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想到了今天晚上男孩端着酒杯,踱来踱去,吟唱《凤求凰?琴歌》时的情景。
明月,大江,良辰美景,歌以咏志……不用说,当王勃将这首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吟唱出来的时候,给了当时的她很大的冲击。她也很难想象对方那时有无数首诗词歌赋可以选择,却偏偏选了这首很容易让人想茬的《凤求凰》而心头没有特别的想法!
言为心声,说出来的话,唱出来的歌,吟出来的诗,都是内心的某种反应!
此时,郑燕不禁又想到了对方后面说的话:“……燕子是名花有主,我也是心有所属,不然,面对燕子这样容貌和才情俱佳的女人,凡人如我,也会是情不自禁,被深深吸引的!”
“这真是他的内心所想么?”她不由喃喃的自言自语。
郑燕感觉自己困惑了。
前所未有的困惑和困扰!
以前,对于任何一个男生,哪怕仅仅相处十分钟,她都能够一下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情绪,要么有好感,要么喜欢,要么爱慕,大致就这三种,很难有其他的情绪。
但是在他的这个小老板,小学弟的身上,她却发现自己那敏感的“少女之心”似乎不灵光,不起作用了。
对方对他的态度,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少有严肃的时刻,但这种态度,却很难认为是对她的喜欢和爱慕。对方是除她父亲外,第一个在她面前,能够始终保证镇定自若的,不论是谈吐还是举止,总是相当的平和,无波。无数男生,只要跟她面对面的凝视交谈,不是面红耳赤,就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这种无措和失态从未在对方的身上出现过,倒是她自己有好几次,在对方的注视下失了态,乱了方寸。
在出差的这段时间,除了最初的那几天,她吃惊而又恐惧的发现,她对她男朋友任伟的思念在慢慢的变淡,尽管两人每天都会发几条短信,晚上的时候她还会按照惯例给对方打一通电话,然而,她却感觉两人之间可供交谈的话语越来越少,对方关心的她不关心,感觉不是幼稚就是简单,她关心在乎的,又不方便对对方讲,因为怕男朋友多想,伤害到对方的自尊。
在对男朋友的关心,思念越来越少的同时,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他的笑容,他的神情,他在台上面对万千书迷和歌迷挥手致意,引吭高歌的潇洒姿态,却越来越多出现在她的脑海,栩栩如生,清晰动人,感觉如果她懂一点丹青之技的话,就可以把脑海中的这些图像跃然纸上的描摹出来。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郑燕小声的,几乎谁也听不清的念叨了一句。随即,她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将自己的整个脑袋浸入了已经完全变凉而她却一无所知的冷水中。
第1294,小郑危矣!
第二天,王勃被透过窗纱的刺眼的阳光惊醒。脑海还有些晕乎乎的。他爬下床,开始去洗手间洗漱。正在洗脸的时候,床头柜的座机响了。王勃返回卧室接听,是胡茂林打过来的,问他去不去“上下九”逛街,要去就一起,不去他就和张琼去了。上下九的衣服便宜,他和张琼准备去淘几件换洗的。
“行,胡哥,你等我十分钟。之后我和小郑一起去找你们。”王勃说。
挂了电话,王勃加快了洗漱的速度,几分钟后,整饬一新的他开门去按郑燕的门铃。
“铃铃铃……铃铃铃……”他一直站在门口等了起码两分钟,都没人来开门。
“难道去餐厅吃早饭去了?”王勃想,不过转念又觉得不太可能,以为郑燕每次都会叫他一起吃早饭的。
“不会……在上厕所吧?”王勃突发奇想,随即缩了缩脖子,颤抖了两下,感觉一阵恶寒,顷刻将刚才的想法甩出脑海。再漂亮的姑娘,上厕所的画面都不会太美。
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回房间给郑燕打个手机的时候,房门开了,露出一张苍白而又憔悴的脸。
“王总,早……是下去吃早饭么?您等我一下,我洗把脸,漱个口就出来!”郑燕瞧了眼王勃,有气无力的道。
郑燕的这副憔悴不堪的样子让王勃大吃一惊,当即走上前去,用手去摸对方的额头,却发现对方的额头滚烫得厉害。
