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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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心-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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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到时候就直接去北京了。”

钧宇突然觉得脑子里什么东西炸开了,然后空白一片。他不能思考,也不能呼吸。

“钧宇,有什么事吗?”

钧宇茫然的摇摇头。

“钧宇,你脸色很不好,要注意身体。我上班先走了。”王曼玉匆匆忙忙地下楼了。

钧宇呆呆地站在那里,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走了,她的“再见”原来是“再不见”,所以她拿走她的照片,还给自己玉坠子。五天前她哭着从自己家跑出去,竟然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钧宇麻木地转身,准备下楼。双拐撑下第一级台阶,突然一阵剧痛,一阵头晕目眩,只觉眼前一黑,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30

30、分离 III 。。。 
 
 
钧宇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病房里悄然无声,只有熟悉的苏打水的味道。房间里很暗,只亮着一盏微光的小灯。现在应该是晚上吧。不知是星期几的晚上?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了?钧宇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到处都痛。他试着回忆,却只记得王阿姨告诉他馨彤不会回上海了。后面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把视线从天花板移下,看到自己的两条腿牵引在空中。打着石膏的两条腿一长一短,一粗一细。往右便看见右手也打满石膏。头慢慢转向左边,看见左手上打着点滴。妈妈坐在床的左边,睡着了。钧宇试了试,一阵剧痛,但左手还能稍微移动。原来三肢都骨折了,连瘫痪的左腿都没能幸免。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再走路?恐怕很长时间连一步路都走不了。钧宇看见床中间靠左挂着一个尿袋,身下却感觉不到什么。心里凄凉,这下真的是个废人了!

幸亏馨彤已经走了,否则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一定会很伤心。就算她还在上海,我也没有勇气这样面对她。一想到馨彤,钧宇眼前闪过她那伤心绝望的脸,心里一阵刺痛。我以为分开只是会难受不舍,我以为她报完北大后我们还可以做朋友。我不知道会成这样,我不知道会是如此撕心裂肺般疼痛。他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扭头看见床头柜上他的书包,他的眼泪哗的流下来。

秦如韵在朦胧中听到抽泣声,睁开眼,见是钧宇,眼睛盯着床头柜上的书包,在哭泣。

“钧宇。。。”秦如韵心如刀绞。书包和钧宇一起被送到医院。她看了书包里的东西。看到了去年夏天馨彤生日时钧宇送给她的玉坠子和一本钧宇画的卡通画册。看到画册最后一页,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妈妈,我不想活了。”钧宇哭着说,那是他醒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钧宇,你不要这么说。如果馨彤知道,她一定会瞧不起你。”

听到馨彤的名字,钧宇更是泪如泉涌,“可是我好痛啊!”

秦如韵知道他指的是心痛。钧宇什么身体上的痛都受过。可是,如此心痛,却是第一次。而这心痛比身体上的疼痛要痛上千倍万倍,难怪他受不住。

“痛会过去的。馨彤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妈妈知道她很喜欢你,就像你很喜欢她一样。你们都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如果你今天就放弃,她若知道了,会有多失望啊!”

钧宇没有说话,眼泪一直不停地流。会吗?真的还会再见吗?

那天白天,主治医生告诉钧宇,他这次的受伤非常严重,不仅手脚骨折,他的胸部、肺部、背部和脊椎也受了伤,需要尽快做手术。可是由于他的身体情况特殊,手术会很复杂和危险。既然他已经有赴美签证,原也准备在美国动脊椎手术,医生建议他尽快去美国。毕竟那里的医疗技术条件和设施都先进一些。钧宇看一眼站在一旁一脸担心和期待的妈妈,点头答应了,难道他现在还有什么选择么?

