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木棉花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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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木棉花开时-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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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陌生的场景,甚至是林肯公园都会让她想起他喜欢的乐队Lincoln Park。最后薇箴告诉自己,如果舍不得,那就记着吧。
第十三章(8): 离去归来
因为Ed的守护,薇箴在芝加哥安然度过了三个月的暑假。眼看过两周要开学了。提前一个礼拜跟经理辞职,好让他可以及时找到替代自己的员工。拜托他让自己在下周例常休息的那天离开,不需要帮她安排车辆。
很早起床,自然是Ed来接薇箴,然后送她离开。依然是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 (Chicago O’Hare International Airport),这个多次既开始也结束薇箴芝加哥之旅的地方。因为Ed,让薇箴在这个城市少了一份陌生感,或许还有一些怀念。但是,她想短期内不会再回来了。她还是比较习惯安静的密西西比,不那么繁华,却令人温暖。
若是没有Ed,薇箴想她会像去年冬天一样没有牵绊地转身离去。
放下行李,靠近Ed,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薇箴第一次发现在高大的Ed面前,自己是如此地微小。
“Thank you; Ed。”除了言谢,薇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We are friends; right”(我们是朋友,对吗?)
“Sure。”(当然。)薇箴回答。
“Taking good care of yourself when you go back to Mississippi will be the best way to show me your appreciation。 Okay”(回到密西西比之后告诉好自己,这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知道吗?)
薇箴点点头,承诺照顾好自己。
“You; take care; too。”(你也保重。)
“I will;”(我会的)Ed看看表,说:“You will miss your flight if this farewell conversation continues。”(如果我们再这么对话下去,你就要误机了。)
“All right。 See you; Ed。”(好吧。Ed;再见。)薇箴拖着行李箱走进了机场,留给Ed一个孤单的背影。
起飞,降落。密西西比以落日的余晖欢迎薇箴回来。
安吉开车来接薇箴。暑假的三个月她留在了密西西比打工,也住在餐馆的员工宿舍。
“薇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发霉了”,这是熟悉的安吉,一如既往。
“你搬回家住了吗?”薇箴问。
“嗯。迪恩也刚刚从国内回来。我们都在收拾屋子呢。”
新的学年开始了,大家都回来了。生活总是往前,一刻都不会停歇。在美国可以按照发型的改变来分辨留学生假期的去向。若是染了烫了改变了发型,八成就是回国了。一是他们实在不敢恭维美国发型师的技术,二是国外做发型实在是贵得惊人,少说也得三百刀左右。
果然,到家门口的时候,迪恩垂着她波浪涛涛的秀发来迎接薇箴了。什么都不用说,就很亲切了。更何况在门口就闻到饭香了呢。
进了家门,薇箴看见书桌上放着一堆信,其中有很多张明信片,印着澳洲的牧场,以色列的橄榄,法国的葡萄,还有希腊的爱琴海。邮戳对应着明信片上图片的这些地方。
第十三章(9): 那些明信片
每张明信片上都只有收信人的地址,加上寥寥几笔的勾勒,简画加一节字句,已经让写信人的性情跃然纸上。