“我……我没关系的,王总。就是昨晚上泡澡的时候没注意,泡感冒了!咳咳咳——”见到王勃用手来摸自己的额头,郑燕怔了怔,微微偏头,本能的想躲避,但身体有气无力,反应也迟钝,到底还是没躲开,被王勃用手摸了个正着,心慌气短下,忍不住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还没关系?你都发烧了还没关系?快进去躺着吧!”王勃攀着女孩的肩膀,不由分手的将对方朝卧室推。
“王总……我真的没事的……咳咳咳……”郑燕轻微的挣扎,还想坚持。
“老实点!”王勃厉声喝道,女孩的这副病西施模样让他又急又怜,心痛得不得了。女孩的身体一颤,不说话了,不知道是被他严厉的语气吓着了还是怎么的。王勃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些,便又放缓语调的说:
“刚才胡茂林打电话过来,他和张琼想去‘上下九’淘衣服,问我和你去不去,我这才过来敲你的门。你这样子,肯定是去不成了。今天正好放假,你就在点酒店好好休息一天吧。”
王勃一边说,一边把女孩搀扶到床边,让其继续躺下床休息。郑燕觉得王勃在这里,她躺在床上不太礼貌,便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咋不听话啊?叫你躺着休息你就躺着休息好了,起来干嘛?”王勃瞪了郑燕一眼,按着女孩的肩膀,再次让对方躺了下去。
“对了,燕子,你饿不饿?饿的话我去给你端点粥下来?”
“我……我不饿,王总。您不用管我,你自己去吃早饭吧。”郑燕急忙说。
“行,那我去餐厅吃早饭去了。你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我吧。自己多注意点,尤其是要多喝水。知道吗?”说着,王勃朝对方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房间内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后过去了,不论是门铃还是电话,都毫无动静,阒寂无声。
“他大概是和胡哥,琼姐他们一起逛街去了吧?”郑燕心想。
这一瞬间,她突然感觉自己是无比的孤独,无比的无助!就在前不久王勃问她要不要喝点粥的时候,她好想说要,但是想着彼此之间的身份,想着对方身边那个漂亮大方,活泼可爱的女友,以及自己那个高大帅气,远在双庆等她的男朋友,她便本能的撒了谎。
“说自己很饿?然后让他给自己买点粥?让他留下来照顾自己一下?或者不需要照顾自己,哪怕就是在屋里陪自己一下,不说话,他在一边看电视或者上网用电脑,只要让自己看到人影,听到声音,自己就会心安,就不会感受到被人舍弃到天涯海角的孤独?”郑燕自我反问,很快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病了,郑燕,所以才感到如软弱,所以才想让人陪伴。再睡一觉吧。等睡醒了,你病好点了,你也就不感到孤单了。”郑燕闭上了眼睛,随着眼睛的闭合,有两滴晶莹的,犹如草尖露水的水珠从眼角滑了出来。
这一刻,她开始无限的思念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的男朋友任伟来,并为昨天晚上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无比的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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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门的王勃去敲胡茂林的房门。
“来了,老弟,你动作倒是蛮快的。咦,小郑呢?她不去?”给王勃开门的胡茂林只看到王勃,偏头瞅了眼走廊,并没见到对方助理的影子。
“感冒了,有点发烧。胡哥,你和张姐去逛吧,我就不去了。燕子这个样子,我也有点不放心。”王勃说。
“小郑感冒了?还发烧?那严重不?”胡茂林一愣,赶紧关切的问。
“还行,不太严重。我估计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每两天就奔波一次,换个地方,十天才能休息一天,我一个大老爷们儿都感觉有些吃不消。昨天晚上把我这个一百多斤的醉鬼扶回房间,累出一身的汗。这劳什子酒店的空调仿佛电费不要钱似的,整得又低,一冷一热,加上一累,啪,一下子就垮了。