在中国的最后那几天,钧宇每天从早到晚想着馨彤。大部分时间,他想着她纯净甜美的脸庞,灿烂眩目的笑容,清澈明亮的双眸,深深醉人的酒窝。。。想着认识她以来的点点滴滴。每每觉得心里温暖甜蜜,钧宇脸上露出微笑。

然后,突然的就会想起自己已经失去了她,他生命里的阳光。那痛彻心扉的感觉便会一下子抓住他。他每每咬紧牙关,却忍不住眼角泪滴滑下。

钧宇多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可他知道这不是。如果是梦,为什么他还不醒?或者,这是一个醒着的噩梦?

那几天,钧宇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脆弱和伤悲,以及对未来的恐惧。他在心里叫着馨彤,十几年来我孤身一人,早已习惯了清静和寂寞。可你就那样笑意盈盈地走进来,一直走进我心里。你就像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我贪恋你的温暖和舒服,你的善解人意,不知不觉中让你带我走出封闭。真的不敢想象,以后没有你的日子该怎么过。再见了,馨彤,我是如此地爱你,可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爱你的勇气。钧宇闭上眼睛,毫无声息的,眼泪就那么从他的眼角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那天早上,火车一离开上海站,馨彤突然真正意识到自己正在去另一个城市的路上,一个没有钧宇的城市。她心里十分悲伤,又有一丝后悔。也许再等一天,钧宇就会找我呢?不,我不能这么想。我等了他五天。我不要再做梦了。

李晓青她们几个女生一路上兴致很高。馨彤也尽量和她们说说笑笑。可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钧宇。想起他明亮清澈的眼睛,干净温和的笑容,和低沉好听的嗓音。想起他对自己无限的耐心和包容,无尽的关心和宠溺。她不信钧宇只是把她当作一个高中的好朋友,可是,不信又能怎样呢?他还不是要去美国,不要和自己在一起。馨彤又难过起来。

一路上打打牌,聊聊天,看看风景,想想钧宇,时间倒也过得快。到了成都。晓青的姑姑来车站接她们。去了姑姑家,给家里打电话。爸爸接的,妈妈不在家。馨彤报了平安,说了两句,没听到什么想听的消息,就挂了。她告诉自己,都来四川了,就不要想了,好好玩吧。

后面的几天,几个女生努力地在成都玩,在成都吃,在成都欣赏美女。原来成都大街小巷有这么多美女,而且个个是天然的、不化妆的美女。那些美女也都和蔼可亲,仿佛不知自己是绝色美女。若在平时,馨彤早就惊叫连连,可现在她完全不感兴趣。

成都除了美女,帅哥也多。馨彤看到很多五官俊秀的男生,可是觉得他们一个都比不上钧宇。钧宇五官英俊,身上更有一种温和、淡然、宁静、从容的气质。馨彤有些泄气,他都不要我了,我为什么还要这样想着他?

成都玩完了,大家去九寨沟。馨彤发现自己每天越来越想回上海。她得不停地告诉自己,钧宇不会来找自己的。回去上海只会更伤心。我是不会去找他,去求他的。求来的东西,又有什么稀罕呢?更不要说求也求不来,自取其辱。

玩完九寨沟,晓青她们回上海,馨彤去武汉。她一方面很想和她们一起回上海,一方面又告诉自己不要。再说,奶奶还等着自己呢。就算奶奶不在意,自己还跟爸妈说可能直接去北京呢,这样急着跑回去又算什么呢?

馨彤按原计划去了武汉。见到奶奶很高兴,却想起跟钧宇说过要带他见奶奶,又十分伤心。后面的两天,奶奶变着花样做她喜欢吃的东西,买来她喜欢的小吃和零食,每一样都让她想起钧宇,

馨彤一天比一天想钧宇。到了第三天,她什么都不管了,只想马上回上海,见到钧宇。他去美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中国。自己要问他要不要走前和她一起来趟武汉。这是她的承诺,没有别的什么。

馨彤告别失望的奶奶,回到上海。到上海时,已是傍晚。 馨彤来不及回自己家,直奔钧宇家。她有些兴奋和激动。她想跟钧宇说我们做朋友吧。只要保持联系,她以后就可以去找钧宇。

馨彤兴冲冲地敲门,没有人应。奇怪,钧宇很少出门,更不要说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快两个星期没见钧宇了,馨彤现在更是迫不及待,一分钟都不愿等了。

她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她喊了两声,“钧宇,钧宇,”心里一阵异样的感觉。很久没有这样叫出他的名字了!

