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个什么?”
“当然紧张,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
“你真当自己是贼了?不过就是男女朋友吗,实在穿帮了就穿帮了。”
“那不行,为了你我的事业,一定要充分扮演好地下工作者的角色!”
“地下工作者?这不好,一暴露可是要出人命的,血腥阿。我们一暴露可是祝福和甜蜜阿。”他说着松开了我的手。我气道:“有人时不松开,没人了就松开。你一定是故意的!”
“啊,那这样,我再握着!”
“你……”
我把手放进衣兜里,为他的厚脸皮脸红,明摆了是占我便宜,还这么理直气壮!我扭头不去理他,专心看网页。
“原来是旅游景区门票免费奉送阿!二百万张,还挺诱人的。”
“你户口在哪里?”
“干吗?”
“根据户口所在地要申请不同的票。看你是申请红票还是绿票?”
我仔细看了看页面的介绍,门票共有三类,红的是针对外省市人的,上月28号开始申,这月7号结束,绿票是针对首都人民的,8号开始发,18号结束,然后再是针对青少年的蓝票。我的档案还挂在首都的人才市场了,那这算不算外省?我把疑惑告诉董家明。
“户口还没打回来,当然不算外省。呀,绿票,太好了。我也是。下周一9点,准时上线,一分钟之内搞定。”
“不用吧,这么多门票!”
“别小看,网上抢申的人很多,网络一拥塞,能不能上去都是个问题。我都观察好几天了。”
这样啊。那好吧。
“唉——”我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叹什么气?”
我一想到以后一个月每天都要早上开车来,晚上开车回去,我就觉得任务在肩。早起不说,还要每天课后高度集中注意力,杀死不少脑细胞。唉,这一年真把自己惯坏了。
“不想开车,想回租的房子里去。”
“是呀,我也不愿意你回去呢。要不别回去了?”
我一听他这么说,便道:“那不行的,我要磨磨新车的锐气哦。”
“那好吧,赶紧回去,天色晚了不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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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虽是一身疲惫,心情却分外好,我说过这是一个很独特的日子。
我哼着小曲儿进了屋,老妈已经端饭菜上来了,一到就有的吃,真幸福!正是六点半,比平时开饭晚了半个小时,这是将就我的车速。老哥不在,就老爸老妈陪我吃饭。老妈笑嘻嘻的看我吃饭,一会儿一句:“董老师吃了枇杷没有啊?”一会儿一句:“昨天回去的路上聊什么啦!”我只是吃饭,不回答。最后老妈急了:“你和董家明到底有没有什么啊,昨天不是挺好的吗?我和你爸觉得人还不错,没有女朋友,对你有意思……”
“停!吃饭,吃饭!妈,你对嫂子怎么就能这么心平气和,对我怎么就这么几不可耐啊!”
“不是说了吗,你哥办事我们都放心。我们最挂心的就是你了。你粗心大意,当然得时时提醒你。你又是女孩子,不能等。年初你表哥结婚你八大姨说的话,可都是实话……”
这还没完没了了?以前没有目标倒是一点不急,现在看有点眉目就赶紧赶鸭子上架。这就是父母吗?我直摇头。有心想看老妈的韧性有多大,不过终究舍不得她费心费力,万一一个不小心还弄成嗓子疼。不说不行,说了,也不行。为什么,新生事物容易夭折,得等他长好了。于是我说:
“和董老师……这个呢,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还要看机缘。总之,一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放心放心。”光下保证不够,还要有人捧场,于是我看着我亲爱睿智的老爸,请求他率先表态。我爸不负我望,终于说了句公道话:“好了,好了,皇帝不急太监急,平平的事还是让她自己着急,等回来听消息就成了。”于是我妈鸣金收兵。
手机响起来时,我正躺在床上优哉的看书,结果手机压在枕头下,一下子没摸着,再摸还是没摸着,于是我索性坐起来,狠心的把枕头翻了个身。手指急切的按了听筒:“喂!”
