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木棉花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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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木棉花开时-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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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在受洗池。
牧师问: “Do you want to accept Jesus Christ as your personal Savoir and follow Him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 (你愿意接受耶稣基督作你的救主并一生跟随他吗?)
“Yes; I do。” 这一声“我愿意”,清脆响亮,脸上是薇箴一生最灿烂的微笑。
第十六章(3): 是否真心
Herman Melville曾说“许许多多的人,敬畏上帝,但心底并不喜欢他。这种敬而远之的原因在于:他们信不过他的真心,宁愿像对着一只表的运作,百思不解般地来看待他”。
信主后薇箴常常思想Herman Melville说过的这句话,思想她自己对这位她愿意将生命交托的神究竟有几分真心:“言语说相信毕竟还容易,关键是面对选择时,我是选择神还是选择他以外的东西?我真的相信我的好处不在他以外吗?我选择相信并顺服他的话还是以为可以尝试别有出路,像当初亚当、夏娃自以为能悖逆神作更好的选择那样?我不能/不愿意/害怕面对或承受逼迫,是不是因为我还没有义无反顾地去爱他?我不能义无反顾地去爱他,是不是因为我还信不过他的真心?我信不过他的真心,是不是因为我还不够认识他,不够懂他永远爱我,永远保护我的心?”
对这些问题抽丝剥茧不是闲来无事以为凡事连问七个问题就会变成哲学家,而是薇箴真实的纠结。眼看着暑期来临,她又要开始全职打工的生活。以前以为打工自食其力倒很励志,可是信主了知道要顺服权柄,毕竟按照美国法律留学生是不能在校外工作的。薇箴明显感到内心的争战,两个声音的对话。一方激昂愤慨地为着她的需要辩护:“来美国近两年,最怕春暖花开时。春季之前只有短短二十来天的寒假,即使打全职工对于交学费尚且是杯水车薪,还不趁着暑假近四个月的假期多赚一点?”另一方则略带忧伤:“你要知道,耶和华已经分别虔诚人归他自己。当献上公义的祭,又当倚靠耶和华。”立场分明,出自原来的自己和已经内驻心中的圣灵,一个体贴自己,另一个引导她在看不见供应的时候凭着信心倚靠。
要走哪条路看起来泾渭分明,消灭圣灵的感动继续打黑工或者放弃人看来惟一的经济来源。
遗憾的是,薇箴终究选择短浅眼目能看见的安全感,不愿神来掌她人生的舵。深究一层,正如薇箴自己所担忧的:她还信不过他的真心,深怕按照神的心意去做却得不到他的供应。毕竟神是看不见的,他的供应她暂时也看不到。各样的借口可以用来自我安慰:比如很多学生也在外面打工,所以我也可以;因为我要交学费,所以我是迫不得已;因为神明白我的需要,所以他会体谅,等等。但是薇箴却忘记了神的圣洁公义和他的慈爱怜悯是不可分割的,忘记了神是一切供应和满足的源头。
薇箴选择偏行己路,不知神套在她身上的慈绳爱锁开始收线。
第十六章(4): 敬拜的自由
薇箴决定暑期继续打工,并且从兼职转为全职。为了节省房租和来回开车的汽油费,她决定搬到餐馆的集体宿舍。老板的房子,老板和全职员工都住那。搬家前的那天下午,薇箴在家中收拾妥当,打个电话给老板娘确认下午就要搬过去。老板娘说好,随时可以过去。但过了一分钟,老板娘却回话说不可以带圣经到她家,怕与她家供的观音像相冲。薇箴顿时愕然,在美国也有这样的限制?她只“哦”了一声便说不出话来。但挂了电话,心里却不再平安。深知自己还只是个属灵上的婴孩,需要神话语的喂养,帮助自己在真道上持守。虽然也闪过一些念头,比如“即使带上,他们也不知道”以及“凭借现在电脑的便利和资源的丰富,有很多渠道可以读到神的话”,但是薇箴却不愿在这样一件“小事”上失了见证。如何是好?祷告吧。当她闭目求神指引的时候,答案很快就出来了――“只是义人必因信而生;他若退后,我心里就不喜欢他。”(希伯来书10:38)就这样薇箴继续住在了自己租的房子里,没能省钱,但却有一丝战胜试探的满足感。
长达近四个月的全职打工生活开始。薇箴的车每日穿梭于两点一线。这个夏天注定是令人焦躁的。闷闷的空气还不如下场大雨来得痛快,却恰好映衬了众人的心情。迪恩研究生毕业了,想着工作的去处。安吉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Leo,一个移民美国的福州男生。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半个学期。为了培养感情,安吉暑假去Leo所在的波斯顿打工。
至于薇箴,因为是全职员工的缘故,不能像以前兼职的时候那样可以选择周日不上班。她就必须面对主日不能去教会的问题。刚开始薇箴战战兢兢地向老板申请周日休息,被断然拒绝了。不死心的薇箴作着最后的争取:
“老板,要不然我参加完敬拜马上就赶回来上班?大概12点左右。你扣我多少工资都没有关系”。
老板瞅瞅薇箴,想不通一个她怎么这么倔强。看着她如此坚持的模样,倒也心软了。“好吧,但必须要在12点回来!”
