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就是他来工地找程钥的,结果,程钥回来后,就发飙似地折磨他直到现在了。
这一次,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呢?他和程钥倒底是什么关系呢?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男女朋友啊?可除了男女朋友,蓝映尘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别的关系,可以与他们联系了,可以把感情搞得这么乱套的啊!
“你来做什么啊?你明明知道她不想看到你!”
他们手里捧的是同一样白茶花,可两个人的表情却与手里捧着的花绝不相同。
程钥的那张扑克牌似的脸,板得就像是麻将里的白板,从上到下都没有一丝神情,冷得让人不敢正视,仿佛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是阶级敌人一样,必须打倒!
而他对面的那个男人,也是沉着一张脸,虽然是沉着,不过好像总是欠缺点什么,底气不足,似有什么愧疚于心似的。
“小钥,今天,我们能不能不从这里吵啊,今天是馨儿的祭日,她听到会很伤心的!”
男人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遮掩的伤心和哀求,这样的语气,却丝毫没有唤动程钥。
程钥冷冷一笑,斜了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一眼,说:“你怕她伤心,还来这里打扰她,程锦,就算馨儿姐姐原谅你,我都不会!”
程钥说完后,没有再看程锦,捧着花扭身上了台阶,快步地向山上走去。
程锦看着妹妹细长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而离山腰的坟却越来越近,心中漫延出深深的痛。
山腰上,那两个女人,都是他的最爱,一个因为他永久地离开了人世,一个被他伤透了心,宁愿舍弃手足之情,他真不明白,为什么做错的事,想要弥补的时候,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呢?
“那个……,我是她同事,你们……”
一旁被程家兄妹无视了很久的蓝映尘,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并不是他好奇心太强,而是这件事实在影响程钥的情绪啊,谁知道程钥上完坟回去后,又把情绪调解成什么样子啊,他总得做一个提前准备啊!
“我是他哥哥,我叫程锦!”
程锦这样说完后,蓝映尘愣了一下,蓝映尘怎么也没想到这男仔竟然是程钥的哥哥,这男人可比程钥的脾气好上许多,就冲人家回答他问话的这个态度就可以称得上是彬彬有礼了,绝没有程钥那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程锦?这个名字好耳熟啊,蓝映尘确定自己一定听谁提起过“程锦”这个名字,到底在哪里听谁说过呢,怎么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呢?
“我叫蓝映尘,我是他同事,她心情不好,呵呵……,才会……”
蓝映尘本来想劝劝程锦,略表一下安慰的,可真正张口想要把心里所想的话说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话都理顺好了,为什么一到嘴边说出来后,就便成这样吞吞吐吐的呢?
怪不得许愿总说他嘴笨,这还真是笨得可以啊,关键的时候是一点作用都起不上啊!
程锦也注意到了蓝映尘那副有些着急的神情,他理解地笑了笑说:“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了,她一看到我的时候,心情就不好,有的时候……她要是举动过份了些,还请你多包涵,不要太在意!”
程锦温和的笑,缓解了蓝映尘脸上的尴尬,他也随之憨厚地笑了一下说:“没事的,工地里就她一个女孩子,大家都让着她的,没人会往心里去的!”
“这行当不适合女孩子做啊,这事也怪我,当初她选择专业的时候,只顾着和我呕气了,我让她选的,她都不选,我不喜欢哪个,她就偏偏选哪个,结果……”
程锦这样说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得承认他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他没有照顾好他惟一的妹妹,可这样的结局难道是他想要的吗?
蓝映尘听完程锦的话后,虽然也很同情程锦,可他更同情他自己,若不是程锦,这个冤家又怎么会选择男性拢断性专业,跑这里来折磨他啊!
