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一定要去么？”她抱着他的胳膊，在他胸口画圈圈，“诸葛诺会为难你的……其实，我现在挺好的啊……大叔你可以不去的……”
“如果我不赌这一次，我这辈子都会后悔的。”他拥紧了她，“难道你要让我再眼睁睁地看着你死掉，然后再颓废三年？”
“这就是我为什么去陌海县的原因嘛……”她低声嘀咕着，“大叔你就不要让我后悔了啦……”
他不回答，只是捏过她的手啄了一口，“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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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去呢？”见她不答，他抱着她的肩膀，再次问道。
那双墨染的眸子饱含深情，只一瞥，就让苏莫黎的心狠狠地沦陷了下去。
四目相对，柔情缱绻。
“那我陪你。”良久，她才抱着他喃喃地说出她的答案，“同生共死，这是大叔你的想法么？”
穆清远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抱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一些。
窗外的阳光那么好，他忽然就觉得，他需要和她小小地去浪漫一下。
苏莫黎乖巧地趴在穆清远的怀里，“其实我还是有那个自私的想法，如果我死了，大叔你要好好活着……只要你心里还念着我……我就很开心……”
“其实我也很自私……”他低下头温柔地吻着她的额头，“我不想让你离开后我独自一人难过，所以我宁愿我比你先走，但是我也不忍心看你自己留在这里孤孤单单地还要怀念我……所以，我宁愿，我们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就算死，也要在一起……你明白么？”
“大叔你这是要为我殉情？”意识到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苏莫黎轻轻叹了口气，不自主地转移了话题。
“算是。”他笑了笑，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今天天气这么好，这位漂亮的姑娘能不能陪我这个老男人出去逛逛？”
苏莫黎瞥了一眼他大病初愈的身子，疑惑道，“你……你行么？”
“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他邪笑一声，抱着她就出了病房。
她挣扎着逃脱，“就……就算要出去玩，你也要换一身衣服啊！”
穆清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居然是医院的病号服。
…………
这一天里，三十五岁的他牵着她，像刚刚恋爱的男孩子一样，带着他二十三岁的小妻子，过起了毛头小子的日子。
他们一起去游乐场，带着她去鬼屋，坐过山车，拍大头贴……
那些所谓的情侣之间的傻事，他们都乐此不疲地傻过了。
渐渐地，苏莫黎也终于放弃了那些淡漠成熟的伪装，完完全全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女生。
甚至，她会把他们的大头贴贴在穆清远钱包的里侧。
晚饭是烛光晚餐。
在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那个西餐厅。
“我还记得三年前，那个连牛排都不会切的小笨蛋。”穆清远笑着，像三年前那样，细心地为她切着牛排。
烛光闪烁，在微弱的光芒的掩映下，他的脸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她伸出手，轻触他的侧脸，“大叔……你知道么？我一直都很感谢老天……它让我就这么遇见了你……我多幸运……”
“嘘——”他用手触了触她娇嫩的唇瓣，“你看那边——”
苏莫黎皱了皱眉，转过头看了过去……
在小提琴悠扬的声音中，餐厅对面的墙上，透射出她明媚的小脸。
那是她的照片，一张一张，像回忆一般慢慢地翻过。
一张，是她打扮成男孩子的样子站在谷野饭店的走廊里的样子。
一张，是她抱着朵朵笑得可爱的样子。
一张，是她成为弦歌之后，在连岸遇到他的那个夜里，她穿着火辣，却很呆萌地坐在地上看着地板上的月光。
一张一张静静地翻过去，她也慢慢地泪流满面。
小提琴的声音悠扬婉转，像谁深埋在心底的感情一般。
终于，那些照片翻完，最后，是她现在坐在西餐厅里泪流满面的样子。
画面里，穆清远抱着一大束玫瑰笑意盈盈地站在她身后。
她吸了吸鼻子，慌忙回头，对上的，是他满含深情的眸子。
“花花，我觉得，我还欠你一个快乐的回忆，那些女孩子们眼里的浪漫。”捧着一大束玫瑰，他如是说。
苏莫黎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知道，对于穆清远这样的人来说，让他买玫瑰送女孩子的确是太过奢侈的事情。
然而，三十五岁的他，却为她做了。
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润，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玫瑰，“大叔……”
“嘘——”他神秘地一笑，“让我说完。”
言罢，他朗声对着餐厅里的人道，“大家好，我是穆清远，今天，是我和我女朋友相识三年的纪念日，请大家赏个脸，给我们点祝福，我还想和她一起，一直到老……”
帅哥美女的幸福，总是能够收到大家的祝福。
一时间，整个西餐厅沸腾了起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求婚！”
而后，整个西餐厅里，只剩下了两个字。
“求婚！”
“求婚！”
“求婚！！”
穆清远转过眸，看着一脸羞赧的苏莫黎，狡黠一笑，“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是谁求婚的么？”
苏莫黎脸上猛地一热，思绪回到了那一年……
“穆清远，我们结婚吧！”
“穆清远，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嫁给你了！”
“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
“如果你做东的话，我倒是愿意奉陪。”
那时的她，怎么会知道，后来的后来，她和这个她抗拒的“三十二岁的欧吉桑”却谱出了这样生死契阔的篇章。
