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韩青?没错,看来雪崖也已经看出苏韩青不是她亲生爹爹,既然她非常肯定杀手不是冲着她苏舒来的,那就是冲着苏舒蓝来的。前因后果,确实也只有苏韩青最清楚。
“听姚小姐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苏舒一挑眉,姚清新居然把这个告诉雪崖,看来真是她的心腹。不过她有没有失忆关他们什么事情?有必要要告诉雪崖么?她暗自腹诽着,却忽然想起另外一种可能,于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是,我确实不记得了。你提起这个,莫非是想告诉我些什么?”
雪崖微微一笑,“我只是提醒你,也许正因为有些事你不记得了,所以才会想不明白这些杀手要杀你的原因。”苏舒赞同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打算等伤口一好,就回明城一趟。不过……”她话锋一转,“我之前应承姚小姐要买到木溪,现在恰是关键时候,离开的话也许功亏一篑。不如你帮我回明城带个信,请我爹爹来葛杨一趟,可好?”
起先听到苏舒要回明城,雪崖还松了一口气,他的计划里,苏舒与蓝家相认是必不可少的筹码,没想到她居然一个回马枪,让他回去明城一趟。莫非她已经知道一些端倪不成?雪崖抬眼扫了苏舒一眼,却见她极为认真的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里没有一点深沉的影子。
“只是带个信而已,何必我亲自回去?再说,那些杀手这次失败了,可保不住还有下一次,我可是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哦。”
他变脸变得很快,马上成为厚脸皮了,苏舒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你会武功么?你会用毒么?还是说,你会机关术,会布陷阱?保护我?吹牛不打草稿!”
雪崖对她的不屑十分宽容,眨眨眼睛道,“那请拭目以待。”
他站起来,往门外走去,心里也有着和苏舒同样的疑问,到底是谁要她的命?
苏舒看着浅蓝色的床幔,也许一切正与她的身世有关吧?
第八十七章 被救的代价
暗淡的夜,皎洁的月,鲜红的血,摇晃的船板,杂乱的声音,锋利的刃,一次又一次闯入苏舒的梦里,每夜都惊得她冷汗淋漓。/ 中文网死亡与生之间变幻,她常常怕再做噩梦,睁着眼睛等待黎明。
其实如果只是梦也便罢了,可是宣潇一直都没有醒,除了宣老爷谁也见不到他,谁也没有办法告诉她,他到底会不会死。
所以苏舒今天起来的特别早,因为莫田兴今天就要到达葛杨。也许唯一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她必须求得一个结果。
靠近午时的时候,莫田兴来了,什么话都没有说,一头就扎进宣潇的房间。院子里鸦雀无声,宣老爷和两位夫人坐着,宣彬冯仙贞两人站在屋檐下,宣珏立在宣老爷的身后,苏舒则依在院子里最大的一棵树上。
她有些六神无主,脚尖随意的划拉着地面,把那些尘土碎石拱在一起,然后又轻轻踢散。身边忽然传来脚步声,苏舒抬头一看,是宣珏。她忙站直身子,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无助。
可是,她不是罪魁祸首么?如果不是她,宣潇又怎会变成这样?她不知道宣老爷心里是怎么想的,还记得那天回来以后,她便找宣老爷坦白了杀手的事情,承认是自己的责任。结果他只是点点头,什么责备的话都没有说。如此宽容的态度,反倒令她更为内疚。
现在,宣珏脸上同样是宽容的笑。他安慰她,“没有事的,相信莫师父一定救得了三弟。”
“嗯。”苏舒点点头,没有接话,她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天黑。莫田兴才从房里走出来,没等宣老爷追问。他几步走到苏舒面前,沉声道。“你跟我进来。”
苏舒讶然,在所有人疑惑地目光中,跟着莫田兴走入房里。
宣潇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白若冰雪,嘴唇是青色的。泛着冷冷的光泽,咋一看,跟死人没什么区别。苏舒大惊,半张着嘴,盯着莫田兴,抖抖索索的用不成语调地声音道,“他,他……”
“还没有死,不过快了。”莫田兴地声音也很冷。一点不像是在说心爱的徒弟。
“什么?”苏舒跌坐在床头。cn原本空洞地心一下子麻了,似乎听不懂莫田兴的意思。她下意识地用手碰触宣潇的脸。真的毫无温度。
“现在只有你能救他。”好在莫田兴说了这一句,又把苏舒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
“怎么救,怎么救?”她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叠声地问道。“嫁给他。”莫田兴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的转了几步。
苏舒瞪着他,以为刚才是自己出现幻觉,才会听错的。她掏了掏耳朵,身子前倾了一点,小心翼翼的问道,“莫师父,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让你嫁给他!”莫田兴皱了皱眉,声音拔高了一点。
这下终于明白刚才确实没有听错,房间里安静下来,苏舒和莫田兴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移开视线。苏舒的脑子像被刚轰炸过似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问道,“为什么?”其实她是想说,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过了?居然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
“只有这样才能救他,你可记住了,他是为救你才受伤地。现在你可是打算见死不救?”莫田兴凑过头来,眼睛里带了些许杀气,“我在来得路上听说了,是你被寻仇。”他看着如沉睡中地宣潇,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救你,这傻孩子会使出那一招来么?我早说了,以他现在的内力若要勉强发招,最后结果非死即残!看吧看吧,现在你好好地活着,他却马上就要死了,而你,哼,良心被狗吃了!”