“短短两个多月,他竟然去过这么多地方”,薇箴纳闷,“我们不曾交换过联系方式,他如何得知我的地址?”薇箴细看明信片之间,在芝加哥机场忙于填I94表时在慌乱之间印着地址的驾照连带其他资料落于一地的那幕浮现眼前。几秒之间,他竟记下了。
图片:爱琴海的日出。文字:你在世上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虽有黑暗,仍像早晨。
图片:橄榄树。文字:愿你像他殿中的青橄榄树,永远倚靠他的慈爱。
透过这些温情的图片和文字,薇箴明白以翔想要传达的希望。正如他在飞机上试图安慰薇箴那般。只是最后一张一面印着澳洲的牧场,温顺的羊群跟随它们的牧人。反面留下的却是一个问题:你生命中最主要的身份是什么?这是最近寄来的一张。
人总是同时拥有各样的身份。对于薇箴,至少包括:中国人、留学生、女儿、家人、朋友、还有曾经的恋人。这些身份多与自己的根相连,说来说去总会归结于爱与被爱的问题。毕竟是爱定义着我们的身份。“这么深刻的问题,是不是不适合问一个刚刚失去恋人身份的人?”薇箴在明信片的问题下方反问提问的人,只是无法回寄,就放在抽屉里了。日子渐久,明信片依然定期而至,薇箴不得不腾出一个小盒子和一个抽屉专门放明信片。依然都是没有回邮地址,也没有署名的明信片。
回来的第二天,薇箴趁着开学前再次驱车来到海边。来这里,按下喧嚣世界的静音键。这一次,她没有让海水传递手心的温度,更没有对着大海呐喊。只是静静地走着,静静地听大海的声音。抬头望星空的时候,想起以翔寄来的其中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你要向天观看,瞻望那高于你的穹苍”。空中繁星点点,正如木天和薇箴分手那晚的夜空。“即使今天,我们仍然在同一片星空下。若是怀念,在那夜的星空下当木天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怀念,因为我知道他即将离去”,薇箴后来回忆的时候说道。
回美国之后的日子里面,薇箴和木天没有再联系,也不过问彼此的生活,就像约定的那样。木天如约写博客,记录自己的生活,让没有交集的人还可以遥望。
薇箴也过起了忙碌而平静的生活,直到一场车祸激起强烈的涟漪。
第十三章(1): 遇见,纸间
候机大厅玻璃外面,有的飞机在等候启程,有的已在高空,还有的即将降落。亦如这登机室里的人群。有些在等待重新出发,某些行走在路上,有的处在归途。飞机穿插而过,错落有致。亦如人生,总在错过和被错过的旅程中。
登机的广播响了,薇箴合上笔记本电脑,收拾心情重新踏上回美的旅程。
进入机舱,走向登机牌上显示的座位。她费力地将随身行李箱抬到座位顶上的高度,因太重不慎滑手。眼看着行李箱要砸下来的瞬间,它却悬在了半空。薇箴转过身,看见一个男生一手拿着自己的行李包,一手托着她的行李箱。
“我帮你”,他放下自己手中的行李包。原来也是中国人。
“哦,谢谢”,薇箴退后一步好让他有空间把行李箱放上去。
她对他点点头,再次表示感谢:谢谢。
“不客气”,他也礼貌性地回答。
放好行李,薇箴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靠窗。他也坐下来,跟薇箴一排,靠过道。
中间隔了一个美国人。
飞机起飞后薇箴就拿出IPOD听起来。音乐在耳边回响,被朵朵白云环绕,仿佛觉得自己是站在云端行走。薇箴轻轻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无边的黑暗。飞机里面,微弱的灯光,悄悄然。
看见自己眼前有一份飞机餐。旁边的美国人已经熟睡了。薇箴看看那个中国男生,带着耳机,醒着。他看见薇箴在看他,转过头来。薇箴指指眼前的饭,没有出声,怕吵醒别人。只见他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写着“你睡着的时候错过了晚餐,我帮你点的”。旁边寥寥几笔勾勒出薇箴的睡相。薇箴差点没笑出声来。
饭菜早已经凉了,不过薇箴心里还是很谢谢他。给她默然的旅途添了一份暖意。
他们在纸间聊起天来。
叶以翔,他的名字。
苏薇箴,她回答。
为了避免打扰中间那位,他们没有传纸条,只是把自己的答案写在纸上然后竖起来给对方看。明白了就点点头,有疑惑就再写。
薇箴的身份很简单,就是留学生。他问薇箴学什么,她让他猜。
他写:文科类。然后举起纸张。
薇箴点点头。让他继续。
“文学类?”
“Close。”(很接近了。)
“English”(英语?)