“是我啊!”
“我知道是你!”
我等着他说话,结果他半天没动静,我沉不住气了:“怎么不说话了?”
“嗯,我有很多话要说,可不知道怎么说起,在措词!”
我笑道:“那就慢慢说,我慢慢听!”
“我想问你今天开车开的快不快?有没有遇上交通不良的情况?什么时候到的家?晚上吃的什么菜?吃了几碗饭?现在有没有拉上窗帘?如果开着窗能不能看到星星?明天几点起床?会不会做梦?会不会梦见我?……”
我一边听着他毫无逻辑的问话,一边强忍的那份由甜蜜生出来的笑意,实在不能忍了,只要死命咬着唇,不发出声音。如果他听到我的笑声,他一定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的吧。
我拿着手机跳下床跑到窗边站着,也许运动会对我有点好处。
听得他絮絮的声音停了下来,一下子变得低缓:“……其实,我只想说,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我拉开窗帘看了,果真有几颗星星,‘星星知我心’,想知道答案吗,你问问他们!”
听到悉悉簌簌一阵摩擦的响动,好像是起身走动。董家明在那头说:“星星啊,星星,请你告诉我,我想念的人在不在想我?哦,星星说,我睡着了,不知道。那怎么办?”
“你知道星星为什么睡着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
“星星说,如果坏人来问我话,我一定假装睡着了。”
“嗯,不问星星了。”
“那问月亮啊,‘月亮代表我的心’。”我继续这个可爱的话题。
“可是今天的月亮害羞了,眉毛都不露一下。”我咯咯咯,终于笑出了声,听他道:“笑,笑,笑够了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只好“嗯嗯”表示同意,欢笑也是要付钱的!虽然我就笑了一小会儿。
“告诉我,想我没有?”我带着一点羞怯和忸怩,认认真真的回答:“想你。”
我为他的执拗而开心,他为我的诚实而高兴,皆大欢喜。可欢喜过后,情愫通过电话线滋长,暧昧流淌在空气中,我感觉身体一阵骚动。是的,骚动!即使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短短几个字的“甜言蜜语”都可能把我情绪点燃。以前并不是没有过这种感觉,所以当它来临的时候,我就会想办法控制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我今天……”
“我今天……”
又是一次同时开口,想起第一次的情形,忽然又笑了出来。董家明说:“你先说吧!”我只好说:“也没什么,就是我今天回来遭到我妈的逼供,你不知道我妈多么‘鸡婆’,好像形容的过分一点,不说鸡婆,换个词,嗯,没想出来,就是‘鸡婆’那意思,我妈她一个劲儿的问我你吃了枇杷没有……”
我话越说越多,不止说了个全版,还添油加醋的加了不少料,整个是个注水的。后来连带着把我嫂子见面那次,以及以前以前发生的一些趣事,说给他听,说到后来,越说越兴奋,才想起我好像在自话自说。我连忙住了嘴,嘻哈着让他说他的话题。
“怎么不说了,我正听呢。我不过也说些鸡毛蒜皮的事,还是你接着说,好听。”
“不说了,你说。”
“那我也不说了。”
“为什么,你说你说!”我都有点着急了。
“一个小时啦,你要早点睡,明天早上还要开车来学校啊。晚安,宝贝。”
宝贝?这个称呼是不是有点太俗了。不过听起来确实亲密。“晚安。”要我说“宝贝”,还是觉得有点困难,现在。
我挂了电话,喝了口水,躺回床上,现在的天气正是最舒适的时候,一条薄薄的被子,不轻也不重,不暖也不热,舒服死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接着看手里的书,是80后风云人物文学青年韩寒小帅哥的《像少年啦,飞驰!》。文风是一贯的老辣,描述的问题一向尖锐,至于行文,比起代表作《三重门》那简直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跳脱的利害。看他的这篇文需要深刻的思考,极端认真地态度,还有跳跃的蒙太奇式的思维,真的是很不适合、很不适合现在的我看。翻了几页,不知所云,只好放下。也许明天我应该买一本文学才女安意如的爱情小品文,《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思无邪》等等都行。