“一定!谢谢老板!”薇箴笑逐颜开。
事情却并没有如薇箴想象地那么顺利。第二周当她从教堂回到餐馆时,老板突然怒气冲冲地对她说:
“你干完今天,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薇箴顿时傻眼,觉得委屈满腹。没有辩解什么,她还是默默地如往常一样做着事情。其他的员工和老板娘都替薇箴求情,条件是以后必须十点来上班。原来是其中一个员工跟老板抱怨,说为什么只有薇箴有这种特殊待遇。
薇箴没有反驳。老板答应留下她。
可是薇箴却忍不住哭泣,不是为工作,而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软弱了。“我注目于自己下学期学费的需要而忘记了仰望神。我像被剥夺了敬拜的自由一样悲伤”,她后来说。
因此,薇箴错过了整个暑假中的主日崇拜。但是,从那以后她才知道原来每个主日可以在教会里听神的道是莫大的恩典和福分,并不是理所当然就可以享有的权利。她开始祈求神赐予她这样的福气并开始为申请校内的合法工作祷告。
第十六章(5): 照片
薇箴一天一天在挂历上划着过去的日子,开学的日期终于要盼来了。这个暑假是压抑的,薇箴唯一的动力就是这日子是有尽头的。若是这窒息的夏日对薇箴的生命有什么意义,那就是她心里更坚定了餐馆绝不是她未来生活的选择。不论避免这样的道路需要多少的代价,她都义无反顾。
找个了一个暑期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迪恩决定只身去往加州。那边华人多,工作虽然流动性大,机会却也比较多。迪恩走了,薇箴送她去机场。没有理由去挽留,没有多少话可以诉说。静静地到机场,挥手说珍重。
安吉回来了,却是回来收拾行李的。通过一个暑假的相处,她决定放弃学业,要嫁人了。车的名字由两个人变成一个人,薇箴买下了原属于安吉的那部分。更没有理由挽留,也没有相送。安吉选择了在薇箴上班的时候离开。这种方式,对两人都好。曾经的亲密淡化成默然;原来的共同目标到今日的分道扬镳;说不上谁对谁错,也无法预知未来如何,谁都说服不了彼此。不用面对,就不会无措。
薇箴深夜回到家,客厅静悄悄的。安吉和迪恩房间的门都敞开着,空空的。没有了往日的嬉笑声,音乐与电视剧的声音不再回荡,锅碗瓢盆的叮咚声也消失了。此刻的安静织成嗜人的无形黑洞,隐藏吸纳人的魔力。薇箴的心被黑洞的引力不断地往下拽,越来越沉,直至她无力承受。她慌忙打开电脑,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点开木天的空间,传出“remember the name”的旋律。他玩起了乐队,风靡学校。主页上是他们乐队演出的照片,说唱范,摇滚风。个个带着鸭舌帽,黑色骷髅Tshirt,黑色宽边裤,青春的愤怒和呐喊如潮水汹涌。他落寞的神情比薇箴还孤独。
凝视着木天的照片,薇箴才想起她和木天没有一张像样的合照。如果摄影意义在于留住当年,薇箴想,自己和木天是坚定地认为我们可以一直走到最后而对留住当年不屑一顾,还是我们认同我们就是彼此的照相机而如果哪一天分开了一切的画面还是会在记忆里面一遍一遍地自动回放?薇箴自嘲地笑了笑,想到他和木天的命运与米兰昆德拉笔下的弗兰茨和萨比娜何其相似:没有油画或素描,没有照片,“甚至连证件照也没有。就这样,她从他生活里彻底消失,不留一丝痕迹。他与她在一起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却没有遗存任何触摸得到的证据”。
