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阿拉斯加冰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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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阿拉斯加冰川下-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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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仰松没有出面,只有健之陪在一旁,巨额财产正向小桥招手,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撞击肋骨的声音,这当然不是因为兴奋——只要签了名,她就等于订下了生死契约,元仰松凭着和林苏芬的婚姻关系,大可以杀死小桥,依照法律分得遗产。或者干脆直接过户,然后再杀死她。
这意味着在自己的身上绑了定时炸弹,总有一刻它会引爆,区别只是时间而已。
然而小桥愿意赌一把,她相信元仰松不会立即采取行动。他那样贪婪的一个人,才不甘心再付一次遗产税,必定要等小桥把所有资产都转移到他账户之后,再痛下杀手。
律师依旧操着温和的南方口音,把一份份文件递到她面前,耐心地解释着每一项条款。
这份资产数额巨大,元健之坐在一旁,居然听得额上冒汗。
小桥却没有心思关心款项的细节,她一直在沉思,忽然之间抬起头,伸手按住律师的胳膊。
“秘鲁是个好地方吧,你也曾经在那里生活过?”
律师有点诧异地望了望她,“是的,郦小姐,鄙事务所的总部就设在利马,这些年,林先生一直是我们合作最密切的客户。”
“我知道,”她笑了笑,然后迅速地说了一小段西班牙语,“你觉得我的口音怎么样,和利马当地人比起来?”
律师脸上呈现出职业性的微笑,“郦小姐说西班牙语,就像是说母语一样流畅。”
“是么,”她也微笑回应道,仔细地盯住他的眼睛,“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我们继续解释条款吧。”
小桥的脸色渐渐苍白,她的心沉了下去——这人根本就听不懂西班牙语。刚才她用秘鲁的官方语言对他说,“请你装作没事的样子站起来,找借口要回文件,然后立即去警察局报警。我遇到了危险,有人要侵吞这笔资产。”
然而他居然让她继续听这些无聊的条款!
小桥轻声说,“你根本就听不懂,对不对?”
律师表情尴尬,职业性的微笑有点挂不住了。
“没事的,请你继续念吧。”
这时候,就连元健之都看出小桥的脸色不对劲了。
“郦小姐,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请一定要跟我说明,我们力求让每个客户都感到满意。”律师很诚恳地说道。
小桥点了点头,“我很满意啊,只是不知道过世的林先生满不满意。你上次不是提到过么,这份遗嘱本来应当做废的,林先生特别交代的‘转账的前提’恐怕并不具备,他却突发心脏病……”
“快点签字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元健之在一旁紧张地催促道。他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却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律师是个聪明人,此时也发现情况不对,面不改色地读完了所有附带条款,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对小桥说道,“真不好意思,郦小姐,我忘了把那份最重要的文件带来了。看来今天是没法办完所有的手续了,这样吧,我们以后再联系,你提的意见我会好好考虑的,这次让你失望,我感到非常抱歉。”
“怎么会,我很满意。”小桥也站起身,感激地握住他的手,“贵公司的负责态度让我很满意,真的谢谢你,我想,林先生在天堂里也会感到很满意的。”
元健之目送着律师走入电梯,慢慢回过头,“你打算怎么跟三叔解释?”
“那人自己忘了带文件,难道要怪我吗?”
其实健之也不是没有怀疑,他知道小桥不会平白无故说一段西班牙语,但是,不论是出于何种私心,他并没有把这个细节告诉元仰松。
元仰松毕竟是老江湖,听了侄子的叙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决定亲自出门一趟。

健之留在公寓里看管小桥,两个人像蜡像似的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小桥先开口,“今天的事,谢谢你。”
他抬眼看了看她。
“……不然的话,元伯伯大概又要打我了,他这个人就是多疑……”
元健之哼了一声,“别再费心机跟我套近乎了,今天就算是洛杉矶大地震,我也不会带你出门的。”
“健之,你干嘛要对元伯伯那么忠诚,他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你看……”
“闭嘴,不要再说了。”
小桥叹了口气,“算了,恐怕你也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
“我没有利用过你。”健之立即跳起来。
“是么?你从前会跟我在一起,难道不是迫于元伯伯的压力?”
“当然不是,”他怒气冲冲地反驳道,“我根本不知道三叔的打算!不过他确实跟我说过,要牢牢抓住你——这也说明他有先见之明,后来你不是跟那个姓傅的臭小子跑了吗!,”
呵,傅越明……
好些天没有他的消息了,最后一次试图联系的时候,他却没有接听她的电话。或许元健之说得对,他一回国就放弃她了。
分离本是一件伤感的事,然而小桥现在只觉得庆幸,假如这次真的是死别,那么,感谢上帝,在她人生最后的美好时光把傅越明送到了身边,然后又在最恰当的时刻让他远去。
让他远离危险,回到南城安度平静幸福的光阴。
“……我找人去监视那个姓傅的臭小子,还不是为了你好?”元健之还在不停地唠叨,“辛辛苦苦拍了照片,你却不肯信我!你看,现在那姓傅的还会像我一样关照你吗?做梦吧……”
“健之,其实你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太固执。”
“啊?”骤然听到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评语,他倒有点反应不过来。
“元伯伯从前对你很好吗,所以你才会这么忠心?”
