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明大叫:“出租车来了。”他奔过去,立马就要把东西往里放,我突然改变了注意,拦住他。“如果我说不搬了,你同意我住这里吗?”董家明早就失望了的,听我这么说,半天没回过神,等终于反应过来,大大的笑容马上对着我开放:“同意,同意,一万个同意。”
我们又拿着大堆东西往回走,董家明在旁边一声不响,生怕我改变主意。他这样不敢问我的样子,到觉得在欺负他,所以决定让他不要再难受:“我觉得,既然是男女朋友,住在一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我不走了。”
董家明想想道:“我觉得也是。那么,把那个房子退了吧,何必白交那几百块钱。对,一会儿就去。”他匆匆走着,脸上满是兴奋。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反正房子也不算难租,不若先退了,就这样,他陪着我又把房子退了。
这回我是真的只能住在他家了,看他诡计得逞、一脸得意的样子。我是又爱又喜又气又好笑。
其实我没有告诉他的是,做这个决定主要还是因为陈子真。希望有用。
我看着他,道:“现在该告诉我你怎么拿到我的钥匙了吧。”我早发现我的钥匙不在身上了。他还是一脸得意:“不告诉你。”
我停下不走,很快他落我一段距离。他扭头一看,不见了我,只好嘻笑着回转身走回来拉我。“不闹了,不闹了。回去你做饭,我再告诉你。”
我被他拉着走,心想,不怕你不告诉我!
————————
光影流动,昏暗的室内一股浓浓的异国风情。我发觉尽管我已经在这个城市中生活了将近四年,可我依然不了解它。高中的三年是埋头学习,工作的这一年却好像没有这个心情去探秘。所以我是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这种藏在几角旮旯里的、窄小却别具风情的咖啡馆。探秘是需要神经和时间的,这份精神头我就没有。所以只好羡慕靳琴了。我搅动着手里的勺子,把一杯热奶生生搅凉了。该死的靳琴,怎么还不来?
我伸手去触摸链子上的吊坠,那是和董家明看日全食的时候,他送给我的那枚戒指,我自以为的生日礼物。本来我已经好好的把它放到了我的宝贝收纳盒中,前两天翻翻,找了跟链子挂上了。董家明看到,很是高兴。
胡乱冥想中,门口的“迎客风铃”叮咚一声响,靳琴终于来了。“宛平,我来晚了。”她一屁股坐下,叫来服务生点了柠檬汁。我不跟她多说,拿了水果给他:“你知道我老哥结婚,这是一些水果,拿去吃啦。”“哎呀,那谢谢你哥啦。”
“要谢谢我啦。是我想着你!”
“哎呀,你就是借花献佛吗!唉,可惜,你哥就这么结婚了,咱们可没姑嫂缘分啊。”
我笑笑不理她,又道:“赶紧喝你的柠檬汁,喝完了,我可就走啦!”
靳琴大叫:“别,我才来,你让我松口气啊,你不想听听大新闻吗!”
我仔细看了看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惜无果。“看你一脸春风得意,肯定不是工作顺心如意,就是情场得意!”
“聪明!”吸管从她嘴里掉了出来,靳琴道:“就这两件还值得高兴,你倒是一件没落下啊!”我边笑边道:“赶快说,说完了我赶紧回去,我可是告假出来的。”
“怎么,你们晚上还加班?”
“不是,太晚了,路远不方便。”
“你租住的地方,离这里走路也就十多分钟,哪里远了?”
我心叫一声不好,忘记我现在搬家了。可问题是即使我不搬家,我也不知道这就在我原来住的地方的附近啊,出租车七怪八怪的,又是在晚上,我根本不记得路。
我低头继续搅着牛奶,想着怎么对付过去。
“啊,你现在不是已经和董家明……那个了!少装蒜啊,老实交代。”
我想瞒其实也瞒不了,只好承认:“我是搬到他那里住了。不过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要多想。”
靳琴笑道:“哎呀,有什么多想不多想的,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倒觉得你们真这样才好呢。宛平啊,咱们已经算是老姑娘了,赶紧把自己嫁掉吧。为了嫁掉,想点对策,做出点牺牲,也是允许的!”
