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迁就何尝不是种幸福。
他的话令人分不出真假，但至少依沈澜此时的心态，除去动容外，可能想不到别的。
高继儒掐灭香烟，“真的吃饱了？”
沈澜望向几乎没动过的火锅，高继儒捞起她喜欢吃的菜递到她碗里，“吃饱了也再吃点，就当陪我。”
他这才开始吃第一口，沈澜见他吃得很急，不免也软下心来，“你慢点吃，我也没饱呢。”
吃过晚饭，高继儒送沈澜回家，其实她自己也开车，所谓的送也就是跟在后面看着她回到家。
高继儒打开车窗，把车停在离沈澜家不远的地方，他熄了火，掏出支香烟点上。
四年前离开的那晚，他就是在这个地方亲眼目睹沈澜和顾城的亲密，高继儒用力抿口香烟，但是只‘抽’了一口，却又狠狠熄灭。
按理说，他不能再‘抽’烟。
☆、第461章 为他也为自己（3）
嘴里吐出的烟雾未散尽，圈拢出他一张有型俊朗的脸。
高继儒看着沈澜进屋，没有再跟上去。
沈澜回房间洗过澡，想上会电脑，屏幕内播放时下最流行的‘浪’漫电影，情节出乎意料的吸引人，沈澜捧着水杯，也不过十来分钟后竟出了神。
她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想到高继儒给她戴上的订婚戒指，沈澜打开‘抽’屉，一个绒布盒子被她塞在角落内，不仔细翻找压根拿不出来，里头藏着一对戒指中的另外一个。
铂金的光耀，经过四年依旧璀璨夺目，沈澜戴回无名指，正好，同当初一样的匹配。
她望得怔神，屏幕内传出哀怨的哭声，原来是男主人公死了，那样一个时刻把‘女’主捧在心尖上愿意用生命去爱她的人，在某一天睁开眼时发现再也不在了，这种撕心裂肺无人能承受。
沈澜心情跟着剧情而沉落，跟所有看客一样，忍不住怨怪导演，现实中不能成全的爱为什么在虚拟世界中还都得不到延伸，未免太过残忍。
她把戒指放回首饰盒内，然后小心翼翼再放进角落。
沈澜关掉电脑，一‘摸’眼睛，有液体淌出来。
依稀睡得很沉的样子，手机响起来时沈澜感觉被梦魇困住醒不来，她吓得想要挣扎，眼睛突然睁开，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在亮。
她抹把汗，伸手把手机取来，由于半梦半醒间所以还有些模模糊糊，她看也不看来电显示，直接按通话键，“喂，谁啊？”
“是我，”低沉的男音，略带嘶哑。
沈澜轻‘揉’眼睛，她慵懒转个身，把手臂都缩进被窝，“有事吗？”
“沈澜，我睡不着陪我说会话吧。”
沈澜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
她话语朦胧带着说不出的娇媚，“你都不看看几点了，明天不用上班么？”
那边半晌不见动静，沈澜脑袋紧贴枕头，很快又要睡去。
“沈澜。”
“嗯。”她无意识轻应声，眼皮似有千斤重。
“困了吗？”
哪怕男人的声音再‘性’感蛊‘惑’，此时都‘诱’‘惑’不了沈澜分毫，她只想睡觉，“嗯。”
“沈澜，跟我讲讲你四年来是怎么过的吧？”高继儒似乎真没睡意，说话语气清晰且明朗，略微带了别人听不出的寥落。
他在耳边一堆接一堆的话冒出来，沈澜的瞌睡逐一被他赶跑，人清醒后神经会变得愈发敏感，她索‘性’抱了个抱枕，“就是这么过来的。”
时光如梭，她来不及回首，指间已匆匆过去四年。
高继儒并未提起属于他的四年，沈澜斟酌后，问了句，“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那头有沉默，她没开灯，拉起窗帘的房间漆黑一片，良久后，才听得男人满不在乎浅笑，“基本都是在工作，也想不出特殊的事情。”
沈澜偶尔会和他搭句话，大多数都是高继儒在讲，但静默的时间更久。
早上醒来，肩膀压得酸涩，而且头昏脑胀，一看才发现被子只盖住腰部以下，手机还显示通话状态，沈澜拿到耳边细听，没有动静，她伸手掐断。
掀开被子才要起身，手机竟立马响起。
来电显示是高继儒。
沈澜穿上拖鞋，边接通电话边走向洗手间。