“我父母早就过世,从小全靠三叔接济,我来这里读书也是他出的学费,你说他对我好不好?”
小桥微微一笑,“你以为这就是好么,那么,难道元伯伯以前对我不够好?他还帮我家还清了债务呢,可是你看,现在他用怎样的手段来对付我。”
“那是你咎由自取。”
“你错了。那是因为我们都是他的棋子,其实我这颗棋子还比你更有分量些,你难道忘记他说的话了么?他说他更欣赏我,如果我是他的孩子就好了,至少比‘健之那个不长进的东西’更像他。”
元健之的脸色铁青,心烦意乱地点起一根烟。
小桥记得以往他最反对吸烟,现在却吞云吐雾起来,可见内心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尖刻,但是又找不出其它刺激他的法子来。
“健之,不要再为他卖命了,不值得的。”
“够了别再说了,你安静一会儿好不好!”他猛地把烟掐灭,挥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打完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本来逐渐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小桥就势捂着脸。
“好痛,连说话都痛!这可怎么约见律师,元伯伯回来肯定会发怒的!”其实这伤口不深,她也并不觉得有多痛,只是借机吓他一吓。
元健之果然紧张起来。
“你在这里乖乖呆着,我出去买些止痛片和消炎药,一会儿就回来。”
他把她绑在床脚,嘴巴上贴了封箱带,生怕她的手腕会受伤,捆绑的时候刻意隔了层薄薄的衣袖。
小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睁大眼睛望着他。
“我刚才真的不是有意的。”元健之的声音有点抖,也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对“三叔”的恐惧。
小桥侧耳听了一会儿,确信他已经关上门走远了,立即奋力挣扎起来。
绳子绑得很紧,完全没有扯脱的可能性,她明白自己在白费力气,喘息了一会儿,缓缓扫视着整间卧室,最终把目光投向了床头柜上的打火机。那是健之刚才点烟时留下的。

傅越明进门的时候,首先闻到屋子里传来一股奇怪的焦味,他以为厨房里有东西烧坏了,随手把备用钥匙放在桌上,快步走进起居室。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只有卧室中传来微弱的声音。
“小桥,是你吗?”
他用力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子,苍白的脸上贴着胶布,正浑身打战,孤零零地伏在床脚边。
“你怎么了!”傅越明一个箭步冲过来。
她抬头望见他,发红的眼睛里瞬间焕发出喜悦的光芒,“唔——”,努力从喉咙挤出一点点声音,示意他解开自己手上的捆绳。
傅越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看见小桥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烧伤痕迹。
“你怎么了,”一边小心翼翼地撕下她嘴上的封箱带,一边查看她的伤口,“出了什么事,我带你去医院!”
绳子已经被火苗烧断了几根,剩下部分的依旧缠绕在她的腕子上,傅越明一时解不开,小桥疼的浑身打战,嘴角的伤口本来就裂开了,被胶带一扯,血珠纷纷落了下来。
“越明,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在南城吗?”
“嘘,别说话,”他扯了几张纸巾,折叠着压在她唇边的伤口上。“我刚下飞机,前几天在东岸的总公司参加面试。”
“那,以后还回去吗?”小桥的声音闷在纸巾里,有一点含糊。
“不回去了。我已经拿到了聘书,以后就留在这里工作。”
“怪不得那天打电话你不接……原来是在飞机上……”
“没时间说了,小桥。来,我们赶快离开这儿!”
傅越明意识到情况危急,打横抱起她,飞快地向门口冲去,刚刚跑到起居室中间,就看到一截黑洞洞的枪管。
“把她放下来。”老人皱着一双浓眉,声音很是威严。
傅越明镇定地放下小桥,用身体挡住她,然后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待会儿我一松手,你就往门口……”
话音未落,只听“噗”地一声轻响,好像铁钉戳入墙壁,子弹飞出装了消音器的格洛克枪管,直直射人傅越明的左腿中。
他的身体一颤,摇晃着揽住小桥向墙壁那边倒去,接触地面的时候竭力伸开手臂垫在她身下。
“越明——”
“给我闭嘴!”元仰松暴喝了一声,“再敢喊我就打死他!”
大股鲜血从傅越明腿上的弹孔中涌了出来,霎时染湿雪白的地毯,汇成一片小小的红潮。
小桥的双手被束缚着,只能用衣袖按住那个可怕的伤口,棉布袖子一瞬间湿透了,那些鲜红液体却依旧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
“没事,你不要怕。”傅越明用力直起身子,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哭,不要害怕他们。”
小桥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微咸的泪水顺着下颌不断滴落,烫得她心口发痛。
大门突然“喀哒”一声,元仰松倏地挥枪指向那里,只见元健之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只大纸袋。
“我刚才去买止痛药……和碘酊……”他嗫嚅着说。
“把门关上。”元仰松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健之抖抖索索地照做了。
元仰松走到侄子身边,挥手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直打得他扑倒在地毯上,止痛片飞了一地。
“蠢货!我让你看好她,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如果不是我及时回来,现在他们已经跑远了!”