悲凉的光景却如此真实。薇箴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爆发好似洪水决堤,无法掩饰。孤单的一个人,又何须掩饰?生活中我们常常演着独角戏,自己与自己较劲,结果观众也只是自己。当爱情远离,谁还在意你的悲伤?谁会在乎你心里的不舍?不过是自怜罢了。向已经不爱你的人敞露伤口,不过是押注在必输的赌局上,连仅存的尊严都失去。
当所有的安全感被打破,当曾经以为密不可分的人都远离,薇箴在造她的主面前竭斯底里。她自己的内心被破碎,她请求重建。薇箴跪在床边祷告了整晚,最终在筋疲力竭中入睡。那是在黑暗中哭泣的夜晚,那是全然交托的一宿,那是重新开始的起点。那是“一宿虽然有哭泣,早晨便必欢呼”的印证。
第十六章(6): 芥菜种的信心
星期天,暑假打工的最后一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斜射到薇箴的脸上。她眯眯眼,看见院子里木兰的叶子随风摇曳,一对小松鼠在旁边的大树上攀爬、戏耍、上窜下跳、欢喜陪伴。
明天就开学了,薇箴打开电脑,点击学校主页,进入学校的邮箱,查询课程表。一排排标签着“未读”的邮件,大多是通知类,无关痛痒。掠过、删除,薇箴的重复动作在一封题名为”Writing Center Receptionist Position”的邮件上停下来。点开阅读。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只有两行的文字,生怕是自己的幻觉。回到Inbox,重新点击,重读内容,到学校网页确认发信人的身份。“我多么渴求恩典,可是当恩典真的降临,我却不敢相信!”薇箴说,她当时连芥菜种大的信心都没有。
那一封邮件改变了薇箴最后一天在餐馆上班的心情。依然为不能去教会敬拜神感到忧伤,可是黑夜的帐幕已经收起,清晨的曙光渐趋弥漫。默然欢喜,安静地做完自己的工作。领工资的时候,跟老板说谢谢并告别。
“老板,我明天开始就不来上班了”。
“明天开学了不是?我知道。parttime的时间表已经在排了,到时候打电话通知你”。
“不用了。我是说以后都不上了。你重新请人吧”。
“怎么,你不用赚钱付学费啦?”老板困惑地瞅着薇箴。
“不是。只是不会在餐馆工作了”,薇箴不想多做解释,就转移了话题,“这三个月谢谢你和老板娘。晚上帮我跟她说声谢谢。”薇箴微微点下头,“我先走了。Byebye。”
“诶,这年头有钱都不赚了,”老板嘀咕的时候薇箴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闭眼深深呼吸,抬头仰望望见繁星点点。薇箴大步走向停车场,开车回家。没有回头,不会怀念,再没有回来过。薇箴以决绝的方式向餐馆打工的生活告别,一刻也不要多停留。
这条回家的路薇箴已经走了无数次,特别是刚刚过去的三个多月,早晚各一次的奔波。Parkway的两侧都是茂密的森林(属于印地安人的部落,受到国家保护),白天风景如画,夜晚清凉寂静。时常有鹿出没,据说偶尔还有熊。熊从没见过,倒常常以数鹿为乐。 此时的她打开天窗,音乐伴随,享受风声与乐声的撞击,在她脑海中奏出华丽的二重唱。薇箴喜欢深夜开车在Parkway的感觉,就像走人生之路一样。没有路灯,没有亮光,即使打着车灯,依然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孤独,害怕,会迷路?都曾有过。曾慌乱,曾因为错过路口开到另外一个城市再折回来。只不过,反复几次,兜兜转转,跌跌撞撞,她总能回到那灯火阑珊处。每个人都必须经过孤独的没有亮光的道路,但终究会到达幸福的彼岸。有些路注定了要一个人走,但终究也会有两个人携手共走的路。处在什么的阶段,就去享受那个阶段的状态;面临什么样的光景,就怀着感恩的心去应对。走过,会更坚强;经历过,就更从容。
