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清一怔,这事实在出乎她的意料,愣了一会才又问道:“天命杀我?许如芒是说天命流的人杀他?”其实她更意外的是那不长不短一封信,文敛为何就能看出这四个字来?
文敛点头。
“为什么?许如芒不是一直被匡衡胁迫吗?现在匡衡死了,按道理来说他正好可以与飘香尽释前嫌,不是吗?”
“匡衡也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回答的文离,他抱着胭脂,步子迈的不很大,声音也很平静,“从一开始,许如芒真正听令的人便不是匡衡。我本该早就想到的,从那日他来找我,我就该想到。若真正威胁他的人是匡衡,那个时候他应该不必再有那么多顾忌,可以跟飘香言明。凭我们的力量,无论匡衡拿来威胁他的是什么,都可以为他解决了。
然而他依旧什么也不说,那只能有一个原因,就是威胁的力量依然存在,并且,以我们的实力还无法抗衡。”
“那么,为什么要杀掉许如芒呢?”夙清皱着眉不解问道,“现在既然匡衡已经死了,再杀许如芒又能有什么用?”
“那些人取人性命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文敛冷嗤,“或许是因为留着不再有用,又或者,是他知道太多而被灭口——”文敛忽然顿住,身躯也是微微一震,与此同时,文离也停下了脚步,两人对望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之意。
如果只是简单的灭口,杀了人即可,为何还有伪装成自杀的样子?他们这样做,是不想有人知道许如芒死在谁手里,天命流杀人,何时这样遮掩过?难道许如芒真的知道一些什么事,而这些事又万万不能被文敛他们所察觉的?
文敛站立街头,面沉如水,缓缓开口:“夙清。”
“——是,小姐。”
“你马上带人去许如芒的住处,将周围监视起来,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立马来告诉我。”
“是。”夙清点点头,立即去传令了。
文离皱着的眉一点也没舒展开来,他看了看文敛,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小五,你认为会跟爷爷有关?”
文敛默然片刻,答道:“我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天命流,根本没有诚意与我们合作。”
第九十四章 心有愧疚兄弟情
放的步子很急,他走得很快。 脚步很轻,然而,心的。他离家这么久,过惯逍遥自在的生活,然而,毕竟还是不能全无挂碍。
来到信中所指的地方,城郊一处破庙。
沈放轻轻落下,没有溅起一点灰尘,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过站在佛像前的那名白衣人还是知道了他的到来,负着手,慢慢转过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这人盯着沈放看了看,笑容愈发温和,“小放,一年不见,你看起来更精神了啊。”
沈放嘴一撇,扛着剑向他走近,脸上满是不耐烦的表情,“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家里那些事还不够你烦,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白衣人叹笑着头,也向他走近,“怎么说我也是你七叔呀,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又怎能用如此态度和我说话呢。”
“七叔?我还有大叔二叔,四五叔六叔呢,对他们我是什么态度你不是一直看在眼里?怎么,难道你想试试?”
“呃——”白衣人脚微顿,笑容微微一滞,摇头叹道,“你这性子倒还是跟以前一样,半点没变呐。”
沈放怪异一笑,忽然一前冲,本在肩上的剑不知何时已经在手里握住,倒拿着剑柄向白衣人撞去。这一撞的速度极快,在白衣人说到“变”字时沈放突然加速,最后一个字音才落,已经冲到那人怀里。看沈放的架势,绝对是用了全力的,即使用的是剑柄,被如此一撞,那滋味也绝对不好受。
然而,衣人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放的动作也在刹那停顿,剑柄之上,一只白玉般的手轻轻地放在那里,如同捏着一枝花一样地没用什么力道。
“不过。功夫是有些长进。”白衣人笑得一脸春风。
沈放抽身。收剑。脸臭得跟里地石头有得比。冷冷道:“不过比我大七岁。多学了几年功夫有什么大不了。”突然用剑指着他道。“西门成川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赶上你地。”
“你若肯呆在家里好好学。以你地天赋。不出几年便可超过我。到时西门家第一高手地称号非你莫属—你又何必离家出走呢。”西门成川说着轻地叹了口气。
沈放——或者说西门放。听了西门成川地话后翻了个白眼算是回应旁边地供桌上一跳。一**坐了上去。瞪着眼看他。“说吧。你这次来到底是什么事?如果只是想找我切磋武功地话我十二万分地欢迎。如果不是想你可以走了。”
西门成川袖子轻挥。扫去桌上地灰尘也跟着坐了上去西门放不同地是。人家动作表情都是一派优雅同贵公子般。尊贵中又带着一股随性洒脱像他那样乱七八糟。随随便便。只是这一切看在西门放眼里。除了让他眼睛瞪得更大之外。还响起了一阵可地磨牙声。
“你我叔侄一年不见。难道就不能说些亲近地话?”西门成川望着他。露出一个明亮地笑容。
西门放一跳三尺远,险险从桌上直接跌下,瞪着眼如临大敌般看着他,“你又想了什么法子来害我?我可告诉你,这里可不是在家里,我就算打不过难道还逃不过吗?”
