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萧笙收起桌子上所有文件,扭头看着她问。欢青想了想,“没什么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同我一起开心。”
萧笙笑着点点头,问她:“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欢青摇摇头,声音软软的,“我就是想要你开心。”萧笙一笑,却没有说话,多奢侈的东西,她自己大约尚未得到,却总是要给他。
“顾简宁给我准备了什么角色?”欢青歪着头,软软的靠在他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一个中学生。”
“是配角?”
“自然,刚出道,他岂会给你主角。”
“恩。”欢青声音低落。
“准备回去辞掉?”萧笙手臂轻轻环着她娇小的肩膀,“一定要非主角不可?”
“宁做自己孤独的主角,绝不为他人卑微的配角。谁与谁都是互不相欠的,可悲之处便在于总有人自降身份,扰了人反觉吃亏,纷纷扰扰便纠缠不清了。”欢青神情懒散,可是声音却是异常认真并且骄傲,“我才不要自轻自*的做配角。”
“好吧。”萧笙沉吟片刻,缓缓一笑,“姑且让我也放肆一次,砸钱给你做主角。”
“啊?!”欢青猛然抬头,吃惊的看着他,“你不会如此不理智吧。”
萧笙笑着思索片刻,认真的说:“为了让我看起来理智一些,你要努力演好。”
“你疯了!”欢青不可思议的摇头,萧笙却只是浅浅微笑。
正文 第三十九章:我在这里
又说了几句话,萧笙扭头看着欢青:“回去吧,是要顾简宁来接你,还是我派人送你。”
欢青皱眉,缓缓问:“你赶我走?”
“欢青,”萧笙看着她皱起的眉头,想了想,淡淡的说:“ 能够偶尔放松我很满意,但是,我不喜欢放纵与沉溺,我的时间并不多。”他轻轻环抱她,语气忽然有些沉沉的,“所以,欢青,你能够出现在我这样的一生里,已经是意外恩赐。”
“可是,晚上睡觉想到你,就会觉得难过。”欢青脸贴着他瘦弱的肩膀,淡淡的药香味如此清晰,“萧笙,我晚上常常会做梦梦到你。”她的声音有些激动,努力平复一下,欢青才接着说:“我多想有个人一直陪在你身边,看好你,不让你消失。”
萧笙微微的笑了,轻轻拍她的肩膀,温和道:“人总是要消失的,关键是真的活过。”他拉着她起来,“我派人送你,等下通知他们找合适的剧本,立刻修改。”
“你在娱乐圈也有公司?”欢青收起脸上的哀伤,惊奇的看着他。忽然想起上次萧家大少说过,萧笙是无所不作的,歪着头想了想道:“这些事情交给顾简宁安排就好,你要多休息。”
萧笙表情平淡,一边过去打电话,一边说:“这件事顾简宁已经不适合插手,否则对你不好。”电话接通,他的声音由轻柔变的冰冷威严:“派个稳妥人送欢青回家,你自己过来一趟。”
“走吧。”萧笙只送她到门前,看着她离开,欢青忽然觉得人生是这样的无力,脚步异常沉重,背后萧笙的淡然却坚定的话传过来,“以后,不必经常来看我。”她没有回头,加快脚步进电梯去了。
楼下自有人等着欢青,非常恭敬的送她回家,欢青闭目,不说话,她知道萧笙安排的永远是最好的,不必她报出家庭住址。果然连车都得稳稳,若不是满腹辛酸难过,她只怕要睡着。
回到家,顾简宁倚在门外,看见她,神色极为复杂,客气的送走司机,便一言不发的进屋。欢青莫名其妙跟在他身后,好端端的为何又要生气?为什么自从离家出走两天,再回来,他似乎一下子从那个风度翩翩,淡定稳重的男人,变得有些莫名的小肚鸡肠。
“你想做主角,可以直接与我说,何必绕远道去找别人?”顾简宁站在客厅中央盯着她。
“萧笙不是外人,他是与我一起历经生死的人。”欢青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很不以为然,想了想又接着说:“既然他已经告诉你,我便不多说了,我相信他,他所做的一定是最好的。”
顾简宁深深盯着她的眼睛,冷声问:“欢青,你这样一个相处不过两天的人,却不肯再相信我?”
