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宜解不宜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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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宜解不宜结-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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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自己想多留一下不行吗?」他抢走话筒。

她呆呆的,看着空掉的手掌。

「群英——」她茫然的表情,让他的心脏微微揪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单喊她的名字,温温柔柔的嗓音,飘进她空冷的心房。

「对不起,你——借我靠一下。」双手攀上他的肩,将脸埋入。她不是为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哭,绝对不是,她只是需要发泄一下而已,发泄完就没事了——

言洛宇轻拍她,胸膛吸纳她的泪水。

她肯释放情绪,不再压抑自己,让他放心多了。

这就是他不敢离开的原因,她个性太倔了,什么事都会藏着,自己扛起来,除了他,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释放真实的自己。

本来爸妈和迪商量的结果,是希望她住进来的,九月即将面临的学费也想先帮她垫付,她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一下子要面对那么多事,怎么应付得过来?

但是她拒绝了,说她现在戴孝,不方便住他家,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租了间小套房住进去,不愿意麻烦任何人。

「这孩子,坚强懂事得让人心疼。」爸爸叹息着这么对他说。

可是这样的坚强,是硬撑起来的啊,他看了很不忍心。

于是,上台北前一天,他提出存折里的存款交给她。

她不肯要,但他极为坚持。

「我知道妳根本没有办法应付,妳不要连在我面前都逞强!」

她绷着脸,坚决下收。「我自己会想办法,大不了——」

「大不了不读书了,对不对?妳好不容易才考上的耶。要妳读书是我的意思,妳就听我一次会怎样?」他微微动了怒。「妳不让我爸妈帮妳就算了,这是我自己从小存下来的压岁钱、奖学金,妳难道连我的心意都不肯接受?妳到底还把不把我当朋友?如果妳真的那么介意,大了妳以后再慢慢还我,我又没有说妳可以不用还!」

她第一次被他骂,一愣一愣地反应不过来。

「干么这样瞪着我看?要揍我吗?好啊!反正我今天跟妳卯上了,妳一天不收下我就一天不去台北,要嘛大家都别读了,看谁狠!」因为他知道,在她心目中,他能不能读书,比她读不读更重要。

「你、你……」太过分了,谁教他耍这种贱招的?

她微微张口,好半天才挤出声音。「你自己去台北读书,也需要用到钱啊……」

「放心,我这里够用。」

丁群英叹了口气,投降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个性比水还温的男人,一旦固执起来,也是没人招架得住的,他以前只是有心让她!

看来,她是不用太担心他了,他根本不像表面那么好欺负嘛!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第七章

在丁群英再三保证她真的没事之后,言洛宇这才在隔天坐夜班车北上。这期间,他打了好几通电话回家,除了报平安,也问问丁群英的近况,知道她一切安好,准时注册、准时上课、准时打工,空闲时就往言家跑,陪他父母聊聊天、做做家事,生活平静规律。

刚开始,他每到周休,就会赶礼拜五的夜车回家,陪父母吃个饭,让他们放心,也和丁群英聚聚,然后再坐礼拜天晚上的车回台北。

后来课业加重,家人要他别南北奔波,怕他身体吃不消;丁群英也说,大学生嘛,就是要好好享受校园生活,他应该多和同学往来联谊,拓展生活圈,而不是一天到晚往家里跑,他才逐渐减少回南部的次数,改为写信与电话联络。

每次写回家的信里头,总有那么一封是给她的,就像他答应过她的,不管外面的朋友再多,永远不会忘记还有一个她。

有一次他问她:「妳要不要来台北找我?」

「找你干么?」

「妳都不会关心我,看看我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哦?」他很失策地往自己脸上贴金,当然,也淋到她泼来的那盆冷水了。

「你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痴情女干里会情郎,你没这等身价,让本姑娘放弃花花绿绿的钞票,不顾一切去千里寻夫啦!」开玩笑,请假要扣薪水的耶。