程钥脚步很轻地走到墓前,那样子好像怕她的脚步声会吵醒里面沉醒着的人似的。
可她和程锦谁都知道,那里……只不过是一座空坟罢了,就如过往被掏空的岁月一样。
程钥把手里捧着的那束白茶花,摆放在墓碑前面,看着墓碑上镶着的那张一脸纯真笑容的照片,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眼泪却忍不住地流了下来,湿了满脸!
“馨儿姐姐……,我……我来看你了……,我很想你,想你牵着我的手,带我去小溪里抓鱼,……,想你带着我去野外采花,还有……你做的春饼……,谁也做不出来你的味道……”
程钥哽咽地吞吐着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楚的模糊的话,泪水积得太多,面旁承载不下的时候,她便抬起手抹那么一下,然后再接着说。
“馨儿姐姐,你不要记怪我哥哥,好不好,要怪就怪我吧,他……我知道他……他当时也很难,……,那女人死了……,有个孩子……,我哥不喜欢他……,我……我还行,偶尔去看一看,我知道……你要是活着,也一定会这么做的……,我毕业了,上班了,第一个搭档就是个傻子,……,我有点郁闷,又不知道和谁讲,你要是在就好了,我就可以……有人谈心了……,姐,我想你!”
有些人或许已经离去很久,五年、十年,可她留下的东西却是一辈子也无法抹掉的。
在程钥的心里,任馨儿不只是姐姐,嫂子,还像母亲一样,她的童年、她的少年,都是在任馨儿的呵护下长大的,否则,她不能因为任馨儿的离去,如此的怨恨自己的哥哥,这份情感是无法释怀的啊!
在离着墓地不远的道口,停着另外一辆奔驰,它像一个收了手脚的乌龟一样,已经从那里停了许久了。
车里面的两个人,各怀着心事,静默地看着刚才墓地山下上演的那场兄妹斗。
“姐,我们过去吗?”
眼看着程钥捧着白茶花,踏上台阶去了墓地深处,冷忆终于忍不住地问出了这句话。
“等一会儿吧!”
任思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摘下了眼睛上带着的墨镜,一双美艳的双眼里,早已经浮上一层泪水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已经离开这么久了,程钥竟然还如此地记挂着她,如此地维护着她,竟然为了她和自己的哥哥闹翻,还以为那时的情感都白白地浪费了呢,原来……
那个年幼的只知道牵着她的手,叫她“姐”的妹妹……长大了啊!
可为什么她的情感连一个年幼的孩子都懂得,都可以全心地珍惜,而她最爱的人却不懂得呵护呢?
任思念从来没有想过,上天让她爱上程锦,最终的结果却是让她尝尽痛苦后,再去恨程锦,这可真是世间最残忍的捉弄啊!
“姐,你念着的那个叫锦的男人,是……是那个程总吗?”
冷忆实在是忍受不了心里难熬的酸疼,小心地问出了这句话,心也随之跳得好像要跳出身体一样,眼睛更不敢去看身边的任思念了。
可他即使明知道这个问题会惹恼任思念,他却仍是不能自抑地想要问。
他只想看一看,他倒底和任思念常念着的那个男子有多大的相似,又有多大的区别,这个距离不知道能不能弥补,让任思念以后都不去想那个男人!
就在冷忆等着任思念发怒的时候,任思念却回给他一丝无奈的笑,随后,他听到任思念说:“不是眼前的这个程总,是十年前的程锦,他们不是一个人了,十年,改变了太多,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了!”
是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了,就像她在法国积聚着十年的力量,就等着给程锦一个沉重的打击,以报复程锦当年的背叛。
可当她真的回到这片曾经的土地上时,她才发现,她想了十年的仇恨,竟随着她自己那张不能被程锦认出的脸而变得有些支离破碎了。
报复的最大*,莫过于亲眼看到自己所恨的人,痛苦地倒在自己的面前,可……眼前的这个程锦,就算倒在她的面前了,她又能觉出快乐吗?