我熄了灯,安心睡觉,想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啊,我爱的斯佳丽,因为爱你便爱你的信念。
香梦甜甜,醒来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吃早饭时,我特意问了爸妈的身份证号,也许我可以替他们申请门票,如果今年可以说服他们去首都玩一趟的话,正好用上。勤劳善良朴素的老爸老妈,都还没去过□呢!如果他们还是舍不得花钱,那么我来付。我没什么钱,可这点路费还是有的。
说真的,对于董家明说的这个“申请”的惨烈状况我并没有太多意识,结果第一天过了5分钟才打开页面,结果页面根本打不开。于是第二天再接再厉,结果填信息的时候没填对,想重填,再登陆时就登不上了。我气急,做好完全准备,第三天终于申到了老妈的一张,周四有课没空,第五天申到了老爸的,幸亏它每天发放一部分,否则真的很难赶在截止日期之前做到。至于我哥,我就不操心了。
董家明这几天一直早上有课,到了第五天才看我在折腾,一开始还挺纳闷,可马上就反应过来,直夸我是孝顺女儿。
到了下周一,我们就要申请自己的票了,原来以为首都跟外省比起来人少得多,竞争不会太激烈,可实际上更热闹。第三天才搞定。按照董家明的说法是:“别以为皇城根下的人都进去看过,其实就是因为生在了皇城根下,太熟悉了,反倒没有急于一窥的想法,急什么,又跑不了。这回正好有免费的票,那就最好了。再说了,首都人民计算机普及程度高,这个事件的宣传越来越广,如果人少,反倒不正常。”
想想也对。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再过一个多月都要放假了。又是一周过去了。周五的晚上,董家明给我手机留言:明天下午我自由,中午一起吃饭。我回复:好的。
因为高二年级会考,之前的半个月所有的学生都要在周六周日上午补课,老师不解,学生更不解,重点学校的学生会考还要补课?要补课也行,为什么非要弄两个半天?董家明大吐苦水,我只好安慰他,这个时候学生最重要,不能只图自己快活,不管孩子的前程!会考能多大影响一个学生?我们没有研究过,总之是万万比不得高考。可这样说,不是有说服力吗!
我知道这样没有了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因为我可是每天回家的。其实我考虑过挑一个周末的下午见面,可是约会这种事情还是男孩子提出比较好,对不对?而且董家明也认为我这样跑来跑去辛苦不说,呆的时间又不长,吃力不讨好。算了,等个完整的日子吧。接着,会考结束了,于是我收到他的第一个约会邀请。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正正式式的约会,女为悦己者容,我稍稍做了修饰,老妈看见了马上进入角色:“今天打扮很齐整,约会吗,是不是董老师?”不就是穿了件淑女的雪纺纱长裙吗,有这么显眼?我示意老爸要做好后方工作,摆摆手径自出门了。
见到董家明的一刻,他仔细看了看我:“终于不再是个穿着套装的学生妹了。”
是夸是赞?我道:“老师不就得穿的正式点吗!你以为你穿的那么休闲就是对的啊!我穿套装真的很不好?”
“不伦不类。现在这身才配你的年轻气质。”
我看看这条大四时从淘包网上淘回来的裙子,啼笑皆非,我是不是长得太年轻,才会让他有这样的误会,还是他故意夸我来着?
“咔嚓”一声响,我回神,看见董家明手里一台硕大的黑色相机,比起流行的傻瓜式卡片机,说它硕大一点不过分,看这镜头直径就有十公分,长度就有十五公分。我才想起来曾经听说过的他的一个爱好:摄影,也就是采风。
“为什么照我?”
