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玉星期四傍晚接到馨彤的电话,说明天早上10点到北京。王曼玉问云飞一起回来吗?馨彤说他现在很忙,就我。接着又说,妈,我现在有点事,别的明天回来再说吧。挂了电话,王曼玉赶紧打给方青山。你的宝贝女儿明天要从美国回来了,记得请假!
早上在机场,方青山王曼玉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到馨彤从通道里走出来,却见她右臂挂着绷带,吓了一跳。馨彤问了爸妈好,赶紧说,只是自己不小心又脱臼了。然后开玩笑说,你们应该感谢这次脱臼啊。因为要吊3个星期绷带,不能上班,所以我就回来了。
方青山王曼玉知道馨彤小时候就爱脱臼,所以虽然心疼,也没有特别担心。想着女儿会在家里呆两三个星期,还是很高兴的。
机场回家的路上,王曼玉又问云飞最近怎么样?云飞怎么没回来?你们现在怎么个打算?馨彤心里叹着气。妈,咱们回家再说吧。
馨彤搬回上海一直没有告诉父母,只是偷偷告诉了表哥。她知道父母会担心什么,知道父母那关不容易过。她当然没打算一直瞒着父母。本想和钧宇在一起了,他们可以一起证明给父母,他们真心相爱,以后会幸福。可是,钧宇。。。唉,钧宇。
其实,馨彤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云飞让钧宇倍感压力,是不是父母当年的话让他备受打击,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让他缺乏信心?馨彤想知道,馨彤想告诉钧宇,我爱的是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至于父母,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去年底重逢,钧宇逃避,馨彤最终还能理解。一月底辞职回国,钧宇居然态度不变,馨彤心里多少有些受伤,也才真正意识到分开7年,钧宇那里需要她更大的努力。馨彤不怕,你是我的幸福,我一定会争取。不过,馨彤不相信死缠烂打。她相信的是坚持到底。所以钧宇不帮她,她一样专心找工作,安心上班。她想,那一天很快就到,只要你在那里等我。
只是没想到刚上了三个星期的班就出了朱有成的事,更没想到晚秋告诉逸凡,逸凡告诉云飞她脱臼了。云飞从香港跑来,让她只当是朋友、校友来帮忙,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唯有避到北京,却不得不马上面对父母的问题。进了家门,馨彤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如就现在吧。 “爸,妈,我今天不是从美国回来的。我从上海回来的。我现在在上海工作。”
“你们公司派你到上海工作?”
“不是。我从麦肯锡辞职回国了。我在上海找了一份新工作。”其实是在上海工作了三个星期,刚刚丢了工作。不过,这个一定不能说。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一个多月前。”
“一个多月前?怎么都没听你说啊?”
馨彤不做声。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上海。”
“那云飞呢?”
馨彤犹豫了一下,“云飞也辞职了,现在在香港工作。”
“你们。。。”
“我们现在是好朋友。”
“为什么?”王曼玉再问一遍。
索性全说了吧。早晚的事。“因为萧钧宇。”
“什么?!”王曼玉的声音陡然提高。一直坐在一边的方青山也猛然抬头。
“我上次回来跟您说过,我在上海遇见萧钧宇。”
“是。可是,你不是说他有爱人了吗?”
“是的,我是说过。他的爱人就是我。”
“那又怎么样?你总不能因为他爱你。。。”
“我也爱他,我从高中起一直都爱他。只是我以前不知道。”
“可是,馨彤,你怎么会爱他?”
“为什么不会?”
“他。。。他是个残疾人。。。”
“残疾人怎么了?”
“残疾人在生活中会有很多不便。日子会过得很辛苦。”
“我知道。”
“馨彤,婚姻大事一定要慎重。他在高中帮助你很多,你们关系不错。但那时你们还是小孩子,你对他可能更多的是同情和敬重。”
“妈妈,我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同情敬重不会心动颤栗,不会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云飞有什么不好?”
“云飞没什么不好。”
“云飞哪里比不上他?”王曼玉换个问法。
“云飞没什么比不上他。只是他不是他。”
“馨彤,爸爸妈妈都看得出云飞很爱你。你和云飞在一起,他可以照顾你,保护你。可是萧钧宇,他有很多的事不能做,你还要照顾他。生活中很多艰难困苦你现在是想像不到的。”
“他除了不能跳舞、不能爬山,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事实上,他什么都比别人做得更好。过去是,现在也是。”馨彤顿了一下,“这些年他都一个人住,他不需要很多照顾。”
沉默半天的方青山开口了,“馨彤,你要冷静。你现在还年轻,还不懂。爸爸妈妈是为你好。。。”
爸爸这么说,馨彤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不要现在一时冲动,将来后悔。”王曼玉加到。
我不是一时冲动,我不会后悔。馨彤心想,但她不想和父母争吵。
方青山接着问,“你现在和萧钧宇在一起?”