欢青淡淡看他一眼,“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相信他会做得更好。”顿了顿,她又低声说:“我们相处不过两天,可是,他会让我觉得应当一辈子相处下去才不负这一场难得的相遇。”
顾简宁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快步到她面前坐下,伸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冷冷质问:“那你回来做什么?有人能够给你更好的,并且会让你愿意相处一生,你还回来这里做什么?!”
欢青有刹那的差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扬起唇轻笑出声,她期待的看着他问:“顾简宁,你是要告诉我你在吃醋么?”她将双臂吊在他脖子上,脸凑到他的脸近在咫尺的地方,挑着眉笑问:“一个父亲会因为女儿与其他男人来往密切而吃醋?”
顾简宁错愕,不过他却只是淡淡的推开她,冷冷道:“吃醋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即便是本人恋人,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出现这种情绪,更何况是你。”他转换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萧笙不是平常人,一个不小心,他会将你拖入万劫不复之地,欢青,离他远一些。”
欢青却只抓最关键的词来听,狐疑且犀利的看着他,“你有恋人?”
顾简宁瞥她一眼,淡淡回:“暂时不算有。”欢青表情立刻变得戒备起来,不过顾简宁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站起来淡淡道:“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活动,随我去看看。”
欢青努力憋下那口气,回来不过二十多天,实在没有力气,再与他争吵,何况此刻问他恋人是谁,他是定然不会说的。靠人不如靠己,还是找机会去查一查。
她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问:“什么活动?我喜欢热闹。”顾简宁表情冰冷,自顾自往前走,不去理会她。欢青也沉默下来,她亦意识到,自从回来之后,她经常质疑他的安排。曾经,只要是他的话,她会深信不疑。
这是一条似曾相识的路,欢青看着车窗外,影影重重的有些经年前的镜头莫名其妙的涌出来。被孤儿院的小朋友欺负,一个人跑出来,走很远很远,期望着能够忽然找到自己的家。可是总是在路边饿的有气无力,再没有半点尊严的走回去。
在楚家,爷爷不在家的时候,被哥哥姐姐骂着赶出来,依旧走很远很远的路,想要循着曾经的踪迹回去,可是,再没有一次能够找到那个虽然黑暗冰冷,却依旧能够有她一片容身之所得孤儿院。爷爷派来的人在路边找到她的时候,满脸厌烦。
她将额头抵着玻璃窗,越来越安静,连呼吸也变得轻缓。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些?如此冰冷的回忆,为何在这个时候出来纠缠她?
“欢青,来我这里。”顾简宁一直看着她的反应,司机虽然已经将车开的很稳,可是路越来越坎坷,她的额头时不时撞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响声。
欢青回头看顾简宁,他满目神情,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用里抱紧。欢青眼眶变得湿糯糯的,不说话,只把脸埋的更低,努力控制眼泪不要真的流出来。
“欢青,人唯一应当珍视是现在,回忆都是过去的事情,想起来的时候,要学会有风度,淡定的面对。”顾简宁声音沉稳淡定,带着深深的温柔与温暖。
“我记起来了,这是去孤儿院的路,为什么要带去那里?”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本能的恐惧:“你不要我了么?”
“怎么会?”顾简宁无奈叹息,静静抱着她,过了片刻,才缓缓说:“如今,即便我不要你,还有人愿意予你一世富裕,何须再回孤儿院?”
