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木棉花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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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木棉花开时-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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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愿望倒没有多大。我只希望以后自己有能力给家人好的生活,家人都平安健康,然后有一个愿意对我不离不弃的人跟我携手走完这辈子。这样,我就很满足很满足了”。薇箴缓缓地说。
佳瞅了瞅薇箴,说:“小幸福。你会拥有的”。
“嘿嘿”,薇箴笑笑,“但愿吧。今天怎么突然问这个?”
“也不是突然。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个故事。话说所罗门王继承他父亲大卫作了以色列王之后,有一夜在梦中神向他显现,对他说:‘你愿我赐你什么,你可以求’。我当时就想 ,一个君王,他会求什么呢?富贵?他应该都拥有了吧。长生不老?像中国历代君王所求的那样?书上说,所罗门王没有为自己求寿、求富,也没有求灭绝他的仇敌,他跟神求—智慧。原来他接续他王位的时候还很年轻,他跟神说:“如今你使仆人接续我父亲大卫作王,但我是幼童,不知道应当怎样出入。仆人住在你所拣选的民中,这民多得不可胜数。所以求你赐我智慧,可以判断你的民,能明辨是非”。书上说神就真的赐给他了耶,在以色列的历史上也记载在他管理期间以色列达到最繁荣强盛的时候,他也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有聪明智慧的人”。
“求智慧分辨是非、能面对各样的人和情境。真是个有智慧的人”。薇箴不禁感叹,也对他有了一些印象。
薇箴的思绪从高中的那个课间回来,点点头回应牧师说有人可能听过所罗门求智慧的事。所罗门在年老的时候写了《传道书》,也就是在他见过所有的繁华、享受过一切我们人所追求的享乐之后写的。这样的一位智者在书的末尾劝勉年轻人说“你趁着年轻,当纪念造你们的主”。他还说:“人所做的事,连一切隐藏的事,无论是善是恶,神都必审问”。今天大多数人都好像这个世界没有神一样活着,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来,殊不知这一切的事都赤露敞开在神的面前。坦白说,我常常很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虽然我也不是很老,但是比起你们,已经有太多的时间都在追求自我的不知所以然中蹉跎了,根本就不知道所罗门所说的人当尽的本分,就是敬畏神,谨守他的诫命。。。。。。”
薇箴的思维开始走神,应该说是有几个字眼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审问、敬畏和诫命。“基督教的这位神一定不像我们中国的弥勒佛。审判人、要人敬畏他、又要人遵守他的诫命,听上去怎么这么严厉”,薇箴自己在心里琢磨着。从昨晚的迎新会和今天的主日学,每每听到圣经里面的话薇箴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圣经的教导对她而言是陌生的,与她从小所受的教育也不相符,可是她却挑不出哪里不对。自幼在家里在学校被教育各样的道德准则,却是随着时代而改变的,变好变坏都难说。比如薇箴的妈妈说婚前同居在她那个年代是说出来都让人害羞的事儿,今天却都挂上了“试婚”的名堂。还有关于离婚。以前打招呼都问“你吃了吗”,现在都可以问“今天,你离了吗?”按薇箴妈的话说“到底是这个社会出问题了,还是我老古董了?”关于离婚的事儿薇箴倒是问过老妈她认为趋势变化的原因,颇有见解。
“我们那会儿啊,从小大人都教我们说东西坏了是要修的。现在到你们这可倒好了,生活条件提高了,东西一坏或者用腻了、看不顺眼了,就想换一个”。薇箴的妈边摇头边叹气。
“是因为我们越来越有离婚的自由了吗?还是我们越来越不幸福了呢?自由和幸福的标准是什么?”薇箴承认自己不知道。可今天又有多少人说得清呢?
圣经的那些话语中似乎透露着一些终极的东西,这让薇箴困惑的同时又被吸引。比如神就是人当敬畏的终极对象,他的诫命是人言语行为的标准,他的审判比人的良心还来得深刻精准。不是说一切隐藏的事,无论是善是恶,都敞露在他眼前吗?乍听之下挺恐怖的,但是没有这样的神又哪里来的公义和为受屈的人伸冤的事呢?薇箴想不明白,但是她挑不出刺儿;至少,她心里倒是希望有这样一位神。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薇箴都在自己与自己的对话中过去了,牧师所说的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在牧师作结束祷告的时候她才跟众人一样低下头、回过神来。
第八章(2): 因他先爱
大家都跟着牧师和沛然下楼梯,穿过回廊走到一个大的房间,据沛然所说这是chapel,也就是小礼拜堂。待会的礼拜就在这里进行了。左右各20条长凳占据了小礼拜堂绝大部分的空间,每条凳子可坐10个人。长凳前有阶梯式的小讲坛,放着podium和麦克风,背后是面向长凳放幻灯片的大屏幕。讲坛左右个放着一架琴,管风琴和顶上的收音风管交相呼应。右侧是一架三角钢琴。两侧的窗户上都镶嵌着马赛克玻璃,多彩却不耀眼,庄严却不沉闷。天花板很高,多了一份庄重。
沛然领大家落座。一群人哗啦啦地占据了左边好几排的长凳。陆陆续续不断地有人进来,直到沛然走到麦克风前,说:“弟兄姐妹们,大家平安!”众人回应:“平安!”