第一次在宴会上看到程锦的时候,她才发现岁月已经比她更早地在程锦的脸上写上沧桑的痕迹了,这个成熟得让她有些不敢去认的男人,除了面容或多或少地有着以往的记忆,其余的……,都和她在法国想的不一样了。
她想报复得只是十年前的那个程锦,看着那张面容倒下,而不是现在这个,她对现在这个程锦一点兴趣都没有,这可能就是她一直迟迟不绝没有实施计划的原因吧!
今天,曾经的人都站在她的面前,这份感触也就更深刻了,看来,有些事情,真得要好好想一想了!
“李俊秀,你和我讲讲你的以前吧!”
坐在餐车里,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午餐,许愿却一点也吃不下去,她的心里想着都是对面的李俊秀,以及刚才李俊秀望向车窗外面的那种眼神。
那样的眼神一定隐藏着什么让人心痛的事,李俊秀有那么严重的病,平时也不见他与什么人接触,心里总是压着沉重的事,对身体怎么会好呢!
许愿是出于对他的关心,才很小心地提出这个请求的。
“以前?我的以前没什么可说的啊,走台,作秀,拍广告,给公司赚钱,像棵摇钱树一样,当然,也给自己摇下来些养老钱!”
李俊秀轻轻淡淡的语气,就如他脸上那份永远淡定的笑容一样,想要空灵一切,又摆脱不了注定的命运,被牵绊着,让人忍不住生出怜疼之情,为他扼腕和叹息!
“哎,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问了,你多注意身体,若是……实在不想对别人说,就……就去铁道下边,等过火车的时候,你就大声喊,这样没有人能听得到,等你喊出来了,也就会觉得舒服了!”
许愿微微抬起眉眼,望向李俊秀那双因她的话而有些动容的丹凤眼,那里,眼波流动中一抹压得很沉的阴郁若隐若现,触痛了许愿的心。
“好的,我会试一试的,车明天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到站,你是不是要先去工地看蓝映尘啊?”
李俊秀这样说着的时候,用一个长长的钢匙搅着杯里浓浓的牛奶,刚才注视着许愿的眼睛也随之低了下去。
“嗯,有这个想法,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到了!”
有的时候,许愿不得不佩服李俊秀,这个家伙好像学过读心术似的,总能猜得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将要做什么,一、两次还会觉得很稀奇,时间久了,突然就觉得有点可怕了!
人怎么能像李俊秀这样高深莫测呢?不是妖精才怪呢!
“这没什么可难的,我陪你去吧,天太晚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李俊秀这样沉静地说完后,许愿刚喝到嘴里的果汁差一点就喷了出来,亏她刚才还想李俊秀聪明绝顶呢,可现在……
在蓝映尘的心里,许愿身边最危险的不安因素就是他李俊秀了,这一点,李俊秀一定能想得到吧,可李俊秀竟然还主动要求陪着她去,这不是纯属让蓝映尘担惊受怕吗?这只老妖精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不用了,呵呵……,我自己一个人能搞定,我打车过去,不会有危险的!”
许愿苦着一张脸,这样说完后,李俊秀微笑着抬起眼眸,摇了摇头说:“这怎么行,我答应伯父伯母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你有一点出现危险的可能,我怎么可以食言呢,就这么定了!”
李俊秀的语气听起来很客气,甚实里面的重量却是相当的不容置疑了,更是不容许愿有任何反驳的理由了,看那样子,她许愿若敢说一个“不”,那他李俊秀就敢把电话打回许愿家去。
哎,真是倒霉啊,真像一个套一样,怎么也跳不出来,以为摆平了父母,却没想到招惹了这只妖精,同样的苦不堪言!
这可怎么去见蓝映尘啊,带着李俊秀……,要怎么和蓝映尘解释呢?折磨啊!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亲爱的,不打不骂不冤家
“你和他有什么好聊的,走,我们回去!”