“起‘床’了？”高继儒话里略带倦意，沈澜照镜子梳头，“我昨晚睡着了。”
“今天是圣诞节，晚上我去接你。”
☆、第462章 为她也为自己（4）
沈澜出口要拒绝鬼畜无限培养之路全文阅读。
“沈澜，要跟你重新开始是我说的，你越逃避我越‘逼’得紧，在杂志社等我。”说完，把电话给挂了。
今年润了一个月，十二月二十五，是顾城的生日。
服务员小姐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小姐，还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吗？”
沈澜脚步来到另一侧的柜台，看到里面的男士手表。
她刷卡走出商场，手里拿着两个‘精’品礼盒出神。
接到顾城的电话，沈澜有些犹豫，但还是接通，“喂？”
“澜澜，晚上有空吗？我想跟你吃顿饭。”
沈澜盯着脚尖，手指紧握住电话，直到掌心内的汗水湿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飘渺不定，“哥哥对不起，我最近在赶一个活动要年前完成，我今晚要加班。”
“我可以等你。”顾城口气执着。
沈澜心里越发觉得愧疚，但还是拒绝，“不用了，我真的有事，要到很晚。”
“那好吧。”顾城话里暗藏失落。
沈澜挂断电话，翻开通讯录。
高继儒没想到沈澜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他身子从电脑前挪开，“怎么无缘无故想到请我吃饭？”
“没空吗？那算了。”
“别！”高继儒恶狠狠的声音传来，“你敢反悔你就等着有好果子吃吧。”
沈澜跟他约好时间地点，她拿着东西上车。
车子发动引擎后并未立即开启，沈澜望着车窗外的人来人‘潮’，她能想象得到顾城的失望，沈澜拿起‘精’品盒内的皮夹，“哥哥，”顿了顿，方又道，“对不起。”
沈澜先去约好的餐厅订好位子，她把装着手表的盒子摆在桌上，单手支起下颔望出窗外，街角人头攒动，透过一层玻璃再怎么清晰都只是个人影而已。
沈澜没有要包厢，长方形餐桌不至于像圆桌那般相隔甚远，她手里捧着杯热气腾腾的茶。
高继儒一个弯腰坐到她对面，“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不久。”
他把车钥匙随手摆在桌上，边翻动手里菜单边漫不经心开口，“怎么想到请我吃饭？”
沈澜随便寻个理由，“今天不是圣诞节么，想着‘艳’子有了男人就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高继儒眼睛越过菜单望向沈澜，似有怀疑，“真的？不是因为单纯地想约我？”
“你吃不吃？”
高继儒视线埋进菜单，“吃，吃，行了吧。”
趁着上菜间隙，高继儒手肘碰触到旁边的礼盒，他眼睛望过去，明显的脸一沉，“今天是顾城生日吧？”
“你怎么知道？”
高继儒眉峰渐拧，“沈澜，你什么意思？”
她手一推，把礼盒推到他手边，“这是给你的。”
“给我？”高继儒神情错愕，沈澜生怕他起疑，“杂志社得事你帮了不少忙，所以……”
高继儒掏出盒子，已经把腕表揣在手里，“你选的？”
“对。”
他褪掉原先的手表，把手伸到沈澜跟前，“帮我戴上。”
铂金的表带才接触，有种冷涔入骨髓的凉意，这款男士手表极为大气，沈澜方才撇了眼高继儒摘掉的手表，似乎比她买的要昂贵许多，“喜欢吗？”
高继儒扬起手臂，又凑到眼前，“喜欢。”
☆、第463章 为他也为自己（5）
一道道勾人味蕾的菜式端上桌，沈澜望着高继儒腕部那块耀眼的手表，他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又是给她夹菜又是说话，她却吃着佳肴说不出的难受。
高继儒胃口也难得的不错，他余光睇到那块手表，通体晶亮的镜面照‘射’出一双带笑的桃‘花’眼。
顾城把车开入停车场，沈宁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但顾城并未明说，只拉着要一起吃顿饭。