“你带我回来做什么?”她仍然是惊疑不定,诚惶诚恐,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相信。
“出门的时候,我便交代你,只是活动。”顾简宁觉得头疼,究竟要怎样才能让她彻底安心,才可以不这么敏感。
等到孤儿院的时候,欢青一直赖在车上不肯下去,仿佛只要走出那个狭小的空间,就会有凶恶的老师和小朋友在等着骂她打她,那么小的她,无力抵抗,拼死挣扎反抗,仍旧注定全身是伤。
“欢青,有我在你身边,还有什么不能面对,你在怕什么?”顾简宁伸手在她面前,认真的注视她。“欢青,不要怕,我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顾简宁循循善诱。
过了好一会儿,欢青终于迟疑着伸手放在他掌心,宛如黑屋子里的孩子伸手触碰光明一般,带着温暖的期待,却仍然会恐慌不安。顾简宁微笑,握紧她的手,沉稳且安定道:“无论怎样的绝境,我都愿意带着你一起走出来,所以,欢青,不要怕,我会一直在。”欢青看他半天,尝试着露出一个微笑,随他下车。
当她隔了7年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才发觉,在不知不觉中,曾经世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而唯一不变的不过胸腔里那颗敏感且总是惴惴不安的心。那些幼年时不经意间刻进心里的伤痕,非但没有痊愈,随着生命年轮的增加,反而愈发蓬*,一再伤害到她,以及周身的人。
正文 第四十章:直面回忆
所有的建筑都变了样,当年那些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房子不知几时已换做小楼,一下雨就会满地泥泞的地面,弄她门身泥水,如今是光滑坚硬的水泥地,而那些站在那里的孩子,面孔陌生,望着她的时候满脸羡慕与憧憬。
她一眼便望见那个小时候经常恶狠狠骂她的*,正眼巴巴的看着她,欢青冷冷瞥一眼她若隐若现的白发,便不再看她。
“非常欢迎顾总,感谢您为我们带来的帮助。”*原本听说这次名义上的捐助人是楚欢青,满心欢喜要与她套关系,想不到,却只从她眼里看到冷漠与鄙夷。万般尴尬之余,只好与顾简宁客套。
顾简宁淡淡一笑,低头看着欢青道:“不必谢我,这次是欢青的注意,她要感谢你们曾经对她的照顾。”欢青抬头很不满意的瞪一眼顾简宁,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看到一些媒体正陆陆续续往这里走。
*仿佛已经忘记曾经如何对待欢青,低头看着她很开心的笑道:“这孩子小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个好孩子,果然有出息便知恩图报。”
“恩,你先安排其他事情,欢青需要休息一下。”顾简宁表情平淡的目视*,淡淡说。*自然也听出那些冷漠与疏离,不好多说什么,领着他们进去临时准备的小休息室,便出门招待闻讯而来的记者。
“我讨厌这里,为什么要回来?”欢青待门一关上便怒气冲冲的瞪着顾简宁,“不经我同意便安排这么一场戏?你要做什么?”
“欢青……”顾简宁揉揉额头,有些无奈,他用手臂将她圈在怀里,低声说:“不要这么激动,只不过是一个你曾经生活过几年的地方,无论它再怎么晦暗痛苦,都已经过去,如果你连自己的过去都不敢勇敢面对,以后如何过更长的人生,人不可能每一天都快乐如意,难道你想永远以一种逃避的姿态生活?”
“也不必要用这样的方式。”欢青无法反驳他的话,有时候明知是错,可是,心魔作怪,硬着头皮错下去也不愿回头。
顾简宁静静凝视她一会儿,思索一下,淡淡问:“欢青,你知道萧笙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
“什么?”果然提到这个人,欢青立刻来了精神,仰头望着他,目光专注。
顾简宁唇角若隐若现一丝苦笑,不过还是声音沉稳淡定:“萧笙此人即便是万般艰险,从未听过他说退缩。”欢青眨眨眼,顿了顿,他接着说:“因此,只要是萧笙决定要做的事,其他人总是会不自觉的先退一步。欢青,”他凝视她的眼睛,认真的说:“所以,你若想要在以后的岁月里,能够陪在他身边,而不被他轻视,首先要学会足够迎难而上。”
欢青低头沉思,片刻之后点点头,忽又看着他问:“不是不喜欢我与他在一起吗,为何好端端拿他说事?”