“就是想照。”
我跑过去看他相机屏幕,一个雪纺纱包裹着的美人,婷婷立在银灰色的香车旁边,好一副香车美女图,嗯嗯,容忍我这么小小的自恋一下。然后细看美人,歪着头,眼神有点涣散,美人竟然在发呆,而且发呆的挺厉害!我刚刚是这个样子的?郁闷!
“我这么呆的样子,你也照阿!不照点好的!”
“好的当然也是要照。不过发呆可不是不好的东西,这么界定有点狭隘,怎么说呢,它是生命的一种状态,一种存在。很奇妙,应该抓住。你知道有时候非常态的片断常常反映出一个人内心里潜伏的意识。”
“那我内心里潜伏的意识是什么?”
“恩,我看呢,应该是对我很满意,然后正思量怎么跟我进行下一步。”
我无语。为什么我渐渐发现董家明其实很有点无赖,是我以前粗心没发现,还是他隐藏的太好,还是根本就是爱情在作祟?
“听说你很喜欢摄影,有空没空到处采风,看来是真的。”
“嗯,你说的没错,我的爱好其实挺多的,可最后坚持下来的也就这一个。我以前的空闲时间一半耗在这上头了。不过都拍风景,有人物也是当风景里的调和剂。现在我决定拍人物了,就拍你。有空就拍。”
“拍你自己也不错啊。”
“如果你把我拍的帅帅的就让你给我拍。”
我当然同意,高级的相机我还是第一次玩,我有点兴奋,当即提议去学校旁边的公园试试手。公园曾是元代一位姓赵的大书法家的旧居,当然几百年的改造变迁后早就不是当年的样子,但是风格还是江南园林的风格,小桥流水,广厦亭台,九曲回廊,一院修竹,高中时最爱来的一个地方,最是清幽之所。
这里的风景董家明早已拍过无数,四时节气,移步换景,所以只是让我拍。我小心翼翼的捧着相机,看样子就金贵的东西,可不能搞坏了,比如不小心掉到地上。我先是按照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按快门,拍了几张芭蕉树的样子。董家明看我的拍的,一个劲的摇头:“浪费了内存,浪费了电,浪费了时间,浪费了金钱。”说得真顺溜,我心中闷闷不乐,学生挨训生气了。
董家明也不理我,拿了相机一会儿按按这里,一会儿动动那里,在这里站一会儿,那里站一会儿,准备拍了又停下来,折腾了半天,才算拍了一张。我早已经被他的“专业精神”吸引,顾不上自己的不愉快,赶忙凑过去看。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
牡丹和狗尾巴草的差别什么样?就是现在这样!同样的一个场景,同样的几颗芭蕉树,同样的相机,我的那张照片就是一个实地场景截图,有树有草有泥,枝丫叶子很分明,很安静很写实很平面;而这一张,宽大叶子的芭蕉树在光线的照耀下竟然有了些明暗的比对,而这三棵芭蕉树,前头最大的一棵清晰明白,另两棵微微的隐在后面,竟然真有点模模糊糊,好像两个随从跟在主人的身后。一张平面照竟然如此生动、立体?我惊叹不已。
“不过是用到了光与影的效果。我告诉你怎么调。”于是,董家明发挥出了老师的本能,跟我讲解如何利用光的效果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调光圈,拉镜头,什么曝光系数,广角深度,怎么摆位,怎么找合适的角度。尽管我很虚心,可毕竟还是新手,接受有限。依样画葫芦试了一次,效果确实好了很多,但要达到他那程度,却长路漫漫。
我移动着镜头转换场景,一道黑白交错的围廊,一座太湖石的假山,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灌木丛旁是涓涓的溪流,然后是一对恋人激吻的身影,他们发出的滋滋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大脑立即指示回身躲避,可我的身体没有作出相应的举动,因为他们年轻的衣着打扮揪住了我,不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