馨彤苦笑一下,“没有。他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他要我回到云飞身边去。”边说,委屈的泪水边往上冒。“所以你们这次不用再找他了。”
方青山王曼玉互看一眼。馨彤倒追?他还不要?唉,看来这孩子真的是为馨彤好。当年,明显的两个小孩互相喜欢,只怕他们自己还不知道。为馨彤上北大的事,跟那孩子一说,他马上答应。还好一阵子拼命给馨彤补课。高考完,馨彤果真就报了北大。问她萧钧宇,她只说他要去美国。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馨彤闷闷不乐,原来还是和他去美国有关。
“你在上海。。。”
“我在上海自己工作。除了刚回来见过他一次,没有再见过。”馨彤这些天想,自己肩关节脱臼,逸凡知道,应该也会告诉他,可是他都没有打个电话,更不要说看看自己。他真的是打算对我不闻不问了。虽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馨彤还是忍不住失望和伤心。
“云飞去香港是不是因为你?”
馨彤不做声,半天才说,“我不知道他会去香港。”我试了,也没办法让他回美国。
“唉。云飞对你一片真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爸爸妈妈希望你和云飞在一起。萧钧宇我们不同意。”
馨彤也不再多说什么。现在钧宇都不愿和她在一起,和爸爸妈妈争论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将来他们在一起了,再一同面对这个问题吧。
那晚的谈话不欢而散。后面的两个星期,他们也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脱臼两个多星期后,馨彤去掉绷带,开始每天做些轻微的运动。眼看那日子一天天逼近,周末她跟爸妈说,我得回上海上班了。其实,也真该回去找工作了。佳捷那边肯定是不会回去了。没想到朱有成是这么个人。当时自己又羞又怒又痛,情急之下抓起茶杯,都忘了里面是刚泡的热茶。不知道他有没有烫伤,就是有,也是他对我无礼在先,不是吗?而且他把我的肩关节拉脱臼,就受伤而言我们扯平了。
至于劳工合同,这事不是我的错,不能算自己短期离职,顶多算双方同意解除劳工合同吧。馨彤进佳捷有签劳工合同,其中有一条关于短期离职赔款的。馨彤当时看着三个月,六个月,一年内离职的赔款金额,心想怎么这么高啊。不过,她打算在上海长期呆,没想过短期离职,所以就签了。谁知道会出这事啊?
馨彤离开上海回北京那天,给龚经理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去北京父母家住两三个星期。问他能不能把她在公司的私人用品收拾一下,她回来再找他拿。龚让满口答应。他们俩都没有提前晚的事。馨彤也没问后来有没有什么事。她对龚让道了谢就挂了。留下龚让握着话筒发怔。真轻松啊。有个表哥就是不一样啊。
54
54、表哥 。。。
馨彤肩关节脱臼那晚,给逸凡挂完电话,钧宇迟迟不能入睡。第二天早上,他仍旧昏昏沉沉,情绪极端低落。他想像着云飞如何细心的照顾馨彤,一边略感安慰,一边满心酸疼。他坐在办公室里,努力集中注意力工作,可是总是很快思想就开小差。最后他索性放下所有的工作,叫秘书小关取消所有的会议,拦住所有的电话,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下午1点多钟,小关的电话进来,“对不起,萧总,有一位先生自称龚让,说是急事。”
下午2点钟逸凡找钧宇商量点事。秘书小关告诉他萧总接个电话,就出去了。逸凡有些奇怪,钧宇上班很少出去。即便要见什么人,也一定会知会他一声。3点钟,他又去钧宇的办公室,小关说萧总还没有回。逸凡问,他一个人出去的?小关说,不是,他叫了赵司机。4点钟,他还没有回,逸凡真的着急了。他去哪里了?什么事和自己都不说一声?是不是和Cindy有关?可是云飞早上已经到了,应该现在和Cindy在一起。他知道钧宇想成全云飞和Cindy,所以他应该不会去找Cindy的。那他去哪里了?
钧宇直到5点多钟才回到公司。逸凡一听说他回来,马上去到他办公室。看到钧宇坐在大办公桌后,满脸的疲惫。
“逸凡,你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他声音里也透着无尽的疲惫。
“钧宇,你去哪里了?你还好吧?你脸色不太好。”
“我还好。你不用担心。”钧宇指着桌上的一份文件。“这是一份股份授权转让书,我已经签好名,把我的股份转一部分到你名下。”
“为什么?”
“我刚才和佳捷签了一份合同。”
佳捷,那不是Cindy去的公司吗?果然是和Cindy有关。“什么条款?”
“华东地区明年的唯一代理,70%折扣。”
“什么?!那我们岂不是白白送他们几百万?”
“是的。”
“为什么?”
“朱有成昨晚喝多了,他对馨彤无礼,导致馨彤肩关节脱臼。馨彤拿热茶泼了他。他今天要告馨彤人身伤害,还有离职赔款。他昨晚本和一个客户谈合同。他也告合同经济损失。”
原来Cindy肩关节脱臼是朱有成弄的。“他想怎么告就怎么告。打官司他什么也不会得到的。”
“我不能让馨彤去打官司。”
“为什么?”
“朱有成是个无赖。而且这种生意饭局。。。馨彤什么也不懂。我不想她受到任何影响。”
“所以你就用几百万让朱有成不告?”
