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乔生,你我本来就是夫妻。何必如此的客气呢。”
“我原本想等打完仗,就带你回南山的小茅屋。就这样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是现在。。。。。。呵呵呵,十娘,你走吧。明天我就要入阵了。你还是。。。。。。”
“不,乔生。我不会离开你的。”
“可是。会死的!”
“我不怕!”
“你怎么这么傻呢?”
“谁叫我是你妻子呢?!谁叫咱们是夫妻呢?!”
“夫妻吗?呵呵,好,好,好。就让咱们夫妻同生共死,永不分离。”
“嗯。”我拼命的点了点头。我不敢说话,努力的不眨眼,生怕泪水会溢出来。可是,泪水还是像决堤的黄河水,挡都挡不住。
乔生紧紧地抱着我,我拼命地往他怀里钻。也许今晚过后,我就会在阴司相会了。那晚有月,很亮,很圆,很美。。。。。。
看着看着,我又想起了往事。想起了在南山上的那些朋友。他们也许就有办法破这同人阵。对,一定能。我忙对乔生说:“乔生,我想到一个人。他一定能破同人阵。”
见我一脸坚定,乔生也燃起希望。他问道:“谁?”
“我大哥。”
“大哥?”
“对。他一定能破这阵。明天,我就去请他来。在这之前,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这。。。。。”
“乔生,要是你有什么不测的话,我绝不会独活在这世上!”
“你真傻。”
“你不也一样吗?”
“那你要多加小心啊。”
第二天,我便早早的出发了。其实说实话我不知道此去会不会有结果。可是除了南山的朋友,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不管结果会怎样,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不能放弃。
(三十七)
(三十七)
从边疆到南山,有一条大道。说是大道也只不过是相对而言的。因为此去多山,尽是些崎岖小道,只有这条路还算平坦。此去虽无多大凶险,却道阻且长。为节省时间我选了这条大路。这路铺在山间,一路奇山怪石自是不少。可搬救兵自然不同于郊游。我也没有心情去欣赏美景,不敢稍有停歇,一路快马加鞭,直奔南山。尽管如此,到南山时已经过了五日。
南山还是老样子。还是那样美,那样的安详。终于回到南山了,却没有时间感慨。我也顾不得疲惫,一进山便寻思着找寻能帮我的人。
第一个想到的当然还是叶青。可是我不敢去找他,不敢去见他。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有愧于他,理亏心虚。自是没脸,不敢去见他。所以,尽管我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叶青,可是我找的第一个人却不是叶青,而是桃夭姐。桃夭姐和叶青一样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待我就像是亲妹妹一样。我对她也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在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愿意帮我的,就是她了。
可是桃夭姐最终还是没答应。原本桃夭姐见我回来是很开心的。可当我说出我此行的目的后,她却想都没想的拒绝了。
她说道:“绝不可能。我绝不会帮那个小子的。”
一听她这么说,我便急了,忙道:“桃夭姐,我求求你,帮帮我。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不回去帮一个人了。”
“桃夭姐——”
“十娘,叶青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伤他一次又一次呢。你还是留下来,和叶青重新开始,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辩驳道:“可是,桃夭姐,一切毕竟都发生了。我和乔生是结发夫妻。无论他是善是恶,是妖是人,我都跟定他了。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我们永远不会分离。”
桃夭姐又道:“十娘,时到今日,你还执迷不悟吗?”
我苦苦哀求道:“桃夭姐,我求你了。。。。。”
不等我说完桃夭姐就又拒绝了。他说道:“十娘,我绝对不会去帮助人类的。你就死心吧。”
首战不利,使我信心大挫。我不敢去埋怨谁。我不敢奢求有谁能对我有求必应。我只是希望有人能帮帮我,哪怕只是告诉我破阵的方法。
我低声下气的去求每一个我遇到的故人。好话说尽,可不但找不到一个愿意帮我的人,我还受尽了讥讽、嘲弄和谩骂。他们骂我忘恩负义,他们骂我不识抬举,他们骂我玷污门庭,他们骂我枉为妖族。。。。。。我听着这些叫骂,放下与生俱来的尊严。有泪往里咽,打掉牙朝肚子里吞。只求他们出了气,就去帮帮乔生。可是。。。。。。
“十娘,你回来了?”
我闻声抬头看去。只见围观的人群自觉让开了一条道。一个俊俏的男子走了过来。不是叶青,还会有谁。我来不及多想,就忙回了一声:“嗯。回来了。”
“十娘,你瘦了。”
“噢”
他一边把我扶起,一边说道:“在外,日子过得苦吧?”