健之害怕得全身打战,连声音都抖得像筛糠,“对不起,三叔,对不起……”
“现在怎么办?那小子还在躺着,一定有人知道他来这儿,你打算怎么办?”他暴怒地质问道,走过去一脚踹起他,左右开弓,又狠狠地给了他几个巴掌。
元健之的面孔顿时肿胀起来,这一下,比小桥更加需要他自己买的药了。
元仰松发泄完毕,一个人走到沙发边坐下。
小桥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忽然间她明白过来,这看上去坚不可摧的老人,其实内心的恐惧不亚于在场任何一个人。
健之一声都不敢吭,元仰松突然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我当初让你照顾她,为的就是促成你们的婚姻,如果你们结婚了,现在还要费那么多事吗?可是你居然斗不过那个姓傅的小子!”
亏得没有结婚,不然小桥此时已经变成一具冰凉尸体,而元仰松却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遗产了。
“三叔,对不起……对不起……”元健之居然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翻来覆去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元仰松拧起浓眉,锐利的眼睛中寒光一闪,忽然放缓了声音,“唉,三叔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可是你看,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总要有个了结吧。”
健之哭着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这间充满甜腥味的起居室,他原以为只要签完文件,事情就能够了结,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面对这样血淋淋的场面。
“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晚小桥用来偷袭元仰松的水果刀就落在他脚边。
“难道这还要我来教你吗?”元仰松踢了踢那把刀,又朝傅越明看了一眼。
小桥电光石火间反应过来,这阴险的老家伙是在使用借刀杀人的招数。
他渴望那份遗产,所以小桥可以缓一缓再死,然而傅越明却是眼前的障碍,而障碍必须要被清除,可是他又不想自己动手。
他需要一个适当的人来除掉他,现在这个人选就在眼前。
元仰松把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哭哭啼啼的男人,“健之,三叔一向很看重你的。不要让我失望。”
那个可怜的男人终于停止啜泣,慢慢地走过来拾起水果刀,一步一步,朝着墙边的傅越明和郦小桥逼近。
“健之你别傻了,他是在利用你!”小桥努力控制住不安,柔声劝慰着,“你明明就是个好人,在这里有一份正当的职业,今后前途无量,为什么偏要跟一个已经失去势力的黑道人渣混在一起……”
“不许说三叔是人渣!”元健之条件反射地给了她一巴掌。
“健之,你别冲动,从头到尾仔细地想一想……”小桥急得满脸通红,“你忘了他说的话吗,‘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如果你是我的孩子就好了,你比健之那个不长进的东西更像我’。健之,我才是为了你好,健之……”
元健之哼了一声,“你是为了我好?我看你是为了他吧!你不是为了这个人把我买的订婚戒指都退还回来了吗?”
元仰松在一旁看着,端严的脸上浮起一丝怪笑,显得诡异又阴森。
“健之,我求求你,好好想一想,不要再做那个人的替死鬼了……”
元健之叹了口气,忽然闭上眼,大喊一声,捏着水果刀向前刺去。
小桥情急之下挺起身子挡了过去,却在接触到刀锋的前一刻,被身旁那人一把扯了回来。傅越明忍着剧痛,伸手握住了那柄刀的刀刃。鲜血顺着他的指缝蜿蜒而下,在衣襟上染出一朵一朵殷红的花,小桥失声惊叫起来。
元健之睁开眼睛,晕头转向地松开手指,一步步向后退去,“不行,我做不到,做不到……”
元仰松勃然大怒,大步走过来,一脚踢在他的脊背上。
“无能的东西!简直就像你的母亲一样,是一个废物!”
元健之突然之间蹦了起来,歇斯底里地抱住元仰松的胳膊喊道,“三叔,我母亲不是废物,我母亲不是废物!”
动作幅度大得惊人,元仰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手枪被撞落在地毯上。
小桥和傅越明同时飞身去抢,元健之却一脚踏住它,弯腰捡了起来,宝贝似的护在胸前。“我母亲不是废物,不是废物!”
他泪流满面地不停唠叨着,“她不是废物,不是废物……”
元仰松的脸色一沉,“健之,你太放肆了,快把枪还给我!”
元健之咧嘴一笑,突兀地举起手里的格洛克,朝着眼前三个人比来比去,“你们才是废物,你们都是混蛋……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
“健之,快放下枪!”元仰松终于意识到对方的情绪失控了。
一声轻响,老人带着惊诧的神色,按住手臂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元健之咯咯笑着,装模作样地朝他身上瞄准,“你看,三叔,你也是个废物。小桥说得对,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利用我控制她,利用我杀掉那个姓傅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忽然间他又擦起眼泪来,手足无措地抱着脑袋嚎啕大哭,“但是我都装作不知道,因为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嘛,我早就知道啊……”
小桥震惊地望向他,元仰松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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