……算了,当他自取其辱。

她后来终于去办了一支手机。她一天到晚在外面东奔西跑,很难找得到人,有了手机后,他无时无刻都能联络到她。

她从不打电话给他,反倒是他一有空闲,总会记得打个电话问候她,说说生活琐事,关心彼此的课业状况能否应付等等……

第一个学期即将结束前,他拨了通电话给她。

那时,她刚挨完主管的训,脸色很臭地走出来,就听同事在喊:「丁群英,妳家的Mr。言来电。」

顿时,她健步如飞,快速扑向手机。「喂?」她没留意,眼神在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放柔了。

另一头愣了下。「妳在忙吗?」

「知道就好,有屁快放。」说是这样说,每次还不都是啦咧半天还不肯挂。

「噢,那我告诉妳,我放寒假了,今天晚上会回家,妳要不要过来?」

「没被当哦?不会吧?」

「谢谢妳的诅咒,很抱歉让妳失望了,没有。」他轻轻笑开,恐怕他要是真的被当,第一个敲他头的人就会是她,他还会不了解她吗?

「真可惜,老天不长眼。」她轻哼。

「妳这么不想见到我啊?损友!」

「又没特别帅,见了更不会通体舒畅,百毒不侵,要见来干么?」

「真过分!本来我还想说我很想念妳的,现在我决定收回这句话。」

心脏不小心漏跳了一拍,她表情不大自在地轻哼。「你说话几时变得这么噁心了,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啦!」

「那妳晚上到底要不要过来?」

「好啦好啦,你自己路上小心,到客运站打个电话给我,我去载你。」虽然嘴上毫不留情,但又总忍不住细细叮咛。

挂了电话,唇畔的笑意仍是收不住。

「怎么样?妳男朋友要回来啦?」同事靠过来,取笑了两句。

共事稍微久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丁群英的手机从来不响,只要响起来,就绝对是那位神秘的Mr。言。

没人知道他的全名,手机上也只显示一个「言」字,不管怎么问,她就是不肯说,不过谁都看得出来,这个「言」对她来说,是生命中分量极重的一个人。

「他不是我男朋友啦,妳不要乱讲。」丁群英低声驳斥。

「还说不是!每次接到他的电话,心情都会好上一整天。妳看妳看,眼角眉梢都在笑呢!」

「要妳管!」她一闪身,应付客人的点餐去了。

她生命中的快乐,本来就是从遇上言洛宇之后开始,只有他才能让她真心地微笑,她不需要否认。

他们才不会了解言洛宇对她的意义,她又何必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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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丁群英向店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提早离开,回家洗个澡。换件衣服后,赶在言洛宇预估的到达时间去接他。

言孟春知道儿子要回来,早早就买了一堆菜,担心他一个人住外面都是随便吃吃,难得回来总要准备满桌的菜。

「一家之煮」在厨房忙着当「孝子」,言洛宇就坐在客厅与好一阵子不见的母亲话家常,聊啊聊的,就说到手机的事上去了。

「我们那个孤僻的丁小姐终于开窍了,有朋友找她啦?」

他记得她说过,不办手机是因为没有朋友找她。

「没有吧?她好像还是一样,每天上课、打工,不然就是在我们这里混,没看到她有什么朋友耶!她那支手机是为了要让你找她方便才办的,笨儿子!」

「她这样不行啦,妳有空劝劝她,试着放开心胸去接纳别人。她那么伯孤单,又老是不敢付出,难道要孤僻一辈子啊?」

「群英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太极端了,不要的话就不要,要的话就挖心掏肺,她啊,太害怕受伤了,个性就难免封闭了点。」直到现在,能让她真正敞开心胸接纳的,始终都只有她这个呆儿子。