我忙道:“不,不苦。”说话间,我打量了他一遍。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只是好长时间没见,叶青都成了妖王了,成熟了不少。不知这么些日子,他过得怎么样,看上去总是瘦了些。转念又一想,才明白。定是我的所作所为伤他太深,以致他竟像是害了大病般憔悴,瘦弱。我心里一酸问道:“叶青,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叶青笑了笑说道:“不,不生气了。虽然,当时你走时我很生气。也下决心要忘掉你。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想忘掉你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从那天起我记在等回来了。”
我知道他对我的情谊,可我,却这样对她。愧疚之情一时难消,才说道:“叶青,你真傻,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叶青按着我的肩头,郑重其事地说:“十娘,你值得。也只有你值得。”
“我。。。。。。”我实在不知道我给说什么,只是脑袋里一片空白。叶青对我的情谊我是知道的。只是从没有听他像这样对我说过。
见我没了反应,叶青又说道:“十娘,别走了好吗?朋友们都盼着你能回来,姐妹们也盼着你回来,伯父伯母也盼着你回来,还有我每天都在等你回来。现在你回来了,就别再走了,好吗?”
“我。。。。”
“十娘,留下来。留下来和我一起弹琴,一起习武修炼,一起。。。。。”
我不等他说完,便道:“不,别说了。叶青,别再说了。我,我是不会留下来的。乔生,他还等我回去呢。”
乔生听完我的话,如梦初醒,淡淡道:“是了,是了。你果真还是不愿留下来,还是要为了那个家伙来开的。哈哈哈,你还是要走的。哈哈哈。。。。。。”叶青就这样自言自语的走了。
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可我的心就好受了吗?我和他,近千年的相知相交,数百年的吐诉衷肠。这个锁眉,那个心酸。我这里眉开眼笑,你那里鼓瑟高歌。你那厢有情有义,我又岂能无动于衷。倘若没有乔生,倘若我没迷上乔生。也许我和叶青早就成了夫妻,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事非非,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愁思满腹,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伤心事。可是就偏偏出了这么一个乔生,可我就偏偏迷上了这个乔生。到如今,我已经是乔生的妻子了。眼看着他身陷困境,我怎么能离他而去呢?
正伤心时,又听到有人骂道:“孽障啊,孽障啊,她还有脸回来!”我忙擦去眼角的泪珠,看去,只见两个人影正朝我这里走来。
(三十八)
(三十八)
随着距离那两道人影越来越近,我终于看到那两人的面孔。不是父亲母亲还会有谁?
其实,自听到那说话人的声音,我便猜到是父亲大人来了。可是由于背光,看不真切,不敢乱认。再者,我实在不想让父亲看到我这副摸样。可是,我做出这等事情,父亲怎么会充耳不闻呢?
说起来,也难怪他会这样,远远地看到我便破口大骂。而我看他老人家怒气冲冲地走来,心里特不是滋味。时隔这么久,父女才得团聚。本该欢欢喜喜,可如今却这般的。。。。。父亲一定很生气。辛苦养育我近千年,而我却不顾家族名誉,违背父命,与一个人类结为连理。还与父亲击掌为誓断绝父女关系。现在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父亲?
父亲啊,这些日子你和母亲是怎么过的啊?我看你们又添白发,脸上也爬上了愁纹。你们,老了。我,我。
我百感交集,父亲就在眼前,原本一肚子的话,这时却只喊了一声:“爹——爹。。。。。。”
“你别这样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父亲依然很生气。
母亲再也看不下去了,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此刻早已流得满面都是了。她央求道:“老爷,别这样。孩子好不容易才回来。”
父亲顾及母亲,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冷哼了一声。
我见母亲哭的如此的伤心,心中不禁一酸,泪水也就再也止不住了。我说道:“父亲,母亲,孩儿不孝,让二老伤心了。孩儿知错了。”
父亲问道:“知错?你错在哪里?”
“我。。。。。”被父亲这麽一问,一时间,我不知该说些什么。见我回答不出来,父亲有冷哼了一声,怒火更盛。
母亲忙圆场道:“老爷,十娘,既然知道错了。你就别问了。”
“他知道错了?好,好,你问问她错在哪了。”
见父亲不依不饶,母亲一急泪水更胜。我不忍看母亲伤心为难。便道:“我,我不该里看南山,更不该和父亲断绝父女关系。现在,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听我说完,父亲态度稍稍缓和了些。他长出了一口气道:“孩子啊,你最不该离开叶青啊。他对你情谊,我们知道,你更知道。见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那种状态,就要被一个人类打破,你们竟还没有发觉,做父母的为你和叶青着急。于是就商量商量把你们的婚事办了。一来,是替你们把你们不敢说出的话说出来,做出来。二来,也叫那人类小子死心。可你竟为了那小子逃婚,离开南山。你不但辜负我们双方老人的一番美意,还辜负了叶青对你的一片情意。”父亲停了停又道:“现今,你既已经知道错了。我便不再怪你。只要你留下来,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叶青他也会很高兴的。你们也可以重新开始。你可知道他对你的痴情,可是无人能比的。你走后,他也一直都在等你回来。只要你留下来,一切都能回到以前。孩子啊,留下来!?”