他看着她沉浸在回忆里逆光的侧脸，轻轻地在她耳边笑了起来，“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求婚。”
不会再让她求婚？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西餐厅里已经唏嘘一片。
穆清远拿着那枚她从他那里偷过的戒指，已经单膝跪地，深情地看着她，“苏莫黎小姐，你愿意嫁给我么？”
苏莫黎保证，这是她这辈子最激动的时刻。
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穆清远，他那样冷漠矜贵的人，跪在那里，真的像极了她小时候在心底描摹了一千遍一万遍的王子的样子。
小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苏子晴才是公主，而她只是个灰姑娘。
她以为，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在现实里是不会出现的。
可是偏偏，上天很慈祥地赏了她一个大了她十二岁的老王子。
老王子……
念着这个词，她轻声笑起来，娇羞地把手伸过去，“我就勉强收了你这个老王子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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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子？
穆清远眯了眯眸，居然嫌弃他老？
那一夜，穆清远用了N多姿势让苏莫黎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身强力壮，什么叫宝刀不老。
最后的时候，弦歌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他的身下，“大叔……果真是，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穆清远脸色一黑，狠狠地在她身体里面冲刺，“笨蛋！那是女人！”
于是苏莫黎就开始觉得，这么激烈的运动，在穆清远的对比下，她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如狼似虎了……
真正的老虎，真正的豺狼，还在不知疲倦地驰骋着……
…………
徐慕琛很识时务地在早上八点以后打来电话。
那个时候，穆清远和苏莫黎正做完晨间运动。
“中午十二点的机票。”电话那头的徐慕琛沉默了一下，“老大，你真的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你在这边帮我打理MU的产业吧……”穆清远笑了笑，“有时间让严笑去陌海县把穆羽找回来，这个MU还是他的，相信经过这个教训，他会长大不少的。”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了许久，徐慕琛才轻声叹了口气，“穆羽回来了，现在在办公室里……他想见你们……”
“好。”穆清远利落地应了一声，“让他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我们，我们一会儿就到。”
这时，苏莫黎正好端着早餐从厨房里出来，“去见谁？”
“穆羽。”穆清远叹了口气，伸手从她手里抢过一块面包，“他说想见见我们。”
“好啊，我刚想打听一下他和桃桃的事情呢！”她笑着把早餐放到桌子上，晨光里，她围着围裙的样子让穆清远恍然有种白头到老的错觉。
“桃桃？”
“是啊，我大学的同学叶桃桃。”苏莫黎皱了皱眉，忽然才想起大叔其实还不认识叶桃桃的吧？
两个人一边吃饭，她一边把穆羽和叶桃桃的那些过去陈述给他听。
包括叶桃桃自己一个人在陌海县的那些遭遇。
“他们要在一起，还有很多波折。”听完所有的一切，穆清远下了结论。
苏莫黎不以为然，“我觉得其实只要两个人相爱，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所有的波折都可以避免的。”
“笨蛋。”穆清远垂了眸子低笑，“花花，不如我们打赌，我赌穆羽和叶桃桃最后不会在一起。”
“大叔，我们不可以这么悲观。”她为他剥了个鸡蛋，“来，补补身子，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诅咒自己的前情敌得不到幸福……”
穆清远：“……”
………………
穆羽早早地就等在了MU集团大厦的楼下的咖啡厅里。
苏莫黎和穆清远来的时候，他面前的咖啡已经完全凉透。
穆清远绅士地开门，苏莫黎小鸟依人地跟在后面……
看着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门来，穆羽摇头苦笑了起来。
她的幸福，原来只有他能给。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何尝这样笑过……
“这里！”他摆了摆手，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
苏莫黎挽着穆清远，笑意盈盈地走过来，在他面前坐定。
他苦笑着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什么时候……我能和她这个样子……”
眼前又浮现出叶桃桃那张冷漠得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脸，不由地再次苦笑起来。
当年，是他不珍惜，是他太年少轻狂。
而现在，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的时候……
已经晚了。
“穆羽？”
“穆羽？”苏莫黎连喊了两声，穆羽才猛地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恭恭敬敬地向着对面的两个人礼貌地笑了笑，“叔叔，婶婶。你们来了。”
叔叔，婶婶……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苏莫黎和穆清远都是一愣。
他有多久没喊他叔叔了？
自从三年前穆清山死后，他甚至没有再喊过他“叔叔”。
意识到两个人的震惊，穆羽笑了笑，笑容苦涩晦暗，“我没想到，我犯了那么大的错，叔叔你还会包容我……为我做的那些事，你从来都不说，我也不知道……只是一味无知地恨着你……”
“这些日子，在陌海县，被叶桃桃拒绝之后，我一直在反思自己，反思这些年来的过往。”