“不过不用担心,我这就去给她买点感冒药。”王勃向胡茂林讲述道,现在的他也有点后悔,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装醉害自己的俏师姐受累了。
“唉,怪我,子安!这完全怪我!我也是第一次组织这种长达十几站的签售,行程安排得太密集了,早知道应该安排稀疏些。唉,没经验,都是没经验!”胡茂林叹了一口气,一脸自责的说。
但他自责的表情只维持了两秒钟,立刻鬼头鬼脑的嘿嘿一笑:“嘿嘿,不过,老弟,祸兮福所倚,小郑这次的生病不一定是件坏事哦?生病的女人最软弱,你今天加加油,好好在小郑面前表现一番,献献殷勤,女人这个时候最容易感动,只要一感动,小郑的心,至少就夺了大半——”
“滚滚滚!”王勃见胡茂林这老小子越说越过分,赶紧打住,“老胡,你以为这世上都像你嗦?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和小郑可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哪有你心头的那么多龌蹉?”
经过近一个月的同吃同住同上班,现在的两人颇有点那么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味道。王勃一连“三个滚”也没让胡茂林觉得冒犯,反而哈哈一笑,大乐道:
“子安,你少来!这么长时间,莫非老哥我还看不出来么?你才是最阴险的那个!我看呐,小郑危矣!等我们这次的签售完毕,我估计得叫她一声弟妹了!”
“胡茂林,我发现我这半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认识了你这位道貌岸然的文坛败类!”
“哈哈哈,王子安,我把你的这话当成是对我的最高褒奖!鄙人荣幸之至!快去买药吧,别耽误小郑的病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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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结束了和胡茂林之间的插科打诨,相互贬损,坐电梯下楼,出了大堂,开始找药店。
不过他下榻的四季酒店就在珠江边上,看风景是一把好手,买东西却大为不便。王勃走了起码有一公里,这才找到了一家药房。
感冒发烧其实不需要吃药,多喝水,多休息,靠自身的抵抗和免疫,过不了两天自己就好了。老外就是这样,感冒发烧看医生?疯了吧?有40°吗?没有?自个儿待着去,给你开抗生素是害你,损害你自身的免疫系统!多喝水就是药!
不过我国自有国情在,大多数人感冒发烧还是要吃两颗药——其实就是抗生素——才感觉有了安慰,心头才有底气。所以,虽然一般的小病他自己是不愿意吃药,只靠自己的身体硬抗过去的王勃还是准备给郑燕买点“安慰剂”安慰一下。此外,消毒酒精,医用棉签之类的用来物理降温的东东也买了些,打算到时候双管齐下,给郑燕来个内服外降。除此之外,还买了考温度用的温度计。
这也算是他的经验之谈。上辈子,以及这辈子的他几乎没有因为感冒发生吃过任何药。只要发烧,就多喝水,实在不行就物理降温,一般两天,就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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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5,今天你没人权!
王勃买了药,想着这个时候酒店的餐厅估计也关门了,便在药店旁的一家粥铺买了粥,让店主打了包,这才打了个车回到酒店。
郑燕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都快要睡着了,然后就听到了外面的开门声。她吃力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男孩那张带着微笑的脸。
“等久了哈,燕子?酒店附近没找到药店,害我走了差不多一公里。你先吃点东西,之后再吃药。”王勃冲躺在床上的郑燕笑道,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郑燕一阵惊讶,卖力的从床上撑了起来。王勃的进来让她既意外又疑惑,忍不住问:“王总,您……您怎么进来的?刚才……没关门么?”