苏舒呆若木鸡,方才明白宣潇那时候地决绝,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他竟愿意牺牲生命来保护她?平日里那般冷漠,时好时坏,也许会对她笑,也许也有温柔的时刻,可一转眼,心又会隔很远。她不明白他的心思,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他现在这么做,竟是要她情何以堪!
“莫师父,不是我不愿意救他,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要嫁给他才能救他。”她又怎会不愿意救他呢?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可是婚姻不同,它跟代价无关。她不确定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嘿,看你这么犹豫,我这徒弟怕是要枉死了。”莫田兴摊摊手,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说了,我不是不想救他!你倒是要说出个道理来,怎么救啊!”苏舒无名火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自己手掌震得生疼。这莫老头,怎么跟他说话这么累呢!
“你既是学过武功的,想必也听说过阴阳合修术。现在潇儿状如死人,也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使他注入一点生气,而且这是长期的修炼术,所以我才要你嫁给他。一则是保住你的名声。二来,结果难测,如果有个闪失,潇儿将来真的残废,我希望你能负担起这个责任。你要记住,若不是潇儿,你早就死在凌河上了!”
苏舒听得面红耳赤,阴阳合修术?这是什么跟什么啊?真有这种救命方法么?可是看莫田兴无比严肃的神情,他那么疼爱的徒弟,没道理会拿他的命来开玩笑吧?
“你确定用这个办法可以救得了他?”苏舒还是坚持问了一句。
“不错,活是一定可以活过来的。怎么样?”莫田兴眼里寒光一闪,“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吧?如果再拖延时间,保不定潇儿就要断气了。”
“断气”两个字听得苏舒心里一颤,她现在内疚满满的,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于是被莫田兴用知恩图报的道义,用宣潇的生命,这样两重压力之下,终于屈服了。她点点头,弱声道,“好吧,嫁便嫁吧。”她知道自己这次如果没有答应莫田兴,宣潇真的死去,这一辈子都不会快活。而且嫁给他,若是宣潇到时候醒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让他再休了她。到时候去个远点的地方,她一样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莫田兴见她答应,用手背磨磨下巴上的短胡渣,笑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告诉宣老弟,仪式一切从简,抓紧时间。”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喜剧化了,苏姑娘要成为宣府的三少奶奶,这样爆炸性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避暑山庄,原本伤重要死去的宣潇竟然又一下子变成新郎。成亲仪式就在山庄里举行,匆忙的令宣家所有人都咋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冲喜,已经有不少下人在暗地里传,三少爷活不长了。
苏舒站在窗前,看着来回奔走的下人,忍不住的摇头。唉,她才只有十四岁呢,竟然就要嫁人了!宣潇啊宣潇,我付出的也不少,你醒过来以后,我们就互不拖欠!
“三少奶奶,快来梳头了。”红妆笑嘻嘻的叫苏舒,手里拿着一把光可鉴人的胡木梳子。
苏舒两只手托着沉重的嫁衣走过来,嘴里嗔骂道,“我还没嫁呢,什么三少奶奶,哎呀,这衣服重死了……”
“呸呸,今天可是大喜日子,什么死不死的。”红妆啐了一口,梳子插进苏舒的乌发里,“苏姑娘,你以后可是三少奶奶了,说话可不能再这么不避忌。”
“嘿,你倒教育起我来了?”苏舒白她一眼,心里忽然没来由的烦闷,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恍如在做梦。她居然是要嫁人了?还是为着这样的原因去嫁人?人生真是荒唐啊!她不由发誓,以后要是发现那要她命的人,她一定要让他也付出荒唐的代价!
还好仪式果真是从简的,只可怜晕迷的宣潇就像木偶似的被人操控着拜天地,又喝交杯酒。苏舒心想,没想到宣潇也有这么一天,若是他有一丝感觉,怕都要暴怒的跳起来。想着,她又有些黯然,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呢?他那星辰般的眼眸,再睁开时,又会是如何的灿烂?
敬茶的时候,苏舒是要喊宣东流爹爹,喊王玉凝谢琴音为娘的,结果酝酿了好久,嘴唇张张合合,总算别扭的完成了媳妇的本分。
谢琴音依旧是不显山露水,人算不如天算,她早已领教过,所以还是保持着淡定的姿态。再说,宣潇现在的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倒是王玉凝,开心的很,拉着苏舒的手,直说是个好媳妇,她这是在刺激谢琴音呢。至于宣东流,和莫田兴一样,脸上挂着深不可测的笑容,这笑容或多或少让苏舒有点不舒服,直觉自己像是马上要踩入陷阱的猎物,可是她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来支持这个论断。
说到底,宣潇是他们最疼爱的儿子和最疼爱的徒弟,这世上真有人会拿如此重要的人,而且还处于生死关头的时刻来搞阴谋么?这绝对不可能!