猛地背后门响,馨彤转回身子。邻居家一个老大爷探出头,“他们家搬走了。去美国了。”

什么?馨彤只觉晴天霹雳!“已经搬走了。去美国了。”老大爷大声又说一遍。说完,就缩回头关了门。

已经走了?就这样走了?他说8月底的,可现在才7月底啊!他骗我!他又骗了我!

馨彤站在门前,眼泪瞬间汹涌而出。她真正的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

馨彤站在那里哭了很久。她觉得委屈,觉得愤怒,觉得伤心,觉得不甘心,觉得无法相信!他已经走了,真的走了,就这样没说一句再见走了!有些话,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他,现在他却已经走了。

8月初馨彤过了18年来最为不快乐的一个生日。事实上是一个极为悲惨的生日。她等了一整天,没有等到那个明知是奢望却还是忍不住盼望的“生日快乐”的电话。她难过的快要死掉。却不知道,那一天在遥远的太平洋彼岸,她等的那个人在手术台上,昏迷中一直叫着“馨彤”。 

作者有话要说:上半部完。多谢!

大家要不要休息两天?




31

31、馨彤的7年 I 。。。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不要休息,那就接着更吧。好在这章淡淡的,大家只当休息吧。
 
北方比南方更容易直接叫人的名字而省略姓氏。北方熟一点的同学之间全都直呼其名。馨彤以前在北京很习惯这一切的。她在同学中人缘极好,几乎人人都喊她馨彤。可是在上海,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叫她方馨彤,只有钧宇才叫她馨彤。回到北京读大学,一开始室友们叫她馨彤,她还有些恍惚,但毕竟是女生在叫。那天同班一个东北的男生叫声馨彤,她浑身一哆嗦,笑着说,“只有我爸妈才叫我馨彤。听着像叫小名。好不习惯啊。还是叫方馨彤吧。我们南方都连名带姓的这么叫。”大学四年她一直这么坚持着。其实爸爸妈妈是叫她彤彤的,从小到大都是。

后来到了美国,美国人都只叫名。你不可能让人家连名带姓地叫你。其实老美怪腔怪调地叫着“心通”“心统” “心痛”她都不在乎,但去了两个星期以后,班上一个台湾来的男同学字正腔圆地叫了声“馨彤”,她身子一颤,呆了一下,说,“叫Cindy吧。”就这样她给自己起了个英文名Cindy。那天以后她开始在任何地方都用Cindy。高二以后,馨彤就是给一个人叫的。她至今还会偶尔在梦里还听到那叫声。“馨彤”就留给那段记忆吧。

那时北大新宿舍楼一个寝室住四个人。一开学,陈晚秋,张楚红,叶晓晴,和方馨彤被分到108室。陈晚秋最大,然后是张楚红和叶晓晴,方馨彤最小。开学后,大家一起吃饭,一起打水,一起上课,一起自习,晚上熄灯后一起聊天,很快就混熟了。第一个星期的一个晚上,熄灯后,大家躺在床上,晚秋突然问大家“你们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没有,”楚红和晓晴很快回答。“没有,”馨彤的声音最后传来。

“我也没有,”晚秋加到,“这里有全国的精英,我们可以在这里找到最好的。”