顾简宁苦笑,淡淡说:“如今我反对会有用?更何况,”他望向窗外目光中闪烁出一种复杂深远的光芒,声音清冷,“大约他已决意守你一生,欢青,你光芒太盛,却只有极人少能懂你,我只怕自己不能顾你周全,能有个萧笙在你背后,即便有一日我将离去,也可放心。”
他周身忽然散发出一种无奈悲凉的气息来,与萧笙安静之时如出一辙,欢青懂得拿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可是,即便有一日他不得不离开她,她也相信那时的自己已然拥有足够的力量,可以独自撑下去。
“我的目的当然不只是这些。”出了一会儿神,顾简宁重新看着欢青微笑,温和道:“我希望你能够懂得何为感恩,即便你在这里受了太多苦,可是,若是没有这里,你也许活不过今日,或者会更糟糕,所以,你应当感激这里的人与物。”
他看见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她眼睛,才接着说:“人若要快乐,有两件事必须学会,第一是不求太多,第二是感恩。我希望你快乐,所以,必须教会你这两件。”
自然还有别的意思,可是他不说,比如,踏进娱乐圈便等于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会有无数拿着放大镜来窥探你的一切,与其等着人们以一种猎奇的心态找来这里,然后在茶余饭后嘲笑,不如先声夺人以一种高贵仁慈的姿态将它放于人前。这些事情,他只要为她做了就好,而对于她那颗敏感的心而言,还是不明白更好。
外面有人敲门,*的声音惶恐且谄媚:“顾总,外面记者们已经准备就绪,您看什么时候开始?”
“这就去。”顾简宁淡淡应一声,站起来握住欢青的手,柔和的笑笑:“怎么样,敢不敢与我一同走出去?”
“当然!”欢青头一扬,骄傲的如同接受百鸟朝拜的凤凰,反倒拉着顾简宁往外走。顾简宁笑笑不说话,只是用力握紧她的手,陪伴她身侧。
顾简宁前些日子为孤儿院捐钱重新盖了新楼,今日举办召集各方媒体,举办仪式。原本是不欲为人知,欢青下定决心要演戏的时候,她在拼命学习的同时,他便着手修改捐献人姓名等各宗资料,又大致翻新一下这里,只等她顺利完成第一次学业的小成功,送于她作为礼物。
司仪得到顾简宁点头授意,便开始主持仪式,经过几层大致的场面活动,便由捐赠人讲话,欢青坐在那里俯视下面,那些孩子们一双双纯净的眼睛望着她,忽然间,想起许多已经潜藏的记忆。
小小同伴在她哭的时候,趁着无人悄悄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欢青,你不要哭,我不会欺负你,我同你好。”
小小同伴病重,将死的时候,仍然虚弱的对她说:“欢青,老师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看着她最爱的人,我会变成离你最近的星星,你要开心的活下去。”
眼眶微微湿润,原来,曾经也有过那样温暖的时刻,你是不是会在这一群孩子里,用星星一样的眼睛看着我?长时间不见她说话,场面有些尴尬,顾简宁扭头看她,却微微笑了,低声道:“欢青,大家在等你。”
欢青回头感激的点头,清了清嗓子,朝下面镁光灯闪烁不停的记者们淡淡一笑,温暖而大方,“我自这里走出去,我最懂得他们的苦,并且我比他们幸运,所以,无论做什么,我都认为是应该的。”
然后她垂首不再说话,下面错愕,片刻之后,掌声雷动。随后又是院方感言,欢青表情淡淡的,并不在意,最后当那个孩子代表过来感谢她的时候,她俯身在那孩子面前,很可爱的小姑娘,欢青才发觉其实当年那些欺负她的孩子,真的不可恨,什么都不懂得,并且自小孤零,为什么要怪他们?
她对她微笑,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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