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还只是张了张嘴,他的手机就尖锐地响起来。他不情愿地拖了很久才接起来,对着那头问有什么事。
“阿晏,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邓维樱清晰地听到了柳菲雯的声音。尽管她尽力柔和,但是依旧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通过电话传过来。
电话这头的何晏放低了声音回答:“我刚刚没有听到,现在我在外面,和朋友在一起。等一会就回去了。”
因为房间的安静,柳菲雯的声音清晰可闻:“朋友?好吧,你要快一点回来。我想你了。”
何晏狼狈地说好。
邓维樱在旁边一直很安静。等到何晏挂断电话,她才笑着说:“柳小姐是个很关心自己另一半的女人,你有福了。”
何晏苦笑:“不用嘲笑我了。一时不慎落到现在的结局,是我自找的。”
他站起来,对邓维樱摆摆手:“我走了,今天,就当是最后的告别。以后,你多保重。”
邓维樱含笑点头:“是,你也是。”
走到门口,他忽然又问:“下个月我的婚礼,你会去吗?”
“也许,我会带着男朋友一起去。”
何晏看她良久,终于撒然一笑:“我知道了。”他终于离开,走的时候,如同任何一次离开一样,轻手轻脚地关门。
邓维樱看着他被关在门外,低下头去。
。
方玲玲晚上回来得还算早,一进门就躺倒在沙发上不想动:“哎哟,累死我了。”
邓维樱催着她赶紧去洗了睡,方玲玲拖着步子进了屋。刚一进门,就又蹦了出来:“对了维景姐。你后来去干什么了?”
“去随便逛了逛。有事?”邓维樱随口回答,翻过一本杂志,看着上面的唇膏发呆。
方玲玲嘟着嘴嚷嚷:“你和他一起走到,难道就没有发展出什么吗?”
邓维樱要想一下,才起来她说的那个“他”是在指龚良。想起龚良忽然的告白,她微微有些愣神。
方玲玲看在眼中,顿时眼睛一亮。
“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八卦地问。
邓维樱立刻敲她的头:“我说,你是被谁委派了,一天到晚就关心我的花边新闻来了。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房主,当心我把你赶回去住。”
方玲玲皱鼻子:“不怕。”
“嗯?”
“其实……”面对邓维樱好奇的目光,她却忽然害羞起来,“其实我有中意的人啦。”
“下不了手?”
“不敢下手。万一只是我单恋,这样冲出去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邓维樱失笑:“如果就这样一直维持朋友的关系到后来,你会更后悔。去吧,趁自己还能确定自己的心意,还没有变得更怯懦的时候,冲上去。我在后面精神支持你。”
方玲玲扁扁嘴:“才不要。维景姐你什么时候给我做个榜样我才信你说的是真的。”
被邓维樱一巴掌拍到额头上。她气鼓鼓地嘟着嘴看着邓维樱。
邓维樱低下头去翻杂志,不看她了。
自己气愤了一阵,方玲玲自己去洗了澡,再度坐回她身边:“维景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那个人吗?”
看着她真切的关心,邓维樱觉得心中微暖。
“我会考虑。我只是还没有理清楚我心底的想法而已。总觉得,放弃过去有点不甘心,但是,理智很清楚,应该要放弃。”
方玲玲露出清冽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那么,再给你三天的时间,一定要想清楚。”
“三天?你以为是买东西吗?感情的事情,哪里是三天能够理清楚的。”
方玲玲严肃地看她:“那你以为要多久?半辈子吗?维景姐,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感情。时间长一点,就一点都不剩了。”
“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方玲玲说。怅然远望,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邓维樱看着她,觉得这个表妹,也许没有自己看到的那么不经世事。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求包养
20
20、被逼无奈 。。。
邓维樱于是笑笑:“说得有点道理。不过,只是针对你。我的观点和你不一样。”
方玲玲定定地看她片刻,一笑:“我知道。维景姐,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固执的人?”
“有。不止你一个,很多。”
“果然,大家都看穿你了。”方玲玲感叹,“所以,我也不指望我能说服你。维景姐,晚安,我去睡觉了。明天要上班了。”
“晚安。”邓维樱同样和她说晚安,又看了一会杂志,才进卧室去睡觉。
临睡前看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她顿了顿,拿起来又放下。
躺下去不到两分钟,手机震动起来。看着上面的名字,她迟疑地接通。
“睡了吗?”龚良问。
“正准备睡。”
“看起来我打电话的时间不太好。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龚良微微有些歉意,“但是,忽然想听到你的声音,所以……抱歉,我太冒昧了。”
“没有关系。”邓维樱慢慢地说,“反正还没有睡着。”
龚良在那边低低地笑。声音闷闷地仿佛从胸腔中响起:“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
邓维樱不说话,听着他的呼吸声。龚良在那边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电话两边,两个人略显尴尬地沉默。
好一阵,龚良忽然低低地说:“睡吧,明天还要开会。晚安。”
邓维樱同样回答他晚安,等着他挂断电话。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她问龚良:“为什么不挂电话?”