“小放放,你那什么表情?”西门成川泫然欲泣,居然还掏出了手帕按眼角,“这些年来,叔叔我对你照顾有加,你不感激就算了,怎么还如此曲解我的好意。”
西门放嘴角那个抽搐,口水马上就要流下来了,他这一年过得太舒服了,舒服的忘了自己就算可以气死天下所有人,但那绝对不包括眼前这一个,因为这一个,是全天下唯一可以将他气得全身发抖,倒地而亡的人。本来,他可以更早的得到自由,来到这花花世界吃喝玩乐大大享受,可就是——就是这个人,一句话便毁了他的美好未来,生生要他多等了三年。等他想了一个绝妙好计,终于甩脱了那些烦人的事和人,好不容易快快活活了一年,现在这个人却又找上他了——难道是天妒英才上天想要他英年早逝?
“咦?小放放,你终于醒悟懂得要感激我了么?我心安慰啊。”西门成川放下帕子,俊脸上一片灿烂笑容,哪里有什么眼泪。
“放——放屁!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让我听到那三个字,因为那会让我想起三岁时被你骗去拿石子买糖五岁时被你骗去看姨娘洗澡六岁时被你骗去烧了爹最喜欢的一幅画……”西门放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了足足有一柱香时间还未有停下的迹象。期间西门成川笑眯眯地听着,还不时点几下头,更是令西门放怒焰高涨。
西门放的血泪控诉史足足说了近半个时辰,若有第三人在场的话,实在不知是该同情呢还是会无言以对,毕竟被同一个人以同样的手法骗了一次又一次的,这——只能说小时候的西门放真是太单纯了。
“所以,当你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时,就表示你又要算计我了,而我的拳头又有了揍人的冲动。”西门放最后总结,冲着那安然悠闲坐着的人挥挥了拳——就算打不过,过过干瘾也不错。
“呵呵,小放出门一年,也长不少见识了嘛。其实我这次来确实是专门找你的。”西门放眼神微凝,静静地看向他,“不要那样严肃嘛,家里那位说,你走了有一年了,也该收收心回去了。”
西门
微沉,偏过头去,“我不会回去的,我已经失去继格,还回去做什么?你回去跟老头说,我现在是叫沈放,不叫西门放。”
“啧啧,败给小回有那么可耻吗?”西门成川看着他,淡然的目光微微一凝,“还是说,你故意这样做好给了自己一个不用回家的借口?”
西门放愕然地看向他,脸上满是吃惊的表情。西门成川摇摇头,从供桌上跳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你那点小把戏真以为能瞒过所有人?大家都不说是想着你的性子毕竟不适合,所以也不为难你罢了。”
见西门放还是一脸愕然地看着他,皱皱眉,问道:“怎么,你想抵赖到底吗?”
“切说要抵赖了?没有做过的事,你让我怎么承让?”西门放将头一昂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来。
“真不可爱,和小比起来,你真是非常不可爱。”西门成川忽然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来回扯。
“痛痛痛——”
“虽然你和小回同一天生,早了半个时辰做哥哥,可是和小回的实诚比起来这做哥哥的实在太合格了。你知不知道自你走了后,小回每天睡几个时辰?”西门成川伸出二个手指脸沉痛地说道,“二个时辰,一天只有二个时辰休息。”
“你骗我的吧?里那么多人,哪就能让小回累到那种程度?”西门放终于摆脱魔爪,连忙跳开好几步保持距离以策安全,一脸不信地瞪着西门成川。
“小回的性子你又不是知道刚好跟你相反,什么事都要揽在自己身上。你走之后自然认为肩上的担子更重,为了不让三哥丢脸天拼命练功还要处理一大堆事务,况且你很清楚,”西门成川语气微凝,眼神亦冷了起来,“在那样一个家里,小回继承人的身份,会给他带去一些什么。”
西门沉默地低下头,所以他错过了西门成川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所以,这是欠小回的。”西门成川重重地结语。
静默少许,西门放慢慢将抬起来,脸上是认命的表情,“好吧,你说吧,到底是要我做什么事?”虽然很是不甘,可他不能将所有的事都推给西门回,那个家里,他唯一觉得愧疚的就只有西门回,因为——七叔说得对,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个叫文敛的女孩,一个叫赫的少年,刚好是你认识的,你只要呆在他们身边就好。”
西门放蓦然抬头,双目射出寒芒,语气冰冷,“你到底想做什么?”
“瞧你的表情,好像我对人有什么不良企图的似的。”西门成川很不满。
西门放不屑道:“听你说的好像对人有过什么好企图似的。”
西门成川被咽住,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只是叫你多注意一下那女孩身边的事,因为在她身上,很有可能隐藏着一个关系到我西门家兴衰的秘密。又不是叫你去害人,难道连这也拒绝?”