以前只听过《祝你平安》,还不知道有人用“平安”作问候语的。不过倒也恰当。平安是最好的问候和祝愿吧。
琴音响起,像流水一样欢畅。弹琴的是个美国老太太,让人颇感意外。她和沛然的配搭真实体现音乐无国界。第一首歌唱完,很多人从座位上离开,走动问候周围的人。有拥抱的,有握手的,薇箴她们前后排的人也站起来跟她们问安。落座后又唱了两首歌。
“基督徒真是喜欢唱歌啊”,安吉在薇箴身边嘀咕。薇箴笑着点点头,“看起来是”。
接着是那位牧师走上讲坛,他背后的大屏幕上映着“证道主题:爱的真谛”以及“证道经文:“哥林多前书13:48”几个大字。
看着屏幕上的经文,众人齐声朗读: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对于薇箴而言,基督信仰中所定义的爱是她绝对做不到的,却是她羡慕的。单单最后那一句质朴的“爱是永不止息”就抵得上多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海誓山盟。她看看周围,想着身边的这些基督徒有多少能践行这爱的真谛。
“我们中间有谁说我具备这样的爱?”牧师在台上问。
没有人回答,都只是摇摇头或者直接低下头。
“坦白说,我也做不到。神也知道我们做不到。但是这就是神对爱的定义和标准。神说,他的爱就是这样。他自己就是爱。他以这样的爱来爱我们。所以,我们看见,神要强调的是我们和他之间的关系。不管是不是基督徒,我们通常都只看见信仰对我们的束缚,一方面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比如说谎;另一方面,要做这些,又要做那些,比如星期天来教会。我们是不是被这些条条框框绑住了?不是的,我们不但没有被束缚,反而在神的爱里面得了真正的自由。因为爱里没有惧怕,爱让人自由。一方面,神告诉我们他对人的爱是这样,另一方面他知道人做不到,所以他差遣他的儿子耶稣来到这个世界,为我们做到一切我们做不到的。让我们因着信他跟他建立爱的关系。我们每个人都偏离了神的标准,这就是圣经里面所说的罪,比如我们不具备这种完全的爱,在神的眼里就是罪。罪的代价是死亡。因为众人都亏缺了神的荣耀,所以人人都有一死,死后且有审判。但因为神爱人的缘故,他为人舍己,替人死,把人从罪当中救赎出来。因此,我们所有相信耶稣基督的人是因为先领受了他的恩典,我们才能去爱,才能爱得出来。我们爱,因为神先爱了我们……”
这是薇箴有生以来听到的第一篇证道,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最后那一句“我们爱,因为神先爱我们”印在了她心里。
牧师讲完沛然上台领唱了一首回应诗歌《爱的真谛》,由那几句经文配上旋律。薇箴的心中突然涌流着一种无以名状的感动,这是以前跟妈妈去庙里上香听到无数次敲打木鱼的声音时都没有产生的情绪。
从教堂回学校的路上,很多人在讨论对教会的印象,多数是感到新鲜的,有些则是在讲道的时候整场睡过来的。薇箴想着下周这车上会空出多少座位。
第八章(3): 一直倔强
周一早上,语言考试的成绩出来。薇箴差3分通过。3分似乎是她的劫难。高考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她沮丧地打电话回家,告诉爸妈她没有通过语言考试,在上专业课之前要读至少半年的语言课程。薇箴听出爸爸叹息中的失望。妈妈并不在意她的语言成绩,反而开始劝她放弃学业加入去餐馆打工赚钱的行业。薇箴明白父母对自己的期待,也知道为了她出国父母不仅拿出所有本来就不多的积蓄,还四处借贷,只为了她能早点熬出头。多半年并不仅仅是时间上的等待,而是180多天的利息以及更多的未知。父母在她身上投资,也意味着跟她一同冒险。她依然记得一年的约定,那是父母对她的支持,也是她对他们的承诺。这一刻,成为薇箴用来坚持的理由。爸妈不再说什么,默许了她的坚持。薇箴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
挂了电话,发现已经中午12点了,国内夜里1点。薇箴还是拨了木天的号码,听见木天带着没睡醒的声音—“喂”。她忍不住有些哽咽。
“薇箴吗?”