“我在等你先挂断。”龚良这样回答。
邓维樱想起自己给何晏打电话,从来等不到这样的温柔。他总是急急地赶在她前面挂断,让她听着单调的嘟嘟声。她温柔地抿唇一笑:“一起挂。”
“好。”在心中默数一二三,邓维樱按下按键,将屏幕变暗的手机放到一旁,安心地沉沉睡去。
那头的龚良听着电话中传来的机械声,方才将听筒放下来,转身进了浴室。
擦着头发走出来,有人蹦蹦地敲门。随口说一声“请进”,听到一个清亮的少女声在门口喊:“哥哥,爸爸叫你去书房。”
龚良揉了揉头发,不耐地穿上衣服开门。
门口站着亭亭玉立的少女,看见他走出来,过来挽着他的手臂,仰起脸好奇地看着他:“哥哥,你真的给我找了个嫂子?”
龚良捏捏她的鼻子:“是谁告诉你的?”
“是琦晗嫂子说的。她说她看到的时候,差点要感动得流眼泪。从来就没见过你对别的女人那么好过。”少女回答,吐了吐舌头,“然后,她就被卓堂哥拖走了。后面的都没有跟我说。”
龚良随口应付着,快到书房的时候想起来问她:“知不知道爸找我什么事?”
少女放开他的手臂,狡黠地眨眼:“大概,是问你什么时候把嫂子带回来让我看一看。”
龚良觉得自己头发丝都竖起来一样被恐怖席卷了:“你居然已经告诉老头子了?!龚晓熙你给我站住!”
少女龚晓熙大笑着跑开了,在很远的地方对着他吐舌头。
龚良无奈地摇头。
书房的门开了,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看上去精神健硕的老人严肃地站在门口,声音洪亮:“还不进来?”
龚良走进去,顺手关上门,在书桌对面坐下:“爸,找我什么事?”
老人走回书桌后坐下,看着龚良,手指摸上烟斗,却又只是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听说,你又找了个女朋友?”
龚良头疼:“爸,别挺晓熙的话说风就是雨行不?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在这再着急都没用。”
“那就说明你没用!”龚良的父亲,龚正阳威严地瞪眼,“你看你叔叔伯伯家那几个小兔崽子,哪个不比你勤快?我现在听着他们炫耀他们家的孙子孙女我都不好意思搭话,不都是你的错!”
龚良把头偏向一边,不接话。
龚正阳敲着桌子:“是不是真的?”看架势,大有一确定是真的就冲过去逼女方嫁给龚良的感觉。
龚良不耐烦地叫:“爸,我说您能别这样吗?我又不是找不到女朋友,外面想追我的人可以绕几条街。整天大惊小怪的,好像你生了个不能见人的儿子,非得把他塞出去才甘心。”
龚正阳同样不耐烦地跳起来:“你居然还敢反驳了你。要不是你一直都不给家里一点希望,还和齐欢,是叫这个名字吧,那种喜欢男人的人一起鬼混,我和你妈至于这么担心吗?”
“妈?”龚良猛抬头,“爸你说清楚,难道妈也……”
龚正阳嗫嗫,不答话。“没错,这事是我让他问的。”龚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走到龚良面前,气场强大地戳他的额头,“你这混小子这么多年让我多担心你知道不知道?怕你一个不小心就和那个男人混到一起去了。”
龚良无辜地躲,不出声。
龚母戳了一会,慢慢停了下来,手指虚悬在半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龚良有些不安地问。
龚母回过神,一笑,走到龚正阳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阿良,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你自己知道分寸。但是,我们总是会担心的。一直催你结婚,你大概也很烦,但是,你和晓熙都不在的时候,我和你爸两个人在屋里,空荡荡的都没有人说话。”
她的眼角似乎闪着泪花:“以前有你们说说笑笑,现在,你们也大了,自己有自己的房子,回来得也少。我和你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龚良虽然依稀觉得有些不对,依旧被母亲的眼泪乱了手脚,狼狈地回答:“妈,您别这样。我尽力,我尽力。”
龚母不答,只是默默流眼泪。龚正阳在一旁瞪眼睛:“赶紧的,过去安慰你妈。”
龚良无奈,对母亲保证,一定尽快地搞定自己看中的女人,并把她带到父母面前来。
话音刚落,龚正阳哈哈大笑,得意非凡。龚母也同样露出清晰的笑脸,手中的眼药水丢到一旁:“嗯,乖。”
龚良看着被丢到一旁的眼药水,暗自咬牙。
。
第二日两个人见面,相视一笑。
并没有什么时间留给他们谈情说爱。一叠一叠的活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同样加班的同事叫苦:“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过劳死。”龚良正好从内间走出,安慰他:“那样你会得到一大笔赔偿金。为了替公司省钱,他们不会这样干的。”拍拍他的肩,顺手又将一叠文件塞给他。
那人痛苦地摇摇头,跌坐在椅子上:“我先休息一下,否则无法继续。”
邓维樱打开门:“外卖来了,你们要的东西。”稀稀落落的欢呼声响起,饥肠辘辘的人们冲过去抢自己的心头好。
龚良对她说一声辛苦,邓维樱微笑表示自己只是顺手。随后她皱眉:“Karl,按照进度表,我们还有时间,是否放松一些比较好。太紧张了,也不是好事。”
龚良看一眼歪歪斜斜的众人,附和地点头。随即他皱着眉头说:“你说得对,但是事实上,你知道,任务完成得越好,到时候拿到手的就越多。所以……”
邓维樱叹息表示同意。
留在这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为了所谓的加班费,向来“自愿加班”的他们为的,是项目过后的丰富提成。
但是对总是习惯先把事情都准备好的邓维樱来说,自己手上的事情,确实没有什么好急的。
所以又过一会,等到有人开始离开,她说了一声,准备离开。
龚良稍有迟疑,随后点头:“我们一起走。”
邓维樱没有开车,所以龚良送她。在车上,他问:“如果有机会,你愿不愿意离开这里?”