“还没到那一步了,我们都不是着急的人。”
“即使不着急,男人还是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吗,你就没碰到过?”
“还真没有!怎么你要准备献身去了?沈舟?”我不能让靳琴再继续了,赶紧转移话题。
“唉,别提了,我倒想献身,可惜这也是个不着急的主。跟你们董家明一样。”沈舟的话题果然比较对她胃口,可皮球好像又被她扔回来了。我再接再励,接着扔回去:“你和沈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靳琴喜上眉梢:“成了。”
我大喜,连忙握住她手:“恭喜啊,马到功成啊。”
“不过是我开的口。”
“无论谁开口都一样,重要的是在一起了。”
靳琴道:“嗯,我也这么想。”
“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天。”
“难怪都没找我,原来忙着情场战斗呢。”
靳琴连忙摆手:“不是,不是,那是我工作忙,真的很忙!”她靠近我,降低声音说,“刚做成一大单,我拿大头,这回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我道:“这回人、财都到了手,还不赶紧犒劳犒劳姐妹!”
“行啊!你说怎么办?吃什么?”有钱的人就是气粗啊!
我也不客气:“要不这样吧,再过一个半月就是我生日,请我吃饭,嗯还有董家明,如何?”
靳琴玉手一挥:“行!你的生日宴包在我身上。”
我小小感激了一把,这种情景说感激的话有点矫情,我便道:“有些人就是好生活啊!有些人就惨了!”
靳琴纳闷问道:“你?怎么了?”
我本来就是一说,可她这么一问,就勾起了放在心里的话。我想了想,简单的把老哥婚礼那天陈子真出现,还有他和董家明之间见面的事说了说,靳琴睁大了眼听我说。我说:“大概就是这样。”
靳琴长叹一声:“老情人浓情依旧,新爱人恋恋不舍,你说遇到这么好的事情你愁个什么啊?”
我道:“别逗了,说正经的呢。反正我选择了董家明,至于陈子真,我会力所能力帮助他。”
“哎呀呀,你不是真这么想的吧。看来小陈同学很恋旧啊,更何况你们是初恋,他能轻易放弃?我看难。”
我犹豫道:“应该不会的吧。”
靳琴道:“原来两个月的时间我们都发生了不少的故事啊。看你这么诚实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道:“你还有什么好事没说?”
“这个跟我关系不大,跟你关系到很大。”
“哦?”我凝神细听。
“你知道沈舟是做投资的,他呢最近自己在搞一个项目,拉了好些人一起,其中就有你们家董家明。沈舟一开始找他的时候,他根本没兴趣,后来他又主动找了沈舟。那沈周当然奇怪了,就问他为什么,他说啊,就是为了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我?他已经给过我了啊!”我很奇怪。
“啊,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疑惑得很。“沈舟做的什么投资啊!”
“是有关金融方面的,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周期很短。董家明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吧。”
靳琴道:“别想那么多了,等等看不就知道了。你呀现在就看着你们家那位,还有就是防备小陈同学的骚扰。其实,我觉得他应该是不错的一个人呢,真是没福气。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靳琴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一边说一边还在琢磨,仿佛这本该是她的事,我这个当事人才是个外人。
陈子真啊,陈子真,你真的会再来吗?你能找到我吗?我该怎么来劝导你呢?
————————
虽然有那么点关于陈子真的隐忧,可我毕竟没有特别放心上。生活又回到正轨,每天去学校教课,每天大部分的时光和董家明呆在一起。董家明说一到周五他就特别没精神,因为这个周末要自己过了。我道:“我们每天差不多都在一起,而且我现在都两个礼拜才回一次家,难道你还嫌时间不够?我们老在一起会腻烦的!”他粘着我道:“不够不够!不烦不烦!”