薇箴点点头。写上”English Writing。”(英文写作)
该薇箴猜他的职业了。他看起来蛮绅士的,不是高大型,不像商人脸上一贯的精明。倒有点像在实验室作研究的。
没猜对。
“Any hints”(来点暗示?)薇箴猜不出来。
他勾勒了一群羊和几棵树。
“Farmer”(农场主?)这是薇箴能想出的最靠近的答案。
他看她纠结的表情,好心地写下了完整答案。
原来,他家在澳大利亚,有自己的牧场。他说自己是牧人。在以色列是园主,有葡萄园和橄榄园。这次来美国是工作原因,出差。
真看不出来。
不过,他的羊应该很幸福。薇箴甚至可以想象他在羊吃草的时候与它们“交谈”的模样。是个细心的人。
写着写着,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飞机快降落了。
第十三章(2): 错过的祝福
旁边的美国人醒了,轮到薇箴困了。双手合上,侧头作了个睡觉的姿势。以翔会意地点点头。
收起纸条,趁着离飞机着陆还有一个小时小憩一下。
喧嚷声将薇箴吵醒,睁开睡眼惺松的双眸。乘客已经排起了长龙拿座位顶上的行李等待出舱。转机的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还要入关拿行李,此刻的薇箴却动弹不得,只能等待人群慢慢蠕动。终于可以起身的时候,以翔已经帮她把行李箱拿下来。
入关处已经排起了长队。薇箴发现自己还没有填I94表,定是在飞机上睡着的时候错过了。看见前方队伍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各样的表格,包括I94。排到那儿的时候,她急忙填起表来。慌乱之中,各样的证件撒了一地,连印有地址的驾照都掉了出来。排在她后面的以翔看见,帮忙拾起。
海关人员检查证件,按指纹,折腾一番终于过了海关。看看表,薇箴狂奔向取行李的地方。离下一班飞机还剩十五分钟!拿完行李疾驰走向check in 行李的前台,被告知飞机已经起飞了。很无奈,只能等下一班,三个小时之后。
这个时候,薇箴的手机响。是去年冬天打工的那家中餐馆大厨甘师傅。说现在餐馆缺人,问她要不要再去那儿工作。薇箴才猛然想起是要找工作了。在日本机场被弄得来不及思考任何事情,在飞机上昏睡过后与以翔的纸间对话让她暂时忘记了所牵挂的和要面对的。不过甘师傅的一通电话倒是点醒了她。反正都要工作,待在芝加哥和回密西西比有何所谓?
薇箴答应了。告诉他自己现在芝加哥机场。
挂了电话,告诉柜台不用安排下一个航班了。拉着行李箱走向机场出口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匆忙之中竟没有跟以翔说声再见,更别提谢谢他这一路的照顾。环视了一周,尝试找寻他,却早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又是不经意间的错过。
或许这是最好的方式。没有问安,没有再见。中间,是同行短短一程的陪伴。留下的,全是温暖。有时候,错过是不是也是一种祝福?