程钥从山下走下来,发现她嘴里说着的那个呆瓜蓝映尘正和自己恨也不行、爱又不能的哥哥程锦,聊得很火热,不由得怒火升起。
她就不明白了,这个呆瓜想做什么,没看到她是横眉冷对的模样吗?他就不能学着点,就算不摆个冷若冰霜的造型,也不用那么猫腻地和人家说话吧!
“程钥,你不和你哥哥说一句……”
蓝映尘的话还没等说完呢,程钥就已经大力地把他拉出去三米开外了,而且甩给了他一个严厉警告的眼神,那意思就是如果蓝映尘再敢多管闲事,她一定让蓝映尘吃不了兜着走!
搞不好不但不会帮蓝映尘澄清那天晚上的事,反而会把这次的回城祭奠,说成是拐骗私奔啊!
就这一点,蓝映尘是相当有感触的,他算是明白了这世界上就没有程钥不敢办出来的事,所以,立时闭了嘴,跟在程钥的身后,无奈地离去了。
程锦不动声色地看着妹妹拉走了蓝映尘,没有说一句话,可唇角边却不自觉地浮上一丝温暖的笑意了。
程锦目送着程钥和蓝映尘的身影消失在路口,再也看不见的时候,他才捧着白茶花,踏上台阶,步履沉重地走上了半山腰!
站在那座空坟的前面,他的心情异常低落,眼神也变得幻散起来,仿佛眼前的那座坟突然裂开,上演了一段真实的染祝一般。
一阵凉风吹过,这种感觉随后便随着这阵凉风散失了!
程锦很清楚,传说里的东西是永远也不可能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若是传说可以有,爱情可以比想得真,那他又怎么能在十年前失去,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呢!
山脚下那辆窥视以久的奔驰,在程锦从山上走下的时候,悄然离去!
一束洁白的白茶花,被从车窗里扔了出来,散落在道边上,在耀眼的阳光下,如一抹六月雪般的刺眼。
“姐,我们回哪里啊?”
冷忆微偏着头,注视着又用墨镜遮住了大半边脸的任思念,醉翁之意不在酒地问着。
对于任思念要把车开到哪里,对于他们将要去哪里,冷忆根本就不关心,他之所以这样问,就是想找个好一些的借口,好好地看一眼任思念,想看出任思念的心里,是否真如她自己刚才说的那般轻松。
十年间,不是同一个人了,她就不计较了,可能吗?记了十年,或是更久的人,可能这么轻松地就忘记吗?
冷忆从来没有想到,他自己竟然会如此在意这件事,这和以前的他,相差太多了!
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任思念身边的一个会喘气的玩偶,虽说任思念不像别人那样轻视他,相反,还对他很好,很尊重他,可这不代表着他就有多少资本可以过问主人的事啊!
他一直以来都很清楚这些本质的东西,可……今天,他还是忍不住要做出超过玩偶本份的事,这……会不会很自作多情呢?
“先去吃饭,然后我送你去汽校,噢……,一会儿,你给岳鸣山发个短信,告诉他,我们回来了!”
幸好,任思念没有在意他问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还是以以往那种口气,回答着他,并嘱咐他应该做些什么!
冷忆听过任思念的话后,放心的同时,又生出了一丝淡淡的失落,在某些时候,太过平静了未必就会比波涛汹涌好上多少,甚至要更坏吧!
“李俊秀,你还真打算和我一起去啊!”
许愿拄着下颌着,望着渐渐西垂的太阳,心里一晃一晃的!
他可真不想让李俊秀陪着她去工地啊,可她又很清楚凭着李俊秀那副不吭不哈的脾气,只要他说过的事,那肯定就不能改变了!
这一天一夜的火车旅行中,许愿可以说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对李俊秀百般讨好,就是想换李俊秀一个松口,可人家李俊秀的意志力可比江姐了,软硬不吃,那叫一个坚强啊!
无论是糖衣炮弹还是原子弹,到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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