“真的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我的父母是对的，一直觉得叔叔你早晚要除掉我，所以我才会那么积极地做出那些想要除掉你的事……却没想到被贺云岚钻了空子……”
“叔叔，我为那些年的愚蠢向你道歉……这一段时间来，在陌海县，我真的想了好多，程安宇也教会了我很多……”
“叔叔，你能原谅我么？”
他说得诚恳，穆清远坐在对面默不作声，修长的指节一点一点地敲着桌子，良久，他才淡淡地笑起来，“既然这样，穆羽，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要记得，你欠了我十个亿。”
穆羽一怔，盯着穆清远看了一分钟，然后低下头，捏着咖啡杯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好……叔叔……我欠你十个亿……可是我现在……”
“不用急着还。”穆清远挑了挑眉，“你现在回去MU，我要你做徐慕琛的助手，从最基本的开始做起，三年后，我要看到我的十个亿。”
“可是叔叔……”穆羽咬了咬唇，开始犯难，“我也许……不适合经商……”
“如果是男人的话，就要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站起来。”穆清远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只有用心与不用心。”
“三年前你决定进入MU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适合和不适合的问题？”
“那是因为……”
“现在也不需要考虑适不适合。”穆清远端起咖啡慢慢地喝了起来，“我要说的只有这么多。”
穆羽垂下眸，沉默了起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很尴尬。
苏莫黎咬了咬唇，瞥了一眼穆羽，又瞥了一眼穆清远，最后清咳了一声，“穆羽啊，你和叶桃桃现在怎么样了？”
穆羽垂了垂眸，沉沉地叹了口气，才慢慢地抬起眸子看她，“莫黎，我现在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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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幸福的。
带着穆羽的这句话，苏莫黎和穆清远踏上了去往美国的飞机。
坐在飞机上，苏莫黎不止一次地拧过头看着穆清远。
那种依依不舍的目光让穆清远再也睡不着了。
他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看什么呢！”
“大叔，我总觉得幸福好奢侈……”苏莫黎叹了口气，依旧用那种深情的目光看着他，“我总觉得，这次去美国，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他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她额前柔软的发丝，“说什么傻话，哪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如果有危险，我们就一起死好了。”
她皱了皱眉，他的安慰并不好听，却是她心里所想。
如果……生死都不那么在乎了，还有什么没有办法挽回的……
在他轻声的诱哄下，她渐渐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降落。
穆清远伸出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脸颊，“小花花，起床了，我们到了！”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被他揽着出了安检，两个人在机场拦了辆车就去了左子翼家。
左子翼这个人苏莫黎听说过，据说是左成义的表亲，曾经的义盟老大。后来，因为认识了自己现在的妻子慕容萱之后，慢慢地就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商业上，曾经的义盟也慢慢地转为商业集团，有的人一心从商，有的人还想在道上混出一番事业，于是最后人心散了，义盟解体，但是左子翼还是左子翼，在黑白两道上都很受尊敬。
“大叔怎么会认识左子翼？”坐在出租车后座，苏莫黎依偎进穆清远怀里，轻声问。
穆清远略一沉吟，轻声笑道，“你知道左子翼？”
“当然知道啊……”苏莫黎叹了口气，“跟在诸葛诺身边三年，左成义左子翼这些人，必然有些研究的。”
“那个时候我只是以为诸葛诺对这些事很了解只是因为崇拜，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别有目的……”
想到这些，苏莫黎有些黯然。
毕竟她是诸葛诺一手教出来的，诸葛诺在她心里一直是一个恪尽职守的忠厚老实的形象，听到他把左成义逼宫了之后她就已经很惊讶了，更何况，诸葛诺居然从头到尾都在把她当做一颗棋子。
甚至，用她的命来威胁大叔为他卖命……
她以为自己和诸葛诺冷犀月冷星洌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了，大家已经可以像一家人一样相处。
却没想到，诸葛诺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利用她们。
就像她刚开始知道冷犀月和诸葛诺之间的暧昧的时候，心里只是惊奇，而后来，当她知道诸葛诺其实是在利用自己的时候，再想起冷犀月的时候，她的心却是苦涩涩的一片。
她太了解冷犀月，她那样倔强冰冷的女孩，一旦用了情，就很难回头。
如果她知道诸葛诺其实是在利用她，她一定会很伤心吧……
想到冷犀月那双清冷的眸子，苏莫黎的心就又开始狠狠地疼了起来。
毕竟在噩梦训练营三年，冷犀月和冷星洌姐弟两人是她最亲的人了……
见她沉默，穆清远叹了口气，似乎是看出了她内心的情绪，他伸出手臂拥着她，“是不是很难过，诸葛诺其实是个坏人？”
她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轻轻叹了口气，“想听么？”
“你的还是诸葛诺的？”她皱眉，抬眸看着他的眼。
“我们的……”他叹了口气，开始慢慢回忆那些过去。
十年前，当穆清远还是义盟的二当家的时候，左成义只是义盟的一个小人物，凭借着自己是左子翼的远房表叔，在义盟里面作威作福。
在一次行动中，左