CD机单曲循环着 “In Christ Alone”。薇箴边听边祷告。想到早上看到的那封电邮,又一次红了眼眶。那是英语系Writing Program的主任J教授发邮件来,问薇箴是否愿意到Writing Center作前台接待的工作。薇箴完全有理由诧异。她是教育系的学生,从来没有上过J教授的课,唯一递交过校内工作申请的是图书馆却等了一个学期都没有消息。英文系来的邀请?神以如此特别的方式回应祷告,薇箴感到不可思议并且受宠若惊。原来,当照着神的心意祈求时,他所给的远远超过人心所求的。主恩的滋味给了薇箴勇气,让她决定放下餐馆打工的方式,回归校园。期间有多间餐馆打来电话问她能否去工作,面对重回餐馆打工还是寻求正确的道路的时候薇箴不是完全没有挣扎。清楚地知道在餐馆打工不是神喜悦他儿女要做的事;询问自己“如果不靠这份神所不喜悦的工作,你就不能生活,你就不能继续读书了吗?”思考神既是独行其事的神,难道他不会供应吗?各样的意念彼此冲撞之时问自己:我有信心吗?我有信心单单倚靠他,与他同行,在一切所行的事上都仰赖他,相信他必会指引我的路吗?
“重重的叩问间,我不能忘记在我寻求神的时候,他的恩典已经行在了前面。我无法再找寻借口,也无法否认他在我身上所行的一切”,薇箴后来跟以翔分享的时候如实说。
一整个学期的日子,薇箴学习靠神的恩典过每一个的日子,也感受到靠着信心在主里面带来的祝福。每月的收入刚刚好够支付日常的房租、水电、饭食等开支。暑期三个多月的收入付学费也刚好。重点是她终于可以回归教会和团契的生活,并开始参与各样的服侍。
第十六章(1): 孤独
不被所爱的人理解,抑或被爱着的人离开,是薇箴心中至深的孤独。她从来不希望和别人抢什么,而是希望在身边的人都是心甘情愿地留下来,恋人或朋友。她从来不懂得如何挽留,会以冷冷的姿态看他离去,一言不发。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迟钝;不是坚强,乃是霎时无法面对。所以,如果你终究是要离开的,请不要走进她的生命。
可是对于家人,她无法说“请不要走进我的生命”那样的话,特别是赐生命的父母。他们是她至亲挚爱的人。正因为如此,当她跟父母分享生命中最大的喜悦――她要受洗了,却遭到妈妈强烈反对、爸爸不解的时候,她的心中刺痛。其实,对于父母的反应,薇箴并不意外。对于生长在拜祖宗拜观音传统里的爸妈,要他们骤然接受女儿投靠了另一个神,谈何容易呢。一个莫明其妙的信仰把女儿的心夺了去,先不管是不是崇洋媚外、连祖宗都不要了,担心会不会信得走火入魔对于一切不管不顾而去当修女才是他们心里深层的忧虑。为了避免这一切的担忧有一天变成现实,最容易的办法就是反对到底,以免“悲剧”的开始。这也是从来不会勉强薇箴作什么事的父母这次对于信仰却如此反常地表现强硬的缘由。
薇箴明白。明白他们的心情,深知他们的忧虑。可是这一次,她不能再作乖乖女。因为知道她执着的个性,父母才会这么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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