“嗯。木天。语言考试我没有通过。怎么办,我害怕。”
“我爱你,薇箴”。木天的声音夹杂着心疼和无奈。
突然间,安吉带着一个美国女生走进来,向人家介绍说: “this is my roommate”。
“Hi; how are you” 她说完才看见薇箴流泪蜷缩在床角的狼狈样。
薇箴手里拿着电话,却不得不擦拭泪水回答 “I am okay。 How are you” 暂时把电话那头的木天晾在了一边。顿时安吉和那个美国女生觉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门口传来安吉和美国朋友在走廊上聊天的声音。
“你刚刚说什么?”薇箴笑着抹干泪水,却装作没听清。
“我爱你”。
“我没事了。你继续睡吧”。木天是惟一一个能让薇箴卸下伪装在他面前坦然流泪的人,他却也是惟一一个能让薇箴在瞬间变得无畏的人。原来,在爱里真的没有惧怕。
薇箴急忙擦了擦脸,正要开门让安吉和那个美国女生进屋来,听见安吉跟对方说 “See you tomorrow”。安吉转身看见薇箴,推着她进屋后带上了门。
“薇箴,你怎么比我先哭起来了?”安吉知道薇箴为语言开始没通过难过,不过经过几天的相处安吉也感受到薇箴不是轻易表露情感的人。哭泣,还真不是薇箴的风格。况且,安吉也没有考过。“我听说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通过,除了几个读研究生的。”
“我没有跟任何人比,只是觉得前面的路更困难了”,薇箴的声音仍略带哽咽。
“你要放弃了?”安吉有点着急了。
薇箴摇摇头,说:“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你呢?你爸妈给你压力了吗?”
“怎么可能没有?本来说好来这边读一个学期当个跳板就走人的,现在不但要读大学,还要多半年的语言,他们挺不开心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们,毕竟我对自己都没有信心,怎么要求他们对我有信心呢?薇箴,你父母怎么会让你自己做选择啊?”
“我妈也不赞同,但是我倔起来还挺可怕的”,薇箴自嘲道。“不过我爸爸很开明,他总是说大的决定要跟家里商量,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人生,要自己抉择。一旦作了选择,就要想到所有可能的后果并且去承担,即使再艰难也不能后悔,总要走下去。我觉得我爸说的挺对的,所以我也就一直这样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安吉问。
“已经这样了,就只能去上语言课了。至于买车和考驾照的事,我们得抓紧了”。
“嗯”。
薇箴和安吉各自靠着一面墙,彼此安慰。
第八章(4): 习惯不习惯
语言课比薇箴想象中简单,语法在国内都学过,只是课堂上大量的讨论需要听力和口语方面的适应。薇箴不擅于主动跟别人说话,她的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难怪上课上了一周也没几个朋友。虽然每一个人她都叫得上名字,但就是不熟。薇箴和安吉不在一个班上课,她被分到Advanced II,安吉则在Intermediate class。但是她们依然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一起在宿舍楼前的秋千上聊天。
薇箴隔两几天会给木天打电话。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天天在一起,没有养成打电话的习惯。即使用到手机,也都是发短信。如今越洋短信比电话贵得多,她们不得不开始调适彼此之间的沟通方式。更多的时候,薇箴把思念放在了心里。她想,木天能懂。木天也保持着惯常的内敛,除了那一句让薇箴破涕为笑的“我爱你”,所有的思念都在那一句爆发。
周五晚上,薇箴和安吉一起去了上周六迎新的时候沛然提到的团契。其中一个原因,是为了改变一下饮食。她们已经开始厌倦顿顿都是披萨汉堡加可乐的日子了。吃到白米饭,她们不禁感叹这是多伟大的发明,怎么吃都不会腻!团契的形式和主日的敬拜有些相似,但是氛围很不一样,多了互动和轻松。晚饭之后唱诗歌,然后是一个小时的学习圣经时间。主要由那位年轻的牧师讲,听的人可以自由提问。可能因为年纪相近,加上打过几次照面,大家也就比较随意,所问的问题也是各式各样,比如“为什么基督徒花这么多时间读这本《圣经》?”,“凭什么相信《圣经》里面所说的都是对的?”,“如果真的有神,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一见?”等等。都是有挑战性的问题,却也是每一个人接触信仰的时候都会遇到的问题。牧师很耐心地一一解说。不是每个人都满意他的回答,但是也有一些人只是想提问,并不在乎回答是什么或者是不是真的有答案。薇箴没有提问,也没有评论,只是心里奇怪这群基督徒到底图什么,为什么如此不遗余力地向人传讲他们的信仰,也不怕碰钉子或者被人骂成“疯子”。
查经之后是茶点时间,大家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聊着日常的生活。沛然问起薇箴和安吉的语言课程学习,这时候牧师走过来问候她们。他听见薇箴说“觉得语言课挺简单,想上专业课”,就问她:“那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
“争取什么?”薇箴不明白他有何所指。
“去跟学校表达自己的想法,争取上专业课的机会。”
“可能吗?”
“你试过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他看薇箴犹豫的样子,接着说:“依我看,你并不是真的很想上专业课”。
“不!我想上专业课”,薇箴反驳。
“至少你想上专业课的渴望抵不过你对被拒绝的可能性的害怕”。
“怎么说?”
“人失去机会,很多的时候是因为先入为主地认为‘不可能’。想想看。如果争取过,最坏的结果不就是维持现状,继续学语言?如果学校给了你机会,你不是就能上专业课了吗?”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薇箴没有直接回答他,却已经若有所思。
“你在迎新会的时候说:‘如果一个人想认识这位神,可是觉得不确定神是不是真的存在,可以告诉神让神来帮助,这是真的吗?”
“跟你想上专业课一样。没有去经历过,怎么知道呢?基督的信仰很奇妙不是在于有多少神迹奇事。也就是你有时候会觉得他不那么“灵” ,因为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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