接着,他们又聊了些他在台北的生活。包括课业、交友,一句「妈,我交女朋友了」,差点让她把茶喷出来。

「你、你说什么?」

「需要这么意外吗?我十九岁了,谈个恋爱很正常吧?」他奇怪地看了眼母亲怪异的反应。

「你——很喜欢她吗?」叶初晴问得结结巴巴。

「她对我很好,个性、各方面还满合得来的,和她在一起感觉很舒服,就试着交往看看了。」

在一起感觉很舒服?原来她儿子那么随便!「难道你和群英在一起的感觉就不舒服吗?」

「那不一样,我们是哥儿们。」

「哥儿们?我不晓得群英几时变性了。」叶初晴没好气地。「要我提醒你吗?儿子——你的哥儿们是道道地地的女人!」

「无关性别,那是一种感觉,就像她说的,生死换帖的那种交情。」

生死换帖?!你怎么不说生死相许?厚,你敢说我还听不下去咧!

叶初晴撑着有些痛的额头。惨了,儿子没事给她搞这出,群英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哭死。

虽然群英不说,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在等他!她不交朋友,不和任何人来往,一有时间就往他家跑,帮他关照家里,打点东打点西的,办的手机成了他的私人专线,活似王宝钏在苦守寒窑,有哪个哥儿们是这样当的?这笨蛋看不出来,群英有多爱他吗?

她一直以为,他们最后会在一起的,只差这两只没谈过恋爱的小菜鸟几时开窍而已,现在弄成这样……心里对群英,总是有那么一点抱歉,是她的笨儿子辜负人家一片深情了。

「啊,群英!」她有些心虚地惊喊,发现买完酱油的丁群英不晓得几时站在门口,她、她、她——该不会都听到了吧?

丁群英牵动唇角,扯开极淡的笑。「我先把东西拿去厨房给言叔。」

她进厨房之后,就没再出来,帮着言孟春张罗食材,忙到开饭后,才一起坐下来享用晚餐。

叶初晴一直惴惴忧虑地留意着她每一分细微的表情变化,她那个笨儿子还像没事人一样,净扯些不痛不痒的话。

「好久没吃到爸煮的菜了,一个人住在外面,想吃都吃不到。」

「没关系,你的分我帮你吃掉了,不用太嫉妒我。」丁群英嘻嘻哈哈地接了一句。

「喂,妳有没有良心啊,这样刺激我!」他笑骂,打劫了她碗里一块椒盐排骨以兹报复。

「你土匪啊,还来!」她伸筷要去抢。

叶初晴看在眼里,心里频频叹气。这群英也够厉害了,还能天下太平的跟他笑笑闹闹。

「好了、好了,你们都几岁人了,吃饭还这样玩,幼不幼稚啊!」

「听到没有,幼稚!」丁群英吐吐舌。「你以后要是也这样跟女朋友抢东西吃,失恋就不要回来找我哭!」

「女朋友?」错过第一手消息的言孟春怔了下,咬着贡丸瞪他。

「对呀,爸,我交女朋友了,我们学校外文系的女孩子。」

啧,你是嫌人家伤口不够深哦?还要多踩两下才爽。

第一次,叶初晴好想扁死她的蠢蛋儿子。

夫妻俩同时看向丁群英,憨厚的言孟春可不像妻子,他藏不住话,直觉就冒出一句:「那群英怎么——」办?

「是是是,言叔,我也会努力交男朋友的,你不用一直提醒我。」她接得飞快,笑容更灿烂了。「吃饭啊,不要光说话。」

看了看这厢刻意昭示的灿笑,再看看那厢无知无觉的傻小子,夫妻俩对望了一眼,同时逸出被打败的无言叹息。

那天晚上,丁群英在言家过夜,许久不见的两人窝在客房的通铺上头,一人抱着一条厚棉被裹着,天南地北打算聊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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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怎么突然想到要交女朋友?」记得他对感情的态度,一向内敛低调,不会特别去思考这方面的事,否则国中时也不会让校花暗恋到快内伤了还没发现。

「妳不是说,我该交女朋友了吗?」他耸耸肩,回了一句。这让她回想起A片事件,两人相视,忍不住大笑出声。

「你这么听我的话哦,真孝顺。叫声妈来听听。」忍不住亏了他两句。

他摇摇头,吃不消地道:「牙尖嘴利的,好男人都被吓跑了,难怪妳交不到男朋友。」

她怔了怔,旋即不服输地回嘴:「要你管!你看好女朋友,别让她跑掉就行了,管我那么多!」

他们各自倒头往反方向躺去,就像以前那样,有一句没一句地纯哈啦。

「喂,你很喜欢她吗?」丁群英推了推他。

「当然。」不然干么跟她交往?