“是吗?”馨彤在黑暗中问。 

“当然。”晚秋肯定地回答。馨彤没再说什么。

馨彤似乎不太爱说话,但她见人总笑笑的。大家有什么事,她也很乐意帮忙。她家在北京,每星期回家会从家里带些好吃的回学校跟大家分享。大家很快都喜欢她。开学的头两个星期,馨彤几乎天天夜里做梦。梦里说着“钧宇,你不要和我在一起了?”“钧宇,我跟你去,好不好?”“钧宇,你不要走。”之类的梦话。她总是吵醒了全寝室的人,自己却不知道。几次,她哭喊着“钧宇,”“钧宇,”从梦里醒来,听到寝室里好像有动静,很不好意思地小声问,“我吵醒你们了吗?真对不起!”大家听她还带着哭腔,都不说什么。

第三个星期的一个晚上,熄了灯,大家又开始聊天。晚秋突然问馨彤,“馨彤,你昨晚梦里好像叫了一声‘钧宇’,钧宇是谁啊?”

半天没听到馨彤回答,晚秋想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个。

又过了一回儿,大伙都准备放弃了,却听见馨彤小声说,“是个高中同学。”

“哦,高中同学啊,你们关系很好吗?” 晚秋问。

“高中的时候还可以。”馨彤的声音很平淡。

大家觉得奇怪,什么叫高中的时候还可以啊?这不刚高中毕业嘛!

“那他现在在哪个学校啊?”楚红问。

“他去美国了。”馨彤的声音很小。

“美国哪个学校啊?”这次是晓晴。

“好像是斯坦福大学。”

“哇,好学校啊。怎么好像是?你不知道吗?”

“他告诉我他要去斯坦福大学。可我打电话去,学校说今年没有这个学生。我找不到他了。”馨彤的声音更小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以前关系不错。他都没有给你留下通讯地址?”这有些不可思议。

“我一直以为他会去复旦。高考完了才知道他是要去美国的。高考完了我们就说过一次话。当时什么都没来得及细说。”我就哭着跑了。

什么?那不是个骗子吗!晚秋、楚红、和晓晴大吃一惊。

大家都不作声。过一会儿,听见馨彤好像跟她自己在说,“他原准备8月底走。我以为我可以在他走以前再问他的。我高考完去四川玩了几天,然后回武汉看我奶奶。我7月底回到上海,没想到他提前去美国了。学校和同学都没有他的通讯地址。”

馨彤说得很慢也很轻,这是她第一次跟人说起这件事,眼泪早已无声地流了下来。幸亏寝室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她想。殊不知她那颤抖的声音,另外三个人早就听出来了。

“什么提前走了!他是不是故意骗你8月底,就像先前瞒着要去美国?”晚秋忍不住,心里骂道,什么东西!楚红和晓晴心里也直叹息,这个“钧宇”真不是什么好人,要去美国还一直瞒到高考后。到最后连去的学校,走的时间都说谎。馨彤真是倒霉,碰上这么个人。她现在还不停地梦见他,不知是因为委屈、不甘心、还是放不下?

“这种人没联系也好,早点忘了。我们北大什么精英没有?”

“是啊。”

“就是。”

“时间可以令人忘记一切。”晚秋总结发言了。

最后馨彤也同意,“应该很快就会忘了吧。” 又好像是说出她的愿望和决心。

可事实上,晚秋、楚红和晓晴知道馨彤始终没有忘记钧宇。白天她也许忘了,因为她从未再提起过那个名字。可是,她的梦话到毕业都没有完全停止过。不同的只是她梦里喊钧宇的频率。刚开始的时候,是一个星期几次。后面的几个月,次数逐月减少。半年以后,就是一个月两三次。可是,直到大学毕业,她也没有完全停止过梦见钧宇,停止叫着“钧宇,你不要走。”

大家还是每每被她吵醒,但谁也不再跟她提她昨晚又做梦了,更没有人提“钧宇”这两个字。那样对她没什么好处,不是吗?也许她醒来根本不记得自己的梦,也许她已经不记得“钧宇”这个人,只是记忆深处受过的伤害在她无意识的时候跳出来罢了。

馨彤有次熄灯后仿佛不经意地问大家,“我说梦话吗?”大家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担心,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没听到过。”“没有。不过我睡得很死,你说我也不会知道。”

馨彤的大学四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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