“要看是什么样的机会。”邓维樱毫不犹豫回答,“总得比我现在的环境更好,才有足够的诱惑力。否则,我放着这里即将到手的不要,难道跑去某个小公司开荒?”
龚良点头称是。邓维樱觉得他话中有话,但是他没有下文,她也就没有问。
手机忽然响起,龚良将手机拿起来看一眼,皱着眉趁红灯的时候接通。
一个清亮的女声尖叫:“你惹的麻烦,你快点解决啊混蛋!”
龚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怒道:“晓熙,说清楚怎么回事。”龚晓熙继续尖叫:“都说了叫你不要得罪女人,现在你倒好,什么事都没有,事情都到我和爸妈这边了。赶紧回来,我可没兴趣继续帮你挡着。”
龚良听见她啪地摔了电话,莫名异常。
想到她口中说父母可能有事,立刻有些坐立不安。于是,在将邓维樱送回去的路上,车速稍微有些快。显然是想先送回去,再赶回去。
邓维樱忽然想到当初的那一场车祸,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慢点开,注意安全。”
龚良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下一刻,他低低地说,声音十分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姨妈造访,疼死我了
今天要出门,更新提前放出来
大家五一愉快
21
21、总会有机会表示关心 。。。
他不应该忘记,当初是因为什么,才导致两姐妹如今生死永隔。
车停在路边,龚良低垂着头道歉:“对不起,维景,我没有注意到。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我有些心急。原谅我。”
邓维樱的脸色渐渐从发白变得稍微有点血色,听到龚良的道歉,她勾一勾嘴角,露出无力的笑:“没有事,是我自己太过敏。”她的声音很温柔很平静:“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知道家里有事,谁都会担心的。”
龚良看着她,良久,还她一个笑脸。
车辆重新启动,龚良扭过头,一边挂档,一边对邓维樱说:“放心,下面我会慢慢开的。听晓熙的话,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人上门去吵架而已。就是要委屈我爸妈多听一段蛮不讲理的话了。”
邓维樱将缠绕着衣襟的手指放到膝盖上,感觉着车辆行驶时的震动,小声说:“难道不是你以前的风流债?否则怎么会着急着找你去解决麻烦?”
龚良无奈:“我觉得,我应该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无论以前和那个女人交往,都没有做错过什么。就算是分手,也很和平,给足了对方面子。”
温柔地注视他片刻,邓维樱眯起眼睛微笑:“所以,才麻烦。你这样做,会让别人心存幻想。想着,他是不是还爱着我,才对我这样温柔。所以,一有事情就找上门来了。”
她看着他,嘴边有温柔的笑意:“如果按照你的性格,找上门来的前女友,大概也不会避而不见,能够帮的也会尽量帮。”
“所以,更糟糕。”她最后做下结语,“你完完全全地是在给别人希望,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会一次又一次地缠上来。”
虽然知道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龚良依旧按照她的思路走,回答:“也许我应该强硬一点?”
“有时候,狠心一点没有错。”邓维樱说,然后,她听到龚良的声音。
“也许,更好的办法是断了她的念想。你愿不愿意帮我?”
邓维樱立刻羞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什么东西都能转到这个话题上去。”
龚良哈哈笑,将车停下来等红灯。
虽然龚良有些心思不良,但是他却什么出格的举动都没有,邓维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看着人不算多的路口,她有些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晚上,她总是容易想起那一天自己和维景出车祸的样子。
原本一场普通的车祸,这一天却在她脑海中不停地回放,一切都清晰得仿佛就在不久前。她闭着眼甩了甩头,想将这种思绪甩出去。
耳边忽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她心惊肉跳地睁开眼。龚良惊呼了一声。
眼前的一幕,让邓维樱呆在那里。
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已经奇形怪状地扭曲在了路中间,里面的人毫无疑问地被卡住了,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得到满面血污。而后面一辆仿佛是没有刹住车的货车翻滚在路中间,车上载着的蔬菜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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