我的信心很坚定,只好劝他:“嗯,你看啊,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有很多事可以做的,比如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出去采采风,比如去看看你舅舅他们,比如做点小生意什么的……”我想到靳琴说的话,立马煞住了车,“干什么都行啊。一个人也不错的。”
他还不依:“给你个好吃的,当然就想吃这个好吃的了。以前没有你,所以不觉得不好,现在习惯有你了,才觉得那不是人过的日子。我还怎么肯回去?不如我跟你回家吧?”
我犹豫道:“这个,现在,不太好吧。下次,嗯,下次再说。”
我在他恋恋不舍的眼神中回了家。这周刚好老哥他们回来,我可要好好见见他们,快一个月不见了。
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我就帮着老妈忙东忙西,老妈说刚磨了一批新米粉,所以准备做元子吃。新米粉比沉米粉做出的元子粉皮更软,更香,更糯。
揉米粉比揉面粉难,水要刚滚的开水,冷了不行,水太多太少也不行。这是纯属经验加技术的活儿,我是不会的。只好干些特没技术的活儿,比如摘菜叶子挤青汁拌入米粉上色,比如洗香菇、鲜笋、木耳,剁肉拌成馅。
不一会儿,白花花的米粉团子揉好了,老妈估摸着拧下分量差不多大小的一个一个小团子。她拿起一个团子放到左手里捏了捏,捏成差不多长球形,然后右手拇指蘸了点凉水,摁到长球团子的顶端,团子上马上出现一个小凹陷。然后右手另外的四指并排靠在长球团子的外沿,配合着拇指两下一压,减少两者之间的距离。五指配合,又配合着左手,团子在左手打起转来。团子凹陷处越来越深,壁越来越薄,很快一个薄碗的形状就产生了。外壁上还有清楚地指痕印。然后拿起筷子夹了馅儿往里放,份量合适。左手仍旧拿着,右手掌心那么一拢,收紧碗口,拢成一小顶尖,摁没,搓圆,一颗圆滚滚的元子就诞生了。
我快速接过手,把它放到铺了棉布的大圆木盘中,用毛巾盖好。因为老哥他们来的晚,我们又性急做上了,如果让它们过多暴露在空气中,元子表面就会干燥出现裂纹,不仅馅容易跑出来,影响美观,而且口味也会变化,会变硬。
元子一个一个在老妈手里诞生,我羡慕的不得了。老妈道:“你不是也会吗,怎么光看,也不帮我做做。看这么多,这得做到什么时候去?”
“嫂子来,当然要您亲手给做了。您老的手艺可是真正拿出来的时候哦。看看这一个个光圆花亮的元子,看着就让人想吃一口。嫂子看见了,岂不得开心死?嫂子也开心,哥开心,你们二老啊更开心。”
老妈道:“明摆着偷懒!”
唉,我心底长叹一声,我还真不是偷懒,我还真想帮,可我这手艺怎么拿得出去啊?我小时候也装摸做样的学了好几次,可这活儿可不是那么三两下就会的,首先是揉面,要在水滚烫的时候把手伸进去揉粉,我怕烫,迟迟不敢下手,结果水凉了,粉也死了;再说捏碗,真正捏得好的“碗”,碗口是收缩的,越小越好,因为只有小,才能在收口的时候尾巴留的很小,使得此处壁厚不会与别处相差很多,而我,不是把碗口捏得比碗底大许多倍,就是把碗壁捏得厚薄不均,结果不是收口处比别处厚了好几倍,就是壁薄处撑破了,陷儿挤了出来。我可不想菊芬吃着吃着元子结果发现一大块皮还是一个生生的硬疙瘩,那绝对会是我的作品。
没有捉老鼠的本事,就当只宠物猫好了。人啊,没本事,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的好。
我把最后一个元子放进木盘里,抬手数了数,十八个。我和菊芬吃一到两个,老哥,老爸三个到四个,还多了好几个。我说:“妈,真做多了。”
“做多了怕什么,没准儿有人来刚刚好呢!”
