太多，过一天算一天吧。看见团团在街头当小乞丐，我特别心疼又难过。”
早上吃过饭，梁丹正在收拾碗筷，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团团蹦蹦跳跳去开门，却听见他惊叫了一声，满脸慌张地跑了回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正平，说：“爸爸，那个人来了。”
防盗门外果然站着陈召忻，一见正平就说：“哎！我没记错日期吧？今儿已经是第十三天了，十二天正好是一千二百块钱，不多不少刚刚好，咱们上一笔生意到期了，你应该把孩子还给我了吧？顾客至上，服务到家，不用麻烦你送回去，我是主动上门来接孩子的。”
正平气不打一处来，问：“你把孩子接回去，让他干什么？”陈召忻说：“还能干什么？老本行，继续当乞丐，上街去要钱。当乞丐多好啊！工作轻松，来钱很快，干活不累，不用交税，不去是傻瓜。”正平愤怒说：“让小孩子吃这种苦头，你太狠心了，你应该自己去当乞丐。”
陈召忻说：“你以为当乞丐很容易吗？错了！当乞丐和其他职业一样，也是有条件要求的。当乞丐的第一标准，就是要引起大家的同情心，人家同情你，可怜你，才会多给钱。所以干这份工作，老幼病残最合适，尤其是小孩子，衣衫褴褛，可怜兮兮，站在大街上一伸手，谁看见都会给钱。我年轻力壮，不符合当乞丐的条件。”
正平说：“滚！你休想把孩子带走。”
陈召忻说：“不带走哪行啊？我连行头都拿来了，出门一上街就要开始工作。”说着他拿出一件脏兮兮的破旧衣服，又说：“当乞丐也得有工作服，给他穿上这身破衣服，在叫他去垃圾堆里打几个滚，把浑身弄得脏乎乎，立刻就变成了小乞丐。还有这个大碗，那天叫你给摔瘪了，不过效果反而更好了，拿着这种破碗，比电影里的乞丐还像乞丐呢，要来的钱肯定会更多。”
正平怒喝道：“滚开！我绝不会叫你把团团领走，你马上滚！”
陈召忻不阴不阳地说：“我可以滚，既然不把孩子交出来，那你就给钱吧。”他捻着手指头说：“我还不涨价，老规矩，一天给一百元。咱们这笔生意，我可是吃了大亏，现在正是旅游旺季，火车站旁边来往的旅客比平时多出好几倍，如果让孩子上街去乞讨，每天的营业额都会超过一百元，把孩子交给你，一天才要你一百，我等于是降价促销打了八折。”
面对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家伙，正平气恨恨地瞪着他却束手无策，陈召忻见他不肯交出孩子，也没有给钱的意思。随即掏出手机说：“你再不把孩子交出来，我可要打110报警了。我要依法维护我的合法权利，咱们是法制社会，一切都得讲法律，我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也是孩子的合法监护人。你非法扣留别人的未成年子女，这叫绑架儿童。你已经触犯了法律，为了打击违法犯罪分子，我要向公安机关报警，自然会有人来管你。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给孩子还是给钱？由你自己选择。”
正平愤然回屋，拿了一叠钱从门缝里扔了出去，陈召忻捡起来数了数，说：“两千元，这孩子又可以在你家里住二十天，记住！二十天以后，我还会回来的。”
然后他把旧衣服和破碗收起来，装进包里，说：“我来回跑是不是太麻烦了？干脆，你一次给我五万元，让孩子安安心心在你家里呆一年，多省事啊。”正平怒喝：“滚！快滚！有多远滚多远！”
回来时，发现团团躲在小房间里，吓得两眼发直，全身瑟瑟颤抖。正平抱着他好言安慰，团团问：“爸爸，那个人会把我抓走吗？”正平说：“不会的，爸爸已经把他赶走了。”
团团半信半疑，蹑手蹑脚走出来，探头探脑朝门口望去，果然见房门紧闭，没有了陈召忻的踪影，他才松了一口气。
第 106 章 困局，左右为难（4）
正平又想起一个问题，刚才他和陈召忻争吵时，梁丹并没有出来帮助他驱赶陈召忻，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自己再一次留下了团团，不清楚梁丹对此是什么态度。
他让团团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自己走进了卧室，梁丹正坐在梳妆镜前，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去上班。见他进来就问：“那姓陈的走了吗？”正平说：“走了。”
梁丹说：“你没让他把孩子带走吧？”正平说：“嗯！没有。”梁丹说：“他不会白白走掉吧？你又给了他多少钱？”正平犹豫片刻说：“两千块。”
见梁丹没吱声，正平又说：“我真的不忍心看团团再跟他去吃苦，在人来车往的马路上，那么小的孩子沿街乞讨，太叫人心酸了。”
梁丹说：“马路上这种小乞丐有很多，你能管得过来吗？”