手刚掩起车‘门’，眼睛内不期然撞入抹熟悉的身影，他看到沈澜坐在窗边，尽管有盆景遮掩，但一颦一笑尽收眼底，顾城看到坐在她对面的人在给她夹菜，再一细看，原来是高继儒。
沈宁也已下车，见他杵在原地，“怎么了？”
顾城摇头，“没什么，换别家吧。”
说完，拉开车‘门’坐了回去。
沈宁顺着他先前注视的方向望去，她神‘色’稍变，只字未说，跟着顾城离开此地。
餐后，服务员送上漂亮的‘精’致小点心，高继儒摆手表示不用，沈澜用叉子切开一小块草莓蛋糕，“吃点吧。”
他皱眉，“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东西。”
“一口。”
“一口都不。”高继儒相当排斥，除去甜的腻人外他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
沈澜垂着头，用刀叉把蛋糕一下下切碎，简直惨不忍睹。
高继儒眉头拧起，越拧越紧。
“好吧，我吃一口。”
他接过沈澜手里的刀叉，勉为其难‘弄’一块放到嘴里。
沈澜望向他咀嚼的动作，心里默念一句，“高继儒，圣诞快乐。”
草莓蛋糕顺喉咙滑入胃中，高继儒把刀叉递还给沈澜，‘抽’出湿巾轻拭嘴角，“还是很难吃。”
“又没让你多吃。”
他望着戴在左手腕的表，冷不丁冒出句，“沈澜，那天你看到新闻，说我跟琳达在异国街头热‘吻’，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目光如炬，直盯得她无处可躲。
沈澜推开盘子，两手‘交’叠扣于桌沿，“你哪里看出来我在吃醋？”
她眼神平静，倘到这则报道后高继儒问出这样的话来，她定会被击得溃不成军，但有足够的时间缓冲，高继儒再怎样窥探都瞅不出沈澜当日的想法。
“你在电梯里看着我和琳达的眼神，恨不得把我们给生吞活剥了。”
沈澜忍笑，“我倒是没注意，我坐电梯习惯聚‘精’会神，你偷瞧我做什么？”
高继儒失笑，摇了摇头，“道行颇深，斗不过你。”
沈澜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们回去吧？”
要送给顾城的礼物还在手里，想到他在电话内那种失望的语气，沈澜心里涌起歉疚。
高继儒瞅着沈澜，心里自然而然将她的失神和顾城联系起来，今天是顾城的生日，“我们去看电影吧？”
“改天吧。”沈澜拿起挎包，手掌‘摸’到放在里头要送给顾城的生日礼物，他这会说不定在跟赵澜一起过。
高继儒浅勾的嘴角缓缓落下，送他东西，不过是为表感‘激’之情，她坐立不安，无非是担心错过给顾城过生日。
“沈澜。”他轻唤她句。
她已起身想走。
“等我生日那天，你也会这样焦急得要给我庆祝吗，我必定把整天时间都腾出来等你。”高继儒扬起俊脸，沈澜站定在桌前，目光触及到他眼底的期盼。
☆、第464章 为他为自己（6）
心口蓦地软下，说不出的怅然，好像认识这么多年，高继儒从来没有过过生日，而沈澜，也自然地忽略掉了，这个神一般存在的少爷，竟然也会如此期待和她一起过一次单独的生日。
沈澜捏着挎包的手缓缓松开，她似有挣扎，“在11点之前，我必须回家。”
“好！”高继儒眸光簇燃，漂亮的桃‘花’眼眼角轻扬。
沈澜跟高继儒来到电影院，她去买爆米‘花’和可乐，这还是她跟高继儒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以前她总以为看电影是小情侣的专利，再加上庄园里有小型的影院，没成想他们也有挤进来凑热闹的这天。
高继儒买完票大步走来，接过沈澜手里的东西，对号入座才知高继儒买的是vip包厢号，有单独的隔断，且视野好。
另一边
沈宁吃惊地望着满满一桌子菜，服务员把盘子叠起，每上一道便报出相应的菜名。
顾城挥手，示意她出去。
沈宁拿起筷子敲了敲碗沿，“就我们两个人？”
顾城靠着椅背，侧脸寥落寂寞，“对。”
“既然是你的生日，怎么不把高月接来？”
顾城瞥了眼沈宁，“原来你知道。”