「要不要说说看,你的她是怎样的人?哪里吸引你?」

「她哦,个性吧!敢于直言,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确定了就勇往直前,执着地去追求。」

「你就是那个她『执着的追求』?」

他笑笑地。「或许吧!有时候我觉得她和妳满像的,喜欢上了,就不会别别扭扭地装矜持,妳知道吗?她直接在人来人往的楼梯上就叫住我,大喊:『言洛宇,我喜欢你!』我当场傻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您老抬举了,我可没那么有种。」她要是喜欢一个人,有办法把「我喜欢你」大声说出口吗?不,她想,她会隐藏起来,不让对方发现。也许是怕再一次被拒绝,也或许,她一向不擅于争取,从以前到现在,面对任何事都是如此。

「我说的是性情,妳和她都是那种干脆俐落,不会拖泥带水的个性。」

她淡哼,绕回原话题。「听起来还满浪漫的啊,总比在走廊念情书,还被抓包,发现那不是我写的好太多了。」

他闷笑。「是啊,任何情况,绝对都会比妳那个好、很、多!」他一定要加重「好很多」三个字,她的表白实在很经典。

像想到什么,她侧过身问他:「喂,你们接过吻没有?到几垒?有没有花前月下?亲吻?爱抚?还是——」很巧,她今天躺的方位,视线刚好到他腰部。

「喂,妳在看哪里!」他下意识把棉被裹得更紧。「妳很色耶,老是想那种有的没的。」

「问问会死啊!」她倒回原位,懒懒地嗤哼。「是你自己说她热情奔放的啊,那我当然就会往那里想。」

「没有啦。妳知道我的个性,就算她不介意,我也不打算那么快。这种事还是一步步慢慢来,等感情够稳定了再说。」

「纯情的处男。」她下了结论。

他脸上泛起红潮。「妳够了哦!」

「好吧,你自己去慢慢来,那片『萱萱与水电工』还在我那里,哪天有需要再跟我说一声,不够的话我同事还有。」

「……」算了,他跟她无法沟通。

「妳一直说我,那妳自己呢?不要忘了,我们同年,我都交女朋友了,妳还在孤家寡人。」

「哟,炫耀了。」

「那是因为,我希望妳也能得到幸福啊!只要妳肯放开心胸跨出那一步,妳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人值得妳爱的。」

「好啦,我尽量啦,你真啰嗦。」她翻了个身,径自睡去,不再搭理他。

又来了,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她就逃避。

言洛宇轻叹,挪了下枕头,合眼睡去。

许久、许久之后,房内静得只剩两人平稳规律的呼吸声,确定他已入眠,丁群英缓缓坐起身,曲起双腿,下巴抵靠在膝上,愣愣瞧着他的睡容。

许多过去的画面闪过脑海。初识时,她的恶意刁难;被逼出家门时,他义气的相伴;深夜里飙车、进警局、他蹲在门口陪她发泄完情绪;无数次凶他赶他,他还是坚持留在她身边;帮她写情书、计划减肥求爱的过程,见证她的第一场初恋;当地失恋,还是他在身边安慰鼓励;她父丧,家变,是他始终在身边支撑她熬过来;她升学,是他坚持,极力相劝……

好多、好多,她人生中,所有重要的时刻,都有他。

眼眶里有酸酸的感觉,她吸了吸鼻子,硬是把未成形的水雾逼回去。她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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