“笨!刚才出门的时候,你没注意到房间里停了一下电啊?我和你换了一下房卡,免得待会儿我回来的时候又要你起来给我开门。奶奶的,周围的风景太好了也不好,配套就差了,找个药店都要跑半天……诶诶诶,你别动,让我扶你起来吧。你那病恹恹的样子,看得让人难受!”王勃怜爱的瞪了一眼女孩,见对方吃力的要从床上爬起来,赶忙上去帮忙,搀扶着让对方坐起,又把枕头垫在女孩的后背上。
重新见到王勃,然后对方又是一脸紧张的样子,还给她买了药,买了粥,前不久心头的那种被放逐,被遗弃的心思一下子飞灰湮灭,完全被一股浓浓的感动所替代。
“谢谢您,王总……”郑燕看着王勃,动情的说,想到自己还没洗脸漱口,样子一定难看得很,有点不好意思,便匆匆的下了床,小声的说,“我,我还没没洗脸漱口……”
“行,那就先洗脸漱口吧。你坐着,我去给你拧毛巾。”王勃说。
“没事儿,王总,我……我可以的。”郑燕站了起来,或许是站了急了,又没吃早饭的缘故,一下子天旋地转,摇摇晃晃。王勃急忙拉着对方的胳膊扶稳,有些怪罪道:
“你呀,就别逞强了。坐下吧。今天你是病人,一切都听我的,ok?”
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朝洗手间走去,郑燕感觉自己的眼眶似乎有些潮了。
王勃很快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挤好牙膏的牙刷,端着两个八角杯,一个装了半杯水,一个是空的。他将牙刷和装了水的杯子递到女孩的手上,自己拿着空杯子,去接女孩吐出来的漱口水。郑燕极不好意思,但在王勃无可置疑的态度下,只有听从的份。
刷了牙,王勃将洗漱杯子和牙刷放回洗手间,又拧了一个冷毛巾出来让自己的俏秘书洗脸。
郑燕便用王勃拧的毛巾洗脸。这是她第一次在外地生病,第一次被一个异性细心的照顾,而且还是自己的上司,一个集无数光环于一身的大名人,大富翁。郑燕感到自己的鼻孔有些酸,眼眶有什么东西在忍不住的朝外冒,她便赶紧将摊在双手的毛巾朝自己的脸上扑去。
洗了脸,又漱了口,郑燕终于感觉自己松快了几分,人没那么蔫了,好歹有了两分精神。
王勃打开装着皮蛋瘦肉粥的塑料碗的盖子,端在自己的左手心,右手拿着勺子,坐在郑燕的跟前。
他的这副架势,郑燕哪里还不明白,当即让王勃把粥给自己,她可以吃的。
“别闹哈,燕子!你今天没人权,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好了。来,张嘴!不然我就送你鼻孔里去了哈!”王勃没理女孩的要求,舀了一勺稀粥,朝郑燕的嘴边送,还开了一个玩笑。
郑燕忍不住“噗嗤”一笑,感觉自己的眼眶中又有什么东西在滚。她张嘴把王勃送来的粥吃掉,脸立刻偏向一边。王勃见了,便放下手里的碗,去桌子上抽了张软纸递在女孩的手里。
“谢谢……”郑燕低声说,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的眼睛越来越潮湿。除了小时候,这种被人伺候着洗漱,还伺候着喂饭的经历她已经好多年没经历过了,记忆变得模糊而悠远。现在,面对男孩霸道而又蛮横,不容分说的照顾,她的心头,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王勃不说话,等着女孩情绪的过去。一会儿之后,才又端起透明的塑料碗,继续给自己的俏秘书喂饭。他一边喂饭,一边柔声说:
“燕子呀,你可别太过感动了哈。我也就是图个新鲜,感觉好玩。你要是一直病怏怏的,我可没那耐心一直照顾你——在家里,她们都喊我王少爷呢!所以,你赶快好起来吧,然后,我又可以剥削你了!”
郑燕又想笑,感觉自己的眼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