可惜,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有些人,就是如此不通情理,就是如此出人意料,而这样,也最是防不胜防的。
第八十八章 怒怒怒
拜堂过后自然就是洞房,苏舒从来也没有想到,她的洞房竟然是要和一个类似植物人的男人搞阴阳合修术!她头皮发麻的坐在床头,床上铺着猩红华丽的缎子,床幔也是红的,两只大红蜡烛燃烧的很旺,照的房间一片红光。//
阴阳合修术到底是怎么练的?只可惜苏韩青不在身边,宣潇命在旦夕,她只能自作主张答应莫田兴的要求。也不知道他赶来葛杨后,知道她已经嫁人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罢了罢了,多想无益,苏舒啪的一声仰躺在床上,只等着宣潇被抬进来,然后再等莫田兴把修炼的办法告诉她。
等着等着等着,等等等等…………苏舒胡思乱想之间,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如此反复后,她猛然惊觉,这不对啊!已经过了那么久,宣潇又处于晕迷中,他不可能去外面敬酒,为什么会让她等到现在?
算算时间,起码有两个时辰了。她从床上一跃而起,也顾不得盖上红盖头,两只手拽着沉重的裙边,颇为困难的往外面跑去。
“哎,三少奶奶,三少奶奶,你不能出来的啊……”丫环在身后大喊,是新派来伺候她的,苏舒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没你的事,不要追过来。”苏舒回头一声大喝,吓得那丫头缩了回去。
她直奔成亲的礼堂,跑进去一看,早就人去楼空。客人们都走了,酒桌上一片狼藉,好多下人正在打扫,一见苏舒这架势跑进来,全都目瞪口呆。哪有新娘子还没洞房都这样就跑出来的?这般没规没矩也真少见。有好事的已经在窃窃私语。嘲笑宣家娶了个如此不识大体地媳妇。
苏舒越发觉得这事情诡异。既然客人都走了,宣潇怎么着也应该给抬回来了吧?他都要断气了。宣老爷怎么还舍得这样折腾他?完全违背常理!她顺手逮住一个家丁,问道。“你看见莫师傅没?看见三少爷没?”
“莫师傅?”也巧得很,那家丁正好是个看门的,刚替换下来,来这里歇脚,他回答道。“莫师傅赶着马车出门了,好像有急事,那马车可是府里最快的。至于三少爷,我没有看到。三少奶奶,你可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他拍拍胸脯,极为豪爽的样子。
苏舒看他一眼,这个家丁倒是有点意思,她这新娘装扮地人到处乱跑,他居然没有用怪异地眼神看他。这次成亲。什么坏话她没听过?说她为钱嫁个要死的人。cn.com说她脑子有问题,可眼前这家丁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个性坦率,不好口舌之人。好,不错,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曹廉。”
苏舒点点头,算是记住地意思,她又问道,“那你在马车旁边可有看见书简?”书简是个窜上窜下的主,宣府上下没几个不认识他地。
“书简?”曹廉眯眼想了想,有点不确定的说道,“马车后面倒是跟了个人,不过小的没细看,马车出门去了,那人也就自己回去了。看背影是有点像书简。”
“好,没你的事了,谢谢。”苏舒当机立断一提裙角,又往宣潇所在的院子赶回去。
“谢谢?谢?”曹廉呆站着,忽然嘿笑一声,这三少奶奶有意思。
书简地房间灯亮着,看来有人在里面,苏舒怒气冲冲的跑过去,一脚就踹开了大门,把书简吓得从床上蹦了下来,慌张的问道,“苏姑娘,啊,不不,少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怒,不要动怒。”
“好,我不动怒。”苏舒吸了两口气,找了张凳子坐下,“说,你家少爷去哪里了?那个莫田兴又是去哪里了?”
书简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少奶奶,莫师傅可不归我管,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少爷拜堂那会不也是他搀扶着的,所以我也不知道。”
嘿,这小子撒气谎来脸都不红,苏舒恶狠狠的站起来,随手拿过桌上的茶杯,往书简扔了过去。啪的一声,茶杯碎成了数片,有一片飞到书简的肩膀上,吓了他一跳,脸都白了。
“你再不说,下一片就抵在你脖子上,你信不信?”苏舒一步步走过去,“你跟在莫田兴地马车后面,你会不晓得他去哪里?啊?”她这段日子身高“蹭蹭蹭”地往上窜,已经跟书简一般高。“宣潇是不是在马车里?”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地眼睛已经眯起来,完全一副威胁的态度。
书简被她这样看着,她又说出他跟在马车后面的事情,便知道她不是开玩笑,忙陪着笑脸说道,“这个事情都是莫师傅安排的,我只是听从他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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