“是。”
“我看你们两个都疯了,一个比一个疯。”
“逸凡,公司是我们两个人的。我没有权利一个人做决定。对不起。可是他们下午就要提告。时间太紧。我一定得阻止他们,不能让官司进入司法程序。打官司本身对她就是伤害,我不能让她受这种伤害。这些股份应该可以弥补你的损失。”
“那你的损失呢?你有多少钱,可以这么做几次?”逸凡很生气。
“逸凡,”钧宇叹口气,“你不明白,我的一切都是她的。”
逸凡猛地呆住了。钧宇几乎从来没有和他谈论过馨彤。唯一的一次,是他大三时拿着“与君同心”的印章,说了一句,“我在这世上唯一想要的东西已经放在我手心里,我却不知道,然后把它弄丢了。你说我蠢不蠢?”今天他第一次直接说出他对馨彤的感情,却让逸凡吓了一大跳。他都已经决定退出了,为什么还说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逸凡心疼的看着疲惫不堪的钧宇,他今天一下午应该很累了。“钧宇,我叫小赵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好。逸凡,谢谢你。”
逸凡转身往外走。钧宇在身后叫住他。他转回身,“你的文件。”钧宇指着桌上的授权书。
逸凡看他一眼,“我不需要。”转身离去,留下钧宇怔怔发呆。
馨彤回到上海。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还是十分小心。她给龚让打个电话,两人约好在一个咖啡厅见面。龚让把她留在佳捷的一点私人物品带给她。
两人见面问好后,龚让问她,“肩怎么样了?”
“已经完全好了。”馨彤笑着说。
“对不起,那晚没能帮你什么。”
“不要这么说,你一直帮我很多。”馨彤突然想起来,“对了,那晚是不是你给晚秋打的电话?你怎么认识晚秋的?”
“什么晚秋?哪个晚秋?”龚让不知她说什么。
馨彤看他一脸诧异。“哦,我朋友。那晚我在二医院碰到她,我以为是你打给她的。”
龚让若有所思的看着馨彤。原来那晚钧宇自己没去,叫了她的朋友去,也没告诉她。他不知道为什么钧宇对他表妹这么保护,还这么隐秘。
“你下面有什么打算?”他问馨彤。
“找工作。其实你们佳捷是个不错的公司。只是我恐怕不适合做助理。特别是朱有成这种人的助理。”
龚让没说什么,听着她说。
“我那天泼茶有没有烫伤他?我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怕他会找我麻烦,要我付短期离职赔偿金什么的。不过,现在事情都过去几个星期了,也没什么消息,看来是他良心发现,知道他自己有错在先,所以没找我麻烦。”
龚让大吃一惊,一脸愕然的看着馨彤。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馨彤看着龚让,奇怪的问。
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几百万啊!萧钧宇说都不说一声?连个教训都没买到?
“龚让,有什么事吗?”馨彤再问。
“哦,没什么。”龚让回过神来。这太不可思议了。
“龚让,你有什么事瞒着我?”馨彤虽然单纯,但人很聪明。她看得出龚让有事瞒着她。
龚让不做声。钧宇说过不要告诉他表妹,连他们认识都不要说。可是现在。。。
“龚让,请你告诉我。”
“你真的一点不知道?”
“知道什么”
“朱总本来要告你的。”
“告我什么?”
“他要告你人身伤害、离职赔偿、和合同经济损失。”
馨彤目瞪口呆。“后来呢?”
“后来是你表哥帮你解决这件事的。”
“真的?我表哥?”原来是表哥。表哥从武大法学院毕业后,一直在北京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原来是他帮忙了。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怎么都没说一声?要打个电话好好谢谢他。“你认识我表哥?”
“是啊,我和他以前是同学,一起上好几门课。他帮我很多。”
“哦。”馨彤明白了。她回上海,开始工作后,给表哥打过电话。“我表哥请你关照我”
“对。”
“他都没告诉我,他有同学在佳捷。你怎么也不说?”
龚让笑笑。“你表哥说你心高气傲,要我不要告诉你。”
“哦。”馨彤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学法律,怎么没当律师啊?”
“嗯?我没学过法律啊。”
“你不是我表哥同学吗?不是在法学院啊?”
“不是。是在经管学院。学经济。”
馨彤糊涂了。我只有一个表哥。他什么时候学过经济啊?“我表哥在武大有选经济课吗?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武大。我和他是在斯坦福的同学。”
这回馨彤一脸的震惊。“你说什么?”
“你表哥啊,我和他是斯坦福的同学。我都不知道他以前上过武大法学院。”
馨彤已经明白了。她心里翻江倒海。“他怎么解决的?”
龚让跟馨彤讲了朱有成提告的内容,钧宇签的合同。馨彤听得目瞪口呆。最后她问,“那晚你是给他打的电话?”其实她已经知道答案。
“是啊。”龚让轻松的说,“你表哥对你真好。就是亲兄妹也没听说这样的。”
“是啊。”馨彤眼里的潮气开始往上冒。这三个星期来,自己还怪他这么狠心,对自己不闻不问,却不知道他竟然。。。
“谢谢你,龚让。”馨彤衷心谢谢了龚让,告辞回家。馨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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