“文敛确实不是普通人,可我也看不出她与我西门家的兴衰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小放你外表看起来胡闹,实则心思比小回更细腻,你既然能看出那文敛不是普通人,当然也知道她身边一男一女两名护卫也不是普通护卫。如今,慕容名出现在她二哥文离身边,庄宫两家也与她有过交汇,而她又将你留在身边——”
“留下是我的意思,根本与她无关!”西门放怒瞪他。
“但她同意了不是吗?”仅这一句话就又让西门放哑口无言,西门成川摇摇头,叹息道,“此人与四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了关系,甚至连天齐公子也与她认识。她来定州到底为何?只是单纯寻找失踪祖父?小放,你不要将自己的心蒙蔽了啊,文敛来头不小,莫说西门家族,恐怕四大家都会受她影响。我如今只是防患于未然,也是为小回除去将来可能出现的危险啊。”
西门成川说了那么多,单最后一句话就让他无可反驳,默然片刻,转身向外面走了去,“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我尽量按你说的做。”如此说完,一去不回头。
直到西门放的身影慢慢消失,一个人从佛像后面走了出来,向着西门成川不解问道:“七爷,那个叫赫的少年使的武功,与西门家失传百年的绝学很相似,七爷是想放少爷摸清他的底,却为何不直说呢?”
西门成川摇头叹道:“小放心太正,与人交结若要怀着目的,这种事他不会愿意做,否则也不会离家出走。所以还不如说得模糊些,让他自己做选择。况且,仅留起手式的失传绝学,太过虚无缥缈,爹他老人家想依靠这套武功来振兴西门家,唉,毕竟是人老了啊。”
听西门成川说到西门家至高无上的宗主,那人不敢接话,想了想,笑着说道:“不过七爷能想到通过回少爷让放少爷就范,不怪乎宗主让七爷出马,说只有七爷才能说服放少爷。”
西门成川淡淡看他一眼,“靠弟弟来逼迫哥哥听话,你认为这很了不起?”那人一滞,愣愣地说不出话。西门成川向着门外看去,语气有些惆怅,“如果可以,我并不想来打扰小放。”
第九十五章 月照高楼无隐遁
饭过后不久,阳光正好,院子里散发着一股慵懒温~
文离要处理大量匡衡死后遗留下来的问题,每天吃过饭便出了门,到很晚才能回来。文敛没什么事做,让赫将妩妩抱了出来,和胭脂四个人一起,坐在外面晒太阳。
妩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醒了,只是因为睡了太久身体虚弱,到现在几乎还开不了口说话。文敛右手扶着妩妩,左手抱着胭脂,三人坐在青藤下的石板上,阳光细碎地洒在身上,透出淡淡的金色光晕。
“人鱼公主看着王子与他的爱人,那一刀怎么也刺不下去,可是若没有王子心口的血,她会在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来时消失。
“当王子从沉睡中醒来,船上到处都找不到人鱼公主的身影,他不知道,就在第一缕阳光照在船上时,人鱼公主已经在太阳底下化为泡沫,回到大海里啦。”
文敛用低缓柔的语调,向妩妩与胭脂讲述了这个凄美的童话故事。妩妩无力地靠在文敛身上,听得时候异常认真,眼睛也不眨一下——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文敛给她说故事了。
“人鱼公主好可怜哦。”胭脂听后,小大人般叹了口气。
文敛微:一笑,没有说话,这些故事全都是她在爷爷留给她的书上看到的,似乎全是那位道尊当年留下的东西。
文敛摸了摸胭脂的头上挂着温的笑容,这样的静谧安详是她愿付出所有来守护的。
赫坐在离她们远的走廊上,他虽然不喜欢晒太阳,但每当视线转到太阳底下的那三人身上时,眼里总有一点淡淡的温暖之意。
这几人坐着旁人似也能看:他们之间流转着地安详。虽然有人来来往往。却无人上前打扰那一份宁静。直到慕容名出现。看到眼前之景先是一愣。然后向文敛走了过去。
“文姑娘。”
“哦。慕容公子是来找二哥地么?二哥不在。”文敛对他淡然一笑。因为妩妩靠在身上。就没有起身。
“我知贤弟他事务繁忙。所以不多做打扰这次来其实是找文姑娘你地。”慕容名温文有礼地对文敛一拱手后。撩起衣摆在另位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文敛微怔。“找我?”慕容名虽与文离结拜。但他们二人可没说过几句话。
慕容名点点头。俊眉微蹙乎颇有为难。文敛看得更是不明所以。
沉默片刻后,慕容名忽然目光灼灼地向文敛看去,文敛吓了一跳却听到慕容名平静地问道:“不知姑娘对四大家族了解多少?”
文敛微微皱眉,“四大家?是指你慕容和西门、庄、宫四大家族吗?”看着慕容名点了点头敛语气不由有了几分淡漠,“了解如何?不了解又如何?”
似乎被误会了慕容名露出一抹苦笑,却也没有解释,只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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