正平说：“别的孩子当乞丐，我管不着。可看见团团当乞丐，我实在受不了。毕竟是我养大了他。我自己也没想到，一天天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亲情会有这么沉重。前几天我把他领回来，你也很支持呀。”
梁丹说：“我还可以继续支持你，可问题是你自己还能支持多久？留团团在这里住一天，你就要付给那姓陈的一百元钱，你一个月才挣多少啊？咱们以后的生活怎么过？”
正平愧疚地说：“对不起，事先我应该跟你商量一下。”
梁丹说：“我一点也没生你的气，我也很同情这孩子，我也很可怜他，但是同情和可怜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两千块钱也只能让你保护团团二十天，二十天以后怎么办？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想办法管管那个姓陈的，再不许他逼迫孩子当乞丐。”
正平说：“没法管，陈召忻是团团的亲生父亲，他是孩子的合法监护人，却是个无情无义的监护人，法律管不着，道德管不住。”
梁丹说：“如果姓陈的只是不想抚养孩子，为了你高兴，我可以同意由咱们来养着团团，直到闵静飞出狱为止。可那个家伙不仅不抚养孩子，还得让我们养着他，我们实在承担不起。”
正平说：“你的话很有道理，让我再想想办法。”
对于梁丹的想法，正平非常理解，她也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看见团团在街头乞讨，的确产生了一时的恻隐之心，但毕竟她和团团没有太深的感情，能容许团团在家里住了这么多天，已经格外难能可贵了，她有权利享受不被外人打扰的平静生活。
团团难以逃脱再次被送走的命运，正平叹息，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苦难。
正平开车带着团团去了儿童乐园，准备让他开心的玩一玩，享受一下这短暂的快乐和幸福。来到儿童乐园后，正平又有些后悔，因为来这里玩的孩子，大多是由妈妈陪同，也有不少是爸爸妈妈一起带孩子来玩。像他们这种只有父子二人的，只此一家，显得很另类。
团团看着那些有妈妈的孩子，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艳羡和渴望。他忽然拉着正平的手，仰着小脸说：“爸爸，我们现在就去找妈妈好吗？你把汽车开得很快很快，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正平只得哄他说：“妈妈工作的地方很远很远，汽车是开不到的。”团团听了后，眼神里的希望如燃尽的火焰，一点一点熄灭了。只好又把目光投向那些偎在妈妈怀里的孩子，痴痴地发呆。
他不忍心再让团团遭受心理的折磨，领着团团离开了儿童乐园。汽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行驶，猛然团团大叫一声：“妈妈！妈妈在那里！”他手指着前面非机动车道上，那儿正有一个骑电动车的年轻妇女。
团团兴奋地大喊：“妈妈在那儿呢！”边嚷边笑，露出了满嘴牙齿和两个小酒窝，说：“爸爸骗人，妈妈就在前面呢。她是不是骑车去幼儿园里接我？快告诉她，我在这里呢。”
正平一看，那个妇女的背影发型和静飞极为相似，尤其身上的衣服，颜色款式特别像静飞以前常穿的一件。他心里明白，那只是一个和静飞相像的妇女，可团团却抱了很大的希望，直盯着那妇女看。
等汽车超过了电动车，团团隔着车窗看清了那妇女的面孔后，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自语道：“不是妈妈。”然后显出一副落寞忧伤的样子，躺在后车座里抠着坐垫玩，眼眶里闪着隐隐泪光。
正平心里一动有了个想法，他停车找了一家肯德基，买了些零食让他在店里慢慢吃，说：“爸爸到外边有点事，你在这里好好吃，别乱跑。”团团答应着边吃边看电视。
正平来到外面一处僻静地方，从手机里翻出了女子监狱的电话号码。前一阵，他本来计划要去监狱探望静飞。可后来和梁丹产生了恋情，感情进展非常顺利，也就把探监的事逐渐淡忘了。今天看见团团很想念妈妈，才又记起了女子监狱的电话号码。
他把电话拨通后，对面是一位女子监狱的林姓女警官，林警官问他有什么事，正平说：“我妻子在你们那里服刑，名叫闵静飞。”林警官说：“闵静飞？她前几天割腕自杀了。”
正平大吃一惊：“什么？怎么回事？”林警官又说：“你别着急，她割腕以后，幸亏被狱友及时发现，经过全力抢救，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她的情绪很低落，每天闷声不语，不与任何人交流。”正平松了口气说：“谢谢你们。”
林警官说：“闵静飞入狱服刑很长时间了，你作为丈夫，为什么一直没来探望她？和她同监舍人员，只有她自己没有家人来看望，如果有家人关心她，或许她就不会自杀了。”