“那我要不要先抽根筷子掉下来做一下预示阿!”我笑道。
我道:“都快十一点了,怎么他们还不来啊?”
正说着,外面响起喇叭声,肯定是我老哥正“不小心”炫车呢,屋外传来老爸的声音,心想,原来把老爸给接上了。我冲着屋外喊:“爸,哥,嫂子你们可来了。”
一会儿,有人笑说着进了屋,我抬头一看,老爸当先一步,可后面跟着的怎么是他?陈子真!
两人说笑着进了屋:“平平,这是你同学吧,婚礼上见过。路上遇见了,结果他竟然就是来找你的,你说巧不巧?”
我不理他们,自顾自奔了出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正稳稳当当停在门前,这下不由得我不信了,我不是眼花,真是陈子真。我一回身,他就站在我面前。我道:“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
“我没有不声不响,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陈子真说得很肯定。
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好好招待吧。“进屋坐吧,给你泡杯碧螺春吧。”
对话的开始
Chapter 24
屋里,老爸跟老妈正在侃侃而谈:“平平的这个同学很了不起啊,现在是一个大公司驻杭州办的大区经理了。”看来一路上陈子真和老爸聊得不少。
“那是啊,平平的学校也是一流高校了,只可惜专业不太好。要不然也是白领了。”老妈看见是要眼红一点点吧。
“白领有什么好,累死累活,钱挣的再多也没用,生活开心就好。”老爸想得最开了。
我把陈子真引了进去,正对着老爸,还未等我泡好茶,他们已经在继续之前未完的话题:“小陈,小陈,其实我刚刚跟你说的这个黑鱼啊,它现在行市也不是很好,现在不过是八块多一斤,等到了年底才可能会好一点,不过开了春,又肯定要降。如今能大规模养殖的话,养青鱼、草鱼都是不错的。”
“那么鲈鱼、白鱼这些经济鱼类呢?”
“这个吧,鲈鱼已经养了好多年了,现在利润也不大。倒是白鱼不错,才刚刚兴起,不过因为销量少,利润也不大。总之啊,现在鱼市不如往年喽。”
我给老爸和陈子真各上了茶,结果两人只顾着聊天,我只好提醒道:“喝茶。”
我也坐了下来,抬眼看陈子真,他只顾着细细品茗,看也不看我,丝毫没有要跟我说话的意思。我心里着急,他来总不会只是为了喝一杯茶,跟我老爸聊聊天吧。可我又担心,老爸老妈都在场,万一他说出不恰当的话来,我怎么应付?正当我精神紧张的时刻,外面几声喇叭响,老哥嫂子到了。
去三亚新婚蜜月刚回来不久的老哥两口子,容光焕发的从车里出来,老妈已经忍不住上前:“菊芬,旅程辛不辛苦?和建学玩得好不好啊?”我在一旁跟上:“嫂子,越来越漂亮了哦。”老爸笑看着老哥道:“这时候才过来,你妈和平平都等半天了!哦,你看,正好平平的同学,小陈,今天过来了。”
老哥早就看到陈子真了,他看了我一眼,道:“陈同学,你好!还是要多谢你上次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来,进屋里坐吧。”
菊芬道:“爸,妈,都进屋吧。”老爸老妈笑着进去。菊芬对我道:“平平,你来帮我拿一下礼物好吗?”“好啊!”
菊芬帮着老妈准备煮元子,三个男人外加一个我正好占据了桌子四面。我们喝茶,聊天,天南地北,风土人情,路上见闻,道听途说,一副谈笑风生之状,不见得有多热闹,可话题不断。每个人都似乎乐于发起新的聊天内容。但是,个人因由不同。老爸最简单,遇着两个年轻人,尽情的聊一回;老哥是不明了我和陈子真这状况只好捡些无关痛痒的事来说;我是压根不想让陈子真谈起任何关于我们之间的话题,所以拼命的往远处扯;陈子真估计是被逼无奈,只好配合,他是搞市场的,如何充分的配合谈话已经是长期炼成的生存本领了。
一股热湿的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