有心记住，不过是个日期而已，倘若无心，那便只是个毫无意义的数字。
沈宁从包内掏出个礼盒递给他，“生日快乐。”
顾城并未立即伸手接过，他深深望了眼沈宁，“小月这些天都在英国，我们的婚礼在下月，她要打点那边的事，还有她的父母。”
顾城不想一个人清清冷冷过生日，所以，才会喊上她。
吃到半途，沈宁出去了趟。
回来看到顾城打开礼盒朝她扬了扬，嘴角勾画笑意，“谢谢。”
是一条男士领带，毕竟沈宁以前一直暗恋着他，他的品味她多多少少能了解。
沈宁坐回原位，“吃饭吧，天天不按时用餐简直是悲剧。”
顾城显然没胃口，服务员时不时进来上菜，不少盘子打上来就‘露’了‘露’脸，筷子来不及戳一下便被原封不动端出去。沈宁叹道，“‘浪’费。”
“没想到沈家千金骨子里还有节约的本质。”顾城把就近的一道菜转向沈宁跟前，“上次见你很喜欢，再不动筷可就又要被端走了。”
沈宁拾起筷子，夹起一筷送到顾城碗里，“用不着这样，假如只有一个人，生日还是要开开心心的过。”
顾城翘起‘腿’，身子懒洋洋往后靠，“宁，”他接下来的话隐没于嘴角中，想了想，方又道，“沈宁，这名字好听。”
沈宁了然而笑，“但恐怕你是喊习惯了罢了。”
电影院播放得是时下最流行的片子，小清新，类似于《匆匆那年》的感觉。
沈澜舒适地倚着沙发，“我以为你会选择欧美大片。”
“白天够压抑的了，不想看完了晚上还睡不着觉。”高继儒把爆米‘花’和可乐递给她。
沈澜抿口可乐，把爆米‘花’随手放到茶几上，才吃过晚饭，饱得塞不进任何东西。
电影的前半段调子总是缓慢而轻松的，沈澜看了眼时间，估算着结束后还来得及给顾城送礼物。
高继儒单手支起下颔，看不出有多大的兴趣。
电影院内漆黑一片，偶尔由屏幕内透出来的光能照到脸上，沈澜渐渐看得入神，高继儒身子挨她很近，手臂能感觉到彼此的热源。
“沈澜？”
☆、第465章 为他也为自己（7）
“嗯？”沈澜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完全心不在焉回答他绝密凶蛊档案全文阅读。
高继儒把脸凑到沈澜跟前挡住她的视线，她微往后仰，“怎么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
尽管光线不足，沈澜还是能望到高继儒眼底黑曜石般的眸‘色’，她等他说完下半句话，却迟迟不见高继儒开口，“对，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重复句。
高继儒盯望她良久，“你说在11点之前必须要赶回家，也是因为他是吗？”
“他的礼物还在我这，我想在他生日当天把礼物给他。”
高继儒脸逐渐往下沉，直到二人鼻尖几乎相抵，沈澜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没成想眼里的俊脸陡然放大，高继儒用力‘吻’过去，舌尖狠狠撬开她的‘唇’瓣。
电影院黑灯瞎火的本就弥漫着一股暧昧气息，再加上又是单独的空间，两人在餐厅喝过红酒，特有的酒香味流连于‘唇’齿间，高继儒握住沈澜的手让她抱住自己腰侧，身子一个用劲将她压进沙发内。
沈澜尚算冷静，在高继儒即将要擦枪走火之际把他推开，他双手捧住她的脸，指尖一遍遍勾画沈澜的‘唇’线。
‘胸’口那颗残缺不全千疮百孔的心脏却跳动得异常有力，仿佛被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每一下都恨不能撞穿高继儒的心房。
沈澜只觉口干舌燥，她两手握住高继儒腕部，吐出的喘息声也见嘶哑。
注意力再度回到荧幕，但由于中间跳过了一段，整体感觉被消淡，沈澜挨到最后困得要命，脑袋几次碰触到高继儒的肩膀。
他伸手扳住她的脸，让她枕到自己肩上，“睡会吧。”
“电影结束的时候一定要叫醒我。”她眯着眼睛，话语已经模糊。
高继儒并未答话，手指只一下下敲在沙发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