正平推说：“这段时间我太忙了，一直没抽出时间去看望她。”
林警官说：“当然了，对于你的心情，我们非常理解，你们夫妻间或许有一些矛盾纠纷，她被判刑入狱，给你们家里人带来了很大负面影响。但你们毕竟是一家人，她被判刑入狱也非常不幸和痛苦，我们更要多给她一些关心和关怀，帮助她走出生活的低谷。对于服刑人员最重要的就是教育和挽救。”
正平说：“是，是，我正要去看望她呢。现在孩子特别想念妈妈，整天闷闷不乐，以为妈妈不要他了。我又不愿意带他去监狱看妈妈，因为孩子才七岁，太小了，还无法分辨大人的是是非非，他认为只有坏人才进监狱呢，我不想给他留下心理阴影。我告诉他，妈妈去外地工作了。
看孩子想念妈妈的样子很可怜，我想问问，能否让孩子跟妈妈通个电话？让孩子听一听妈妈的声音，他也许会高兴起来，这样也有利于孩子的成长，您说可以吗？”
林警官听了此话，说：“我要先跟监区领导汇报一下，对服刑人员和外界联络有严格的管理，必须按规定实施才可以。”
正平心里一沉，说：“很困难吗？”
林警官说：“应该问题不大，这种情况在我们女监狱里常有。由于女子监狱的服刑人员很多都是孩子母亲，让服刑人员和孩子进行电话沟通，联络感情，也很有利于对她们的改造。你要等一等，我们先要核实情况后再通知你。”
正平忙说：“好，谢谢你们。”
第 107 章 困局，左右为难（5）
俩人在肯德基吃过了午饭后，正平带团团来到广场上玩，恰好遇见了杨军的老婆孟丽云，她是一家幼儿园的老师，今天领着一群十几个孩子出来搞活动，看见有一群小朋友，团团特别高兴，很快就和孩子们玩成了一堆，在充气蹦床上滚来滚去，又笑又闹。
正平则远远坐在广场边，忐忑不安地等待女子监狱的答复。下午两点多，手机终于响了，来电话的还是那位林警官，她问：“你是薛正平同志吧？我把你的话转述给了闵静飞，她说已经和你离婚了，跟你无话可讲。”
正平道：“我要给她说关于孩子的事。”林警官说：“对呀，我后来对她提到孩子的事，闵静飞很奇怪，孩子怎么会在你身边？我们已经把她找来了，你对她说吧。”
电话那头一阵安静，隐约听见有人招呼：“你过来说。”接着传来一个极为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嗓音，“喂”了一声又没了下文。正平忙说：“是静飞吗？我是正平。”
静飞冷冰冰地说：“你打电话干什么？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正平道：“我要给你说团团的事。”静飞说：“团团的事与你何干？他又不是你的孩子。”
正平说：“可团团是你的孩子啊，这还不够吗？还记得吧，你曾经留给我一封信，让我帮助照顾团团。”
静飞说：“我原本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当时我特别绝望，害怕团团生活无着，才给你留了那封信，其实我没抱什么希望，连我们都已经分道扬镳成为了陌路人，你和团团原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一离婚，孩子和你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我现在只想快点安静的死去，彻底脱离这个痛苦的世界。”
正平说：“你不能死，你也没有权力去死，如果你死了，团团该怎么办？”
静飞说：“我活着更痛苦，在众人眼里，我永远都是一个被侮辱的下贱女人，现在又身陷囹圄变成了囚犯，我不知道以后怎样面对社会，又怎么面对孩子？人言可畏，死亡也许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正平说：“你想过团团吗？他每天都在想妈妈，总闹着要去看妈妈，问妈妈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告诉他，妈妈去外地工作了。你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在团团心目中，你永远都是那个温暖亲切的妈妈。为了给孩子留一点希望，你必须要活着，你自己说过，如果你死了，那么在这个世界上，团团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电话那头传来静飞低声的啜泣，忽然她问：“团团怎么会在你身边？他不是早就被送走了吗？”正平说：“陈召忻对团团不太好，我又把他接了回来。”
为了不让静飞过多担心，他没敢提团团经常挨打，还被逼上街当乞丐的事，可仅仅这一句很含糊的话也让静飞大吃一惊，她忙问：“团团怎么啦？我早预料到了，陈召忻对团团缺乏感情，又因为团团的事，让他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