从包里拿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上“叶以翔,谢谢你”,然后把纸条竖起来,似乎他还在对面。
没有人,只有薇箴自己。
淡然一笑,把刚写上的与之前在飞机上写的夹在一起。站起身,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
二十分钟后甘师傅出现在机场外面,那场景与半年前的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机场,一样的出口,同样的人,只是少了安吉,夜幕换成了清晨,还有薇箴的沉默被一声“Hi; Allen”的问候所替代。
第十三章(3): 逃离
甘师傅的车上播的却还是老音乐,充满刀郎的落寞和孤寂。薇箴没心思去揣测这个男人心里的牵挂,这也不是她该想的。可是,诉说情话的歌词凸显沉默的尴尬。沉默时候心里的感受是测试两人感情的温度计。爱人之间,无言是默契的表达;好友之间,安静依然让人感到舒适;可情感深处缺乏共鸣的人之间,沉默令人无措。
薇箴只能扭头看窗外。芝加哥的郊外是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在烈日炎炎下绽放盛夏的金黄。无视奔走在路上过往人群的悲欢离合,不顾人世间的沧海桑田。造物主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人类面对自然的时候,随处可见自己的渺小。
“什么都不要想了,就待在这个芝加哥的小镇过一个暑假。是一种逃避,何尝不是另一种释放?至少,看不见残忍的事实;或许,还可以傻傻地按照约定等待。我可以不过问,我可以一个人,我可以把知道的一切都放在心里。工作累了,可以倒头就睡。简单重复的工作是治疗失恋的一剂止痛药。”这就是傻傻的薇箴。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封闭的工作环境里薇箴并没有交到新的朋友。或许,除了甘师傅。说或许,因为在她看来她们只是很普通的朋友。可是,她和他之间暧昧的流言却已经成为餐馆里面人们嚼舌根的话题。惟一的把柄就是每天晚上甘师傅为薇箴盛饭菜。大厨通常过了九点半做完晚饭就基本收工了,服务生却要忙到十点等客人全走完而且做好自己的side work才能吃饭回家。每次等薇箴忙完,摆在她面前已经是盛好的饭菜。众人的窃窃私语薇箴不是没有听见,她自己也不是很舒服,可是懒得辩解,又不能拒绝。甘师傅是个好面子的人,当面拒绝让他难堪。私下说过几次让他不用管她,可是晚上还是照样。薇箴也就懒得争论,免得一来二去更多的接触。
想着过三个月我就是要离开的,这些辛苦和闲言碎语薇箴都能忍受。至少,为了学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生活日复一日,直到薇箴认识Edwards,她叫他Ed。
他第一次来吃饭是在店里最冷清的时候,下午两点多。他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离薇箴做side work的地方非常近。除了他,只有两三桌吃完结了账还在聊天的客人,不用薇箴再招呼。Ed看见薇箴在做side work,就跟她闲聊起来。他问薇箴是不是新来的。薇箴打量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客人,至少有一米九,是典型的美国中年男人,胖胖的。他是店里的熟客了,基本每周来两次,说以前见过她,后来没看见了,今天发现她又回来了。Ed的观察力和记忆里都很好。去年冬天薇箴和安吉来店里工作过三个星期,他也记得。
他对外国人比较留意,他说,“我的前妻就是智利人”。
Ed对他的前妻一见钟情,两人认识不久就结了婚,生了个女儿Nora。两年后,她妻子的合法身份申请成功后不久就提出离婚。家人和朋友都认定她的前妻就是为了身份才跟他结的婚,可是他却坚信曾经彼此的真心。“分开了,就不要彼此伤害,”他说,“毕竟,我们都曾爱过对方”。
Ed并没有因此就讨厌或看不起外国人,反而看见他们的不容易,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偷渡来他的国家,更疑惑为什么有些女孩子甚至同意使用“假结婚”的名义。
其实,薇箴也想不明白。虽然这些对于在美国的福州人来说都是见怪不怪的现象,是步入安逸生活的捷径。
第十三章(4): 男人的直觉
一个多月下来,薇箴和Ed渐渐熟络。有一天,跟往常一样,他又是下午两点多来吃午餐。薇箴在剥四季豆。
“Is he your boyfriend”(他是你男朋友吗?) Ed问。
“Who”(谁?)薇箴感到莫明其妙。
“Look back。 The chef”(回头看。那个厨师?)
薇箴回头看,眼神与甘师傅相遇的时候,他躲避着扭头回了厨房。
“No any special relation。 We’re only ordinary friends。”(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薇箴如实回答,虽然甘师傅闪烁的眼神也令她心生疑惑。不过,他从不曾表态,她又何必自寻烦恼?
他始终是个有家室的人。或寂寞或难过,跟妻子分别多年没有了感情还是餐馆的“潜规则”,都无法成为破坏婚姻盟约的理由。不论小三可以多么理直气壮地登堂入室,却永远不会成为薇箴的选择。虽然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情感共鸣,薇箴却是尊重他。尊重他十多年来在外漂泊的艰辛,尊重他心里对家人无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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