“是啊。十娘,留下来吧。娘求你了。”母亲也附和着央求道。
“我,我,我。。。。。。”
留下来,又是留下来。父亲啊,母亲,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在这里嬉戏玩闹了数百年。这南山上的一草一木我都认得;这南山上的一禽一兽都与我有交情;这里有我的父母;这里有我的姐妹,有我的朋友;还有叶青,有我不愿放弃的生活。你们可知道,不在南山的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南山。不在南山的日子里,我多么想回到南山。如今回到了南山,我又怎么会愿意离开南山?可,可乔生,我的丈夫现在正处在危急时刻,我又怎么能弃他不顾。我和他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发过誓要,此生不离,至死不弃。我又怎能,怎能违背誓言,我又怎能其他不顾?我不能,不能啊。
“怎么了?你不愿意?”父亲见我良久不说话,便有些不高兴。
我忙道:“不,不是的。我自是愿意留下来。只是。。。。”
“只是什么?”父亲又问。
我反反复复的犹豫了好几遍,最后才道:“只是,只是现在还不行,乔生正处在困境,我。。。。。。”
一听到乔生的名字,不等我说完。怒不可竭的父亲便吼道:“又是那混小子!又是那混小子!十娘啊,他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啊!你竟为了他几次三番的要离开!”
“爹,娘。我已经嫁给了乔生,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和他在一起。”我努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不顾腿脚早已麻木。一瘸一拐的走到父母面前,给二老连磕了数个头道:“爹,娘。我要走了。我这一走不知还能不能再回来。你二老多多保重。不孝女去了。”
“哼——好,好,好,你走,你走。你要走便走,与我何干。我也没有你这女儿。”
在父亲的骂声中,我离开了南山。我忍住泪水和疲惫,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既然我没有搬回救兵,既然注定要结束,那就让我和乔生一起。。。。。
(三十九)
(三十九)
当我回到边关时,乔生已经带领队伍来到了同人阵前。见我一人会来,他马上跑了过来。非但没有怪我,还不住的安慰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安慰我还好,他一安慰我,我反而越发觉得委屈,越发的想哭,越发的止不住泪水。
我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能搬回救兵。我。。。。。。”
乔生忙道:“没事的。没事的。”又道:“傻瓜,你为什么还会来呢。”
我道:“我们是夫妻吗,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涉险呢。”
乔生温声道:“嗯。那好。我们进阵吧。”说着他拉起我的手,走到队伍的前面,坚定地走进了那阵中。
我们进了阵中,上了高台,才发现阵里面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原本并不大的高台哪里还有。当时,我们分明身处一个四面环山的空旷盆地里。那里四面八方全是高耸入云的荒山。却没有缺口供人出入。这里是与外界完全隔绝的无人区。偌大的地方没有一丝生机。山上,地上没有一株草木,也没有动物,更没有水。只有火炭一般热气逼人的岩石,和一望无际的黄沙。不知是脚下,就连空中也都是被风扬起的沙子。
虽然已是深秋季节,可这阵里却比三伏天气还要热上几分。一进阵,我们还没有走几步路就已经满头大汗了。被风扬起的沙子,黏在身上像是又穿上一件密不透风的裘皮大衣。于是更加热,汗更多,沙层更厚,更热,汗更多。。。。。。尽管这阵中酷热难耐,我们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停留。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半个时辰后,我们如果还没有破了这同人阵,或是走出这同人阵。那么等待我们就只有死亡。
又过一些时候,有士兵有些受不了,便对身边的陈大人说道:“陈大人,你久经沙场,见多识广,就给想想办法,看怎么把这正给破了。”他一语既出,应者一片。有不少人都嚷着要陈大人想想办法。
可陈大人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唉,老朽,领兵打仗数十年,都不曾遇到过这样的阵法。可阵法总不出数,理之外。可这阵,这阵实在是奇怪之极。一时间我也想不出破阵的妙计。”
乔生也说道:“是啊。这阵确实奇怪。我读过不少兵法,虽没有过人的建树,可这十大阵法还是有所耳闻的。虽没有亲眼见过,可是十大阵法的运行之理,破解之法,还是稍有涉猎。可偏偏这同人阵不在这十大阵法之内。似乎又与十大阵法,大有不同啊。马大人,你博学多识,可知道这是什么样阵法?”
马大人摇了摇头道:“我也毫无头绪。恐怕这阵不会这么平静,还另藏玄机。哈哈。。。。。。看来我们必定不会轻松了。”说着又看了看正在做法的道士。
我们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道人一边挥剑,一边撒着黄符纸,正忙得不亦乐乎。陈大人看了看道:“唉,那道人真是了不起啊。”
马大人冷冷一笑道:“只怕又是个妖怪。”
陈大人一听又朝那道人看了一眼道:“唉。当真完了吗?”
马大人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说话。陈大人也不再说什么了。队伍里一片沉寂。大家心里都有答案。
无休止的燥热,让人心越来越乱,越来越烦躁。有士兵问道:“半个时辰了吧?从我们进来。”
旁边人随口回答道:“嗯。好像过了。”
先一人又问道:“那我们怎么没事呢?”
被他这么一说,我们也都觉得奇怪。进阵半个时辰不能功成身退便会化作飞灰。这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